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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副样子，就好像是让人觉着，他只是一个生活在闹市酒肆之间的小市民，而非是一个庞大公国的继承者。
但是他的这栋别墅可比一般小市民的家里要富丽堂皇的多了，甚至可以说，豪奢的令人忍不住咋舌。
出生在王室的克里斯蒂娜当然早已经见惯了富丽堂皇的宫殿，甚至她平时饮食所用的餐具，都是金银制品甚至是铝制品——能够用铝制品来作为饮食餐具的，在整个大陆上，也仅仅只有她们一家而已，没几个大学能够冶炼这种昂贵的金属，更别说提纯了。
不过，这栋别墅仍旧令她震撼。脚下所踩的红色地毯，角落中摆放的青色瓷器，都还在其次，真正令她震撼的，却是墙上所悬挂的画作。
她驻足在挂满了油画的走廊里，驻足不前：“这这是这就是‘女先知的凝视’吗？”在令人眼花缭乱的卓越画作之中，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其中最珍贵的作品。
“是的，小姐。”安格斯脸上露出了陶醉的神色，“这就是‘女先知的凝视’，一副作画于两千年前的古画。虽然世人都惊叹于古人使用的神奇颜料，但我还是认为她那深邃而莫测的眼神，和让人无法解读的微笑才是这幅画作最令人赞叹的地方。”
“每个人对这微笑的解读都不同，有的人觉着她笑得舒畅温柔，就像是你梦幻中的妻子，有的人却又觉着她严肃无比，像是一位教堂中的修女，而还有的人却从中读出了哀伤，甚至是嘲讽和揶揄，甚至同一个人在不同角度，不同时间，不同心境去观察，也会产生不同的感受。”安格斯微微一笑，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平时的那种跳脱和癫狂，而是显得优雅与高贵，眼神中充满了只有艺术家才会有的那种灼热眼神，“不过，我的父亲却说，他从里面读出了这位女先知对人类的大慈大悲，她站在了天使甚至是神的高度上，无言的望着凡人们的起起落落，她洞察了一切，所以，她才能在人们的面前展现出千般的样貌，而她本人，却隐藏在了迷雾之后，没有人能够洞察到她的真容我父亲猜测，这幅画的作者可能就是女先知本人。”
“洞察了一切吗？她是西比尔？”克里斯蒂娜失神的望着这幅画。在看到画中女人的微笑之后，她突然觉着，自己一直以来所做的，会不会只是徒劳的挣扎？
“没错，她就是西比尔。”安格斯摇着头，“可惜不知道她那本预言书跑到哪里去了”
“西比尔的预言她和他，难道是命中注定的统治者？”她在此刻突然想起，自己和司南佩会面时，当自己扯出西比尔时他的那副沉默样子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萦绕在了她的心间——甚至，连她在这里看到这幅画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不过她可没有那么脆弱，也没有自己少女时代的那种多愁善感了。
她冷笑了一声：“可惜，这副传世的名画，最终却要毁于战火。”她这样说，不仅是为了增添自己的信心，更是为了表达自己对命运的不屑——她不可能在命运面前败退。她还有家人需要用自己的方式来拯救。她必须驱散一切恐惧！
说完，她继续向走廊深处走去，再也没有回头看这幅画一眼。
安格斯从欣赏画作的陶醉之中醒来，却发现了克里斯蒂娜莫名生气的样子。不解地挠了挠头，他再次看向这幅画作的时候，却又从女主人公的微笑之中看出了怜悯，嘲讽还有慈悲，他第一次从这幅画中看到这些。
“克里斯蒂娜小姐，等等我！你一定不认识路吧？”安格斯慌张道。
“不，我认识路。”克里斯蒂娜摇头。这里，她其实来过，虽然那时的庭院榆次时已经截然不同，那间传奇的卧室也早已经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她却是识得路的，她知道客房大约在哪里。
“克里斯蒂娜小姐，天都那么晚了，您就不吃点晚餐吗？”安格斯在后面远远地喊道。
克里斯蒂娜听到这句话，停住了自己的脚步。她发觉，自己引以为傲的纤腰，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声响。
她点了点头，从早上开始，她就只草草的吃了一点黑面包。
“给我来一点油浸鸭肉，酸菜肠和烤鹅肝，再来一点鱼子酱和黑松露，汤就上马扎尔番茄牛肉汤好了，不要加土豆！做好以后给我送到卧房来听见了吗？”在不知不觉之间，克里斯蒂娜对待安格斯的态度就变成了颐指气使。
“明白明白。”安格斯连忙点头，不过许久之后，他还是举着手问了一句：“克里斯蒂娜小姐，番茄和土豆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克里斯蒂娜沉默了下来，她已经忘记了，这个时代的欧吉尼亚，还是没有番茄和土豆的。
“那就给我来一份洋葱汤好了。”她也不再继续多话，而是直接进了客房里，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克里斯蒂娜还突然发现，曾经酷爱饮茶的她好几次在爱德华面前说起过“茶”这个单词，现在想起来，真是好笑啊
第二十二章 鞭挞我吧……（）
夜深了，克里斯蒂娜倒在宽大而又绵软的床上，却辗转反侧，怎样也无法入眠。
这房间中的一切都是如此的让她不适应，即便安格斯细心地送来了香水与上好的麝香，但是这一切，反而令她烦躁。
前一阵子在战场上时，她已经习惯了忙碌而且粗糙的生活，更习惯了每天出去打打杀杀，可是现在安格斯为她安排的这个房间，却唤醒了她那深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
原来那优渥舒适生活的记忆，一点点自她脑海深处浮现，一直到占满了她的整个意识的海洋。
伤心的感觉也随着记忆浮上来了，克里斯蒂娜咬着牙，切齿痛骂着安格斯的“好心”。
“可恶，香水也不是这个味，床铺也不像那样软，床帘也不是丝绸的你还不如不弄，安格斯！”克里斯蒂娜把自己的头埋在枕头底下，自言自语着，“家啊没了”说着说着，她便开始哭了起来，一直到泪水沾湿了整个枕头。
哭累了，她才有了一点睡意。房间内点燃的浓香，也让她的脑袋开始变得沉重，同时还有一丝莫名的空虚不过，她终究还是没有睡着。
虽然很细微，不过这种踩在木地板上的脚步声还是瞒不过她尖锐的耳朵。
她隐隐有了戒备，不过她没有选择打草惊蛇，而是装作昏睡了过去。
随着吱呀的声音响起，房门被打开了，一个猥琐的身影端着蜡烛走了进来：“哦，果然睡着了，啧啧，这种从遥远东方穿过来的神奇麝香果然有点作用。唉，或许我该用麻药更保险一点？就算她是魔法师，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不用说，来者正是安格斯了。他虽然一步一步的向床边挪动，让自己的脚步声在深夜之中显得不再那么刺耳，不过他腰间挂着的绳索和上面的铁钩，却在叮叮当当的响着。
他挪到床边，开始找起了分布在大床四周固定绳索用的铁环。
“真是对不起啊，克里斯蒂娜小姐，我这样做的可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啊。”安格斯阴惨惨的笑道，“万一你醒过来，二话不说把我打死了可怎么办啊？”
“不怎么办，你就老老实实地给我去死好了。”就在安格斯俯下身子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女声从床中央传进了他的耳朵。
他的动作一下子便僵在了原地。
“看来，你真的是一个色胆包天的家伙。”克里斯蒂娜哼道。
“那个，克里斯蒂娜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安格斯仰起头来，尴尬地笑道，“我只是想”
“只是想，带给我属于人类的，至高的愉悦，是也不是？”克里斯蒂娜还带着泪痕的两只眸子已经快要喷出火来了，“看来，我不得不给你一点惩罚了！”
“那个，您不会杀了我吧？”安格斯嘿嘿笑着问了一句。
克里斯蒂娜愣了一下，然后道：“不会。”因为，她实在无法想象若是安格斯突然死了，布洛涅公爵会怎样发疯，而且，他可也是卡佩王冠的最有力竞争者，怎么可以让他死了？
“那么您就尽情地来鞭挞我吧，克里斯蒂娜小姐。”安格斯一脸严肃的把手中的绳索递给了克里斯蒂娜，“我这里还备有皮鞭和蜡烛，您需不需要？”
“你给我去死吧！”克里斯蒂娜召唤出了自己的扫帚，然后向安格斯的头顶重重砸去。
卢瓦城的一个角落之中。
一名满脸白须的老人，将几枚闪闪发光的金币交给了一个矮小的半大孩子：“做的不错，贝特朗。”
名叫贝特朗的半大少年开心的接过了金币，然后将自己背后背着的步枪交给了面前的老人：“谢谢您，尊敬的马利老先生。”
“这是你应得的，拿去给你的妹妹治病吧。”老人摸了摸他的头。
小贝特朗使劲点了点头，然后怀揣着金币，飞奔出了房间。
另一个苍老的身影从房间中出现：“阿鲁埃，这把步枪”
“一个星期之后再还给那个可怜的小丫头好了。”阿鲁埃笑眯眯的说道。
“你呀，还是那么爱捉弄人。”另一个老人叹息着摇了摇头。
“反正我们也一直是在按照命运的指引再行动而已。”阿鲁埃笑道，“德？莱斯，如果那么顺利就让那丫头到了奥弗涅，亨利没准真的会死在她的枪下的。”
“我知道。”德？莱斯苦笑，“只是觉着那丫头，真的很可怜罢了。”
“很可怜，你还会把她送回这个时代来？我觉着，那个贝尔纳多特比爱德华靠谱多了。”阿鲁埃把玩着手中的步枪说道。
“那可是四百年后的我，四百年后的我，可不等于现在的我。或许那时，我的心境和现在相比又有什么改变了吧。”德？莱斯一脸肃穆，“况且，我只是在按照预言的内容在做而已。”
“貌似咱们两个老不死的都在拿预言说事。”把玩过后，阿鲁埃郑重地把枪放在了桌子上，“这很可笑不是吗？”
“我没觉着有什么可笑的。”德？莱斯轻咳了一声，“按照预言的指引，这可是人类经历磨难最少的道路——虽然很多人会在其中受苦，不过从总体上来看，这却是无法避免的。”
“但这样可也不会让你好受啊，德？莱斯。”阿鲁埃看着苍老的德？莱斯沉重的说道，“亲手把一些人推入火坑，可是和旁观的感觉完全不同。”
“唉，不说这些了，越说越伤心。”德莱斯挥了挥手，“你我，不就是想看看西比尔她口中那个凡人也能上九天揽月的景象吗？那可是我们用魔法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事情。不过，人类最终竟然能凭借自己的双手到达那个高度，真是令人震惊。”
阿鲁埃推开窗户，仰望着璀璨的星空：“想一想，真是可笑，无论我们怎么翱翔，也没法突破脚下这颗星球的限制，而原因竟然是因为人类的知识和想象力触及不到那里真是可笑！被自己所束缚的人类”
第二十三章 以技术偿债（）
夜已深，司南佩躲在城堡里，仍旧在纸上勾勾画画，奋笔疾书。
他从阿利艾镇赶回来之后还没有来得及休息，便又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之中，他必须得在明天那位艾伦先生到来之前，把手上的活全部搞定。
特丽莎拉着希尔梅丽雅，脸色难看的坐在司南佩的对面，看着他一一点点完成手上的工作。
“司，你真的要要用这些珍贵的资料来偿还我的债务？”希尔梅丽雅脸色有些苍白。
“没错。”司南佩点了点头，“在我的故乡有句老话，叫做‘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份资料的价值比什么货物都要大，我相信那个亚伦会接受的。而这，也是我们不用付出任何财富就能解决这件事的唯一方式了。”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损失的远不只是一万，两万里弗尔！”特丽莎腾地站起身来，鼓着腮帮子，叫嚷道，“你不是制造了一些玻璃制品吗？先把那些东西交给他应付过去好了！我们无论如何也没必要没必要用这样宝贵的东西去偿债！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让他永远留在卡佩好了。”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特丽莎的神情已经变得异常可怕。
“这种贪婪的家伙没必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司南佩被吓了一跳，他赶紧安抚特丽莎：“殿下，我们不是光天化日杀人劫财的强盗，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的统治者，贵族！怎么可以这样做，你这样是伤了所有人的心。不只是亚德里亚共和国和杰诺瓦共和国的那些二道贩子商人们，没准就连手下的贵族和那些由市民推出的市长们也会和我们离心”
“这不是非常时期嘛！”特丽莎坐下，深吸了一口气，颓然道，“而且我也就只是说说我们现在的窝囊样子，又有什么勇气能够和那些家伙们翻脸”
“殿下，您放心吧，我手里能够赚钱的东西可是多得很，随便拿出一两样来都能给您再买上几个公国”司南佩放下笔，安慰自己的女友。
“嗯”特丽莎轻轻地点了点头，但谁都能看出，她脸上浓浓的不甘。
“而且，把玻璃镜子的制造方法交给那个亚伦，也是我深思熟虑的，你不要忘了，萨兰依的那些商人们也早就掌握了制造玻璃镜子的方法，一旦我们推出自己的产品去和他们竞争，我可不敢保证那些想钱想疯了的家伙会做出什么越轨的举动来。”司南佩苦笑，“和远在大陆最西边的我们不同，那些家伙们可是直面塞尔曼帝国的压力，为了防备图克人的舰队，为了保证他们的市场份额，他们可是一直都在疯狂地扩充舰队，如果我们这个时候从他们传统的赚钱领域里，硬是挖下一块肉来的话，他们会怎样发疯？倒不如看看那个亚伦怎样应付那些商人们。雅各人在亚德里亚共和国内部也是受排挤的吧让他们狗咬狗，倒是个蛮不错的主意。”
“可是你的方法明明比他们更加优秀。”特丽莎抱着头，“为什么我们”
“形势比人强，我亲爱的殿下。”司南佩来到特丽莎身前，俯下身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不过早晚有一天，我们会把今日付出的一切，拿回来的。”
“你就会拿这样的说法来安慰人。”特丽莎的眼眶里流出了泪水，“不过我相信你。”
“谢谢您的信任，殿下。”司南佩站起身来，“我会为您办到的。三年之内，我们就会收复整个卡佩，下一代的时候，卡佩就将会成为整个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连教皇陛下也得对我们俯首，等到了我们孙子辈的那一代，整个欧吉尼亚将会全部回归主的怀抱之下。”
“三年？”希尔梅丽雅小声的问道。她的语气之中充满了动摇。
“没错，三年而已。”司南佩笑道，“别看他们现在占据了半个卡佩，不过等我们积蓄好力量的那一刻，等待我们的只会是摧枯拉朽般的胜利。区区两万疲于奔命的职业军队，我还没放在眼里。”
“司，你变了好多。以前，没觉着你有这么硬气呢。”特丽莎扑到了司南佩的身上，“不过我觉着好安心。”
“以前的我很怂吗？”司南佩长大了嘴巴，面部的肌肉瞬间僵硬，被自家的妹子这样说，可真是太可怜了
“真的很怂。”特丽莎撅着嘴哼道，“现在也一样。”
“这是谨慎，殿下。”司南佩咳嗽了一声，“目前我们没必要去招惹任何外部的势力，只需要打败加勒多尼亚人就可以了。或者说现在我们需要的是，种田。”
“种田？”特丽莎满脑袋问号。
“呃哈哈，是啊，种田，意思就是先发展好自己。”司南佩略显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挣脱温软的怀抱，从自己办公室角落的带锁书柜中，取出了几份资料。
“这里边和那些曾给您看过的能够赚钱的东西不同，里面所记录的，都是真正重要的，或者是能够在战场上变成战斗力的东西。”司南佩郑重道。
“”特丽莎一把将司南佩手里的笔记本夺了过来，“水力冲压机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制造板甲。”司南佩胸有成竹的笑了，“锁子甲已经过时了，无论面对长弓，还是面对火枪，它们都应该退役了，在以后的战场之中，板甲将是几乎无法被摧毁的盾。”
“板甲”特丽莎听到这个名词，然后开始急速往后翻阅，“后面的，不会是高炉的施工方案吧？”
“咦？”司南佩对面前的女孩儿刮目相看了，“殿下您怎么知道？”
“我怎么就不能知道？”特丽莎摇头，“你不要以为欧吉尼亚那么落后，连板甲都没有发明。只不过，我们制造的板甲，质量还是不高，高炉的温度上不去”
“所以，不就要依靠我这个救世主了吗？”司南佩得意道。他现在才发觉，自己脑中的知识究竟是多么的宝贵。ps：下周考试周，今天只有一章啦。我预感我要全挂了，一点没复习，肿么办肿么办！5555555
第二十四章 各怀心思的谈判（）
第二日下午，司南佩和特丽莎一道，坐在了谈判桌的一侧，而另一侧，则是到这里来收取欠款的亚伦。
桌子上摆着几件小小的玻璃杯子和镜子，这些都是司南佩在很早之前做出来自己用的，不过在阴差阳错之下，这些跨时代的东西却并没能投入大规模生产。
不过，在来到这里之前，亚伦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事到临头，司南佩会拿出这么一摞资料出来。
在打开之前，他还以为这些都是司南佩要交给他的物资清单，可当他打开之后，却被吓了个半死。
“这你是怎么把这份资料弄到手的？”亚伦失态的拍案而起，然后又下意识地望了望四周，确定周围没人之后才压低了声音对司南佩说道，“司先生，这玻璃制品的制造方法可是不传之秘，为了保密，亚德里亚共和国政府还特意把所有的工匠全搬迁到了穆拉诺岛上，对本国人来说这也是秘密，可您”
司南佩平静地摆了摆手，他直视着亚伦：“请您不要以为世界上只有亚德里亚共和国一家会制造玻璃器具，在遥远的赛里斯，这早就成了烂大街的货色。”
亚纶不敢相信的地摇了摇头：“但为什么连我也只听说过赛里斯的丝绸和瓷器，而未听说过他们的玻璃制品？”
“运输太困难了。”司南佩随口胡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