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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戏骨-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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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说他影响到了拍摄,恰恰相反,蓝礼的拍摄十分顺利,那精彩绝伦的表演经常赢得剧组的满堂彩,不仅仅是戴维,之后投入拍摄的其他几位导演也都对蓝礼赞不绝口;但是在拍摄之外,没有插科打诨的时候,安静地坐在一旁,蓝礼身上那种沉默而压抑的气场让阳光都变得暗淡下来,可是每次询问他,他却又恢复了常态,继续和他们一起无所事事地开玩笑。

    好几次,拉米都想要和蓝礼谈一谈,可是蓝礼都巧妙地回避开来,不给他继续深入的机会,轻描淡写地就一笔带过。这让拉米越发担忧起来。

    “菜鸟,菜鸟。”拉米连续呼唤了两声,可是没有得到回应,他不得不拍了拍蓝礼的肩膀,然后就看到蓝礼回过神来,眉宇轻轻往上挑了挑,表示他听到了,拉米指了指导演所在的方向,“他们问,准备好了吗?”

    蓝礼点点头,朝着导演方向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对着拉米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你呢?准备好了吗?这场戏可不轻松。”

    拉米收拾起心底的担忧,扯了扯嘴角,“你才是这场戏的主角,你准备好了,我就没问题了。”

    现在他们正在拍摄的是一场重头戏,“太平洋战争”的拍摄已经接近了尾声,所有的戏份重量都累积到了蓝礼身上。

    尤金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战斗和事件之后,他的灵魂完成了蜕变,不仅冷漠无情,而且铁石心肠,五天前拍摄的戏份里,尤金先是发疯似的试图杀死和他们起冲突的一名日本俘虏,遭遇了军队的警告;而后又居高临下地以处决的方式,杀死了顽强抵抗的最后一名敌军——在长官已经命令停火的情况下。

    今天这场戏,则是所有情绪爆发的巅峰。

    冲绳岛上经历了漫长而艰苦的战役之后,美军终于取得了胜利,但依旧还有一些残余的小股势力在顽强抵抗,所以他们需要慢慢探索,将最后的反抗势力都全部消灭。在搜索过程中,尤金和梅里尔听到了路边一栋破旧房子里传来的婴儿哭声,他们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在那里发现了一名当地家庭的幸存婴儿,他的家人全部惨死在屋子里。

    在这里,走火入魔、心如死水的尤金,再次被触动了。“太平洋战争”整部剧集最后升华的部分就取决于此。

    蓝礼收回了视线,静静地看着眼前犹如小山一般的尸体,他知道,这些都是群众演员;他知道,那些血浆和肠子都是道具。但此时,他们都一动不动地进入了表演状态,就仿佛是真正的尸体一般。这让蓝礼的心绪也沉淀安静了下来,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住了。

    死亡,他已经见过太多死亡了,习以为常,以至于他收到家里的来信,上面说迪肯死了,他却无动于衷,只是呆呆地坐在原地,思考着“迪肯死了”到底意味着什么,却没有找到任何答案,似乎死亡已经不具备任何意义,不过是一种状态而已。更为讽刺的是,他的身上和脸上都沾满了血污,即使是他自己都无法计算,到底有多少条生命在自己的手中终结,他本身就是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游魂。

    但是,看着眼前嚎啕大哭的婴儿,他却有些愣神。

    出生与死亡的衔接,构成了一个轮回,那清脆响亮的哭啼声中带着一丝焦躁,却没有恐惧,仅仅只是在着急着、抱怨着、哭喊着,呼唤着有人能够为他更换尿布,又或者是呼唤着有人能够填饱他饿扁的胃部,那么单纯,那么自然,那么简单,被一片死亡所包围,却又孕育了希望。生命的循环,就在眼前上演。

    “开拍!”导演的声音从遥远的天际边传来,仿佛上帝的指令。

027 牛刀小试() 
顺着婴儿的啼哭,尤金走到了屋子的最里面,然后就看到了无助地躺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婴儿,小小的、肮脏的、脆弱的婴儿。

    浑身血污沾满了战争的痕迹,无辜哭声却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纯净;尸体环绕切断了所有生命的迹象,死亡的腐朽气息肆无忌惮地弥漫,初生的稚嫩和喜悦却在哭喊之中宣告生命的诞生,犹如腐烂尸体上盛开出的罂粟花,妖冶而致命。

    尤金的脚步不由就放缓了下来,他不能再靠近,他无法再靠近,端着步枪的双手缓缓地放了下来,木然之中带着一丝疑惑,愣愣地看着那个婴儿,那个因为啼哭过于厉害而面部涨红的小生命,不知所措。

    他就这样站着,安静地站着,狭长的眸子里波澜不惊,太久没有嗅到新生的气息以至于他都遗忘了生命的存在形式。那张污痕遍布的脸庞一片冷漠和疏离,却隐隐透露出一丝恐慌和无措,甚至还有一丝厌恶和排斥,在那阴郁稀疏的光线之下若隐若现。

    梅里尔也走了过来,看着撕心裂肺的婴儿,愣了愣,眼眶不由微微泛红,但却只是站在原地,仿佛尤金的脚下画出了一道深渊界限般,不可逾越。

    顺着尤金的视线,抬起头来,梅里尔就看到了屋顶上那一个大洞,寒风肆意地灌进来,让人瑟瑟发抖,婴儿的啼哭让风声变得萧索阴森起来,“很多人朝这里轰过迫击炮。”梅里尔嘴角不由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多么讽刺,不是吗?在战争之中,士兵的死亡血流成河,但更可怕的是,那些无辜的平民也随风而逝,却根本没有人在乎。

    “无所谓了。”尤金平静地说道,面无表情的脸庞仿佛可以清晰地看到生机一点点退散的过程,那支离破碎的痛楚在眼底闪烁,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和绝望就在唇齿之间弥漫开来。原来,冷漠也是有色彩的。

    身后又有同僚走了进来,看着愣在原地的尤金和梅里尔,不由有些愤怒,“你们两个他妈愣着干什么!”他走了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婴儿抱入了怀中。

    尤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后退了一步,他居然后退了一步,漠然的脸庞之上浮现出一丝恐惧,仿佛那蓬勃的生机会将他身上所有的勇气和坚定都吞噬一般,然后再次暴露出他的柔软和脆弱。

    婴儿被抱着离开了,他们没有注意到尤金的异常,梅里尔确认了一下其他人都已经死透了,随即也转身跟着离开了,只留下尤金一个人,依旧愣愣地看着那个婴儿的母亲——袒/胸/露/乳地躺在地上,冰冷地没有任何温度,似乎前一秒她还在哺育着自己的孩子,下一秒就已经阴阳两隔。

    尤金的视线根本无法离开那具躺在血泊里的尸体,一动不动地、沉寂安静地看着,就这样看着,时光在他的肩头缓缓流淌,冰冷得让天使都无法张开羽翼。然后,尤金就转身离开了,那波澜不惊的情绪仅仅只是漾起了点点涟漪,随即就再次回复了平静。

    眨了眨眼,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死一般的寂静。

    尤金离开了最里面的屋子,正准备出去时,却听到了一个动静,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就握紧了手里的步枪,生存本/能让血腥气息再次开始弥漫,“日本……”身后传来了断断续续哽咽的声音。

    尤金抬起了步枪,转过身谨慎地逼近,然后就在草帘后面看到了一个亚裔面孔的女人,倒在了一片稻草堆上,张大着嘴巴努力地呼吸,双眼犹如一潭死水般抬了起来,当她看到尤金时,眼珠子轻轻转动了一下,依旧没有任何光芒,但却竭尽全力地再次说道,“日本……”然后抬起了自己的双手,指了指手背上的图案,似乎在说:日本人杀死了她所有家人。

    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苟延残喘地歪着脑袋,似乎可以清晰地看到生机正在从体内流失的过程,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尤金,眼神深处流露出一丝渴望,在哀求着些什么。但,尤金依旧无动于衷。

    尤金冷冷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享受却也不痛苦,只有一片平静,就好像在看着水洗天空之上的云卷云舒一般,淡然而祥和,那没有任何波动的眼神在污秽遍地的血污之中却让人不寒而栗,一股隐隐绰绰的悲凉和孤寂轻轻漾了开来,仿佛可以看到透明缥缈的灵魂在空无一人的黄泉路上前行。

    然后尤金就看到了她手中握着的那枚手榴弹,枪支再次举了起来,那种捕猎者般的警惕瞬间爆发出来,甚至可以清晰感觉到他浑身肌肉的紧绷,只需要轻轻一动,整个人就可以狂奔出去,轻易地收割敌人的生命。

    不想,看到尤金这样的动作,女人却轻轻点了点头,一道滚烫的泪水滑落下来,似乎……似乎在恳求着尤金终结她的生命。女人伸手掀开了自己的衬衫,割破的肚皮就显露了出来,血腥的肠子和内脏流得满地都是。

    她在恳求尤金结束她的痛苦。

    尤金依旧站在原地,情绪的波澜不惊连带着动作都开始变得缓慢起来,他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女人,她竭尽全力伸出了右手,试图抓住尤金的枪管,但他还是无动于衷。死亡,对于他来说太过稀疏平常,就好像他的伙伴一般。

    终于,尤金终于迈开了脚步,仅仅两个小步,然后就站在了女人的身边。比起婴儿来说,他宁愿靠近一具尸体。

    女人抓住了尤金垂下来的枪管,然后对准了自己的眉心,解脱般地闭上了眼睛,意图着实再明确不过了。尤金将手指放在了扳机上,这是他最为熟悉的动作,已经演变成为了他的本能,他自己都数不清到底杀死了多少人,其中有多少是日本人,有多少是无辜平民……又有多少是误伤的友军。

    手指微微一缩,只需要稍微一用力,他就可以结束这个女人的痛苦,而对他来说,不过是日常生活里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小动作,和吃饭喝水没有太多区别。

    但,他却犹豫了。

    看着那个女人放弃般的舒出一口气,好像浑身的痛苦都如同潮水一般散去,但他脑海里却浮现出了刚才那个婴儿啼哭的模样。那深邃的眼眸里漾起了浅浅的挣扎,却痛苦不堪,他慌乱地闭上了眼睛,掩去自己的真实情感,然后垂下了右手,终究还是没有能够扣动扳机。

    他到底在为了什么而战斗呢?他到底在为了什么而坚持、为了什么而杀戮、又为了什么而求生?上帝现在到底在哪里?难道上帝不应该是拯救世人、爱护世人的吗?难道上帝不是派下耶稣来承受人类的苦痛和灾难吗?那为什么这个女人会躺在这里,那为什么那个婴儿会躺在这里,为什么他们脆弱的生命会逐渐消散,为什么那些多无辜之人会死亡?上帝到底是如何选择的呢,为什么是那些人死亡,为什么他依旧还活着?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女人察觉到枪支垂了下来,重新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了尤金那一双深邃的眼睛,眼底有一抹痛苦的挣扎,她失望地放下了右手,悲伤而绝望地看着尤金。紧接着,女人就看到尤金那冷漠如同冰山一般的脸庞慢慢地柔和了下来,一缕温暖的光芒带着痛楚和煎熬,微微地闪烁着。

    尤金轻轻吐出一口气,弯下腰将枪支放在了一旁,然后将女人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缓缓地,缓缓地将她的脑袋拥入胸膛,那温暖的气息让女人露出了舒服的表情,似乎痛苦瞬间就缓解了许多。

    尤金低头看着这个满面血污的女人,苦涩在舌尖轻轻舞动,他不由抬起右手,用大拇指轻轻地抚摸着女人的下颌,仿佛在呵护自己的爱人般,专注而认真,僵硬的脸部线条就这样慢慢地化了开来。

    女人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士兵,微弱的光线透过木屋的门板洒落下来,稀稀疏疏,士兵那犹如蝴蝶翅膀般的睫毛遮掩着眸子里的真实情绪,她只能窥见到一个角落,那脆弱的灵魂却在缓慢地、缓慢地分崩离析,就好像亲眼目睹整个世界的崩溃一般,恢弘而壮阔,眼睁睁地看着善良、纯真、质朴、友好、真诚的灵魂被一点一点地抽离生命力,信仰的坚定逐渐消散,从柔和的金色逐渐退去所有色彩,刹那间让人屏住了呼吸。

    女人忍不住抬起左手,无力地拍了拍尤金的手臂,艰难地闭上眼睛,汲取着那一丝淡淡的温暖。

    看着自己怀中一碰就碎的生命,尤金不忍地闭上了眼睛,将眼眶里的莹莹水光完全遮掩而去,眼角那一丝折射的光芒转眼就被掐灭,仿佛是上帝的最后一丝怜悯和仁慈。然后,尤金将女人抱入了怀中,下巴贴住女人的额头,轻轻地、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唯恐自己惊醒了沉睡的天使。

    女人,就这样永远地沉睡了;上帝,永远地抛弃了他们。

028 虚幻现实() 
拉米站在监视器后面,看着蓝礼那安静祥和的背影,阳光似乎放慢了步伐,轻盈而柔软地落在肩头,温柔地拍去眉宇之间淡淡的哀伤和失落,静静地,就那样静静地留在原地,时光沙漏落下的沙沙声响在耳边徘徊,就连风声都变得轻柔起来,唯恐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汹涌而来,猝不及防之间,拉米的眼眶就已经被泪水盛满,他狼狈地低下了脑袋,用力擦拭着热泪,但源源不断滑落的泪水却根本停不下来,隐藏在蓝礼眼底那隐隐绰绰的落寞却犹如天崩地裂般浩瀚汹涌,狠狠地击中了拉米内心深处的柔软,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

    不仅仅是拉米,达林站在人群之中,视线深深地、深深地落在了蓝礼那身影上。

    现在的蓝礼看起来就像是刚刚从泥沼里捞出来的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恶臭,脸颊上的血污和泥泞几乎让人无法分辨五官的线条,只能依稀看到那双深邃的眼睛,黯淡的光芒在眼底徐徐荡漾,茫然、迷惘、悲伤、木然,沉寂到堪比黑夜的安静却犹如黑洞般将阳光的温暖吸收得一干二净。悄无声息之间,却爆发出了惊涛骇浪的巨大能量,猛烈地、残忍地、直接地撞击着达林的灵魂。

    达林不喜欢蓝礼,没有理由,他告诉自己,不是因为开机第一天时他给了蓝礼一个下马威,结果却反被甩了一记耳光。他就是不喜欢蓝礼那份强大的自信和镇定的从容,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难道不应该夹着尾巴做人吗?

    但达林却不能否认,在这一刻,就在这奇妙的一瞬间,蓝礼身上迸发出的能量将“太平洋战争”的思想和真谛诠释得淋漓尽致,双手沾满血腥之后赢得的幸存,到底是幸运,还是折磨?经历战火洗礼的残破灵魂到底还剩下什么,信仰,希望,坚持,善良,还是一无所有?所有的所有,如此残酷,如此恢弘,如此真实,却又如此细腻。

    达林可以继续否认,他可以欺骗所有人,但却无法欺骗自己。抬起头看看身边剧组的其他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专注地、认真地、投入地看着眼前的蓝礼,即使这场戏已经拍摄结束了,却没有人发出任何声响,唯恐自己呼吸的声音会破坏这片刻的安宁,那份小心翼翼的情绪在脆弱的心脏之上翩翩起舞,开出了大朵大朵鲜红色的罂粟花,凄美而哀伤。

    这已经不再是一场表演了,蓝礼将镜头里的虚幻拉到了镜头之外,演变成为真实,真正地让每个人感同身受、陷入沉思。那种强大的力量穿过了虚幻和现实的界限,打破异次元时空,引发了一场思想风暴。

    卡尔…弗兰克林(Carl…Franklin)抿了抿自己干涩的唇瓣,即使戴维在他面前对蓝礼赞不绝口,即使汤姆和史蒂文钦点蓝礼出演尤金,他依旧拒绝相信一个新人的能力——菜鸟就是菜鸟,即使再有天赋,菜鸟所能够展现出演技的深度和厚度依旧有限,但今天,他却知道,自己错了。

    深呼吸,卡尔左右看了看身边的其他工作人员,他明白自己的举动会残忍地打破这片刻的宁静,但他还是不得不这样做,因为这是他身为导演的职责,“卡!”卡尔扬声喊道。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其他方向,或者向上,或者向下,或者向外,仿佛一阵风沙吹过,大家的眼睛都蒙上了尘埃,纷纷抬起手心揉去眼睑里的沙砾。

    卡尔轻轻咳嗽了两声,遮掩着自己内心那一闪而过的失落,“很好,这场戏没问题了,下一场!”

    拉米却一个箭步走了上前,胆大包天地抓住了卡尔的手臂,“导演,可不可以休息十分钟。”卡尔不明所以地看向拉米,却发现拉米的视线落在了蓝礼的方向,“我想,我们都需要休息一下。”

    此时,蓝礼已经放开了怀中的群众演员,那名群众演员离开了,但蓝礼却依旧跪坐在原地,愣愣地坐在原地,茫然若失,似乎时间在他的肩头彻底停下了脚步。

    “是的,十分钟,我是说,我们休息十分钟。”卡尔连忙点头表示了同意,微微发酸的鼻头几乎就要失去控制,他慌乱地转过身,落荒而逃。

    拉米快步走了上去,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放轻脚步,在蓝礼斜后方蹲了下来。看着那微微僵硬的后背,还有一片寂寥的侧脸,不由就是一阵心酸,可惜今天詹姆斯不在剧组,他的戏份暂时到一段落,跟随着第二摄制组到另外一片区域去进行拍摄,否则他肯定知道应该怎么安慰蓝礼。

    “……蓝礼。”犹豫再三,拉米开始开口了,但却仅仅只是呼唤了一声,话语的重量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听到了声响,蓝礼猛地抬起头来,那种静谧的情绪仿佛刹那间就被打破了,满地碎片触目惊心,“哦……嘿,大眼睛。”蓝礼似乎很快就回过神来,脸上再次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怎么样,刚才的拍摄还顺利吧?”

    “顺利,一切都顺利。”对于蓝礼的正常,拉米反而有些不太适应,想了想,斟酌着话语询问到,“你……还好吗?”

    “呵呵。”笑容从嘴角轻轻地上扬了起来,“很好,我很好。”蓝礼点点头回答道,但拉米却没有善罢甘休,目不转睛地看着蓝礼,那双硕大的眼睛几乎让蓝礼无处可逃,这让他有些无奈。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异常,就连“卡”的声音都没有听到,“我刚才只是在思考一些问题。”

    蓝礼顿了顿,轻轻垂下了眼睑,眼底闪过一丝黯然,“战争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信仰又到底意味着什么呢?生命的尽头,在死亡的另一侧,是不是真的一无所有?还有……在无数的谎言之中,我们到底应该如何寻找到真相,至少是属于我们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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