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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人可安-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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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泽舟怔了一下。

    “你说过,你会尽力调查哥哥的案子,你说话还算话吗?”

    她抬眸,这才看到,她的眼圈有些红。

    言泽舟伸手把她搂到怀里,低声安抚:“当然。”

    可安下巴抵着他的肩膀,一动不动,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又觉得,比木偶还坚硬。

    “那如果凶手是梁多丽呢?”她一字一顿的。

    言泽舟顿时明白了什么。

    “可安。”

    “我问你,如果凶手是梁多丽呢?”她抬手,狠狠地将言泽舟推开,好像有些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我看到了监控带子,你也看到了是不是?你明明知道梁多丽有可疑,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只是有可疑,我还没有找到证据。”言泽舟冷静地看着她。

    “找到证据了呢?”她冷笑:“如果找到证据了?你会抓她吗?”

    言泽舟沉默了几秒。

    “我会。”

    “真的?”

    言泽舟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那么突兀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他把手机掏出来,屏幕上闪烁着梁多丽的名字,那么适时又不适时。

    可安也看到了,但她别开了头。

    言泽舟接起来。

    那头的梁多丽不知道说了什么,言泽舟忽然“腾”地站了起来。

    “我马上过来。”说罢,就掐了电话。

    屋里陷入了一片可怕的静默。

    可安屈膝,抱住了自己的腿。

    “你不会。你不会抓她。”她兀自陈述,声音淡若死灰。

    “多丽她……”

    “你走吧。”可安捂住了耳朵打断他:“我不想听,你走吧。”

    言泽舟脸上一片阴郁的风雨。

    他没有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跑了出去。

第一百零七章 浅草离离7() 
可安看着,言泽舟挺拔的身影刺破了夜色。

    他一边上车一边打电话,没一秒耽搁,车子很快就像是箭一样射了出去。

    可安也没有停留。

    她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收拾来收拾去,才发现这个家看似处处有她的痕迹,实则并不然。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才两天而已,种棵树尚且没有那么快扎根,更何况是个人偿。

    她带上行李如逃亡一般逃离这个充满言泽舟气息的地方。

    回到自己的家,面对一室的清冷,又觉得,两天已经足以改变所有。

    心空荡荡的,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失望。

    也许她就应该坚持当初不去惹爱生非的决定,心无旁骛地去专注她的事业,也好过这会儿伤神又伤情。

    那是她爱的哥哥和她爱的言泽舟,她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这两个人会以这样的方式站在她心头的天平上,让她取舍。

    洗完澡出来,外面已经下起了雨。秋雨绵绵,心是越发觉得清冷。

    她躺下,翻来覆去,思虑万千。

    彻夜无眠。

    天一亮,可安就起了。

    失眠加重的了她原本的情绪,一身的愤恨难以平复,最终换了衣服决定去跑步。

    下了一夜雨,地面湿漉漉的,但空气特别清新。

    这一片别墅区连着公园,公园很大,设计也很独特。可安方向感不太好,绕进去容易,绕出来难。

    所幸,初晨的公园景致好,她也不着急,就站在湖边,一边下腰,一边看着水面上倒映的光影和漂浮的落叶,想象着昨夜是怎样一番风雨。

    “早。”

    身后忽然跑过来一个人。

    这精神悦耳的招呼声听起来格外熟悉。

    可安还下着腰,未抬头,她的视线已经里多了一双黑色的跑鞋。

    跑鞋的主人站到她的身边,也像模像样地跟着弯下腰来。

    竟然是徐宫尧。

    还是头一次在这样的角度看到徐宫尧的脸,好看的人,果然什么角度遇见都是好看的。

    “怎么是你啊?”她站直了了身子。

    “怎么不能是我了?”徐宫尧还弯着。

    可安拍了他一下,他才站起来。

    难得见到徐宫尧穿运动装,他这样的打扮,可不比他穿正装逊色,看起来反而更年轻醒目。

    “你在这里干什么啊?”

    “宁总是在干什么,我就是在干什么。”他的笑容和着光。

    “你不是住在市区吗?上这里来晨跑?那也绕的太远了吧?”可安惊讶。

    “我搬家了。”

    “你也搬家了?”

    他点点头。

    “为什么啊?”

    “为了晨跑能和宁总偶遇。”

    可安白他一眼。

    “我开玩笑的。”他转了转脖子,在一片晨光里舒展了一下胳膊:“其实介绍你来之前,我早就已经在这里买了房子。”

    可安恍然:“原来是把我骗来做邻居呐。”

    徐宫尧倒也不否认,只是笑意更温和。

    “这里环境好,是诚意推荐。”

    “是么?”

    “宁总不满意?”徐宫尧认了真。

    好像,她不满意是很重要的事情。

    “本来不怎么满意,发现有这么帅的邻居之后,就比较满意了。”

    徐宫尧愣了一下,几乎被她唬住,但转瞬,又笑了。

    “那我就放心了。”

    ?

    两个人绕着湖边又跑了几圈,徐宫尧耐力好,可安也不差,但跑着跑着,她忽然就停了下来。

    “累了吗?”徐宫尧也停下来。

    可安摇摇头:“不累,只是忽然觉得没意思。”

    “嗯?”

    “这样,多像是画地为牢。”她目光远眺,似乎藏了很多心事。

    徐宫尧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可安却并没有倾诉的意思。有些情绪,她自己尚未消化,又该如何若无其事地对别人说起?

    不能好好说,不如不说。

    “我们回去吧。”

    徐宫尧应声,不再多言。

    该进时进,该退时退,该沉默时沉默,徐宫尧真是个不可多得的高情商男人。

    “其实我迷路了。”可安坦白:“如果没有遇到你,我可能要报警出去了。”

    “你看,有个好邻居多重要。”

    可安笑起来,眉间阴云渐散,只是往日灿然的阳光,依旧没有盎然生辉。

    他们一起走到了公园出口。

    可安张望四周,看到了路标,才算找到方向。

    “你家在哪儿啊?”

    “都说了是邻居了,当然是在边上。”徐宫尧抬手指了指。

    他的房子,和可安的房子,隔了一条路和一个小庭院而已。

    “真的?”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真的。”

    “你给我搬家的时候怎么没说起呢?”

    “那时说起了,今天哪里来惊喜。”

    可安抿抿唇,郑重其事地朝他伸出手:“那以后就多多指教了。”

    徐宫尧握住她的手:“我是个万能的邻居,以后尽管来麻烦我。”

    “比如哪方面?”

    “换灯泡通水管修电表等等。”

    “那换锁会不会?”她忽然问。

    徐宫尧看着她黑漆漆的眸子,顿时明白了什么。她的房子,谁有钥匙,他是知道的。

    “宁总。言检昨晚来找我了。”

    “关我什么事儿?”可安转开了脸。

    她火气明显,脸上的神情说明了一切。

    “言检打电话给我,是要借直升机。”

    徐宫尧边说边观察着可安,她防御有了一丝松动。但她依旧沉默不语,不说要听也不说不要听。

    “他住在子目山里的一位朋友,昨天晚上自杀了。”

    “龚姐!”可安下意识地大叫一声,不由地掩住了唇。

    “好像是听他们叫她龚姐。”

    “自杀了?”

    “嗯。吞了整瓶安眠药。”

    可安眼底一片惶恐:“后来呢?后来怎么样?”

    “抢救及时,暂无大碍。”

    可安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可心头的酸涩涌上来,竟让她觉得透不过气。

    虽然,只是短暂的交情,但是,她是那么喜欢龚姐。

    那个爱肆意恨也肆意的龚姐。

    “她怎么这样想不开?她怎么这么傻?”她喃喃着,脑海里不停地闪过言泽舟飞跑出去时那急迫的样子。

    当时,她还在想,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他这般神态。

    原来,事关人命。

    “还能为什么,多半是为情所困。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痴情的女人。”

    “龚姐也是我见过最深情的女人,没事真是万幸。”

    “多亏了言检。”徐宫尧看着可安:“我也是头一次见到像言检这样重情重义的人。”

    可安又沉默了。

    “昨晚山里风大雨大,言检为了救人,这来来回回地一通折腾,自己也倒了。”徐宫尧顿了一下。

    一直低着头的可安瞬时抬眸看他。

    徐宫尧似笑非笑的等着。

    “他受着伤呢。”

    “是啊,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受着伤,而且是很严重的伤。”

    “他活该!店里没有男人了吗?非得他来?”

    “那店早关了。”

    “什么?”

    “去意已决的人,自然是早就做好了打算的。”

    可安轻叹了一口气。

    龚姐这样的女人,看起来总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实则也和言泽舟一样,是个情深义重的人。她虽然自己选择了绝路,但绝对不会让店里的伙计们也跟着她没有未来的。

    “言检一直等到病人抢救回来,才到下。医生说他的伤口感染了。”

    可安心里一直抽痛,可她依旧面无表情。

    “他后半夜一直发烧,情况很不稳定。”

    “徐宫尧,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她提高了声调。

    徐宫尧以为,她至少会担心,没想到她会是刺猬一样的反应。

    “你不想知道言检的情况吗?”

    “我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反正他伤得再重,梁医生都会在他身边照顾他的,不是吗?”

    徐宫尧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原来问题的症结点在那位梁医生的身上。

    不过也是,那位梁医生,昨晚一直守在言泽舟的身边,寸步不离。

    她担忧的神色,总叫人以为,言泽舟是他的亲密爱人。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让我说中了?”可安反问。

    “梁医生照顾那是梁医生的事,但你怎么知道,言检更想见的人不是你?”

第一百零八章 浅草离离8() 
可安眨巴着眼,眼里忽然有了泪花。

    “可我一点都不想见他。”

    “为什么?”

    “因为梁多丽很可能是杀害了哥哥的凶手,可言泽舟,他包庇她。”一说起这个,可安又怒意横生。

    徐宫尧眉角微蹙,思绪飞速的转动着。

    “你是说言检查到了什么?但他没有告诉你?偿”

    “是的。”

    “言检会不会有别的打算?”

    “徐宫尧,你怎么回事?你到底和谁是一路的人?”可安的火气莫名其妙就蔓延到了徐宫尧身上。

    徐宫尧耸耸肩:“我和谁一路人,宁总不知道吗?”

    “我看着你好像和言泽舟关系更好,直升飞机二话不说借了就借了,现在还处处为他说话。”

    “我作为旁观者,是怕你当局者迷。言检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可安不说话。

    她是清楚,因为太清楚了,才觉得寒心。

    原来,就算是那么有原则的言泽舟,也可以为梁多丽改变。

    梁多丽在他心里,得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呢?

    是不是,重要过她?

    和徐宫尧分开之后,可安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太阳已经出来了,可家里还是清冷一片。

    可安一头栽倒在沙发里,又累又饿。她想起言泽舟为她做的早餐,想起有他陪在身边时斗嘴闹趣的满足感。

    人真是不能习惯幸福的动物,因为一旦失去,会比不曾幸福过更可悲。

    她说谎了。

    她是想见他的。

    真的很想自己亲眼确认一下,他到底好不好。

    尽管心里藏了那么多怨和恨,可她依旧不希望他有事。

    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可安出门就看到了徐宫尧的车,正稳稳地停在她的门外。

    车里的徐宫尧也已经换好了衣服,见她出来,他降下了车窗,遥遥地看着她。

    可安走过去。

    “怎么?新邻居还提供接送服务吗?”

    “第一天做邻居,当然要献殷勤培养感情。毕竟以后,我们是比远亲关系还要密切的近邻啊。”

    可安笑了。

    她拉开车门坐进去。

    徐宫尧却不急着走,他转脸看着可安:“想先去哪儿?”

    “不是去公司吗?”

    “我以为你会想先去医院。”

    “徐宫尧你有那么了解我吗?”可安眼底又有了愠色。

    徐宫尧扶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轻声地道歉:“抱歉宁总,随意揣测上司的心意,是我的不对。”

    可安更生气了:“现在还没到公司呢,在外面我就不是你的上司,你也别一口一个宁总,叫我名字。”

    她发脾气的点越来越奇怪,徐宫尧只觉得新奇又好笑。

    “好,我们这就回公司,宁可安小姐。”

    可安瞪他:“你叫谁小姐呢。”

    徐宫尧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惊动的了树梢上的鸟儿,鸟儿振翅而飞,叶间积蓄的水滴纷纷落下,砸在前挡风玻璃上,视线顿时一片模糊。

    可安的声音也模模糊糊的。

    她说:“徐特助,我们去医院吧。”

    ?

    车子一路直奔医院。

    可安望着窗外的景,一言不发。

    她最近总像是有很沉的心事。

    虽然刚才她说去医院是想看看龚姐,但是徐宫尧知道,她同样放不下的,还有言泽舟。

    女人的爱总是迂回十八弯,每一个拐角都有不一样的温柔。

    不管怎么样,他是羡慕言泽舟的。

    可安一进门,就感觉到了有人指指点点的。想必,她之前来闹得那一成,余温未退。

    徐宫尧带着她去了龚姐的病房,但他并没有进去。

    “我去看看言检。你好了,来找我。言检在303病房。”

    “我好了给你打电话,你直接出来。”

    “我手机在车里忘了带。”

    “徐宫尧你故意的吧。”可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徐宫尧凑过来,看着她的眼睛:“我为什么要故意?”

    “谁知道你安得什么心啊?”可安没底气去看徐宫尧的眼睛,她眼神四处乱窜了一阵,又继续倔着,“反正我不会进去看他的。等下我好了,就去303敲门,敲三下,你就出来。”

    她说完,也不等徐宫尧同不同意,径直去了龚姐那里。

    龚姐已经醒了。

    她平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原本风情万种的眼睛,此时一片空洞。

    “龚姐。”可安叫了一声。

    她没有反应。

    “龚姐,你还记得我吗?”可安走到床沿边,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们的手,都很凉。

    龚姐微微侧了一下头,看到是她,她的目光里闪过了不可名状的情绪。

    “不记得了吗?我穿过你的裙子,你和我说过,你追过又臭又硬的石头。哦,对了,我还在你的地方发烧呕吐,给你惹了很多很多的麻烦。你怎么可以这么大度,竟然一点都不记得了?”

    龚姐忽然笑了。

    “记得。”她的嗓子哑得不像是她的:“言泽舟那相好。”

    “我不是。”

    “还没追到吗?”龚姐虚弱地摇摇头:“你可真差劲。”

    “你才差劲呢!”可安捏了一下她的手背:“好死不如赖活着,没听过啊。”

    “他都走了,我还活着干什么?”龚姐死灰一片的眸间忽然有了晶莹的光。

    可安明白龚姐心底藏着什么样的感情,虽然她没有资格,但是,她应该要劝她放弃的。

    只是这一刻,她忽然于心不忍。

    在可安的印象里,龚姐一直都是那个走路都摇曳生姿的女人。她目光不屑,却能望进人的心底。她抽烟的手也会给人疗伤,她会讲情话偶尔也讲脏话,她有她的刚硬,也有她的柔软。

    她是那么好的一个女人,只是她爱错了男人。

    “他躲我躲了一辈子,我一直以为他不爱我。”龚姐的声音有了一丝哽咽,她眼角的泪落下来,滑过她苍白的脸颊:“我都做好了准备,今生没有他也要好好的过了。可是,可是……”

    龚姐有点激动。

    她的哭声渐渐变大,像是濒死的人最后绝望的嚎叫。

    “可是,我在他的房子里发现了他写给我的情书。哈哈哈哈哈哈。”她又笑起来,笑容带着眼泪,凄美万分:“那个木头,竟然还会写情书。”

    “他写了什么?”

    “他说他要去执行一个很危险的任务,他说如果这次能活着回来,他就娶我。”龚姐的话音,每一个字都在抖。

    可安眼角一涩,强忍着情绪。

    “他说他那样的男人,随时扛枪而去,军装是寿衣,战场是墓地,永远不知道哪句再见无法兑现,哪次离别就是永别,他不想让我和他一起过担惊受怕的生活。”龚姐抽了一口气:“啊呸,谁特么说要和他一起生活了?我只要他爱我。”

    “龚姐……”

    “他好残忍是不是?他白白浪费了我们可以在一起的那么多年,他让我猜测,让我爱而不得,他怎么可以这样坏?”

    “他爱你。”

    “是啊他爱我,他一定是到了天上发现还爱着我,所以他让我不得安生,他让我看到了他的狗屁情书。他想让我去找他,我凭什么要去找他?可我特么就是想去找他……”

    龚姐有些语无伦次,但可安觉得,她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懂。

    “也许,他让你发现情书,并不是让你去找他,他只是想告诉你,你一直被爱着,以后,也会有很好的人来爱你。他只是让你相信爱而已。”

    龚姐闭上了眼睛,她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可她不再流眼泪了。

    “龚姐,你不要再做傻事了。如果你真的有事,去那里见到了他,你觉得他会和你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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