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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妈……是我。”战冲有些心虚。
沈曼安静了片刻，然后说：“你还知道打电话？”
战冲干笑两声，道：“唉，妈，我不是怕惹您生气吗，我就躲远点。不过我又偷偷去你公司看过你，你和另外几个女孩儿一块从公司走出来，哇，就妈妈你最好看。”
沈曼没有笑，但语气听上去不那么凶了：“有事就直说，我一会儿还有会议。”
“妈，您可真放心，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儿子，在外无依无靠地漂泊了半年，连和你多说两句话你都没有耐心。”
“你不是过得挺好的吗，有什么好担心的。对了我看你上电视了，也不知道把你那头发剪剪，都多长了，难看。”
战冲心里喜忧参半，只要他妈不生气，他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不过看来自己这大半年还是被家里给盯着的，也不知道他和梁修的关系暴露了没有。战冲想了想，又担忧地问道：“妈，那奶奶知道我的事情吗？”
“我哪儿知道，你奶奶和你爸谈话，都会避开我，我也不关心那么多。”
“妈，你受委屈了。”
“我有什么可委屈的，我……”沈曼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音调又拔高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儿了？还怕家里知道？”
“我能做什么啊，没什么事儿。”战冲傻笑了半天，又说，“我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
沈曼倒是没想到是这样，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是个什么样的人？”
战冲一想起梁修的样子，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道：“好看，特别好看，皮肤白，声音也好听。性格也好，我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他还愿意对我好，总之就是什么都好。”
“那肯定是眼神不好，要不怎么能看上你。”
“哎呀妈，你能不能对我这如花似玉的宝贝儿子温柔点。”
沈曼好不容易放松了，带着些笑意说：“你也到年纪了，挺好的。”
战冲赶紧抓住机会说：“妈，你肯定是支持我的对吧？你最讲道理了，这样，你什么时候回国，我先带他来见你，就是，如果他和你想象中有点不一样……你也一定得支持我们。”
沈曼犹豫了一下才说：“你喜欢的我都支持，不过我光是我支持也没用。你知道对于你们战家这样的家庭来说，感情不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一大家子人的事情。所以，我劝你最好不要冲动，不要轻易就把人给往家里带。在你没有能力保护对方的时候，不要去冒险，否则就算是以后勉强在一起，也是困难重重。”
战冲哑然，陷入了有些难受的沉默中。
沈曼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怨，因为战家的老夫人不喜欢沈曼，结婚时她就反对，结婚后她还没完没了，如今战冲都长成大人了，她仍然不满意沈曼。
这些年她和战杨夫妻二人分分合合聚少离多，如果不是因为真的很爱那个男人，她早就结束这场婚姻了。
不过她现在也没什么好矫情的，有那个时间，她宁愿花在工作上。
战冲道：“妈，你要真觉得不开心，为什么不离婚？反正我是支持你的。”
“现在这样和离婚又有什么区别？你不要操心上一辈的事情，我给你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让你和你爸爸、你奶奶闹矛盾，不管我和你爸爸怎么样，都不该影响你和他们之间的感情。有空给你爸爸也打个电话，好了，我要准备开会了，再见。”
冷静地说完这段话，沈曼就挂了电话。
第68章 Day13（）
战冲拿着电话还呆了一会儿，情不自禁地树了个大拇指，简直想再给沈曼女士颁发一个“杰出妇女”的奖项。
正在战冲信马由缰地畅想着他带梁修去见沈曼的场景，房门开了，童羽和杨正轩回了家，手里拿着卖掉游戏机换来的几张可怜巴巴的钞票。
战冲没要他们的钱，而后把今天卖歌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俩人对战冲这种为爱痴狂的精神震惊了，只能由衷地感慨：真爱，这他妈是真爱啊。
***
袁舒云来过一次之后，隔了几天又找上了门来，刚好三个人演出完回家，在楼下就碰见了袁舒云，看样子她已经等了很久了，站在深秋的风里，看上去显得有点单薄。
战冲心烦不已，想要赶紧绕道走开，但还是被袁舒云给看见了。
“小冲哥！”袁舒云激动地跑过来，又抓住了战冲的胳膊。
战冲赶紧给抽出来，退后戒备地看着她。
童羽和杨正轩看到那姑娘腻腻歪歪的劲儿就把整个故事给脑补了出来。
战冲不耐烦地说：“你怎么又来了？”
袁舒云不安地说：“天气冷起来了，我……我来看看你。”
“行了，看到了，你回去吧。”战冲依然是很冷淡，转头就要上楼离开。
袁舒云咬着下唇一副委屈的样子，像是要哭了，低低地说：“叔叔让我多来看看你，让你回家。”
战冲计划着，等梁修回来，要不搬家得了。
杨正轩清了清嗓，道：“咳咳，那个什么，小妹妹，你还是回去吧，我们这儿天黑了就乱，我让这个哥哥送你出去搭出租车。”
袁舒云仿佛这才看到了战冲背后的两个人，赶紧抹了脸，恢复了得体的表情，抱歉地说：“不好意思，两位哥哥，你们是小冲哥的朋友吗，我叫袁舒云，我和小冲哥从小就认识了。”
“哟，青梅竹马啊。”杨正轩表情怪异地看了一眼战冲。
战冲也瞪了一眼他，而后说：“你们帮帮忙，送她去搭出租车。”
说完他就跑了，一眼都没有再看袁舒云。
袁舒云呆呆地看着战冲的背影，始终是那副要哭不哭的脸。
还是童羽人比较好，赶忙安慰，对着她露出温和的笑脸，道：“那个，妹妹，我叫童羽，这位是杨正轩，我们都是战冲的好朋友，我们三个人组的乐队。”
袁舒云把眼泪收回去，轻声道：“嗯，我知道，我在电视上看见过你们。”
“那你放心吧，我们送你出去搭车，保证安全的，走吧。”
袁舒云没回话，像是有些不甘心这样的结果。
童羽道：“你别不高兴，我们今天表演太累了，战冲一会儿回去还得写歌，他比较辛苦，那个……没有针对你。而且我们那房子住了四个男人，你……你去也太好，是吧？”
袁舒云没有再坚持，心里也知道是战冲不想理自己，坚持也没用。
杨正轩开口道：“那我们送你去搭出租车，你早点回去吧。”
袁舒云也不能说“不”，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委屈，她再看了一眼战冲消失的方向，默不作声地往前走。
童羽和杨正轩赶紧跟上，不过这条小路挺偏的，没什么出租车过来，俩人便只能跟着她往大路上走。
袁舒云在前面，低着头很是低落的样子，童羽和杨正轩就在背后挤眉弄眼，小声地说战冲的坏话，骂这小子花心。
袁舒云努力收拾起心情，勉强挤出笑容，和俩人攀谈起来，说了好一会儿话，总算是让气氛不那么尴尬了，又过了一会儿，袁舒云有些突然地说：“小冲哥是不是……谈恋爱了？”
杨正轩的童羽顿时噤声，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他们并不知道袁舒云和战冲的具体关系，也不知道能不能随便透露，就怕万一这小姑娘回去给战冲的家里人告状。虽然他们也觉得这姑娘漂亮，看上去教养也很好，是个可爱的小妹妹，但他们怎么也都还是站在梁修这一边的。
不过就算是他们不吭声，这个反应也让袁舒云猜出了一二，袁舒云努力维持笑容，可还是闪着泪光，小声地说：“我猜也是……他只是把我当成小妹妹，我明白的……”
俩人没听清她说的话，但看着她这样，顿时手足无措，总觉得这姑娘有点可怜。
袁舒云低头想了一会儿，又用更小的声音说：“可他们这样的家庭，是不会允许他随便喜欢一个人的。”
远处一辆出租车闪着“空车”的红灯开了过来，袁舒云挥手招来，然后上车，依然保持着得体，对二人挥手告别，道：“两位哥哥，下次见。”
直到车开走了，两个后知后觉的人才反应过来，敢情她下次还要来？又让谁去应付？
***
梁修从车上下来，风有些冷冽，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然后给战冲发短信，说自己已经到家了。
这时候战冲还在演出，今天回家的时间应该很晚。
钟如琴的手术很顺利，手术之后在医院住了十天便回家休养了，梁修陪了她那么久，看着她精神好多了，这才离开家，会京城准备工作。
梁修赶了一天路，累得浑身酸痛，回家洗了澡就上床睡觉，谁知道睡到半夜正好，突然感觉脸上痒痒的，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动来动去，梁修迷糊地伸手挥，谁知道“啪”的一声拍在了肉上，巴掌声伴随着一声吃痛地低吟，一下就把梁修给惊醒了过来，梁修吓得赶紧爬起来，扭开床头上的台灯，看见了坐着床上嬉皮笑脸的战冲。
“我看看，打疼了没有？”梁修凑近了看战冲被自己打到的地方，可他的脸没红，倒是自己手掌红了。
战冲拉着梁修的手吹了吹，道：“我不疼，我皮糙肉厚，没事儿，别把我心肝肝的手打疼了。”
“胡说八道。”梁修抽回手，再捏了下战冲的厚脸皮，问道，“你怎么不吭声啊，吓我一跳。”
战冲抱着梁修躺下，然后说：“我不是看你累了，怕吵醒你，想偷偷亲你一下，结果还是把你吵醒了。”
“你都没有回来，我睡得浅。”
“我也是啊，你都走了一个月了，我好想你，每天都睡不着。”
梁修轻轻笑了笑，阻止了他继续说肉麻话，而是把话题扯到了钟如琴的情况，顺便告诉战冲，战冲给他的十万块钱还剩下四万多，他已经帮战冲把钱给放银行定期存起来了。
战冲对钱的事情不感兴趣，又说：“你今天肯定累坏了，那就别说话了，好好睡觉。”
梁修和战冲抱着窝在一起，感觉特别安心，但被吵醒了，就这么都睡不着，战冲也没有睡意，用手指在梁修背上划来划去，弄得他后背痒痒的。
好一会儿之后，梁修感觉战冲还没有睡着，便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一直睡不着，有心事吗？”
战冲犹豫了一会儿，说：“修哥，要不我们搬家吧，换一个地方住。”
“不是刚刚交了半年的房租吗？为什么要搬家？”
“我……我爸知道我在这里了。”
梁修抬头看着战冲，道：“他要求你回家吗？”
“那到没有，但是他让一个……一个我以前的朋友来找我，她隔几天就会来一次，我有点烦她。”
梁修皱皱眉，然后说：“就算是搬家，也不是办法。总是要面对你家里人的，你……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打算的是，先等我的唱片发了，我至少证明了自己能养活自己，我爸会少烦我一点，然后……带你见我妈，我妈是个很好的人，她一定会理解我的，她同意了，再让她去说服我爸。不过我妈还有一个月才回来，现在我爸那边又一直让人过来……我最近就特别火大，老想着搬家。”
说起袁舒云，战冲就气得要命，他对袁舒云都说话说得很清楚，黑着脸让她不准过来，当时她就一副要哭的样子，战冲每次都以为她肯定生气了再也不会过来了，然而下一次她又跟没事儿人似的过来，还说是战冲他爸让她来的。
梁修担忧地说：“我们搬家没用吧？既然她们找过来了，搬家说不定还是会找到你。”
战冲点点头，沉默了。
他其实也知道这个道理，搬家也没用，要把京城翻个遍来找他，对于他爸来说，其实是挺简单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梁修又问：“那如果你家里人知道了我们……会怎么样？”
“我相信我妈还是会吓到……但最终也会理解的，所以我才想先告诉他。我奶奶肯定不会同意，而且绝对会骂死我。至于我爸，他会揍我，关禁闭。不过他最终的的态度不一定，就要看我妈和我奶奶，哪个把他给说动了。”
“这样啊……你家里这么复杂？”
“嗯。”战场收紧了怀抱，道，“修哥，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放心吧，没人能管我的，我不会放开你的，大不了……等我发了唱片，有钱了，我们就私奔吧。”
梁修总觉得战冲想得太简单，太乐观了。战冲到底还是有些幼稚，梁修没办法向他那样什么都不担心，他张开口，想要说点什么，可战冲突然啄了一下他的嘴唇，笑着说：“修哥，你猜我在你背上写了什么？”
梁修一愣，没反应过来战冲是在他背上写字。
“我都写了半天了，你都还没有反应。”战冲有点不高兴地噘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再猜猜看，我写的是什么。”
说完战冲就继续在梁修的背上开始写字，梁修沉静下来，一下就感觉到了他写的是什么，一笔一划，都认认真真地写着——我爱你。
梁修感觉自己后背好像被划烫了，僵硬地无法动弹。
“猜到了吧，你回答我啊。”战冲的眼睛亮亮的。
梁修被这可爱的小心思给感动了，又害羞又高兴，可就是紧张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战冲不依不饶地晃悠着梁修的身体，道：“你快回答我啊。”
梁修顿了好久，心想反正现在这么黑，他也看不到自己脸红，于是便低头小声说：“我、我也爱你。”
战冲得到了这个回答，立刻就兴奋了起来，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梁修，亲了好几口，然后便忍不住困意，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梁修见他累了也不想打扰，那心里的不安的预感，也都在这个温暖的夜里，暂时被压了下来。
第69章 Day13（）
***
回来的第二天，梁修就回到了工作上，按照安排，他很快进行了第一次的节目录制。他的工作是外景主持，那一期节目的主题是美食，那一天他便冒着雨在城市里四处奔波，体验了好几家老餐馆的特色美食，第一次出镜，算是非常顺利地就完成了。
采访的其中一家餐厅的特色菜是香辣牛肉干，梁修想着战冲爱吃，便买了一些打包带回家。
到家门口的时候梁修看见一个女孩儿在门口，她犹犹豫豫地看着门，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敲了敲，不过家里没有人。
那女孩儿大约十六七岁，长得很漂亮，身上穿了一水儿的名牌，梁修虽然买不起，但在电视台里工作总是多少有些接触，这些牌子他都认识。
梁修在脑海里一联想，就知道这个女孩儿肯定是来找战冲的。那姑娘看起来太小了，梁修只当她是个小孩儿。于是上前去，微笑着问道：“你好，请问你找谁？”
袁舒云回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梁修说：“我走错了吗？战冲不是住在这里的？”
“是住在这里，不过他还没有回来，我是他的室友，我叫梁修，你好。”梁修想着这是战冲的朋友，因此态度也特别好。
梁修可比童羽和杨正轩看起来温柔多了，柔和漂亮的脸上就像写着“我是好人”几个大字。袁舒云一看他就放松了下来，还生出了几分亲近的感觉，道：“我叫袁舒云，我是小冲哥的朋友。”
袁舒云顿了一下，又说：“我能……能进屋里等他吗？人家给我爸爸送了些挪威的三文鱼，小冲哥他喜欢吃，我给他带来点来，现在可能要放冰箱才行。”
梁修听完她的话，站在门口有些愣。关于战冲的过去，梁修知道的不多，战冲也很少提。所以总是看着穿着破旧衣服，饿得有一顿没一顿的战冲，就会忘记他和自己自己的差距，忘记原本是个生活在云端大少爷。
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战冲的过去找上门来，带着扑面而来的昂贵气息，梁修又会想起他们之间的种种差距和阻碍。
袁舒云以为梁修是不让她进门，表情变得很紧张，梁修反应了片刻，而后为自己的走神道了句抱歉，同意了，打开门带她进屋，还给她倒了果汁，然后把她拿来的三文鱼放进冰箱。
俩人坐在沙发两头，气氛很是尴尬，梁修有些不知道怎么和这样的小姑娘聊天，于是一直沉默着。
袁舒云坐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开口：“修哥，我能……问问你吗？”
“什么？”
袁舒云不安地说：“你知道小冲哥喜欢的人是谁吗？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我觉得小冲哥他变了很多，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他以前对我不那么凶的，我总担心他认识了不好的人……”
梁修猜出了这姑娘的心思，那一瞬间他也有些傻。反应过来之后，梁修都不知道该好气还是好笑。他不禁想，自己看起来有那么面善吗？
于是梁修一直沉默，袁舒云就一直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看着梁修。她很善于运用自己那双大眼睛的优势，楚楚可怜让人不忍拒绝。
可梁修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沉默了好久之后，才开口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他？我不好说什么，唯一能肯定告诉你答案的就是，他喜欢的那个人，也很喜欢他。”
袁舒云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天色渐晚，战冲一直没有回来，虽然没能见到战冲很不甘心，但袁舒云知道不应该和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男人单独待在一起太久，她的礼貌保持到了最后。
梁修也尽可能地保持礼貌，把她送到楼下。
在等车的过程，袁舒云又说：“修哥，我能不能麻烦你，你可不可以劝劝战冲。就算是叔叔说了，现在暂时不会干涉他做音乐，但奶奶也不会轻易同意他，更不用说，他在外面认识的人……他们是不可能的，他太任性了。”
梁修心里一紧，道：“为什么要给我说这这些？”
“因为你看起来人很好。”袁舒云眨着眼睛说，“你要是小冲哥的好朋友，也应该为他着想吧？别让他做那些蠢事。”
梁修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身后传来一声焦躁的喊声：“修哥！”
袁舒云和梁修同时循着声响转过头去，接着就看到了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