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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夏月楼一脚蹬在身后的檐角上,借力往前冲去,握住回旋的匕首,一个凌空翻转,陡转身姿,纤臂一挥,匕首脱手飞出,似闪电破空,直直刺入了夏月河的后颈!
一气呵成!毫无犹豫!
夏月河瞬间睁大双眸。
一朵极盛的血花在她白皙优雅的脖颈上喷溅而出,染上本就红到极致的衣裙,如夕阳余辉的落日烟霞,如迎风招展的怒放桃花,静等着盛极后的凋亡衰败。
她张嘴似要说话,却呕出满口鲜血,只艰难的喘气,最后身形一晃,瘫软在屋上。
夏月楼极快的扶住碧儿,眼泪夺眶而出,慌乱的不知所措:“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挡这一剑?”
碧儿轻扯住她的衣袖:“小姐,我对不起我娘。”
夏月楼朝我望来,哭道:“初九,你可有办法治她?”
我摇头,有些难过:“她心室破裂,回天乏术了。”
“碧儿……”
“小姐,是我骗了母亲。”碧儿攀住夏月楼的前臂,自顾自的轻声说道,“自你离开匡城,母亲便茶饭不思,成日担忧你的处境。知道这次屠妖大会,夏月河和严谦都会来宣城,她便坐不住了,非要来这,我是随着她一同来的。”
夏月楼大哭:“你不要说话了!”
碧儿微微摇头:“我们躲在,躲在暗处,留意夏月河的一举一动,知道她今日会去田姑娘那儿,娘,娘让我跟着她们,路上,路上好伺机救你。我看到你威胁一个农妇,跟她换了,换了衣裳,从,从绿衣姑娘手里逃脱了,但,但我没告诉娘,我还骗她……”碧儿忽然低声哭泣:“小姐,我骗她,我骗她说你被害死了,你被千刀万剐了,你死无全尸了,我为什么要这么说,如果,如果我不这么说,娘就不会用碎骨障去害夏月河,娘就不会,不会被……小姐,我也嫉妒你,我从小到大都在嫉妒你,为什么娘那么疼你,我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夏月楼挂满泪珠,低声哽咽:“碧儿……”
“我对不起娘……”碧儿的嘴角溢出大片鲜血,瘦弱的身子开始抽搐,她抬起眼睛,望向天空,“娘,娘啊,我好冷,好冷,可是你从来都不关心我的冷暖,我是你的女儿,我是你的女儿啊……”
夏月楼慌忙将她搂住,哭道:“碧儿,我一直都当你是亲妹妹的,我从未把你当做外人,你抱紧姐姐,你不要走,你留下来陪我!不要连你也离开我!”
碧儿如若未闻,静静的睁着眼睛,眸中流光渐渐散去,最后失了华彩。
夏月楼顿时嚎啕:“碧儿!碧儿!”
高处的风有些急,吹起夏月楼的素衣长袖,如翻卷的江涛,滚着浓浓的苍凉苦涩。
她仰头大哭,眼泪似断线的珠子,一颗颗跌落,滑过瘦弱的脸,滑过尖癯的下巴。分明日高风酥,万物明朗,我却蓦地觉得天地一片秋末萧楚,皆是蔽日风尘。
我望向广场上被人群包围的卫真,心里一片杂乱,思意纷慌。
夏月楼擦掉眼泪:“初九,可有办法救花公子和卫哥哥?”
我微微迟疑,旋即点头:“但是,要用到碧儿的身体。”
第六十七章 世外小院()
我拔出夏月河颈上的匕首,割开碧儿的衣衫,再三吸气,眼一闭,猛的扎在她背上。尚未凝固的鲜血顿时喷溅我一身,极重的腥气令我亟欲呕吐。
夏月楼坐在一旁,伸手掩着嘴巴,泪眼迷蒙,我看她一眼:“你别看了。”
她摇头:“我没事。”
我叹气,手腕试压,将匕首深刺进去,从碧儿的脖颈处拉向腰际,皮肉撕开,鲜血直溢,声音令我毛骨悚然,我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松开匕首,转身干呕。
九厄尸障,以童男处女的脊骨配以血梵谱,邪气颇重,属极度阴狠的巫术。传言施阵之人会自损阳寿,我虽对寿命这类事看得极淡,但要我亲手抽出血淋淋的脊骨,我实难做到。
我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清定神明,转身准备一鼓作气,却见夏月楼的玉葱纤指已将碧儿的皮肉剥开,鲜血流的到处都是,汇成几汩,顺着陡峭的房檐涓涓下淌。她哭着用匕首割断骨头下牵连的血肉筋脉,而后把脊骨递给我。
我艰难说道:“先,先放着……”
我极快撕下碧儿的衣衫,伸手蘸血,在干净的一面绘以血梵谱。而后我从包中拿出一截于华木和避风铃,将于华木削成木屑,均洒在脊骨上,再以血梵图包裹,缀上避风铃。
我凝集神思,将脊骨抛掷出去,隔空移至鸿儒广场上,默念咒语。
广场上数万之人,阳刚人气冲天而起,我这微弱的巫术能起的作用不大,但迷乱住纠缠花戏雪和卫真不放的那些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看向夏月楼:“你背的动我么?”
她点头,未等开口,我又道:“你舍得抛下碧儿的尸身么?”
“初九……”
我严肃道:“楼顶艳阳高悬,碧儿的尸身曝晒在此,极可能魂飞魄散,你想好,带我还是带她。”
她神情一愣:“魂飞魄散……”
我望向天际,山岚高矗,云层翻涌,莫名觉得它们迭迭如我往昔流年,望云山上的岁月于脑中急荡而过,大多为欢乐场景。
我心中蓦地升起些凭栏望江的豪情豁然,我淡淡道:“你知道魂飞魄散有多严重,碧落黄泉再无此人,无法轮回,无法投胎,你带她走吧,好生安葬。”
“那你……”
“我留下未必会死。”我伸手指向鸿儒广场,“你快些吧,卫真他们要脱身了。”
夏月楼摇头:“不,我不会抛下你的!”
她转身捡起夏月河的长剑:“初九,碎尸可会魂飞魄散?”
我大惊:“你……”
她苦笑,执剑比一剑花,如水般流泻,明晃出满眼银光。
她低吟:“碧儿,对不起……”
说罢长剑急挥,登时将碧儿尸身碎成数段。她剥下夏月河的外衫,将碧儿的尸骨包做一团,捧在怀中,而后弓下身子:“初九,你上来吧。”
“你,你如何负荷得住……”
她语声坚定:“我虽武艺不精,但气力尚有些,别怕。”
话音刚落,花戏雪背着卫真疾飞而来,浑身浴血,我来不及细看他们的伤势,夏月楼急速将我拉到她背上:“快走!”
欢宾客栈和二一添作五想是都去不了了,我琢磨去何处再寻一藏身之所,却见花戏雪已带着卫真远蹿出去,跃上了南城高墙。
夏月楼一咬牙:“好快的速度。”
的确,我也为之一惊,这速度几乎可以比上杨修夷了。
尾随花戏雪,我们落在了牡丹崖后的坡林。
四处郁葱,林木遮天,泥土清香扑面而来。花戏雪仰靠在一棵巨树背后,大汗淋漓,喘气连声,卫真昏在他身侧,遍体鳞伤,左胸裸露在外,大块皮肉倒翻,鲜血横流。
夏月楼体力透支,一放下我便瘫软在地,鬓发全湿。
我急忙冲卫真奔去:“怎会如此严重……”
花戏雪斜眼望来,喘气道:“这小子真狂,一口气撕了六个人,直接把别人脑袋给拧了下来,本来很多人是看热闹的,最后看不过去都上来管闲事了。”说罢在卫真胳膊上轻轻一踹,“他妈的,害老子都差点没命。”
我边撕开卫真的衣衫,边感激道:“谢谢你。”
他冷哼一声,目光落在我衣上,一愣:“你流血了?”
“啊?”
他直接凑过来,鼻子在我身上嗅了嗅,惊愕:“你怎么回事?你的血怎么……”他戛然而止,怔怔的望着我,忽而转身一拳砸在树上,莫名发怒:“妈的,什么破事!”
我低头望向衣裙上的大片血渍,这是碧儿的血,我再抬头望他,心里顿时觉着有异,古怪的感觉从心头冒出,却又说不出是些什么。
他豁的起身,语声冰冷:“我得走了。”
我一慌,拉住他:“别走!”
他冷冷的看我:“干什么?”
我恳求道:“先别走,求你在这里看着卫真,我去弄些草药,不然他会死的!”
他不耐烦的拍掉我的手,我一下子急哭了:“求你了,我很快就回来!”
他皱眉看着我,我一手胡乱擦着眼泪,一手攥紧他的衣袖,可怜巴巴的哽咽:“我怕那些人会追来,也怕这里有野兽,求你了,求求你了……”
他的目光锁在我脸上,眸底光影暗涌,良久,他眉心渐缓,别过头去,语气有些烦躁:“你快去!”
我忙将卫真的身子放平,继续撕他的衣衫,花戏雪微怒:“怎么还不去?”
我急道:“布料材质不好,我怕它们黏在伤口上,那样会感染的。”
他又皱起眉头:“算了,你留着,我去采药。”
“可你认识药草么……”
他看我一眼,没有说话,身形一晃,转眼消失于林中。
他极快便采了一堆药草回来。我检查了一下,止血,治伤,消炎去肿的一应具有,连除疤的羲荷叶都有。
他横抱起卫真:“那边有一处无人居住的茅屋,走吧。”
花戏雪似乎对这一带极为熟悉,我扶着夏月楼跟在他身后,东绕西转,在一处空地停下,果真有一座简陋茅屋。
茅屋极小,双连屋室,环以木栏篱笆,结满蛛网,院中有个高出地面三尺的大树桩,树桩旁摆着数张木凳。
屋内空气腐朽,满是灰尘,花戏雪将卫真放在木床上,随后打开窗户,他在一扇木窗前投目眺望,静伫许久。
我着手开始处理卫真的伤口,擦净污血,敷上捣烂的药草。
卫真的身材极好,健硕有力,肌肉结实,看得出常年都在运动。他身上伤疤多得触目惊心,尤其是腹上一条长疤,似被人用刀剖开过。
夏月楼轻声喃喃:“恐怕驰骋沙场,血染边疆的军士也莫过如此。”
擦了一会儿,夏月楼说要替我,我起身让位,回头在屋内打量一圈,摆设极其简单,一张床,一张桌,一个衣柜,再无其他,连张椅子都没有。隔壁是个厨室,有生锈的锅子和铲子,尚有几口破碗,我在炉灶旁瞅到一个小水桶,里面结满酸臭的霉毛。
我提起水桶,准备去附近找条小溪打些水,花戏雪一声不吭的跟了过来。
他给我的感觉愈发古怪,我皱眉苦思许久,忽而瞅到他的手,顿时大惊,如遭雷击。
我即刻收敛神情,不敢回头去看他的眼睛,更不敢表现出任何异样,只强压下心中恐慌,拖着重如万斤的步子,朝溪边走去。
将一切在脑中理清,从未有过的胆怯从我心中升起,以至于洗水桶时,踩到溪边滑石,整个人栽了进去。
他一把将我从水里捞起,我垂着头,两人都没说话,气氛安静的诡异。
良久,我微微移动身子,见他没有反应,便湿嗒嗒的在溪边坐下,继续搓水桶里的脏垢,结了很深的一层,极其难洗。他就双手环胸站在我旁边,我终于忍无可忍,抬头朝他望去一眼,却见他正盯着我,眸光深的可怕。我慌忙低下头,再也不敢抬起。
洗了许久,终于干净了,我闻了闻,再三确定没有异味后,打了一桶水,回去生火烧汤,煮上些药草,让夏月楼替卫真擦拭身子。然后我把厨室里的锅碗瓢盆全搬到溪边,一个个洗净抹干,顺带把水缸也洗了,来回数趟,将水缸给灌得满满当当。花戏雪一直跟着我,全程无言,我也尽量不留意他,为转移思绪,我将两个房间全洗了一遍。
能做的事情全部做完,天色已大黑,我一身汗臭,趴在院子的树桩上,巴不得汗臭愈发浓郁,将他熏跑。
夏月楼从屋内走出:“初九,辛苦你了。”
我僵硬的挤出一个难看笑容。
她抬眼环视庭院,林幽鸟啼,绿意繁盛,她轻笑:“清幽雅致,倒是处世外桃源。”
我小心翼翼的看向花戏雪,他本一直注视我,对上我的视线后,将头转到了另一边。
我舔舔唇瓣,鼓足勇气,语声微颤:“那个,你不是还有事要忙么,你,你可以走了……”
他一愣,横我一眼:“想打发我了?”
我忙摇头:“不,不是的,只是不好意思再叨扰你……”
夏月楼奇怪看我:“初九,你怎么了?”
我快哭了:“没事,你先回屋。”
见她不走,我转身推她,推到门口时,我用眼角余光瞅一眼花戏雪,见他仍坐在树桩旁,我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的掏出腰带里的毒镖将斜包划破,为数不多的巫器和药材顿时洒了一地。
我“呀”的一声,蹲在地上作势要捡。
病急乱投医,顾不上材料够不够,我先急速的摆了一个三元乾坤阵,正准备摆屠妖障时,听得头上声音响起:“你在做什么?”
我一惊,抬起头,花戏雪好整以暇的站在夏月楼旁边,目光冰冷,若不是半张脸的胡子挡着,我应该能看到他唇角的冷笑。
我一把将夏月楼拉到我身后,举起竹筒暗器对准他:“你,你不要乱来!”
第六十八章 带死人面皮的男妖(一)()
我不能杀人,因此竹筒暗器的威力极弱,仅供我自保逃生时,用作干扰对方。若不是情急,我绝不会拿它威胁人,那太过丢人现眼。
花戏雪的脾气很急躁,他不喜欢多说废话,本是眉梢一挑,让夏月楼回屋照顾卫真去,但夏月楼不依,他懒得多费唇舌,索性以他高超的轻功将我直接拎走,扔在了这个洞穴。
我跌坐在地,仍握着竹筒,紧贴石壁,一刻都不敢松懈。饶是知道这些银针于他不过挠痒一般,却可悲的觉得这样会壮些胆气。
他以杂草生一堆小火,火光黯淡,映的洞穴昏黄幽寂,一片阴森。
他走到我面前,好笑的望着我手中竹筒:“你觉得这个对我有用?”
我没有说话,紧盯着他的脸。
他冷笑:“我没有要杀你,倒是你先对我动了杀念。”
我深吸一口气:“你想如何处置我,画个道吧!”
“处置?”他扬眉,“我为何要处置你?”
我恨恨的看着他:“你一开始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不是么!柳清湖畔的马车之所以撞我,是你搞的鬼!你将我引到冠隐村,你接近卫真,你留在二一添作五,你今天来救我们,都是因为我的血,你这个处心积虑的妖怪!”
他眸光骤冷,微微眯起,折射出丝丝阴狠,紧盯着我不放,许久干笑一声:“没错,现在你在我手中了。”
我从心头凉向四肢百骸,脑中掠过许多妖怪的狰狞面貌,都是我此生最大的噩梦。可我无法将花戏雪和他们归为一类,我想骂些什么,到嘴却什么都骂不出,只在心底觉得悲凉,竟将一只图谋不轨的妖怪认作朋友。我发泄一般将竹筒扔掉,趴在双膝上再不言语。
他站立许久,而后离开,将我一人留置洞中。
我知道他不急于对我动手,他在我身边周旋如此之久,有的是机会对我下手,但他没有,他的目的应更可怕。或是豢养我,每日吃我手脚,吸我鲜血。或是虐待殴打我,以折磨我取乐寻欢。或是同穆向才那样,想以我的巫术做些害人之事。
我愈发胆寒,把脑袋埋得深深的,过往那些恐怖回忆在脑中一一骤现。蛇精,妖雀,火蟒,赤犀……这些妖怪将我掳走,关在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洞穴角落,无不将我极尽折磨,令我生不如死:砍我左右胳膊,比哪只手最先长出;用烛火烫我,听我惨叫亦是他们的乐趣;剜开我的血肉,将铁钉钉入骨头,等我皮肉自愈后,再活生生挖出来;曾经有对狐妖姐妹,甚至一人一把匕首,比谁在一炷香内割掉我的肉片最多。
只因我的身体会自愈,便是这些妖怪最好的发泄玩物,用沾辣椒的鞭子抽我,于我已是最轻的虐待。
我攥紧衣衫,眼泪因害怕而汹涌而出。同时也觉着自己愚蠢至极,引狼入室而不自知,还称人大哥,莫怪他经常在那笑我,当真滑稽万分。
我一直贴着石壁而靠,不吃不喝,不眠不语。每每被妖物抓走我都是如此,一开始尚会求饶讨好,却发现不过自取其辱,反引致更疯狂的虐打,还不如一声不吭,乖乖等死。
可能我经验颇深,如此一坐我便坐了整整三日。期间花戏雪一直送食物和水给我,我视若无睹,装死我最有一套。他似丝毫未察觉我的漠然,自顾自的告诉我,卫真和夏月楼现在的情况很好,但宣城形势不容乐观,我的二一添作五被贴了封条,卫真的画像被贴满大街小巷,悬赏千金。
这些我虽关心,却也只是随意听听,将死之人,心没那么大。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师父,都是望云崖,都是……杨修夷。
我想他们,很想很想,想得眼泪直掉,想得食不下咽,想得欲把心挖出捣碎,好让自己不再那么难受。
第四日,花戏雪带了一只金黄酥嫩的烤鸡进来,香气四溢,我禁不住垂涎欲滴,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闻不问。
第五日,他以手撬开我的嘴,强灌我一口水,被我尽数吐出后怒骂我是疯子。
第六日,我瘫靠在地,再也熬不住了。
我望着堆在面前的果子,强令自己别去留意它们。却越强迫越受不住。我不受控制的捡起一个果子,洗的很是干净,带着果味天然的芳香。我挣扎许久,还在犹豫要不要吃时,已不知不觉举到唇边。未想洞口忽然传来动静,花戏雪瞬息在我面前站定,手里捧着些其他果子,我躲闪不及,被逮个正着。
亏我还觉得自己一身凛然大气,视死如归,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此刻却难耐饥肠辘辘和口干舌燥,变得毫无脸面。
我窘迫得要命,羞到极致,索性破罐子破摔,当着他的面清脆一咬,抬头挑衅的望向他,等着他的羞辱。
他静望我许久,忽然咧嘴一笑,伸手夺走我的果子,将他刚带来的塞进我手中:“那个不新鲜了。”
我顿时就愣了。
他在我旁边坐下,淡淡道:“等下我要去城里,你去么?”
我诧异的看着他,他怎么可以像什么事都没有,犹似闲饭吃茶一般安然。
他转头看我:“要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