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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冷长平-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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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过与不曾做过,又有什么不同?

赵子服久久地凝视着她,半晌才道:“她们不似你,俱是身不由己……”

“你怎知我便能由得了自己?”月夕打断了他,扬眉问道。

那夜在洛邑江畔,她亦说过一样的话。刹那之间,赵子服突然发觉月夕的明媚天真之中,像是还有许多心事。

她素来我行我素,又总是言笑晏晏,可心中亦有什么难言之隐么?若是如此,他多想为她分忧。可她脾气这般倔强,又怎么会向别人细说自己的委屈。

赵子服瞬息万念,搂紧了她,只叹道:“我确实可怜她们……如此大争之世,争地争城以战,杀人盈野盈城。几时方可四野清平、不识兵戈?”

“以战去战,虽战可也。我早说过:天下要太平,除了以战止战,便再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月夕冷笑道。

战与不战,他与月夕两人总是各执立场,争论不下。月夕的话固然冷酷无情,可据实而言,却是一针见血,叫人辩驳无力。他多少有些无言以对,只能又紧紧地抱了月夕一下。月夕却想起他前几日与自己在那野店说的话,反而笑道:“你总是心慈手软,似你这样,索性辞了这个都尉。人人都学你不去打战,那天下自然没有战乱了。”

赵子服亦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若强敌来犯,你我自当要挺身而出,保家卫国。”

“强敌?”月夕轻笑道,“七国之中,惟秦独大,亦惟有赵国有力与之一战。你们赵国若说强敌来犯,便只有秦国了。可我却觉得,赵国一定打不过秦国?”

“为何觉得我赵国难敌秦国?”赵子服不以为忤,只是追问道。

“旁的先不说,光是秦国的武安君白起,赵国当前几员大将中,可有能与之匹敌的么?”月夕笑道。

她话中的白起,乃是秦国的上将军。长于野战,出奇无穷,几次大败韩魏赵楚,自他出将,便无败绩。当今秦王诩他以武安民,故此封他为武安君。

而此时赵国亦有廉颇、乐乘、田单,亦无一不是战功彪炳、震烁当世的名将。可月夕的言下之意,显然是说这三人都不是白起的对手。

赵子服正待说话,月夕轻轻“啊”了一声,叫道:“爷爷同我说阏与之战的时候,曾夸赞马服君赵奢是个人才,治军齐家,长于略战,而且他军中的将士,骑术尤其精妙。可惜他已经过世了……他有个儿子,叫做赵括,是么?”

“赵括?”赵子服面色微变,“你晓得他么?”

“爷爷说,马服君打阏与之战时,北山那一役便是以其子赵括为将,结果叫秦军大败。我还听说……他年幼时,便曾以攻心之计,不战而屈人之兵,助马服君一月之内攻下齐国麦丘。爷爷说他将门虎子,少年英才,若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月夕沉吟着,又问道,“他现在应当同你一般年纪,你又在北山一役中受过伤,定然认识他?”

赵子服默然了许久,才轻声道:“我自然认识他。他不过是沾了马服君的光,哪是什么少年英才?”

“是么?可爷爷说的,从不曾错过。”月夕微微迟疑,又释然而笑,“或许他真的只是徒有虚名罢了,否则赵王又为何不提拔他?”

赵子服微笑道:“赵国有廉老将军等人在,又何需有赵括?不过,若真到国难当头之日,赵王用的上他,想必他也不会推辞。”

“那你呢?”月夕仰头望着赵子服,笑道,“若白起攻赵,国难当头,你又会如何?”

赵子服瞧着月夕,毫不迟疑,轻声道:“世间事有所不为,有所必为。知其不可而为之,方才是男儿本色。”

知其不可而为之?

知其不可,便是直承不敌白起,这倒也罢了,世上又有几人能挡得住白起。可知其不可而为之,便是存了玉碎之志。

男儿轻生重义,这便是本色。

赵子服之言,其实多少亦是默认了赵国诸位将军,难敌白起。月夕向来争强好胜,她本该十分得意。可此刻心中却不晓得为何,怎么也欢喜不起来,只是沉默着。

赵子服轻抚着她的秀发,许久才道:“何必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事烦心?”

月夕亦淡然一笑:“你说的对。”

“我素来也没什么大志向,都是得过且过。从军为将,也只是因为这是我爹爹的心愿,我爹娘对我都是颇有微词。唯一心中有一件想做的事情,你可想听么?”赵子服又道。

“什么?”月夕好奇道。

“秦赵以北,匈奴时时犯边,烧杀掠夺,是我赵国的心腹之患。若我有机会,定要北出代郡,驱逐匈奴。”赵子服声音虽低,可隐隐含着慷慨激昂之气。

“除了匈奴,还要将东胡、林胡这些部族,统统逐出河套。”月夕立刻点头,面上也极是兴奋,“叫他们再也不敢进犯中原……”

“你也要随我去打匈奴么?”赵子服见她与自己心意一致,心中极是欢喜。

“可爷爷说,匈奴的骑兵十分厉害,必定要……”月夕又道。

“定要用战车与弓弩……”两人似有默契般,竟异口而同声。月夕抬起头,赵子服也低头瞧她,两人四目相投,她嫣然一笑:“若我同你一起去对付匈奴人,你可还说我心狠手辣么?”

赵子服微微笑着,摇了摇头,柔声道:“我欢喜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他抚着月夕的秀发,轻声道:“你一个姑娘家,我又怎么舍得叫你上阵杀敌?”

两人相对又是一笑。月夕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一时之间只遥想着纵马驰骋的快意。大漠边关的窣窣冷月,草原深处的猎猎寒风,匈奴人的凌厉弯刀,任哪一样她都不会畏惧……

可隐约间又想起从前曾有人亦对她说过:生当暮沙裹草、纵马长啸,方才不虚一生。月夕脑中又闪出了那人的身影。她心中立时拘泥了起来,顿时身子一缩,想要挣脱开赵子服的怀抱。

“月儿……”赵子服感觉到她的抵触,放开了她。

月夕一声不吭,许久才幽幽道:“我困了……”赵子服微微低下头,瞧见她双眼闭着,呼吸沉沉,像是已经睡着了。

她想到了什么,叫她突然间沉默了?

她不会说,他却都明白。可他亦无法再问。

只因他只怕一开口,她又要如上次那般,一个人走了。

☆、30 孰离合何为

月夕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了。待她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赵子服正坐在榻前望着她,房间里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他下巴上的青胡茬,亦不见了踪影。月夕翘首环视了一眼,忽然“扑嗤”地笑出声来。

“笑什么?”赵子服笑问道。

“这屋子原来是这样干净的么?”月夕也笑,“我还以为都似昨夜一般,乱糟糟的呢……”她咯咯笑着,却突然托住了腮,收敛了笑容若有所思。

许久,她才轻声道:“云蒙山离这村子,以乌云踏雪的脚程,不过一个时辰。若是现在启程,未时末便可以到了……”

赵子服深深地注视着她,淡笑道:“乐莫乐兮新相知……”

这是楚国前三闾大夫屈原所着的《九歌》里的一句: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他们之间,相知之乐,亦不过十余日,又怎么会有别离之悲?那一日月夕掀下自己斗篷的风帽,笑问一句:“你是问我么?”时,可会想到此刻两人竟然这般恋恋不舍。

忽然之间,两个人都沉默了不做声。

“固人命兮有当,孰离合兮何为?”月夕轻声道。生而为人,生命长短都有定数,但悲欢离合,又有什么人可以主宰它呢?

他以《九歌》相赠,她亦以《九歌》相合。

赵子服默然了片刻,终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那便走吧!”

人生际遇,便是这样不可捉摸。即便是天上的明月,也同样有阴晴圆缺,由不得人。

没有缺,何来圆?

没有别离,又何来相聚?

※※※※※

赵子服下楼与老掌柜结帐,陆老头正也在一旁,同阿牛一边说话一边吃着豌豆干。看到他,面上十分惊奇,上前围着赵子服转了一圈,奇道:“你怎么好了?”

“没有蘼心果,你也好了?你可真是命大……”

他绕着赵子服不住地看,百思不得其解。忽然间他怪叫了一声,扯住阿牛的衣袖,躲到了他的身后,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指,指着楼上。

赵子服回身一看,月夕笑眯眯地从楼上慢慢地走下来,白色的裙子青色的丝带,每下一级楼梯,那裙子便轻轻地飘一下。

便如二月的清凉春风中,飘着如雪般冰凉洁净的白梨花。

可陆老头却像见到鬼一样,拉着阿牛一直往后缩。他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叫了一声“糟了”踮起脚快跑了出去,不到片晌又跑了回来,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嘴里仍在嘟囔:“奇怪,真是命大,命大……”

月夕慢慢地到了四人跟前,眼眸微微一转,笑着瞪了陆老头一眼,径自出了门去。

“老掌柜,陆老板……拙荆刁蛮,若有得罪两位的地方,还请瞧在她年轻不懂事,多多包涵。”那几日他虽然昏迷着躺在房里,可会发生了什么,他心里却明白的很。

陆老头从阿牛后面偷偷伸出头来,瞧见月夕牵着乌云踏雪远远地站在一旁。他咽了一口口水,拉住赵子服说:“你这个小娘子,哪里是刁蛮,简直就是一个小妖女……”

“她烧陆老头的胡子……”阿牛在一旁接口道,“差点把他的药材铺也烧了。”

赵子服顿时哑然失笑。原来除了那夜她揪了老掌柜的胡子,她竟然又去揪了陆老头。可他却又觉得很欢喜,她再怎样的刁蛮,都没再像那夜那样扣住陆老头的脖子,要伤及人命。

她终究还是能听得一些他的话。

“唉……那还不是为了他的病……”老掌柜转身过来,对着陆老头和阿牛道,“你一把年纪,还计较这些。”他出了柜台,扯住赵子服,悄悄道:“你这未婚小娘子,脾气大的,那是没话说。不过对你,也真是没话说。我瞧她是年轻不太懂事,可为了你跑进跑出,忙里忙外,一句说的都没有……”

“这么大的人,没干过活,不晓得煎药。把药罐子煎裂了,吓了一大跳,还抹着泪,笑死我阿牛了……”阿牛又突然冒出了一句。

只不过是几碗药,也值得她落泪么?

赵子服低下头,半晌才淡笑着抬起头,道:“我病了这几日,拙荆给店几位惹了不少麻烦,多蒙照顾,不盛感谢。”

“哪里哪里,”三人都齐齐推辞,老掌柜又低声道,“小娘子年纪是轻,以后成了亲,再发脾气,你就忍着些,莫要辜负了你家娘子。”

赵子服微微一笑,拱手道:“是。”

他辞别了老板,出了店门。月夕正靠在乌云踏雪的身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问道:“那三个可是在说我坏话?”

赵子服笑着摇了摇头,只拍了拍乌云踏雪,对月夕道:“上马罢。”

他仍如从前一般要为她执鞭,可月夕却伸手摸了摸乌云踏雪的脖子,笑道:“他载了我一路,我不愿再委屈它,叫它先歇歇罢。”

说着,她便伸手去拉缰绳,可赵子服也正要牵缰绳,两人的手指不经意便碰到了一起。两人俱都是一愣,沉默了半晌,赵子服先松了手,由着月夕牵着乌云踏雪。

“月儿,唱首歌给我听罢?”

花若雪兮晨染霜,忧思君兮不敢忘;

晔如华兮温如莹,沐兰泽兮含若芳……

她唯一会唱的,便只有这首曲子了。

“这曲子,怎么唱来唱去都只有这几句,后面可还有么?”赵子服问道。

“还有半阙……可我不喜欢,便不唱了。”月夕轻笑答道。

不唱便不唱罢,只要她欢喜就好。

只要她欢快地唱着,他便会微微地笑着。

两人朝着云蒙山方向走去。赵子服走的很慢,月夕也走得很慢,慢得连乌云踏雪,都不耐烦地抖动着自己的鬃毛。

它不晓得,若走的慢一点,便可再听一遍她唱的歌儿。

可不多时,两人便穿过了云梦村,穿过了松林,越过了一个小山头。前方山头半山腰以上,云雾缭绕。山下林荫蔽日,路边正有一颗硕大的梨树,迎着山风招展躯干。枝上梨花如含烟带雨,飞雪敝日,树下一条小径,直通山腰。

月夕停下了歌声,望着前方的山径。突然之间,赵子服便晓得了那棵梨树便是这一程的终点。

不过片刻前,她还在唱着歌,他还在听着。她唱得再不好听,他依然听得兴致盎然。若她能一路唱下去,与他一起到了邯郸,可该有多好?可是忽然间曲终人散,他与她就此要各分东西。

他一路送她到了云蒙山,他本该晓得到了云蒙山就该是分道扬镳之时。

他却不舍。

月夕轻声道:“我……”可她再也说不出口,秋波微微一转,垂下了头。与他的这一程路并不如她想得那样有趣,可却比“有趣”更叫人难舍。

一阵山风吹起了她鬓边的乱发,赵子服缓缓伸出手掌,抚着她的发,又握住了她的双手。

月夕仰起头瞧着他,她一身雪白的衣裳,一尘不染,便如珠玉一般;她的双唇如玫瑰一般娇艳,似乎在等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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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聚散终有时

赵子服凝视着她,缓缓地低下了头,她双手微微一挣,却被赵子服紧紧握住,无法逃脱。

“月儿……”有人高声叫她。赵子服身形一顿,手一松,叹了口气,转过身,看见一个瘦削、黝黑的年轻男人,站在山路上看着两人。

月夕轻轻挣开了双手,低下头悄悄地笑着,笑里都是娇羞、调皮和几分侥幸。

糊涂的姑娘,你可晓得他本来要做什么?

她窃笑着跑向男子,站在山路上,转回头朝赵子服挥了挥手。

她又聪明又好看,身边怎么会少得了对她好的人?赵子服背起手,瞧了她半晌,又默默牵住了乌云踏雪,朝前行去。

他不挥手,只因他心中并不愿分别。

只是分别从来都是在人最不情愿的时候到来。

他一人一马,缓缓走过了梨树,走出了极远。他与月夕,也隔得越来越远……

“老狐狸……”身后突然竟又响起了月夕的声音。他不回身,仍是背对着月夕站着。忽然一个东西从他的头上划了一道弧线,掉落到了他跟前,他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接,原来是一个山果。

他陪了她这一程,她只能以一个山果相答。

“老狐狸,后会有期!”月夕轻声说道。

他举起果子,终于扬了扬手,笑道:“后会有期!”

别时难,再见更难。

何时又才是再会之期?

他无法问,亦无法想。只因这世间的聚散,从来都由不得人,更由不得他。

“月儿……”那男子见赵子服走远,问道,“那个人是谁?”

“他?”离情正浓,月夕一时间竟然回不过神来,许久才道,“我路上遇上了麻烦,他帮了我一把……”她笑了笑,挽住了这男子的手臂:“小恪,几日不见,你可想我了么?”

这叫小恪的男子缩了缩肩膀,想躲开月夕。月夕谑笑地望着他,反而越靠越近,还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小恪,傻小子,你怕什么?”

小恪将自己站得笔直笔直的,红着脸瞄了她一眼:“月儿,你别这样……”

“我怎样了?”月夕挑起眉,“嫌我像祖奶奶一样放肆么?”

小恪讪讪地点了点头。月夕笑道:“你不喜欢祖奶奶么?”

“不敢……”小恪慌忙摇头,可见到月夕嘲笑的眼光,又点头道,“我爹说那样太不得体。你又不是不晓得,祖奶奶虽然做了许多大事情,可总有人背后说三道四……”

“可祖奶奶在生时,你爹还不是乖乖听祖奶奶的?你就是同你爹一样,总是一板一眼的,太过正经,好生无趣。”月夕取笑道。

小恪也不分辨,只低声埋怨道:“你不声不响便离了山,我只当你出了事情,害得我还飞鸽传书通知了……”

“你告诉爷爷了?”月夕吐了吐舌头,攥住小恪的袖子笑道,“师父呢?可是也恼火了?”

“师父几时发过脾气?只是有些担心你。后来他那位朋友叫人送来了信,说他带你去了大梁,他才放下了心。倒是你爷爷……”

“他竟还替我向师父隐瞒……”月夕微微一愣,咬了咬唇,仍笑道,“好了好了,爷爷说了什么?”

小恪挠了挠脑袋,低声道:“他只说山上若无异状,定然是你自己下山去了,月内必有消息。他还说……他仍是如从前一般问你:韩国的野王邑已经降秦,他问若你是韩王,眼下该如何求存?”

“我又不是韩王,我怎能晓得?”月夕笑道。

自从她八岁上了云蒙山,爷爷便总是如此修书,与她就天下战事一问一答,她早已习以为常。她虽说着不晓得,可又微忖道:“野王一降,韩国便被一分为二。秦军可攻韩上党,亦可直攻韩国都城。我瞧韩国兵弱将寡,要嘛死战,要嘛索性割了上党向秦国求和好了。”

“真的只有求和一路了么?”小恪追问。

月夕点了点头,沉吟道:“若祖奶奶是韩王,她定会派人联合魏赵,三家合纵,齐力与秦国一战。三晋合一,强过韩国如今这样孤军奋战不知多少。”

“难怪韩王急着送公主与信陵君成婚,”她又想到了大梁城内那桩轰动的婚事,不禁冷笑道,“韩国若得魏国支援,形势便不至于如此糟糕。可信陵君本就遭他哥哥魏王忌恨,韩国公主又被人杀死,魏王又怎肯因信陵君再出兵救援韩国?”

“魏,无忌……”她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心中微喟。忽然又想起了一事,面色凝重对小恪道,“小恪,你帮我去打探一下,有什么人左耳缺了一块?还有一个叫花五的人的来历?我倒要看看,是谁杀了信陵君的新夫人?还要来杀我?”

“信陵君?你怎得同魏国信陵君扯上关系?”小恪愣道。

“十年前我们上山的时候,不是已经同他扯上关系了?”月夕微微一哂,“可我只晓得他是师父的好友,却不晓得他是魏国的公子……”

她与那人相识了十年,更早早就听闻过魏国信陵君的大名。可直到她这一次到了大梁,才晓得他就是天下闻名的魏公子信陵君。

小恪眉头一皱:“是他?原来师父的好友便是信陵君。他说带你去了大梁……月儿,你与他……”

月夕不再答他,只是默默无言。许久才抬起脸对着小恪笑道:“小恪,多谢你!”

“谢我?谢我什么?”小恪一怔,一脸的茫然。

“谢你这十年来,一直在云蒙山照顾我。我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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