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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你夜间鬼混得太晚了。你回头看看那些夜里在家安睡的人们如何被他打动。他们的眼睛睁得和圣餐的面饼一样大!他们信服他!”我看到卢卡听得更加认真了。
“战争?饥荒?洪水?亚诺河每年都泛滥呢,如果庄稼歉收,人们当然会再次挨饿。这些根本和上帝的旨意无关。”
“是的,但如果他的预言成真,人们就会将其联系起来。想想教皇吧。”
“什么?他告诉我们一个生病的老人就要死了,然后那老人真的死了,我们都称他为先知。我宁可认为这个比打动你的那个要好得多。还有,你应该比多数人都要担心。如果他怀疑男人们的知识,他还相信魔鬼就在女人体内。他甚至认为女人不应该说话……因为,如果你记得,亲爱的妹妹,正是夏娃的花言巧语诱使亚当犯罪……”
“为什么屋子里只要有声音,总是你们发出来的?”妈妈穿着外出的衣服,走了进来,玛利亚和另外一个仆人带着几个皮袋,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你们就像泼妇骂街一样!你的声音真让人生厌,先生,你不应该总是羞辱自己的妹妹。而你,亚历山德拉,你的作为侮辱了你的性别!”
我们朝她鞠躬认错。弯腰的时候托马索使了个眼色,提示我怎么应付。我们之间虽然歧异很大,但有些时候也需要相互帮助。
“亲爱的妈妈,原谅我们吧!我们只是在讨论宗教问题,”他的献媚也许会使很多女人折服,不过对妈妈毫无作用,“讨论我们对那个出色的修道士最近的言论所应给予的关注。”
“哦……”怒火稍微平息了一点,“我希望我的孩子们无需在萨伏那罗拉的刺激下也能自觉遵循上帝的旨意。”
“但您肯定您不同意吗,妈妈?”我急切地说,“我的意思是,他认为学习古代知识有悖基督的真理?”
她停了下来,看着我,而心里仍在想着别的事情。“亚历山德拉,我每天都在祈祷你能够多接受一些,而非总是发问。至于吉罗拉莫·萨伏那罗拉,这样说吧,他是个相信天国的虔信者。”她皱眉道,“不过我怀疑佛罗伦萨是否需要一个来自费拉拉的修道士来对它说三道四。如果一个人不得不倾听坏消息,它最好是来自他自己家里的。好比现在。”她叹气说,“我得去看望普劳蒂拉了。”
“普劳蒂拉?为什么?”
“她的胎儿出了点问题。她求我去。今晚我会留在那儿,让安吉丽卡捎话回家。亚历山德拉,你最好停止争吵,用心应付你的舞蹈老师。他至今仍没有对你完全死心。卢卡,你得去学习了。托马索,你留下来,一会儿爸爸回来有话和你说。他在市政厅广场参加治安委员会的会议,可能要比较晚才回家。”
“可是妈妈……”
“……不论你今晚打算做什么,托马索,你都要等到你爸爸回来再说。明白了吗?”
我那个一向对什么问题都有答案的机灵哥哥这次什么也没有说。
《维纳斯的诞生》第八章(1)
我熬到深夜,一边吃着从厨房里偷来的牛奶布丁(家里的厨子知道我贪口腹之欲,经常从厨房偷点东西出来巴结我),一边和伊莉拉下象棋,要是赢了,就可从她口里打听到一些小道消息。这是我惟一能赢她的游戏。她善于玩骰子和纸牌,不过我怀疑她经常耍花招,而不是技巧高超。
后来我们玩累了,在她的帮助下,我摆放好文房四宝,准备给《天使报喜》中的圣母画上丝质衣服。我把灯放在她的左边,这样投射出来的阴影最接近白天的效果。这些窍门都是我从切尼尼的书上学来的。虽然他早就死了,但却是我最亲近的老师;我在他身上学到了对圣经的热爱,利用经文的内容来练习画画。可是我仍然看到自己画艺有限,我十分绝望。除非我找到一个老师,摆脱这种自学的状态,否则我只能永远原地踏步了。
“啊,别动。你要是动了,我就没办法画好裙褶了。”
“你自己纹丝不动地站在这儿试试!我的手越来越重,还很痛。”
“这只是相对于你移动棋子的速度来说吧?你要是让一个真正的画家画像,可得一动不动,坐上好几个小时呢。”
“要是我让一个真正的画家画像,我口袋里一定装满了弗罗林。”
我咧嘴笑着说:“他们为什么不在街上将你剥光呢?你在阳光下一定光彩照人。”
“哈,他们会怎么对待我的裸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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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来,我多么希望自己有勇气把她画成圣母,不为别的,就为那皮肤煤炭般的黑色光泽。城里仍有人对她的肤色大惊小怪,每当我们一起从教堂回家,路上总有人半是入迷、半是憎恶地对她指指点点。不过每次她总会怒目相向,直到他们住口。对我来说她的皮肤一直光彩照人。
“我们的画家怎么样?妈妈说我们家的小礼拜堂将会画上亚历山大的圣女加大利纳的故事。那样就有足够的空间来画你了。他没有和你谈过吗?”
“让那个皮包骨的家伙给我画像?”她有意看着我,“你在想什么?”
“我,我不知道呀。我觉得他喜欢美女。”
“年轻的修道士都怕美女!对他来说,我只是他要画的颜色而已。”
“你认为他对女人没多大兴趣?”
她不屑地说:“我还没见过对女人感兴趣的修道士。他很守清规戒律。”
“那你为什么总是不让我和他接触?”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因为再清白的男女在一起也难免瓜田李下之嫌。”
“好吧。看看你知道多少。”第一次有比她更新的小道消息,我得意地说,“我听说他夜里和一些灵魂甚至比你的皮肤还黑的女人鬼混。”
“谁告诉你的?”
“我哥哥。”
“呸!他们懂个屁!托马索爱他自己胜过一切;而卢卡,只要是个女人的身体,他就目不转睛了。”
“你说得对。不过我记得有一次,他看着你的时候可够色迷迷的。”
“卢卡!”她笑起来,“他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会乱来。当他酒醒的时候,我就是魔鬼的后代了。”
“你确实是。别动!你这么动,我怎能画好那个身影?”
过了一会儿她走了,我的肚子咕噜咕噜地闹腾起来,难道是因为吃了太多的牛奶布丁?夏夜的闷热让人头晕,我想起了普劳蒂拉。她也是这般肚痛吗?再过四五个月,她就要把孩子生下来了,那意味着什么呢?由于伊莉拉的飞短流长和哥哥们的粗鲁无礼,对于性行为,我大抵比同龄的女孩知道得更多。但那究竟是怎么样的我仍一无所知,更不知道婴儿是怎么出来的。不过我能从妈妈焦虑的程度来判断事态的严重程度。我的肚子又感到一阵剧痛,好像有人用拳头在捣我的肠子。我从床上爬起来,四处走走,试图减缓疼痛。
那画家总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想到他才华横溢,想到他画我静止的双手,他把它们画得那么平和,那么富有灵性;我又想到他在老桥上蹒跚行进,哥哥一伙站在他前面。我努力不去把这两幅画面联系起来,可总是做不到。虽然伊莉拉表示了怀疑,可他完全有去过那里的可能。老桥是个声名狼藉的地方,入夜之后,老桥两边的城市变成一座迷宫,黑暗遮蔽了所有的罪恶。
妓女们自己都足够小心。她们有一套行为规范,比如她们戴着手套、系着铃铛,带着用来调情的道具。当然,这只是默认的行规。每次伊莉拉从外面回家,总会带来这样的故事:有官员上前盘查某些妇女,因为她们穿着皮衣,或者使用了银纽扣。不过那些妇女总是很聪明地在字眼上下工夫:“哦,不,先生!它不是皮的,它只是一种看起来像皮的布料。这些?这些不是纽扣。您看看,这儿可没有纽扣洞。不如说是夹子。夹子?是的,也许您没有听说过。佛罗伦萨是世界上最神奇的地方,当然会有这些新奇的玩意儿,是吧?”不过据说这种狡辩对那些新任官员不起作用,于是世风又变得朴素了,而那些法律条文的盲点继续保持不变。
我只见过一个妓女。感恩桥和老桥并列,是佛罗伦萨城内少数跨越亚诺河的桥梁之一。因为被洪水冲坏而封闭了,我们只好改道老桥。那时正值黄昏。卢###喀走在我和普劳蒂拉前面,玛利亚跟在后面。我记得我们经过一个制蜡店,店门洞开,里面光线很暗,不过后面有一扇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河面和落日。一个女人侧身坐着,双|乳坦裎;有个男人跪在她两脚之间,头埋在她的裙子里,好像在朝拜。她很可爱,昏黄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体上;那一刻她刚好扭过头,朝街上看来;她肯定看到我在盯着她。她微笑着,似乎很……很享受。我看得心像鸽子般怦怦跳着,赶忙把头别开。
《维纳斯的诞生》第八章(2)
我为她的美貌感到吃惊。如果柏拉图是对的,那么一个毫无德行的妇女怎么会如此美貌呢?菲利波的情妇在给他当圣母像模特时,好歹还是一个为上帝服务的修女。何况她此后也还为上帝服务:她的画像召唤着其他人做祈祷。对了,她很漂亮。在菲利波的画作中,最出色的就是她的脸了:眼睛明亮,神情平和,优雅大方地履行她的职责。我喜欢她,甚于喜欢波提切利的圣母像。虽然菲利波修士是他的老师,但他选择的模特是另外一种风格,众所周知,那是朱利亚诺·梅第奇的情妇。他画的仙女、天使、古代女英雄,甚至圣女,都有着这个模特的痕迹。你会觉得波提切利的圣母属于每一个看着她的人,菲利波的圣母只属于上帝和她自己。
我的胃又痛起来了。妈妈的衣帽间有个药箱,里面有一瓶促进消化的药液;要是我服用一些,也许会缓解疼痛。我离开房间,一步一阶,悄悄地走下楼梯。当我转向妈妈的房间时,被一些东西吸引住了:在我左边,从小礼拜堂的房门下露出一束跳动的火焰光芒。小礼拜堂在仆人的生活区中,那地方只有在爸妈的陪同下才能去。我现在已经记不得,这个念头究竟是约束了我还是刺激了我,让我走了进去。
一阵风吹动烛光,照亮了祭坛后面那堵墙,但光线随即收缩,逐渐暗淡,直到最后一支蜡烛也被熄灭。我等着,然后把门从身后关上,在砰的一声把它关上之前,故意让门枢发出声响。不管我是谁,他一定认为我已经离开了。
我们在黑暗中站了好长一段时间,四周死寂般沉静,我甚至能听见自己咽下唾液的声音。最后,一点针孔般的火光在烛台那边亮起来。我看着黑暗中的蜡烛一支一支被点燃,直到整个祭坛的后壁摇曳着橙色的舌状光芒。他的身影处在半圆形的烛光包围中,也清楚起来。
我开始走近他。我本来就善于在夜间蹑手蹑脚地走路,现在又赤着脚,尽管这样,还是被他发现了。他像动物在夜间嗅到了异动,猛一抬头,喊道:“是谁?”他的声音凄厉,把我吓得不轻,虽然我知道与其说他出于愤怒,毋宁说他出于害怕。
我走到光线所及的地方。他脸上有烛光投射出来的影子,眼睛闪烁着,像极了黑暗中的猫儿。我们均没有穿着会客的衣服。他没有穿束腰外套,内衣敞开,所以我能看到他的锁骨,以及锁骨下面光滑赤裸的肉体,在烛光下闪着珍珠般的光芒。我则神情呆滞,穿着一件皱皱的无袖衬衣,头发披散在后背。他替我画画时我闻到的那股味道还在,飘荡在我们周围。哥哥们管它叫什么来的?下贱的荫道臭味?可是如果伊莉拉是对的,如此害怕妇女的这个人怎会这么憔悴?说不定他是来这儿忏悔呢?
“我在走廊看到烛光。你在干什么?”
“我在工作。”他粗声说。
我看到他身后有块纸板,竖在祭坛东边的墙壁上,那是湿壁画的整幅草图,主要轮廓被特意标出来,以便能够用炭笔将其画到墙上去。这些都是我从书本上看到的,对他来说却是家常便饭。看到他的技艺,我几乎想哭出来。我知道我不应该在这儿。不管他是否放荡淫贱,要是这个时候被人发现,我们的生活将会变得惨不忍睹。但渴望和好奇战胜了恐惧,我从他身边走过,更仔细地看着那幅画。
我现在还能看到它:画面上的线条如神来之笔,再现了佛罗伦萨的壮丽景观,前景的地上放着担架,上面躺着一个女孩,两边站满了围观的人群。这些围观者惟妙惟肖;他们都是佛罗伦萨的血肉之躯,他们的脸上或良善、或平静、或倔强的表情,无不栩栩如生,直如天赐之作落入凡间。但画得最出色的还是那个女孩。她能一下子就抓住你的目光,不仅因为她处于整幅作品的焦点,更因为她的柔弱可人。
“哦,”我深思了一下,说道,“你已经很了解这个城市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呢?你是怎么做到让我一下子就能看出她已经死去的呢?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可究竟是哪根线条表现了这个?告诉我吧。我画身体的时候,总是无法把睡着和死去区分开来。多数时候,他们只是闭着眼,但看起来和醒着一样。”
无论如何,我终究说出来了。我等待他取笑我,或者用其他无数种方式嘲弄我。但他只是沉默,我变得像刚才我们两个都在黑暗中那样害怕起来。“我跟你说,那不是一番对上帝的表白,先生,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我安静地说,“那话是对你说的,你总得有点表示吧?”
我的视线越过他,望向阴暗的礼拜堂;这儿和其他地方一样,随着年岁渐增,它的墙壁当然会听到一些更糟糕的话。
“你画画?”他轻声说。
“是啊是啊,但我想学得更多,我想画色彩画,就像你这样。”突然之间,好像把这个告诉他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那很可怕吗?如果我是一个有天分的男孩,也许我已经在跟着一个大师学画了。那样我也会知道如何给这些墙壁增添光彩。但恰好相反,我一个人在这屋子里孜孜不倦地学习,我的父母却在忙于给我找一个丈夫。他们最终会把我交给一个有声望的人,之后我将搬到他那儿去,替他操持家务,替他生儿育女,然后像挂毯上的一缕苍白的色彩一样,黯然消失在他的生活中。同时这个城市将会充满了艺术家,将光荣献给上帝;而我永远都不知道我是否也能做到。尽管我不如你才华横溢,画家,可是我的愿望和你一样。你得帮助我,求求你。”
《维纳斯的诞生》第八章(3)
我知道他听进去了。他没有发笑,也没有把我赶走。可是他能说什么呢?人们能对我说什么呢?我即使在绝望的时候,也是如此傲慢。
“如果你需要帮助,你应该请求上帝。那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情。”
“哦,可是我已经求他了。他将你派来给我!”他的脸在烛光中转过去,所以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我太年轻了,也太急切了,以致等不及他回答,便开口说:“你还不知道吗?我们是盟友啊,你和我。如果我想伤害你,我只消告诉我父母,第一次见面的那个下午你怎样袭击我就够了。”
“除非我认为你堕落到举止不端,像我那天那样。”他安静地说,“好比现在我们这样站在一起。”他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吹灭蜡烛。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从我身边滑走。
“你为什么这样瞧不起我?因为我是一个女人吗?”我吸了一口气,“可是在我看来,你了解女人的法子多着呢。”他停了下来,虽然没有转身或者其他任何动作表示承认我的话。“我是说……我指的是担架上的女孩。我想知道为了让她躺下,你付了多少钱?”
现在他转过身来,在烛光中面无血色地看着我。但他没有反击。“我知道你夜里都干了什么,先生。我看到你离开屋子,我哥哥,托马索提到过。我想爸爸要是发现他的小礼拜堂画家整晚在城市的贫民窟鬼混,可能会很生气。”
那时我想他可能会哭起来。虽然他的画笔得到上帝的眷顾,可是在应付我们这个城市的狡诈时,他就显得太嫩了。
“你什么都不懂。”他说,声音低沉而痛苦。
“我全部的要求只是让你看看我的画,告诉我你的想法,不要对我说谎。如果你完成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什么都不说。而且,我还会保护你,替你挡住我哥哥。他可比我恶毒得多……”
我们都听到了下面传来的正门被推开的声音,不约而同地感到一阵恐惧,开始慌忙地熄灭身边的蜡烛。要是这时有人走进来……我怎能让自己冒这么大的险呢?
“我爸爸,”黑暗吞噬了我们,我低声说,“他刚从市政厅广场开会回来。”
听着传来的声音,我知道他边说话边走近楼梯间,更近一些有扇门开了,托马索一定等他等得睡着了。他们的声音混在一起,接着另一扇门关上了。安静了。
蜡烛芯的残焰好像萤火虫一般,在黑暗的包围中闪烁着。我们靠得很近,他呼出的气喷在我脸颊上。我周边满是他的味道,又热又酸,我的胃突然感到一阵不适。如果伸出手,我就能摸到他脖子上的皮肤了。我朝后退开,好像他烫伤了我一样,将一根蜡烛碰翻在地上。那声音十分恐怖,要是早一会儿那就……
“我先走了。”回过神后,我说,我的声音因为害怕而变得干涩,“在你听到我的房门关上之前别离开这儿。”
他咕哝了一下表示同意。他点燃了旁边的一支蜡烛,蜡烛在下面将他的脸照亮。他将其抬高,然后递给我。我们的眼光在烛焰中对视了一下。我不知道我们是否就算达成了协议。我匆匆朝小礼拜堂的正门走去。在门边,我回头望见他的侧影被拉长了,投射在墙壁上,他伸手将祭坛墙壁上的画纸收起来,双臂张开,像极了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人。
《维纳斯的诞生》第九章(1)
回到房间,爸爸和哥哥在书房争论的声音从石梯传上来。我的胃又感到一阵钻心般的疼痛,只好保持站立的姿势。我等到争论结束,然后再度走出去,决定现在就去拿妈妈的药箱。
但我不是惟一不应该起床的人。托马索正从楼梯走下来,笨拙得如同一头受伤的公牛,不过看得出他很烦恼。他小心翼翼地放轻脚步,一直朝我走来,跟着站直身子,好像犯罪般心虚地看着我。我知道这下可抓到他的把柄了。
“亚历山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