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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纳斯的诞生-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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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伊莉拉……”
  “可是什么。我跟你说过,这不是贵妇人来的地方。”她现在很生气,但说不清究竟是因为在意还是害怕,“要是被你妈妈发现,她会把我吊在他旁边的柱子上的。”
  她敏捷地带着我穿过桥。过了桥之后,人就少了,但当我们走到市政厅广场的时候,人又多起来。法国人走后的那几天,市政厅广场上挤满了要求改组政府的人群,提议让萨伏那罗拉统治一切。现在他的支持者庄严地坐在城市礼堂中,制订着新的法律,他们期望以此将一个毫不神圣的城市变得神圣。从会议室里,他们能远远看到圣特立尼达桥;魔鬼的恶报近在眼前,其教训可以让他们更加投入到他们的任务中去。
  接下来那些天,伊莉拉对我要上街的要求变得越来越不耐烦了。“我不能什么时候都陪你上街,屋子里有很多事情要做,如果你是这屋子的女主人的话,你也有很多事情做的。”当然,我没有把初夜的事情和她说,她对此耿耿于怀,总是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表达出来。她并非惟一一个,现在仆人们都以奇怪的眼光看我。
  为了避免过于绝望,我退缩到图书馆去。图书馆位于房屋顶层向阳的部分,免受潮湿之苦;这间屋子是惟一让我觉得自在的房间。房间里足有上百卷书,某些竟然是世纪初出版的。最珍贵的莫过于洛伦佐·梅第奇赠送的一套费希诺翻译的初版柏拉图全集。我发现书中有书写精美的赠言:
  赠好学如好色者柯里斯托佛罗。
  日期是1477年,我出生之前的一年。签名十分精美,本身就是艺术,除了洛伦佐本人,还有谁呢?我坐下来,看着那笔迹。要是洛伦佐还活着,应该和我丈夫差不多年纪。我丈夫和他的关系,显然比我自己意识到的要亲密;要是他回到家里,我们谈到这个的时候会说些什么呢?
  由于被这本书的来历吸引,我翻阅了几章。十分惭愧的是,就在几个月前,这书中的智慧还让我赞叹不已,而现在,这些哲学卷册如同英雄迟暮,虽德高望重,却已经没有能力主宰这个继续前进的世界了。
  看完书之后,我转向了艺术品。波提切利对但丁的图解当然还在激荡我心,但存放那些卷帙的橱柜被我丈夫锁起来了。我将他的仆人唤来,问他拿钥匙,他表示对此一无所知。我感到他当时在暗自取笑我,也许那只是我的想像?
  过了一个钟头,他又来找我了。
  “有人来访,夫人。”
  “谁?”
  他耸肩,“一位先生。他没有通报姓名,在楼下等着呢。”
  我爸爸?我哥哥?画家?画家……我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匆忙站起身来。“把他带到会客室。”
  他站在窗边,眼光穿过一道狭窄的小巷,望着对面的高塔。自我出嫁前夜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了。自那以后,只要稍微想到他,我就会坚决地把这念头掐灭,如同礼拜结束后人们扑灭祭坛的蜡烛一样。但现在他又出现在我面前,他转身的时候,我几乎能感到自己在发抖。他看起来并不好,显得更瘦了,那向来苍白的肤色如同山羊的|乳酪,眼睛下面有很深的眼圈。我看见他的手有油漆的痕迹,手里抓着一卷用薄纱包着的画稿。我的画稿!我激动得屏住了呼吸。
  
《维纳斯的诞生》第二十一章(2)
“欢迎光临,”我说,小心翼翼地搬过一张我丈夫的实木椅子,“请坐。”
  他仍站着,喉咙里发出似乎算是谢绝的细微声响。是什么让我们两个如此神经兮兮、不知所措?伊莉拉曾对我说过,无心的清白比有意的引诱更加危险,那是什么意思?当然,我已经不再清白了。我想起他在夜里画那些尸体的内脏,我知道,从某些方面上说,他也已经不再清白了。
  “你结婚了。”他终于开口,他的害羞如同盾牌,只是近乎阴沉。
  “是的,我结婚了。”
  “我希望这不会打扰到你。”


  我耸肩:“这有什么打扰的?现在我自己是主人了。”我的眼睛仍盯着他手里的画卷,“小礼拜堂怎么样了?你开始了吗?”
  他点点头。
  “然后呢?还顺利吧?”
  他咕哝地说了一些我没听清楚的话,然后说:“我……我把这些带给你。”他说,颤巍巍地递出那些画稿。我接过它们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手轻微地抖动着……
  “你看过了吗?”
  他点头。
  “然后呢?”
  “你知道我不是评判者……但我想……我想你的观察力和画笔真的不错。”
  我的胃紧缩了一下,感到惊喜交集,如同天使报喜时,我们的圣母听到上帝的恩赐之后那种感觉;虽然我知道这么比喻亵渎神明,但忍不住这样想。“啊……你这么想!……那么你能帮我吗?”
  “我……”
  “哦,你没看到吗?现在我结婚了,我的丈夫希望我过得快活一些,我知道他一定会允许你教我画画技巧的。也许我还能在小礼拜堂充当你的助手呢,我……”
  “不,不行,”他吃惊地说,声音尖利如同我的兴奋,“那不可能。”
  “为什么不?你懂得这么多,你……”
  “不,你不知道的。”他反应激烈地阻止了我的念头,“我不能教你任何东西。”他看起来极端惊恐,似乎我所建议的是十分下流猥亵的事情。
  “是不能,还是不肯?”我瞪着他,冷冷地说。
  “不能。”他低声说,接着大声地重复了一次,仿佛不止是告诉我,也在告诉他自己,“我不能帮你。”
  我十分难过,仿佛一下子从天堂掉到地狱……“我知道了,好吧……”我站起身来,骄傲得不肯让他看穿我有多难过,“我知道你当然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他徘徊了一会儿,似乎还有话要说,然后转身朝门口走去。在那儿他停下来说:“我……有其他原因的。”
  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那天晚上……你结婚前那天晚上,我们……你在院子里……”
  但我现在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了,不由愤怒起来,说:“那又怎样?”
  “我掉了一些东西……一张纸。一幅草图。要是你愿意还给我,我会很感激你。”
  “一幅草图?”我的声音变得冷漠起来,他刚才浇灭了我的希望,现在我也要报复他,“恐怕我记不起来了。也许你可以提示我,它是什么样子的?”
  “那……没什么,我的意思是没什么重要的。”
  “但是重要到你想要回去?”
  “那只是因为……它是一个朋友画的。我……我得把它还给他。”
  显然是谎言——这是我第一次,可能也是惟一一次听到他说谎,他说的时候,甚至都不敢望着我。我眼前浮现出那张被撕裂的画纸:那男人的身体从脖子到小腹被切开,内脏外露,好像挂在屠夫的钩子上。当然,直到现在我才想起一幅现实的画面:那个城里最声名狼藉的皮条客被吊死在教堂旁边的柱子上,一群狗啮咬着他的内脏。虽然那画比事情发生早了几个星期,但内脏外露的惨状如出一辙。
  “对不起,”我言语冷淡地回敬他,“我帮不了你。”
  他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我听到门在他身后关上的声音。我把那卷画放在膝盖上,坐了一会,然后把它们举起来,扔在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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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纳斯的诞生》第二十二章(1)
我只有一点宝贵的时间来考虑这件事情。几天后,我丈夫回家了。他算得可真准。次日早晨就是萨伏那罗拉的圣诞节布道了,虔诚的信徒应该从妻子而不是情人的床上起来,赶到教堂去。
  那天晚上,他特意带我到街上去散步,这样人们就能注意到我和他在一起了。长久以来,这可是我的梦想:在薄暮到入夜这段神奇的时间走在街路上,城里的生气被黄昏的太阳点燃。虽然斜阳的光线很美丽,街道上却有些死气沉沉。在新圣母堂广场的凉廊下面,我们碰到一个年轻男子,身穿时髦的斗篷,戴着皮帽,似乎在努力吸引我丈夫的眼光。但柯里斯托佛罗只是看了他一眼,立即领着我走开,很快把他抛在身后。我们回家的时候已经入夜,街路上空无一人。宵禁如同新颁布的法令,十分有效。最大的讽刺是,我获得了自由,可是佛罗伦萨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探索的了。
  那晚,我们坐在阴冷的会客室里,用香桃木生起一堆火取暖,谈论着一些国家的事情。虽然我深感受到伤害,很想报复他不尽人夫之责,但好奇心太强了,他的事情也吸引着我,以致没办法一直对他保持冷漠。我相信那种欢乐是相互的。
  “我们得早点过去,这样才能占到一个好位子。我敢打赌,亚历山德拉——虽然打赌现在是违法的,明天大教堂一定人山人海。”
  “我们是去参观呢,还是被人参观?”
  “和多数人一样吧,我想,两者都有。简直是奇迹,佛罗伦萨人突然间变得这么虔诚。”
  “甚至连恋童者也这样吗?”我说,为自己有勇气说出这个词感到自豪。
  他微笑着说:“我知道你大声说出这个词会有一种反叛的快感。不过我建议你把它从字典里删掉,隔墙有耳。”
  “什么?你认为现在仆人会背叛自己的主人吗?”
  “我想,要是奴隶们告发自己的主人可以换来自由,那就会的。佛罗伦萨现在已经变成一座宗教裁判所。”
  “新法律有这么规定吗?”
  “问题不在这里。对于淫乱的刑罚更加严厉了,尤其是对待鸡奸者。对于那些年轻的,可处以鞭刑、罚款或者阉割。对于那些年纪大的、更有经验的罪人,则处以绞刑示众。”
  “吊死!示众!天啊!区别怎么这样大?”
  “因为人们认为同样的举动,妻子、年轻的男人所负的责任比年纪大的要小。好比被摧残的少女罪行比那些勾引她们的男人要小一样。”
  这么说,我丈夫对托马索矜持的欲望比他大摇大摆的挑逗更加邪恶了。虽然我和他血脉相连,但残酷的事实是,我更加关心这个追逐他的男人的安危。
  “你得当心。”我说。
  “我会的,你哥哥问起你的近况呢。”他似乎看穿我的心思。
  “你对他怎么说?”
  “我说他最好还是亲自来问你。不过我觉得他害怕见到你。”
  很好,我想,我希望他在你怀里颤抖。我发现自己被这画面吓呆了,以前我从不许自己这么想的。托马索在我丈夫的怀里!那么我哥哥是他的“妻子”,可是我……那我算什么呢?
  “街上很冷清,屋子里也空荡荡的。”我终究还是开口了。
  他迟疑着。我们都知道会发生什么。萨伏那罗拉会统治夜晚,但他最终的目的是把所有的罪恶打入深渊。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不用看到他。”他匆匆说。
  “他是我的哥哥,如果他来我们家,而我不见他,那显得多么古怪。”
  “那倒是。”他望着火焰出神,双腿伸出。他是个有文化有教养的男人,他的一个小指头,都比我那卖弄风骚的兄弟全身来得有学问。究竟是什么样的欲望驱使他不惜一切呢?“你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吗?”过了一会儿,他说。
  哦,我的确有。那天下午我的子宫感到一阵剧痛,流出的血染红了一条绑带。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启齿,所以只是摇摇头,“没有,没有什么。”
  我合上眼,脑子里又浮现起新婚之夜的那些画作。当我睁开眼的时候,他正关切地看着我,我确信那种怜悯带着一些感情。“听说我不在的时候,你去了图书馆。我希望那会让你高兴。”
  “是的,”我说,话题扯回到知识上来,我觉得相当轻松,“我发现了费希诺翻译的柏拉图著作,里面有献给你的题字。”
  “啊,是的,表彰我好学如好色呢。”他笑着,“现在你很难想像吧?我们的统治者居然相信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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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真的是豪华者洛伦佐了?你实际上是认识他的!”
  “一点点吧。他的题字已经揭示了,他喜欢他的臣民成为有品味的男人。”
  “他……他了解你吗?”
  “了解我什么——就像你很喜欢叫的那样,我的鸡奸吗?对于身边的人,洛伦佐不知道的可不多;他既了解人们的聪明与否,也了解他们的灵魂。你要是见过他,一定会被他的思想迷住。我很奇怪,为什么你妈妈没有和你说过他。”
  “我妈妈?”
  “是啊,那时你舅舅是他的座上宾,她有时会去参观他的宫殿。”
  “真的吗?你那时就认识她?”
  “不,我,嗯……我那时忙着其他事情。不过我见过她几次。她很漂亮,现在回想起来,她和你舅舅有点像,都那么聪明和博学。我记得她很受欢迎。她没有跟你说过这些吗?”
   
《维纳斯的诞生》第二十二章(2)
我摇摇头,终我一生,她始终都没有提起。守住这样一个秘密,不让自己的女儿知道?这让我再次想起她的故事:看着刺杀梅第奇的凶手被拖着在街头上,他们被阉割的地方流出的血染满街道。不用说,我在她肚子里都感到她的恐惧。
  “当我没提到过好了。我听说你在找柜子的钥匙。很抱歉,可能要让你失望了,那些画稿很快就不见了。”
  “不见了?去哪里?”
  “还给它的主人。”
  “它的主人是谁?”看到他没有回答,我说,“如果你认为我不能替你保守秘密,先生,那你就选错妻子了。”
  我的逻辑不清让他笑起来:“他叫皮耶罗·弗兰西斯科·梅第奇,一度是波提切利的赞助人。”
  我当然知道,他和洛伦佐是堂兄弟,也是最先逃到法军营地的人。“我当他是卖国贼。”我平缓地说。
  “你比我认为的还要蠢。”他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就算在这里,你也不能乱说。听我说,那些支持梅第奇家族的,很快就人人自危了。另外,你知道的只是事情的一面。他的叛国有很多原因。当他父亲被谋杀之后,领地都被分给洛伦佐了。当梅第奇家族银行的财富减少之后,洛伦佐从领地上榨取金钱。皮耶罗·弗兰西斯科的怨怼与日俱增。但他人并不坏,实际上是个艺术的赞助人,历史会把他和政治上的洛伦佐区分开来的。”
  “我看不到他对这座城市贡献了什么。”
  “那是因为他不想让人知道。但他在卡法基罗的别墅挂满了波提切利最出色的画作。还有一块屏风,上面是战神屈服在维纳斯面前的画面,他显得疲软无力,很难分辨出维纳斯摄走的是他的灵魂还是他的肉体。维纳斯本人则在一个贝壳里,从海面升起来。你听说过她吗?”
  “没有。”曾有一次,妈妈跟我说起纳斯塔基奥的传说,他为一次婚礼准备了一幅画,人们发现他们在画中栩栩如生。但和姐姐一样,我不愿听那些妇女的身体被撕裂的传说,无论那个艺术家多么优秀。“他的维纳斯像什么?”
  “我对女人没有鉴赏力,但我想如果你看到她,就可以发觉柏拉图和萨伏那罗拉的艺术观之间的分歧。”
  “她漂亮吗?”
  “漂亮,是的。但她不止漂亮。她是古典的和基督的审美的混合物。她赤裸,但优雅,她庄重,但调皮,同时透露出一种欲迎还拒的神情。甚至连她对爱的知识似乎也是空白的。不过我认为男人们看到她,想的是把她弄上床,而非带去教堂。”
  “啊!我多么想见到她!”
  “你应该希望没有人看到她,哪怕是一会儿。要是被大家知道她的存在,我们那虔诚的修道士一定会将她如同扫荡他的罪人般付诸一炬。让我们祈祷波提切利自己不要把她供出来。我听到的消息是,他已经严重地偏向斯尼夫勒党斯尼夫勒党(Snivellers Party),原意是一群假惺惺的人,其时佛罗伦萨人对萨伏那罗拉党羽的贬称。了。”
  “不是吧!”
  “哦,是的。我想你会吃惊地看到,越来越多的大人物会步他的后尘。不止是艺术家。”
  “为什么?我不明白。我们在这儿建造一个新雅典,他们怎能忍心看着它崩塌?”
  他瞪着火焰,似乎从那儿可以找到答案。“因为,”他说,“在这个地方,这个疯狂但聪明的修道士将会让他们看到其他东西。一些不分贵贱、众生平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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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会怎么样?”
  “建立一个新的耶路撒冷。”
  我的丈夫虽然一直知道他死后要下地狱,但那一刻,他显得十分伤心。我知道他是对的。
  
《维纳斯的诞生》第二十三章(1)
翌日早晨,多数仆人都要求去参加布道,几乎没有人留下来看守屋子。
  “她不能进去。”他粗暴地对我丈夫说,“女人禁止进去。”
  他的声音充满敌意,那时我甚至怀疑他是否知道我们间某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浑身上下凉透了。
  “为什么?”我丈夫冷冷地说。
  “修道士的布道是为了建立一个神圣的国家,女人们不应该听到。”
  “但如果这个国家是神圣的,那么,他这么说是不是侮辱了我们呢?”我大声说。
  “女人禁止进去。”他对我毫不理睬,朝我丈夫重复了一次,“政府的事情应该由男人来解决。女人不但无用,而且缺乏理性,应当服从地保持贞洁和沉默。”
  “好了,先生,”我说,“如果女人真的……”
  “我的妻子品行端正,”柯里斯托佛罗紧紧握着我的手腕,“就算是我们最勤勉的萨伏那罗拉院长,也决计挑剔不出她有什么举止不端的地方。”
  “那么她最好回到家里去,照料家务,让男人从事他们的工作。”他说,“她的面纱不该有花边,也没有正确地把脸蒙住。目前在这个国家,朴素就是美德,不能被富人的喜好玷污。”
  要是在半年前,他胆敢如此怠慢,是要受到鞭打的;但现在他的倨傲自大让我们无可奈何。
  我的丈夫当然看得和我一样清楚,聪明地选择了不去冒犯他们。他转过身来,朝我微笑。“亲爱的妻子,”他装出亲密的样子,愚蠢地对我说,“现在,你和上帝一同回家吧,为我们祈祷。我稍后就和你在一起,如果有什么对你有影响的,我会告诉你。”
  于是如同一幕糟糕的薄伽丘戏剧中的演员,我们鞠躬道别;他消失在巨大的教堂里面。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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