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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是三个集束手雷，等到所有人收拾好到院子中集合，高鹏目光微微闪了闪，突然开口道：“弟兄们，教堂中有二十几个女人，其中有十几个学生，咱们必须要想办法将她们安全的送出城去。”
“到时候你们跟她们一起出城，护送她们北上，到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王怀宝，你就作为这支队伍的领队吧！”
王怀宝闻言脸色一变，看了看高鹏与杨磊，急问道：“那你们呢？”
高鹏淡淡道：“我们不会走，我们战斗力比你们强，我们会留在南京，跟鬼子干到底。”
张科闻言顿时急了，道：“李教官，你不走我也不走，我跟着你干。”
“还有我。”魏铁柱面无表情的上前一步，沉声道，这个耿直的汉子，平日一副憨厚的模样，但他一旦认真起来，便是一头犟牛，谁也拉不回来。
“还有我。”
“我也留下。”
“没有李教官，咱们这条命早就没了，咱们都愿意跟着李教官一起打鬼子。”
张科一带头，所有人齐齐上前一步，纷纷叫嚷道，好在他们还知道压低声音。
杨磊看着这些热血男儿，心下有什么东西在激荡，眼眶微微有些泛红，这些，都是咱中国军人的前辈啊！
高鹏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这一幕，眼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一道精芒，但他脸上却什么都没表示出来，连声调都没有丝毫变化，“你们都是好样的。”
“我知道你们不怕死，但是女人们如果没有你们的护送，她们又能跑多远？咱们军人的使命，是保家卫国，保护老百姓。”
“打鬼子，以后有的是机会，但是任何时候，咱们都要把老百姓放在第一位，我不走，是因为这里必须要有人留下来吸引鬼子的火力。”
“既然鬼子大张旗鼓的包围这片区域，就一定是已经掌握了些什么，如果咱们一起消失，难保鬼子不会想到下水道，到那时，女人们的生路可就断了。”
军警们沉默下来，因为他们找不到反驳高鹏的话，然而也有那执着的，张科依然开口道：“李教官，护送女人们用不了那么多人，你的战斗力虽强，但这里只有你一个人的话，同样有暴露下水道的危险。”
“况且你吸引火力到最后一定会突围吧？你需要我的掷弹筒炮火支援，我留下来跟你一起，让兄弟们去护送女人吧！”
魏铁柱接口道：“还有我的机枪，没有我的机枪火力压制，掷弹筒起不了多大作用。”
另一名跟着高鹏他们去夜袭过，名字叫陈友的精瘦汉子对魏铁柱道：“前天晚上咱们虽然没拿机枪，却弄了很多机枪子弹与弹夹，你需要一个弹药手，要不你打不了几下就得哑火。”
魏铁柱冲他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反驳。
高鹏摆摆手，打断了想要说话的王怀宝，道：“好，那就这么定了，张科、铁柱、陈友跟我留下来吸引鬼子火力，王兄弟带其他人护送教堂女人们离开南京。”
说完转头看向了杨磊，道：“杨兄弟，昨晚咱们做的准备你很清楚，就劳你给他们带带路吧！”
“你从化粪池上去，进了教堂找到赵玉墨，安排她们撤离，对了，教堂里还有一个洋鬼子，把他也带上，免得遭了鬼子毒手。”
“如果你愿意跟他们一起走，那就走吧！如果你坚持不走，就到教堂东北方向一千多米的那间面粉厂等我。”
“如果我们突围出去，会到那里跟你汇合，若一天之内我们没赶过去……你就自行其事吧！”
“呃……”
杨磊闻言怔了怔，沉默两秒后，才沉声道：“李教官，还是你带他们去吧！我跟兄弟们留下来突围，毕竟你跟教堂的人比较熟悉，也方便行事。”
“一样的，如果我们突围成功，就去面粉厂跟你汇合，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跟他们一起走。”
其实在刚才他就已经暗暗决定，一定要让李教官带他们走，自己替他留下来吸引火力。
他们只要在鬼子还没准备好的情况下，主动向一个方向突围，定能打鬼子一个措手不及，他有很大把握能突围出去，至少……有很大把握自己能突围出去。
而在高鹏提到“化粪池”三个字后，他更坚定了这种想法，在没有十分必要，或遭遇生死危机的情况下，他实在不愿去粪坑中趟一遭。
相对趟粪坑救人，他更愿意去跟鬼子干，毕竟，杀鬼子可是有额外奖励点赚的，打巷战，而且是在有如此精良装备的情况下，他杨磊还从来没怕过谁。
当然，要是南京城中有《亮剑》中山本一木那样的特种部队，他就不会这样选择了。
高鹏沉吟了几秒，看向杨磊的眼睛，沉声道：“你真的决定了？”
杨磊坚定的点点头，道：“我决定了。”
高鹏看了他的眼睛几秒，随即转向张科道：“杨兄弟的战斗力很强，比我还要强，你们一定要听他的指挥，好好配合。”
“一定要安全的出来，我在面粉厂等你们，咱们以后，还要一起并肩作战呢！”
张科咧嘴一笑，道：“李教官放心吧！”
高鹏最后拍了拍杨磊的臂膀，转身轻喝一声：“其他人，跟我来。”
高鹏带着以王怀宝为首的一众军警往下水井方向奔去，谁都没有注意到，跑在最前面的高鹏嘴角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待得高鹏等人的身影消失在小巷，杨磊也对几人道：“我们也走吧！下水井在南边，咱们往东突围，速度要快，打鬼子一个措手不及，要是等到鬼子主动进攻，表示他们已经准备好，那突围的难度就大了。”
虽然高鹏说杨磊的战斗力比他还要强，但张科三人终究没见过杨磊的身手，背上背着三八大盖，肩上扛着弹药箱的陈友边跑边问道：“杨大哥，你有把握吗？”
杨磊微微一笑，没直接回答他的话，举了举自己手中的冲锋枪，道：“你知道这玩意我从哪弄的吗？”
“哪？”
“从鬼子的一个指挥部卫队卫兵手中抢的，一个大队的鬼子都没能留得下我，你说就一个方向的鬼子，有一个大队吗？”
“哈哈，能有一个中队就不错了，以咱们几个的火力配制，打一个中队绰绰有余啊！”
杨磊笑笑，没有说话，转回头后，眼中闪过一抹愧色。
第一卷 第五十六章 粪坑不一定要趟 高，我已经尽力了（）
下水道。
高鹏带着一行人往教堂方向行去，一部分人手中提着前晚弄回来的物资，原本够他们消耗五六日的食物，如果加上教堂中女人们，最多能顶两天。
不过有两天的食物也差不多足够，南京到扬州不过一百多公里，两天时间完全能赶到扬州，至于到达扬州后，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行进，高鹏终于看到了自己亲手刻下的十字标记，转进那条教堂化粪池排水管道的小巷后，女学生们的唱诗声立刻传了下来，高鹏对王怀宝道：“你们在下面接应，我上去交涉。”
“在我们没下来之前，你们可以先在这休息休息，白天并不是撤离的好时机，我可能会等到天色稍晚再安排她们下来。”
王怀宝等人自然没意见，随即高鹏将狙击步枪与指挥刀摘下交给王怀宝，原地起跳。
跳起来后双手双脚叉开，撑在了巷子两壁上，一点一点的往上挪去，到得与管道平齐处，两腿发力，纵身一跃，合身扑入了管道中。
还好此时化粪池中的粪水不多，高度还没漫到管道上来，管道内十分干燥，否则这一扑，高鹏必然彻底变成“臭男人”。
在管道中恢复成蹲姿，高鹏鸭子步走到管道尽头，一股难言的臭味顿时扑鼻而来，即便是冬天，这化粪池的味道，真是谁闻谁知道。
高鹏伸手正准备将铁栅栏掰弯，却发现这个铁栅栏早已被锈蚀得不像样，轻轻一掰，整个铁栅栏被他直接卸了下来。
轻轻将铁栅栏推出化粪池中，竖着立好，这铁栅栏在走的时候一定得重新装上，否则很容易被鬼子发现问题。
化粪池上方并没有盖严，木板被打开一半，空间有两个平方大小，高度距离排水管道两米不到，四壁上沾着许多米田共，下面则是一池粪水。
这个化粪池位于教堂后院的一个角落之中，高鹏也不虞被发现，当下身体微微前倾，等到上半身脱离管道范畴后，双腿猛然一蹬，整个人向化粪池上方窜去。
“啪”
高鹏双手小臂撑在了化粪池边，脚尖死死抵着化粪池壁，身体离池壁隔着近二十公分，如此一来，就不虞池壁上的米田共会沾到身上了。
高鹏憋着一口气，全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转头看了一圈，见视线以内没有人影，当下左腿一搭，上了化粪池。
回头看了一眼化粪池，嘴角勾起一丝满含深意的笑容，虽然有粪坑……但不一定要趟嘛！
随即迅速向教堂后面的墙壁冲去，避开正后门的位置，高鹏往教堂侧面潜了过去。
到得教堂侧面，高鹏探头瞟了一眼，却见教堂大门洞开，一队鬼子在门口警戒，大堂正门前也有四名鬼子站岗，大堂内女学生们的唱诗声不断传来。
高鹏目光闪了闪，不出意外，此时应该是鬼子大佐长谷川在听女学生们唱诗，当然，听唱诗是假，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弄清女学生们的具体数量。
高鹏缩了回去，隐蔽到教堂后一堆杂物中，静静等待着鬼子离开。
……
教堂内，长谷川与三名手下军官端端正正的坐在长椅上，听着女学生们唱诗，约翰·米勒与陈乔治站在一旁，待女学生们的歌声止歇，长谷川与三名军官起身鼓掌。
随即向着约翰与乔治走了过去，脸上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女学生们，以英语道：“很好，你们唱得非常好。”
便在此时，女学生们的身后突然跑出一名与她们留着差不多短发的女人，她叫小蚊子，是秦淮河女人之一，她是追着一只白猫出来的，长谷川看向那女人，两眼微微眯了起来。
站在最右边位置的孟书娟见状，急中生智，扭头低喝道：“你怎么搞的？哪个让你出来的？”
喝完转向长谷川以英语解释道：“长官，这位同学校服丢了，因为我们想表现得最好，就没让她参加今天的演唱，请原谅她的冒失。”
孟书娟心中惴惴，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孟书娟转身将不小心闯出来的小蚊子拉进了队列中。
长谷川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对孟书娟和声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总共有多少位同学？”
“十四个，几天前你们的士兵在院子中胡乱开枪，我们一个同学被流弹射杀，现在只有十三个了。”孟书娟面无表情的道。
长谷川脸颊抽了抽，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但面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淡淡道：“我为士兵们的行为道歉，战争中，难免会有失控的情况。”
说完不再理会孟书娟，看向约翰，道：“神父，有个好消息向你们宣布，明天我们将为占领南京庆功。”
“尊敬的神父，我作为代表，诚挚邀请贵教堂唱诗班为我们助兴。”
约翰与女学生们脸色齐齐一变，长谷川身后的一名中佐迈步向前，将一个信封递到了约翰面前。
长谷川适时开口道：“这是正式请柬。”
约翰伸手接过请柬打开，看完之后，看向长谷川，道：“谢谢您的好意，长谷川先生，但很遗憾，学生们不能参加。”
“为什么？”
约翰指了指学生们，道：“她们还是孩子，不适合参加成人的聚会，我作为监护人，有责任保护她们，非常感谢。”
长谷川面无表情的看着约翰，淡淡道：“很抱歉，上级的命令我不能违背。”
约翰闻言有些焦躁的上前两步，靠近长谷川，压低声音恳求道：“先生，请替孩子们想想，您是有文化的人，上次您唱了动人的歌，为漂泊在外的人。”
“您想念家乡的山川河流，这些孩子的故乡却被毁灭，无家可归，活在地狱里，现在却要让她们去为造成这一切的你们庆功。”
“您也许能理解，不客气的说，我不能允许，我认为这对她们来说……太残酷了。”
长谷川静静的看了约翰几秒，冷冷道：“请记得，明天下午四点，有车来接，我在执行军令。”
听着长谷川不容置疑的话语，一股无力感瞬间侵袭了约翰的心，心下暗道：“高，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我保护不了她们。”
第一卷 第五十七章 你们谁都不用去 剩下的，交给我吧（）
长谷川离开了，他增派了两支小队将教堂彻底包围起来，约翰颓然的返身走向楼梯口，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约翰神父……”
一声呼唤，让约翰顿在原地，艰难的转过身看向说话的女学生。
“日本人叫我们去干什么？是唱歌吗？”
听了女学生的问题，约翰的心猛然一抽，这个问题让他感到窒息，但他脸上却没表露出什么，柔声道：“是的。”
然而，站在学生群中的小蚊子却突然开口弱弱的道：“我不是女学生，我就不用去了。”
一边说一边从女学生队列中走了出来，约翰、乔治及所有女学生们都死死盯着她，看得她一阵心慌，不由自主的连连后退，口中带着哭腔道：“我本来就不是，我不去。”
乔治终于忍不住，怒声道：“你不去？日本人数了数的。”
“我不管，反正我不去。”小蚊子哭了，女学生们懵懵懂懂，不明白日本人为什么一定要她们去参加宴会，她可清楚得很，这一去很难说还能囫囵的回来。
乔治瞪眼怒道：“你不去不行，你现在说你不是女学生，你刚才怎么不敢讲？”
“你们谁都不用去。”
便在小蚊子快要崩溃时，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让场中骤然一静。
约翰猛然回头，看向大堂侧门，当看清来人之时，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迎着那身影疾步走了过去，“高，你还活着，太好了，你得帮帮她们，你必须想办法帮她们，我尽力了，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高鹏没有介意约翰抓住自己肩膀的行为，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道：“我知道你尽力了，你做得很好，你很好的保护了她们，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从今天起，你是我兄弟。”
高鹏说完，拍了拍约翰的臂膀，接着道：“剩下的，交给我吧！我已经有办法送他们安全出城。”
女学生与刚刚从地下室上来的秦淮河女人们听到高鹏这句话，顿时大喜过望，约翰自然也不例外，孟书娟疾步走到高鹏面前，问道：“高大哥，李教官呢？他没来吗？”
原本面带笑容的高鹏脸色一僵，随即恢复了那副淡漠的神情，声音低沉的道：“李教官他……牺牲了，现在，我就是李教官。”
孟书娟闻言浑身一震，踉跄着连退几步，此时秦淮河女人中奔出两人，正是豆蔻与香兰，豆蔻开口问道：“这怎么可能？他是怎么牺牲的？是昨天吗？昨天我们外出遇到日本人，就是他的兵救了我们。”
高鹏点点头，道：“我听他们说了，只不过他们口中的李教官，就是我。”
“那些兵原本是鬼子的俘虏，前天在汉中门要被鬼子枪毙，是我和李教官把他们救出来的，就是在那一战中，李教官……”
高鹏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一个个心下凄然，在她们的认知中，李教官和高鹏都是好军人，任何一个牺牲，都是中国的损失，她们这些老百姓的损失。
而孟书娟尤为难受，事实上，她跟李教官只是数面之缘，但这个少女的心，早已被李教官俘获。
第一次在城门口，李教官救了她们，在城门前的那一瞥，李教官的身影印刻在了她的脑海中，而李教官的心，也未必没有颤动了那么一刻。
否则，他为何要将她跑丢的鞋子珍而重之的拾起，放入随身挎包中？只是可惜，爱情对于李教官来说，那都已经不能称之为奢侈品，那根本就是白日梦。
第二次，她在房间中唱诗，他在门外静静的看着她，李教官眼中的晶莹，当时在烛光的映照下她看得清清楚楚，在自己发现他时，他那轻柔而小心翼翼的动作，让她有了一种被呵护的感觉。
后来，她在门口发现了自己跑丢的鞋，也是在那一刻，她心底那根最柔软的弦被拨动了。
可她现在，却突然听到了他的死讯，这对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来说，是何等的残忍？
高鹏看了看她，心下暗暗叹息一声，转头看向约翰与赵玉墨等人，淡淡道：“李教官的名头，在南京驻军中非常响亮，有他在的部队，可以保持最强大的士气与战斗力。”
“所以李教官在临走前告诉我说，从今以后，我就是他，你们记得，不要在我那些兄弟们面前说漏嘴。”
赵玉墨迈着优雅的步子上前几步，蹙眉道：“高大哥，教堂周围有鬼子把守，你是怎么进来的？我们又要怎么出城？”
高鹏沉声道：“放心，我既然能不惊动任何人的进来，自然也能不惊动任何人的带你们出去。”
“嘿，伙计，你们能不能说英语，难道你们不觉得，在我面前说中文非常不礼貌吗？”约翰突然在旁边无奈的叫道。
高鹏嘴角抽了抽，用英语道：“ok，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大家逃离南京城的计划，学生们给姐姐们翻译一下吧！”
接下来，高鹏便将教堂后院化粪池的排水管道可以进入下水道，通过下水道能到达长江边上，而在长江边上，已经有他们准备好的船可以渡江的事一一述说清楚。
“我那二十多个兄弟会一路护送你们到扬州，扬州此时还在中国军队手中，不过估计江南也守不了多久，到达扬州，你们想办法弄一些补给，然后继续一路北上，记住，越往北越安全。”
“我那些兄弟们到扬州后，如果他们要归队，那后面的路就得靠你们自己了，如果有不愿意归队的，你们尽量想办法将他们留在身边。”
“这兵荒马乱的时代，你们一群女人生存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