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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定风流-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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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珂抬手就去抓那人头发,准备靠这个活口,找到今夜纳兰君让和她被袭的幕后黑手。

那人却突然闭眼,狠狠往她剑尖一撞!

鲜血噗地溅了君珂一脸,剑锋自颈前穿入,颈后穿出,立即丧命。

君珂抹一把脸上的血,骂一声“够狠!”悻悻站起。

她爬到床下,解开被绑住的男子,那人果然倒霉地被杀手一掌拍死,灯光下一看,面色发青,八字眉水蛇腰,果然是常世凌。

君珂怔了一会儿,心想初入燕京,第一个和自己结下过节的就是这位常小公爷,宴席上不依不饶要置自己于死地。不曾想没过多久,他竟然阴错阳差,因为自己死在这柳巷花街,舞娘床下。

天意有时候让人想起来,真是觉得凛然可怕。

死了一个妓女也罢了,死了一个常小公爷,绝对是轰动燕京的大案,如今杀手因为天亮被迫撤走,自己也绝不能再留。

君珂将自己收拾收拾,从香炉里掏出那块毒香收起。想了想,还是找了个麻袋,背走了杀手的尸体——死人有时候也会说话,她看不出来什么,见多识广的纳兰述尧羽卫或者纳兰君让,或者能看出什么来。

她背着尸体匆匆跳出窗外,这窗外巷子狭窄偏僻,少有人过,所以杀手和她都是从窗户走。第一次背尸体的君珂,心里总有些害怕不安,动作僵硬,腰带擦着了窗户,掉了束带上的一颗珠子也没发觉,出去时又撞得窗户一震,隐约身后咯噔一响,似乎屋内被震倒了什么,君珂急着离开,还是没有在意。

她此时如果回身,就会发觉,那一下震动,连带震倒了僵立在柜子边的尸体,女尸倒下时又撞着了桌子,桌子上的油灯被撞翻,落在旁边的帘幕上,夏季薄纱丝绵质地的帘幕,十分易燃,几乎是瞬间,那火苗便腾空而起,顺着桌子,蔓延到了那尸体上……

一刻钟后,滚滚浓烟已经笼罩了整座院子,四面的人都被惊起救火。

半个时辰后,火势被控制住,但屋子已经被烧得不成模样,屋内两具尸体,常世凌的因为离得远,还尚可辨认,那具最先燃起的女尸,已经不成模样。

三刻钟后,燕京府、九城兵马司、刑部一起赶到了现场,面对先拖出来的尸首狼藉的常世凌,在辨认出他的身份后,三大司惊得张大嘴,心中暗暗叫苦。

三大司正忙着封锁现场,查看尸体安排通报家属,又命人等火势全熄,进去看看还有没有伤亡,柳咬咬是不是在里面。蓦然后方一阵惊动,大量铁甲护卫直冲而入,将三大司的人狠狠拨到一边,那些人站立不稳正要破口大骂,忽听步声频急,一人自护卫人墙间,急急奔了进来。

来人锦袍华贵,气质端严。但披头散发,一只耳朵上还可疑地坠了个要掉不掉的大红耳环,一大群护卫跟在他身后,他奔得却像要去投胎。

那种造型和姿态,惊得三大司的官儿们都一呆,以为燕京跑来了一个疯子,后面那许多护卫是要追捕他,正要喝声拿下,那人一阵风般已经从他们面前卷过,直奔火势未熄的火场,三大司主官定睛一看那人侧面,惊得浑身一颤,啪一声齐齐跪了下去。

“皇太孙万安!”

一边跪着一边眼神发直——哦天哪,发生什么事了吗?改朝换代了吗?燕京地震了吗?南齐打入北屏关了吗?燕京今儿是怎么了?莫名其妙死一个公爷也罢了,一向衣衫齐整得苍蝇在上面都打滑、宁可死也不会衣冠不整的皇太孙,居然也这模样出现在大庭广众下,这是真的吗?

对燕京官儿们来说,就算说成王突然打入燕京城,只怕也没皇太孙这造型来得惊悚。

纳兰君让看也没看这些发傻的官们一眼,也不知道自己耳朵上还晃着一个没来得及取下来的俗艳的大红珠花耳环,护卫喝开人群他便直奔火势未休的院子,一群护卫立即拼死扑上去阻挡。

“殿下,不能!”

“殿下,火势未熄,危险!”

“殿下,那边的椽子已经烧断了,万万不可此时冲入!”

护卫群挤成一团,用自己的身体挡在纳兰君让面前,层层叠叠,却没有人敢去拉他的衣袖或者碰到他的身体,谁都知道太孙殿下不喜欢任何人靠近,不敢去触怒他。当然他们不知道,可怜的太孙殿下,昨晚所有的规矩都被两个无良女人给破完了。

人群虽挤,却隔着距离,纳兰君让不言不语,蓦然身子一纵,从人头上头踏过,身形如鹰,飞向火场,飞跃到一半看见一个匆匆赶来救火的大茶壶端着个满是清水的大茶壶,一把抓过来对自己头上一倒,哗啦一声他险些“嗷”地一叫,看一眼身后挤挤嚷嚷的人群忍住没叫出来——那大茶壶里的水,还是热的……

皇太孙殿下便浇着热水披着头发挂着耳环粘着茶叶奔入了火场……

火场余烬未熄,满地焦灰,烧得横倒的家具东一只西一只,头顶上烧透的椽子吱吱嘎嘎作响,最近好久没下雨,天干物燥,八大胭脂巷的房屋又多木质结构,火势顺风,转眼便烧得不成形状,纳兰君让在满地杂物灰烬中搜索,捂住嘴挡住焦烟,一边咳嗽一边小心呼唤:“君珂,君珂……”

他并不认为君珂会在这里,机敏多智武功又不错的君珂,怎么会留在这里活活任人烧死?但却又不可控制地害怕君珂在这里,他走的时候君珂还有伤,对方人数众多,一部分在巷头,一部分在巷尾,两头扎口后,还有一部分在巷中铺网式搜索。难保没有其余人,在后来又到了柳咬咬屋中,两头撞上,受伤的君珂怎么会是那些人的对手?万一……

这个万一,令山石般岿然的纳兰君让,也不禁打了个寒噤,不敢再想下去。

头顶一声沉闷的微响,听起来像是一个人在大出气,纳兰君让想也不想错身一让,一截断裂的椽子带着闪烁的火星轰然落下,正砸在他脚后跟,将后面跟来的护卫拦住。

这一让,纳兰君让看见了前方角落里的女尸。

骤然间如被雷击,他呆立在那里不动了。

身后椽子落地还在燃烧,火星渐渐蔓延到他的靴跟,将靴子烧着,渐渐燎到皮肤,纳兰君让僵直伫立,浑然不觉。

护卫们被他挡住,没看见那尸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诧异地要提醒他,忽见纳兰君让身子一动,近乎狂猛地扑了出去!

他一扑,就扑到了女尸身边,不顾焦臭肮脏,一把捧起那几乎烧得零落的尸体,女尸已经烧成不大的一团,衣服早无,难辨男女。纳兰君让直勾勾看了半晌,实在无法确认这到底是不是君珂,便在四面灰堆里乱扒,滚热的灰尘烫着手指,他却面无表情。

护卫们扑到他身边,想要帮他找,却被皇太孙的神情给惊住——虽然面无表情,但纳兰君让素日凝定肃然的眼眸,此刻光芒竟似狂乱,整个额头都微微绽出青筋,在火色和焦黑的背景里不住跃动,那些渗出的薄汗,便一滴滴地顺颊流下来,落在热灰里嗤嗤有声。

护卫们惊至不敢动,退到一边,任他寻找。纳兰君让匆匆扒开一根断裂的桌子腿,忽然手指一动。

随即他慢慢抽出手指,指尖拈着一颗早已烧变形的琉璃珠子。

滚烫的珠子几乎立刻便将他指尖烧出一个泡,他也没有扔开,像是不认识这珠子一般,拿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看。

护卫们以为太孙经过昨夜变故,刺激太大出现癫傻,小心翼翼道:“殿下,这尸体……”

纳兰君让霍然将珠子一抛!

他抛出珠子的动作就像下一刻要拔剑杀人,护卫们惊得唿一下散开,纳兰君让却唰地转身,一垂头,盯住了那女尸。

他眼底,狂乱夹杂着希冀的目光已经渐灭,换了此刻再次的肃然沉静,只是那沉静底却跃动着闪烁的星芒,狂怒、悲切、痛恨、绝望……无数复杂的情绪汇聚转化,四射如锋利的剑光。

护卫们凛然再次退开,这些跟随他十多年的老人,惊惧而茫然——自跟随太孙以来,从未见过今日情状,像山岳巍巍一直在那里,虽沉静如故,却烟云迭起,让人担心,是否会瞬间冲发出鲜红的熔岩。

纳兰君让却已经慢慢蹲了下去,抱起了那具焦臭四溢女尸。他抱的动作小心细致,像怀抱着珍宝不敢稍漏。女尸被烧得筋骨俱断,轻轻一碰便四肢零落,他小心地用手揽住。

锦袍立即被染得污黑一片,一些碎骨粘在了袍角,腥臭逼人,纳兰君让平静地用手指拈起,拼回原位。

他腰背笔直,被汗浸湿的锦袍背部,却隐隐浸出血迹来。

惊呆了的护卫们,好一会才扑上来,“殿下,我们来收,我们来收!”

纳兰君让沉默,一个眼神飞过去,闪起的厉光让最执拗的护卫也不得不默然退开。

可总不能让太孙这样抱着尸体出去,众目睽睽之下如何解释?护卫们有精乖的,脱下外衫披在女尸身上,在纳兰君让严厉的眼神瞪过来之前,赶紧解释,“殿下,盖住了,免得更多人看见……”

纳兰君让垂下眼睫。是,她这个凄惨样子,不该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看见,并嫌弃。

抱着手中滚热焦灼的那一团,心上也似被什么东西,长久地狠狠烫着。昨夜至今晨,一生里最惊险最饱满最特别最无奈……无数个最的夜晚,当真就在这样的焦炭一片的火场里,结束了吗?

昨夜她肌肤的细腻,呼吸的清甜,哀求的温软和强逼的泼辣,当真就化作此刻焦骨一束,轻若无物地在自己怀中,并永久不会再来吗?

纳兰君让突然觉得窒息。

像火场的焦灰一瞬间全部冲进了胸膛和咽喉。

他在正升起的日光里,忽然大力昂起头,昂得那么高,像是在刹那间,折断了内心深处的坚执和骄傲,并听见坚冰崩毁的声音。



燕京主管治安的三大司,于这日寻常又不寻常的清晨,看见皇太孙抱尸猛然昂头的姿态。

听见了遇事从来不动声色、不喜欢大动干戈的皇太孙,决然而近乎暴戾的命令。

“九城戒严,非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从现在开始,燕京府、九城兵马司、刑部全员不得休息,所有住户、商铺、街道、巷陌、统统不许遗漏——”

一个令人提住呼吸的停顿之后,是一声近乎狞厉的结语。

“搜!”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凌云壮志第一吻

这一声暴怒绝望之下的结语,当然没有传到“悲情受害女主角”君珂耳朵里,她也万万没想到,一场因为她导致的阴差阳错的误会,给接下来的燕京和事件的主使者带来了巨大的翻覆。在那些人的意识里,他们所了解的纳兰君让,一向是忍辱负重而以大局为重的,一向安定为上不愿生事的,这将会使他们有时间潜伏或逃脱。然而这次他竟然一反常态勃然大怒,不惜一切要将京城掀得腥风血雨人心惶惶。

九城兵马司一夜查户三次;御林军一家家拜访各家王公;燕京府所有衙役出动,一家家查看有无外客,商铺有无生人,有无铺保路引;甚至不惜请动京城江湖大佬,出面查找近期出入京城的习武之人,寻找各类线索;每个路口、每条街道、尤其是便于隐蔽的小巷破屋,更是严密搜查的对象。以至于那些惶惶如丧家之犬逃窜的杀手们,一日三惊,在喘气的间歇忍不住破口大骂:“娘地!这是招谁惹谁了!纳兰君让也会发疯!”

让纳兰君让发疯的那个人,早在下令戒严之前就出了城,她挂记着今早十三盟大爷估计会来大部队,赶着回去接收呢。

回到“云雷大营”,果然纳兰述在等她,四面已经围出了一个场地,尧羽卫们嘻嘻哈哈在树头上忙碌,准备等下使坏。

君珂回来之前想好了,纳兰述严令她不得逛窑子,结果她不仅逛了,还逛得惊天动地天雷地火,最后还背了个尸体回来。这事要老老实实告诉纳兰述,她保不住耳朵遭殃,于是将尸体偷偷留在山口外树林里,准备等下拉小戚去帮她看看。

她在三里远处整理了衣服,梳好头发,洗去血迹,伤口包好放下袖子盖住,溪水边左看右看自己觉得没有任何问题,纳兰述除非是苍蝇,才能嗅见她的血腥气并发现问题。这才坦然昂首,阔步回营。

“我回来了!”她意气风发地道。

没人理睬,尧羽卫各自忙碌,都把屁股对着她。

君珂要的就是没人理睬,证明她看起来很正常。她笑嘻嘻往里便走,准备偷偷去找小戚,经过纳兰述躺的树床,她坦然地和他打招呼,“嘿!”

“昨晚去哪个妓院了?”纳兰述躺着,懒懒地说。

君珂:“……”

“打架了?”纳兰述瞟她一眼,坐起来。

君珂:“……”

“受伤了!?”纳兰述瞟到第二眼,霍然从树上跳下来,手一捞已经精准地抓住了君珂受伤的手,君珂想藏都没来得及。

她抽搐,望天——纳兰述当真是属苍蝇的吗?

“好快的剑,薄刃三分,上角斜挑……”纳兰述啧啧赞叹,“一流杀手……咦,一流杀手为啥剑慢了?慢慢拖过去的?怎么可能……君珂!”

最后一声疾言厉色,君珂条件反射唰地站直,“到!”

“你这伤口怎么回事?”纳兰述抓着她的手,表情十分不好看,“你被点穴了?发烧了?间歇性帕金森了?好好地为什么去抓剑?还让剑锋慢慢割你的虎口,那里很痒吗?”

君珂抽搐,望天——纳兰述为什么对武器和招数这么有研究呢……

“这个……那个……”她抓耳挠腮,左顾右盼,想找个尧羽卫救急,可惜那群无良的,关键时刻永远别想指望他们,一个个表情严肃、屁股稳沉、动作忙碌,死不挪窝。

不动屁股的,诅咒你们个个得痔疮!

君珂肚子里骂一声,眼珠子乱转一阵,终究是无法摆脱纳兰述魔咒,无可奈何地道:“也没什么,遇见打架,挡人家剑锋来着。”

“小珂你什么时候练了大力金刚铁布衫手?也教我来着?”一个尧羽卫立即笑嘻嘻接口,果然纳兰述脸更黑,君珂再次肚子里大骂——鸟人!

“军官们不听话去逛妓院……”她说。

“没你的命令,那些新官蛋子昨晚还不至于跑青楼。”郡王说。

“呃,我让军官们去逛妓院好刺激那些盟下大爷,结果听见有人说军官打死人,我无奈之下只好……”她说。

“你兴奋之下赶紧。”郡王说。

“……跑到桃李巷找不到人,我就想退出去……”她说。

“跑到桃李巷找不到人,你打算再到别的巷子看看。”郡王说。

……

君珂望天,垂泪,有心想打马虎眼混过去,可惜郡王殿下精明得吓人,躲一点就被他指出疑问,藏一点就被他提出BUG,慢慢地不得不把整个事情经过全部交代干净,末了还垂头丧气,把战利品从山口树林里拖了出来。

纳兰述理也不理她,蹲一边看尸体,末了嘘一口长气,道:“不必看了,没什么破绽,这些人敢在闹市设计杀人,组织严密训练有素,一旦事败不惜自杀,就决不会在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君珂心里知道应该是这样,难免有几分失望,却听纳兰述又道:“其实有没有线索都无所谓,敢出手杀纳兰君让的,不就那几个人 ?'…umd'”

君珂试探地问:“皇三子?姜家?”

“太子庸碌,之所以地位不堕,都是因为皇帝爱这个孙子。”纳兰述瞟君珂一眼,“所以有人认为,如果没这个碍事的太孙,太子尊位一定唾手可得,一年动手杀他那么个三两次,也是应该的。”

君珂叹息一声,纳兰述又道:“这次的计策巧妙狠毒,倒又上一层,如果不是某位女英雄古道热肠,赤手挡剑,许是真成了也未可知。”

君珂尴尬地嘿嘿一笑,不敢再接话——某人似乎在醋,某人醋的时候,最好装傻。

正想用什么好法子岔开话题,好让郡王殿下别再夸赞女英雄,忽听外面声音大作,似是无数人奔来,顿时跳起,喜道:“来了来了!”

抢出山口一看,果然前头地平线上,黑压压一大片人头滚滚而来,似一片乌云夹着黄沙在向前推进,粗粗估算足有数万之众。

人群大多是步行,也有少数坐板车的和骑驴的赶在前面。步行的什么花色都有,穿长袍的、穿短打的、穿不伦不类铠甲的,还有个穿的似乎是戏服;带着的玩意也花样繁多:托鸟笼的、腰上系着蝈蝈笼子的、抱着猫的、牵着狗的、还有位大爷,牵着只雪白的猪,和周围的人夸耀:“我这是东堂名种,叫雪花珍珠白!”

君珂扶额,尧羽卫们在窃笑——二百五越多越好,玩起来才爽!

这些人昨晚被十位新番校尉刺激到,翻了一夜炕,大半夜就兴头头爬起来,准备不辞劳苦赶三十里山路去捞个肥差。

这些破落户,多半没有车马,走长路只能靠两条腿,早早就出了门,也没遇上城门戒严。大爷们享乐惯了,下雨都恨不得找人背,哪里走过这么远的路,此时赶到,都气喘吁吁,累得七死八活,大老远就叫:“有人迎接吗?赶紧给爷上茶!”

“随便什么吃的,来一口,酥皮饽饽有吗?”

“报到就发饷不?我这猪今天还没喂呢。”

“来个人管管这猫。不要太讲究,一个窝,铺几层棉垫子,每天十条鲜鱼,没事给它逮只老鼠玩玩,记得看好它别让它给吃了就成,它吃老鼠会拉肚子!”

“我这蟋蟀笼子,要放在通风荫凉处,还不能给雨打着,挂哪呢?怎么没人来接啊?”

……

“都有都有,莫急莫急。”十位新官加十个亲兵一字排开,在谷口迎接新兵蛋子们,摆出春风般和煦的微笑,春雨般温柔的态度,“来来,随身物品放下,我们有专门的寄存处,放心,一根毛也不会少了你的,对,对,请进,请进……”

猪啊猫啊狗啊蟋蟀啊统统“专人保管”,一道栅栏拉开,众人呼啦啦地都涌了进去,这里已经不是昨天兵部给君珂搭了几个破棚子的山口,而换了另一处山坳。山坳宽阔,延伸出数里,足可容纳几万人,三面是山,只有一处狭窄的开口,如果坐飞机从上面看,就会发现这块的地形如同一个大肚子窄口瓶。当然那数万破落户子弟心急着拿饷银抢职位,此刻只想好好表现,看也不看便随着人群涌了进去。

也有人一进去,看看空空荡荡的山坳,只有一堆被布盖住的不知是什么东西,还有简单的两个棚子,惊讶地道:“军营呢?人呢?”外头那些拉皮条的大喊:“没事,军营不在这里。人多,这里地方大,咱们先在这里集合,等统领大人训话!”

人们再无疑议,呼啦啦都涌了进去,等人全齐了,山口处有人长声吆喝:“进圈咯!”

一声赶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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