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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北联军三十万,是个人都得掂量一下自己够不够份量。”君珂淡淡道,“挡我就打,不挡就秋毫无犯,尽量不要被牵绊住脚步,尧国那边的内战听说已经快要逼近京城,正等着我们里应外合。”
众人正点头,云雷军一个新提拔的副将却道:“统领,云雷军是要回归云雷城的,进入羯胡地界后,是否该立即分军?”
君珂回身看着他,对方眼神闪动,身后一群云雷将领,除丑福外,人人神色怪异。
君珂心中一叹。
黄沙城劝降事件,纳兰述失踪,三百云雷士兵和云雷弃民全部死亡,至今无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但不可否认,这一事件,在云雷军心目中已经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云雷军中忽然有了悄悄的流言,说当初参将王大成一直都坚持,燕京爆炸案只怕另有黑手,未必是朝廷所为,保不准是自己人下的手,好利用云雷军。这说法之前没有人理会,但是王大成如今死于黄沙城,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按说那次原本王大成另有任务,不该去黄沙城的。
怀疑的阴影一旦投射,很难以外力拂去,便是以强权干涉,也只能是反效果,君珂看着云雷军将领们的神色,心中叹息一声。
这些人,果然有所不安怀疑,这是来试探她了。
“云雷是要回家的,我答应过的事,我自然记得。”她勉强笑了笑,“还是按之前的方案,羯胡野溪岭,我们分兵。”
云雷将领们舒了口气,神情释然,却又有点讪讪的。毕竟大家一路作战,算有同侪情分,眼看尧国将近,正需战力,自己却要抽身,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地道。
铁钧冷冷走到一边,钟元易冷哼一声,不屑地道,“谁稀罕你们六万云雷杂兵?攻打尧国,血烈军就够了!”
云雷将领们脸色涨红,半晌有人怒声道:“不稀罕!不稀罕当初大帅回归冀北,还不是我们云雷给牵扯住大燕的兵!”
“欠了你们的情分又不是没还!一路上好武器好兵甲都先归云雷,有危险我们上,有好处你们先,粮食紧缺你们照样白面蔬菜,我们啃黑面馒头,天气冷了棉衣你们先发,冀北铁军人人冻得发抖,在西鄂沿路打劫土匪,有钱的你们去,穷困的我们来,我们偶尔运气好碰上富裕山匪,大帅还让我们悄悄留下一半好处,让给你们来捡!”钟元易一肚子怨气,立即反唇相讥,“谁不是人生父母养?该着你云雷做大爷?一群没良心的混账王八羔子,就这么的还疑你疑他,生怕被人占了便宜去,要我说,分兵,可以!把棉衣脱下来!把武器留下来!”
“你!”云雷将领们脸色紫胀,齐齐拔刀。
铿然一声锐响,钟元易身后将领们齐齐上前一步,刀出半鞘,怒目而视。
“够了!”
一声怒喝惊破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君珂眉宇带霜,手中长鞭啪地中一甩。
贯注真力的长鞭落下,竟然笔直如剑,罡风猛烈,气息窒人,对面而立的两军将领被劲风逼得蹬蹬后退,瞬间拉开距离。
站定了低头一看,坚硬的沙石地面,一条深沟,深可一尺。
悬空落鞭,仅凭劲气便留下如许深痕,众人惊得又退一步,骇然抬头看君珂——统领什么时候,武功又精进了?
军伍之人,崇尚绝对武力,君珂这一手,顿时令众人诚服,乖乖不敢做声。
“我刚才说过的话你们都没听见?”君珂高踞马上,冷然道,“云雷的路线从来没有更改过,大帅也从未说过要求云雷协同作战,相反,冀北军原本可以走近路,更快到达尧国,但大帅担心云雷兄弟力量不足,穿越两国后伤损太大,所以才让全军一路行到羯胡中部才分兵,这样云雷之后的路比较好走,但望云雷兄弟们,万万不可多心!”
云雷将领们怔了怔,有点惭愧地低下了头。
钟元易得意地哼一声,刚要乘胜追击,君珂已经转向了他,“老帅掌握联军最大力量,一向知道大帅的意旨,今天怎么也对兄弟们说出这种话来?云雷不是冀北嫡系,却一直护持了冀北军,这份情分,优先粮食衣甲分所应当!云雷回归,更是天经地义的事,这也是你责难的理由?”
钟元易被说得老脸发紫,哼哼两声没敢回话,君珂神色一缓,长吁一声道:“诸位将军,我刚才话重了些,可是羯胡未过,大敌当前,实在不是争执内讧的时辰,君珂才能浅薄,率领一军,已经战战兢兢,唯恐辜负纳兰期望……”她眼圈一红,声音微有些哽咽,随即咬牙忍住,在马上微微欠身,“大家一路沙场,都是生死换命的交情,万不可因为一些捕风捉影无根无据的流言,便伤了兄弟情分,断了你我前进路途,君珂在此,请求诸位,战事为重,大局为重!”
夕阳西下,荒草瑟瑟,马上少女神情凄切,微微弯下的身子单薄如纸,众人都心中一痛,想起这些时日,这年仅十九岁的少女,殚精竭虑,日夜操劳,咬牙忍住失去伴侣的焚心痛苦,率领大军辗转作战,日渐清瘦如上弦月,鬓边甚至有时隐隐可见白发。
人心都是肉长的,此情此境,人人都有些鼻酸,更觉惭愧,钟元易当先就躬下身去,“是末将鲁莽,不该讥嘲兄弟,统领放心,今日之事,今后再不会有!”
“今后再不会有!”云雷将领齐齐低喝。
君珂直起腰,感激地点点头,眼神里一抹疲惫。
一直冷眼旁观的铁钧扭过头去,神情里一丝赞赏和佩服——这姑娘厉害!
刚柔并济,连打带抚,甚至最后利用了女性的柔弱特质,硬生生将一场危机消弭无形!
先以武力镇服,再搬出理由教训,令两边都开始惭愧,最后话锋一转,放低姿态,诉说难处,当即换得云雷疑虑暂消,众人心肠齐软。
女性带兵,过刚易折,过柔易失,都不易成功,这个君珂,原先也没什么出奇,但经过纳兰失踪,竟然飞速成长。
铁钧微微叹息一声。
他和成王殿下名虽主仆,情同兄弟,纳兰述从小便唤他叔叔,他是看着纳兰述长大的,在他心里,当成王夫妻逝去,冀北纳兰唯一的血脉,自然也是他此生唯一护持的孩儿。
所以对纳兰述未来的妻子,他自然也放在心上。
何况还有王妃的临终嘱托。
“述儿情重,此为上位者之大忌。冀北危难在即,述儿日后,必将步步艰困,若无绝情绝性心性,如何与那一群豺虎相斗?一旦为情所绊,终生裹足不前也罢了,怕最终,性命也不得保……铁兄,此事交托于你,若那位君家姑娘不堪为妻,万勿心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儿终生,全赖铁兄掌持,切切。”
一句嘱托千钧之重,他默然担下。
不过犹自记得王妃最后笔锋一转,又道“但世间情之一字,最难捉摸,虽说毁人多矣,但成就他人者也未见少数,单看述儿运气如何……”
言犹未尽,满满担忧也满满期望。
自此他始终在观察君珂,他内心里,并不太满意这个横空出世的女子,总觉得和大燕女子差异太大,而且过于善良正直,纳兰述是要成就君王心性的,这么个心善面软的女子在他身边,必成羁绊。
因此无数次想——如果君珂不能以纳兰述为重,无论如何,拼着纳兰述恨他,也要杀了她!
然而一路看下来,他竟寻不着一次机会。找不到一丝错处。
尤其当纳兰述失踪后,他原本勃然大怒,想着是不是君珂自己不愿意去,才令纳兰述以身相代,然而当他看见君珂之后的所有举动,那股怒火,终于渐渐被压了下去。
那样的痛苦和艰难,是人都无法忽视。
而今日,羯胡边境,这场危机,看似是小小的两军摩擦,其实却是积蓄已久的火种的第一次爆发,一旦处理不当,便是燎原之灾!
历来联军难以带领,原因就在于各方势力很难统合平衡,何况还有云雷那一层可怕的秘密,但她做得很好,好得让他刮目相看。
铁钧沉默着,眉宇微微舒展。
一转头,发现将领们已经回营,而君珂却依旧立在矮坡之上,怔怔望着西鄂的方向,夕阳烂漫如金,勾勒出她的身影,清瘦而孤凉。
铁钧走了过去,听见她喃喃道:“夜间宿营该换换位置了,可是……”
“把冀北铁军的营盘换一下,改到云雷和血烈军之间吧。”
君珂霍然回身,看清身后说话的是铁钧,讶异地瞪大眼睛。
冀北联军各将,她最没掌控力的就是冀北铁军,云雷是她嫡系,尧羽和她生死与共,血烈军因为她和公主的生死相交,自有感激和尊重,但唯独冀北铁军,真正的纳兰嫡系,她无法插手。
而铁军的首领铁钧,对她也一向不冷不热,一直很明确地摆出“唯纳兰是从”的态度。
君珂正在愁烦,云雷已经出现问题,今天虽然暂时压下去,但自己必须要做防备了,首要就是要将夜间宿营的防卫重新调整,不能再让血烈军和云雷军挨着,也不能让尧羽去,因为尧羽心虚,最好的就是冀北铁军,把铁军布置在云雷和血烈之间,形成分隔带,有什么事,也好相互策应。
想法很好,却无法开口,铁钧是一向不买账的。
没想到今日他一反常态,竟然主动表态。
君珂眼底的惊喜让铁钧心中微微一酸,想着她还没能完全掩饰自己的情绪,当真还是个少女,而这少女还要身担如此重任,一力维持着纳兰的家底,何其不容易,自己以前,确实苛刻了。
“夜间换防士兵也可以重新布置下……”他微微一笑,就地蹲下来,和君珂开始商量之后夜间布防和日间行军的安排,商量如何有所防备,而又不动声色不被云雷察觉。
月光渐渐升起来,良久之后,君珂舒了一口长气,笑道:“好!就这样!”
她站起身,捶捶酸麻的腿,铁钧微笑看着她。
君珂怔怔地看着铁钧,忽然道:“铁叔叔……”
“嗯?”
“你笑起来真好看,不娶老婆浪费了。”君珂憧憬地道,“我想找个婶婶。”
铁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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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大统领大步下坡了,步子很快很急,近乎落荒而逃,一张严峻的俊脸上神情气急败坏,很有点“早知道不帮你你可真雷人”的味道。
不过他虽然气急败坏,该做的事都一样不少地做了,倒给君珂省了不少事,眼看着军队已经进入羯胡国境,但奇怪的是,并没有人来拦截。
君珂选择的出关方向,是向着野牛族的领地的,牛一说,他的族人现在已经被王庭逐到靠近西鄂边境的九黎山脉下一处贫瘠的草原,君珂正是向着这个方向而行,已经进入了野牛族的地域,一路上却几乎没有见到人。
这一晚照常扎营,君珂在山岗上看夕阳,她最近养成看夕阳的习惯,因为眯着眼睛,没人看见她眼底的表情。
铁钧来给她回报军务,三言两语说完赶紧走路,一副生怕她随时给拽个草原大妈做婶婶的模样。
君珂看着他的背影,慢慢地笑了笑,转头看夕阳里金光烂漫的草原,笑容渐渐淡去,换了种自嘲的表情。
最近她似乎好像越来越喜欢给人凑对拉皮条?像个媒婆,看见适龄男女眼冒蓝光,看见不适龄该娶不娶该嫁不嫁的还是眼冒蓝光。
是因为内心太寂寞,所以想要看见更多的情爱相谐?
是想要别人的幸福和温暖,来填补内心里永久的空缺?
她慢慢闭上眼睛,在午夜星空下,向前走。
已近二月,草原上已经有了春意,风很柔软,如丝绸,如温泉,如那人的怀抱。
她走进草原的风里,衣袖掠起脉脉的波纹,像谁的手指温柔拂过,含笑慢捻。
君珂脸上的神情似温柔似叹息,这一刻风里的气息似曾相识,恍惚里有人微笑迎来,低语温存,近在耳侧,她忍不住轻轻张开双臂。
草原辽阔,星光如水,少女张开双臂,迎风而去,她的姿态似在等待一个拥抱,又或者已经在臆想里,将思念的人,欣喜相拥。
心思静好,无限绵长。
她的护卫遥遥看着,按说应该立即跟上,然而看着那般思念而缱绻的神情,忽然觉得,此刻用自己的脚步和语言去打扰,是残忍的。
那是属于一个人的天地,属于一个人的梦想,在那样的梦想里,她正在暂时摆脱痛苦,谁舍得不成全?
君珂渐渐就那样走远了,向夜色下一道反光粼粼的小河走去。
护卫们遥遥地跟着。
夜色中忽然有人策马奔来,也向着小河,马上骑士似乎是准备去喝水的,蓦然一抬头,看见了张臂走来的少女。
那女子黑发散在风中,面容晶莹洁白,长睫微微颤抖,如振翅欲飞的蝶,而唇色淡薄,又是一朵粉光致致的花。
她张臂的姿态不让人觉得怪异,只觉得亲切而期盼,更令人惊艳的是脸上那般温柔缱绻的姿态,春风都因此柔曼。
骑士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这叫思念,只知道这一刻这原本并非绝色的女子,美到动人。
然后他眼底闪过一丝贪婪。
霍然取下身上的弓,反手自箭筒里抽出三箭,骑士张弓搭箭,向着君珂三箭连发!
远处君珂护卫惊呼,已经赶不及。
河对岸君珂霍然睁眼,眉头一皱。
她有点恼怒被人打扰,随即看见三箭飞射,但那轨迹并不像是对着自己的身体,眼神一闪,伸出一半的手停住不动。
在对面那些骑士看来,这姑娘就像被吓傻了一样,呆在原地不知道动弹。
咻咻几声,三支箭落地,各插在君珂身前身侧和身后,构成一个三角形,箭身紧紧贴着君珂靴尖。
对方箭术了得,黑暗之中射箭,准头丝毫不差。
箭上红羽飞扬,一群人从黑暗之中冲了过来,一眼看见君珂脚下的箭,顿时哈哈大笑。
“雄鹰遇见了美丽的雌鹰,图力大人的红羽箭,今日竟然出了弓!”
“整个羯胡的姑娘们要伤心啦,这是哪来的女人,让大人破例开弓?”
“咱们可看不出,图力大人喜欢的,竟然是这一类的?”
“好是好,好像胸太小了些,屁股也不够大啊。”
一群人纷纷下马,在河对岸对着君珂大声调笑,肆无忌惮品头论足,君珂的护卫此时赶到,听见这些污言秽语,顿时勃然大怒,伸手就要拔刀。
君珂伸手虚虚一拦,眯起了眼睛。
对方马上鞍鞯俱全,弯刀长弓,刀上染血,身上有尘,竟然是一群战士。
而在羯胡的称呼里,“大人”是个含义丰富的称呼,几乎囊括了所有有地位的人的称呼,但有一样没有例外,那就是对方身份,绝不会低于部落族长。
“闭嘴!”
叱喝的竟然不是君珂这方的人,而是那个图力大人,那男子二十七八年纪,容貌精悍,此时横眉竖目,呵斥自己那群手下,“我看中的女人,你们也敢调笑?”
那些骑士都怔了怔,面面相觑——大人当真的?
“对河的姑娘。”图力放缓了语气,注视着君珂,“请问你的芳名?从你的衣饰来看,你不是我们羯胡人,来自西鄂?东堂?尧国?大燕?”
君珂静静注视着他,“在我们的风俗里,但凡问别人名字的人,先报上自己的名字身份,才叫礼貌。”
她身后护卫们露出诧异神色,不知道君珂为什么容忍了这人的调戏,君珂的目光却落在图力那一群人身后——从他们来的方向看来,他们似乎来自野牛族的领地,并且,那一身灰尘和鲜血,也让人怀疑他们的来路和目的。
既然这个男人,现在要表示他的风度,那么先套点话也好。
图力怔了怔,才道:“我是图力,天授大王座下……”
“你这低贱女子也配问大人的身份!”他身后一个汉子忽然抢先截住了他的话。
图力眉头一蹙,瞟了瞟身后山脉的暗影,没有说话。
“大人的红羽之箭,已经选择了你。”有个骑士笑道,“别问东问西啦,等到你入了大人的金帐,伺候得大人高兴,自然会告诉你!”
“乖乖站在那里,不要脱出箭的范围,等我们尊贵的大人过河来带你,你真是好命,从今以后,草原之上,没人能欺负你啦。”
那图力傲然一笑,牵着他的马过河来,河是小河,水只没过膝盖。
君珂笑了笑。
然后她一抬腿。
咔嚓。
三支箭齐齐折断,红羽被她的靴底,踩入尘埃。
她随意地跨过残箭,看也没看那箭一眼。
对岸的人齐齐变色。
羯胡规矩,成年男子以红羽之箭向姑娘求爱,箭出的越多,代表势在必得的心思越坚决,三角形代表稳固,这种箭阵表达了一种强烈的占有欲——画地为牢,不容逃脱。
这种三角形的红羽箭阵,一般也是上位男子才会使用,毕竟没有一定的底气和地位,不敢表这样的态度。
而被表白或者说被困住的女子,是不能违拗的,如果违拗,那男子从此尊严扫地。
在羯胡历史上,为此不死不休的事情也有。
如果遇上地位相当的女子,敢于拒绝,可以用随身的金剪,剪去箭柄的红羽,算是一个不伤颜面的做法,像君珂这样,越过,踩断,踏入泥泞,几乎已经等于向对方宣战。
行到河中段的图力一脸不可置信,脸色铁青。
对岸的骑士却已经勃然大怒。
“混账!混账!贱人!贱人!杀了她!”君珂这狠狠一耳光,打得众人眼睛发红,不等那图力下令,所有人都取出弓箭,搭弓齐射!
“唰!”
长箭破空,乌光一现,罩向君珂。
君珂冷冷一挥手。
“嗡”
她身后护卫手中长弦齐弹,青羽似暴雨之前的乌云,忽地一声便越过河岸,后发先至,和对方黑色的来箭,狠狠撞上!
一阵噼噼啪啪的裂响,半空中都是听了令人牙酸的戛然之声,金属摩擦,火花四溅,木柄剖分,颓然掉落!
惨呼声起,草地上倒下一群人,鲜血染红土地。
图力骇然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飘在河面上的箭——所有落河的箭都是自己这方的,被对方的箭迎头撞上,然后一剖两半,连箭簇,都狠狠劈裂!
而他身后,所有扈从都已经倒落地下,人人腿上,都是一箭对穿!
图力怔在河水正中,连愤怒都忘记了。
哪里来的神箭手?
他到底招惹了什么样的女子?他的扈从,都是草原上的精英男儿,犹擅骑射,不敢说羯胡无敌,也少有敌手,今天竟然在箭术上,完败于对方,一个照面,全部射翻!
这羯胡那蒙草原,有这样的势力?
地上呼叫未绝,图力脸色连变,再也不敢向前,策马缓缓后退。
君珂立在当地,并没有追杀他,说到底,不过给他一个教训,知难而退也就算了。
图力退出河岸,并没有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