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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仙子黛眉一蹙,说:“传说当年鄱阳王每年都要远征一次海外,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去什么地方,这时看来,也许是进入远洋,作些打劫海上富商的勾当。”
翻江苍龙颌首附声说:“女侠判断的极有可能,如照苇林堡平素向渔民强制徵收的获益来说,他们似是不应该有如此罕见的奇珍异物。”
小铁牛在他们说话之间,一连又打开两箱,依然尽是珠宝珍玉。
蓦闻小凤一声惊喜欢呼道:“玉哥哥,这里一柄短剑。”
众人闻声一看,只见小凤在石室的一角,不知何时也打开一箱,手中正举着一柄剑鞘嵌满珠宝的短剑,神色惊喜的望着这面。
蓝世玉星目一亮,立即急声说:“小妹,快拿来给姑姑看!”
小凤欢声应好,急步奔至芙蓉仙子面前,双手将剑捧上。
芙蓉仙子接剑在手,翻江苍龙和蓝世玉等人俱都围立同看。
只见短剑全长约一尺八寸,剑柄和剑鞘上,嵌满了大小不一,颜色不同的玉珠宝石,看来确是罕世珍品。剑柄末端系着两股银丝剑穗,上面系着两颗晶莹透明的珍珠,在灯光和室顶宝石的照射下,闪闪生辉。
芙蓉仙子细看剑柄上嵌著的各色珍珠,久久才脱口说:“啊,这是亚雪剑。”
翻江苍龙和蓝世玉等人一听,都楞了,因为没有人知道这柄短剑的来历。
芙蓉仙子纤指一按哑簧,卡登一声轻响,立即透出一阵嗡然龙吟,接着寒光一闪,耀眼生花,众人俱都不敢直视。
尤其那阵扑面冷气,刺肤透骨,不由汗毛竖立。
翻江苍龙忍不住赞口说:“好剑,确是一柄上古神兵!”
芙蓉仙子肃容说:“这柄剑历史太久了,在近代数百年内,恐怕没在江湖上出现过,要想确知这柄剑的来历,只有请教独醒子查老前辈了。”
胡丽珠见小凤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亚雪剑,神色间充满了喜爱,因而含笑说:“姑姑,这柄短剑是小妹妹发现的,足见与她有缘,就将短剑赠给小妹吧?!”
芙蓉仙子和翻江苍龙正有同感,因而颌首说:“这样很好,小凤带回华山正好呈给查老前辈看。”
小铁牛看来比小凤还要高兴,因而自觉满懂事的望着惊喜发呆的小凤,煞有介事的说:“还不快谢谢兰姊姊!”
小凤一定神,即向胡丽珠恭谨一福,兴奋的说:“谢谢你兰姊姊,小妹将来一定会好好保管这柄短剑,现在小妹无以为报,就将背后这柄三尺二寸名震苗疆的冰魄冷露剑转赠给兰姊妹吧!”
说罢,即将背后的长剑解下来。
胡丽珠正待拒绝,蓦闻芙蓉仙子笑着说:“这样再好没有了,冰魄冷露剑为苗疆著名古剑之一,吹毛立断,削铁如泥,兰儿切不可等闲视之。”
翻江苍龙也接口正色说:“这柄剑在舟山姥姥身上背了八九十年,上面沾过不知多少武林高手的鲜血,上至一派掌门和黑道霸主,下至各派精英和贩夫走卒,这柄剑曾经被武林视为凶器,还希望马姑娘善自保管才好。”
胡丽珠本待婉词拒绝,这时一听,只得由小凤手上将剑接过来。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一名侍女,恭声说:“晚筵齐备,恭请堡主入席。”
芙蓉仙子见未打开的铁箱尚有十六箱之多,知道一时也看不完,加之大家腹中也有些饿了,因而和众人退出来。
席间的气氛极为愉快,蓝世玉趁机说出他将改战船为渔船的大计划,他决定不再徵收全湖渔民获益税,他要和都阳湖的渔民,公平分区捕鱼,并将运用地下石室内的珍宝玉石。从事有利地方公益的事、芙蓉仙子和翻江苍龙等人听后,俱都同声赞好。
席散,已是二更了。
众人将翻江苍龙张老英雄送上金龙舫去宾馆休息,几人同到上房,又重新分配了各人的宿处。
小倩离不开母亲,芙蓉仙子只得和她同住在正中大宅内,小凤在未去华山前和徐彩霞一同住在右跨院内。
蓝世玉和铁牛睡在水上高阁,胡丽珠仍住她的左院香阁,显然这就是将来蓝世玉婚后不变的居处。
第二天,早餐时分,芙蓉仙子和一群小儿女正聚在前厅上,只见威龙蒋队长急步匆匆的走进来。
蓝世玉一俟蒋队长登上厅阶,立即不解的问:“蒋队长有什么事吗?”
威龙蒋队长先向芙蓉仙子见过礼,接着恭声说:“启禀堡主,堡楼上的了望弟兄发现正北湖面上,有六艘大船向本堡驶来,根据船的形式,极似白兔湖的船只……”
蓝世玉一听,心头一震,白月蛾娇小玲珑的娇躯,柔如柳枝的纤腰,水中拯救她时的旖旎共游,一齐涌上他的心头。因而,他未待蒋队长说完,不由插言问:“她来作什么?”
崔小倩“格格”一笑说:“还不是带着羊膏美酒,特意来犒赏你这位大英雄。”
蓝世王俊面一红,不由焦急的对蒋队长说:“快派船迎上去,就说本人已随恩师返同华山……”
徐彩霞未待蓝世玉说完,立即反对说:“这怎么可以,姑姑亲邀她来苇林堡盘桓些时日,怎能又让她回去,再说你怎的知道她是特为前来看你?”
蓝世玉的俊面更红了,顿时被说的无言可对。
胡丽珠不明内情,自是不便多嘴。
芙蓉仙子似是也没想到白月蛾会真的前来,於是略一沉思说:“请蒋队长即刻派船将他们引进来,我们到堡门去接。”
威龙蒋队长恭声应是,转身匆匆走了。
芙蓉仙子望着蓝世玉等人继续说:“我们现在就去吧,经过金湖厅时,还要接张老英雄。”
於是,众人走出院外,登上金龙舫,直向金湖厅驶去。
来至金湖厅,翻江苍龙张老英雄,正由宾馆内匆匆走来。看他脸上略感惊异的神色似是已知道白兔湖有船来。
金龙舫距离高阶尚有数丈,翻江苍龙已腾空跃了上来。
翻江苍龙身形刚刚落稳,即向芙蓉仙子,问:“我们可是去接白月蛾?”
芙蓉仙子微笑颌首说:“我已请蒋队长派船接引他们了。”
翻江苍龙略显焦急的看了蓝世玉、徐彩霞,和崔小倩、胡丽珠几人一眼,不安的低声说:“她正在戴孝期间……”
芙蓉仙子立即打断他的话,笑着说:“她不会穿孝衣来的。”
众人听得一楞,不知芙蓉仙子怎会知道白月蛾不会穿孝衣前来。
说话之间,金龙舫已距堡门不远了。
由於蓝世玉亲迎,四位队长和各船船长各乘一艘小舟,早已分列等在堡门以外,一百多艘小舟排列的异常整齐。
金龙舫到达堡门,百丈以外的芦荡水道口,已有两艘大船级进来,芦荡中尚有四艘大船桅杆露在芦花之上。
蓝世玉立在芙蓉仙子身后,凝目看去,只见第一艘大船上,当前立着的正是娇小秀丽的白月娥,她的身后,仅立若两名侍女。
翻江苍龙和小倩、徐彩霞、胡丽珠等人,也看到了娟秀的白月娥,果然是没有穿著孝衣。
但,她却穿的是一身朱黄素花的云裳长裙,外罩粉色亮缎长襦,腰系银丝鸾带,胸前缀著一排连锁玉环,后有一袭金色小披肩。
头上如云秀发高挽官髻,中绕数排玉珠,上插一只含珠飞凤,两岸悬挂着金坠,在柔和的阳光上,闪闪生辉。
她立在船头上,秋水般的眸子,正望着芙蓉仙子等人,红润欲滴的樱口,微含娇笑,露出一线雪白贝齿。
众人看罢,除芙蓉仙子一人外,俱都微蹙眉头了,白月娥——这个新寡文君,迎风卓立,衣裙飘拂,直疑是凌波仙子。
蓝世玉几乎看呆了,他觉得白月娥较之一个月前,风姿愈加秀美了,他觉得论姿色,白月娥仍较小倩稍逊,仅可与徐彩霞、胡丽珠扯平,但她在隐隐中却透著一种诱人的风韵、魅力。
打量间,白月娥的大船已至近前,堡楼上已奏起尖锐的号角。
金龙舫上的侍女急忙将踏板搭至大船上。白月娥走下大船,首先向芙蓉仙子和翻江苍龙见礼,并恭声说:“晚辈欣闻蓝堡主凯旋归来,特备三牲,亲来祝贺,并向前辈请安。”
芙蓉仙子和翻江苍龙同时还礼谦逊说:“欢迎夫人来此,怎敢劳夫人问候。”
白月娥又与蓝世玉、徐彩霞、崔小倩三寒喧,由芙蓉仙子介绍胡丽珠和小凤。
金龙舫调头驶向堡门,四位队长和百名船长,俱都肃容恭立。白月娥樱唇绽笑,高雅而自然的缓缓颔首答礼。
立在小舟上的所有队长船长,都看呆了,他们似乎都感到有些不解,人世间竟有这么多娇美如仙的少女。
金龙舫直进内堡,却在正中大宅的前厅摆筵,白月娥仅和蓝世玉略微寒暄后,再没有多看他一眼,这令心情一直不安的蓝世玉,的确稳定了不少。
就在这时,威龙蒋队长又匆匆的走进来,恭声说:“启禀堡主,了望弟兄又发现正北湖面上,有十数艘不同形式的船,正向本堡驶来。”
白月娥杏目一亮,似是想起什么,立即解释说:“那是慕名来访的各派高手。”
蓝世玉即对蒋队长沉声说:“请你们四位队长,急速迎出芦苇荡,婉言拒绝,就说在下已随恩师转回华山,不知何时归来,并向他们深致谢意。”
蒋队长恭声应是,转身匆匆走了。
白月娥听得一呆,不由深情的注视着蓝世玉,含笑问:“蓝堡主功成勇退,婉拒贺客,为何单单准我进来?”
蓝世玉俊面一红,正在思想措词,小铁牛已笑著说了:“因为你是专一来犒赏我玉哥哥的嘛!”
白月娥似是被铁牛说中芳心隐私,登时娇靥红飞耳后,显得惶羞难抑。
芙蓉仙子等人怕白月娥羞窘不安,因而俱都佯装愉快的哈哈笑了,只有蓝世玉沉脸瞪了铁牛一眼。
小铁牛心直口快,知道说错了,下面的话也住口不说了。
恰在这时,院门静静的走进十数名堡丁和妇女,俱都拿着彩绸金缕等物。
崔小倩、徐彩霞、胡丽珠,首先停笑,似有所悟的微蹙黛眉。
白月娥也不解的看向厅外,以掩饰她芳心深处的不安和羞急。
芙蓉仙子趁机改换话题,立即含笑说:“后天五月十五日,是个黄道吉日。我想早些为玉儿他们办完喜事。”说著,指了指崔小倩、徐彩霞和胡丽珠。
小倩三人,心理上虽然早有了准备,这时听来,仍不禁红霞飞涌,纷纷垂下头去。
白月娥听得芳心一震,她似乎是没有想到这件事,因而微一定神,显得极为高兴的起身举杯,为蓝世玉四人祝福。
蓝世玉尚可举杯一饮而尽,小倩三人却愈加娇羞不胜了。
翻江苍龙哈哈一笑,含意颇深的笑著说:“为求不事铺张,吉日那天也不准备请外宾观礼了。”
白月娥乃冰雪聪明的人,怎能听不出张老英雄的话意,芳心虽痛,也只得强抑紊乱的心情,佯装文静的颔首应是。
她此番前来,目的是要多盘桓几日,以慰芳心的空虚,她对蓝世玉从没抱有什么企图,但她看得出蓝世玉对她已有了顾忌。
自那天江面别后,她的芳心深处,一直印著蓝世玉英俊挺拔的影子,令她几乎有些废寝忘食。
她知道她已是残花败柳,无法与崔小倩、徐彩霞、两人争衡,虽然她自觉她的美丽并不逊於她们,但,她却无法控制她不去想念蓝世玉的心。
她无时无刻都忘不了蓝世玉对她的救命大恩,她今生要竭尽所能的报答他,只要他愿意。
每至深夜梦回,更令她辗转难以入睡,想到江中相拥共游,江猪噬破了亵衣,虽然情势俱是迫不得已,但也不能不说是天意。
当她想到热情沸腾时,她往往决心不顾一切的去作她喜欢的事,不管用任何手段,必须将蓝世玉揽在她的身边,但,金鸡一啼,往往又心灰意懒的昏昏睡去。
这时,看了厅前仆妇们高兴彩烈的悬灯结彩,再回想到方才翻江苍龙张老英雄的话意,芳心愈加紊乱不能自己。
芙蓉仙子是经历过这种理智和私欲搏斗的人,因而她深深体会到白月娥这时内心的矛盾和痛苦。
蓦见院门人影一闪,急步走进一个侍女,立身阶前,施礼恭声说:“启禀堡主,史夫人的犒赏,业已点收完毕,六艘大船,堡外候命!”
蓝世玉一听,正待请示芙蓉仙子,白月娥已经起身,面向芙蓉仙子施礼恭声说:“晚辈尚有要事在身,不克在此久停,就此告辞,容尔后有机,当再来为前辈请安。”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禁令蓝世玉崔小倩等人,同时感到意外!
芙蓉仙子深知白月娥这时的心境,因而也不挽留,於是起身含笑说:“白兔湖,苇林堡,相距虽有数日路程,实则是休戚相关的毗邻,今后时日尚多,相聚不在一时。”
白月娥轻声应是,在众人的相送下,即向停在门外的金龙舫走去。
众人登上金龙舫,在一障清脆的小铃声中,缓缓向堡门驶去。
这时,整个苇林堡人人忙碌,处处欢声,金龙舫穿过的高大拱桥上,已扎好了一座彩楼。
这情形看在白月娥的眼中,愈增她的寞落和孤寂。
金龙舫驶出堡门,湖面波平如镜,蒙蒙的似有一层水雾,百丈外的芦花,不摇不动,是从没有过的平静。
白兔湖的六艘大船,横列停在堡门外,俱已起锚待发。
白月娥依恋的看了篮世玉一眼,再向芙蓉仙子等人一一话别之后,飘然飞上自己的大船,部身立即向前移动。
芙蓉仙子和崔小清、徐彩霞、胡丽珠,俱都高学举着纤纤玉手,不停的摆动,同时,齐声娇呼,一路顺风。
蓝世玉立在崔小倩等人的身后,不言不笑,目光凝视在白月娥强自绽笑的秀丽面庞上,不瞬不动。
在这一刹那,他又觉得真正孤寂可悯,值得同情的人不是胡丽珠,而是白月娥了。
白月娥娇小玲珑的身影,随著船影,被百丈外的芦花吞噬了,但白月娥的幽怨神情却仍深深的印在蓝世玉的心灵中。
一阵当当清脆的小铜钟声,将沉思的蓝世玉惊醒,金龙舫正缓缓向高大巍峨的堡门驶去。
抬头一看,天空蔚蓝,日正当中,那三盏高悬半空的斗大红灯,正随著和风缓缓飘动。
雄峙湖上数十年的苇林堡,也正随著它的新主人,迈向一个新里程。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