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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骂完就有些后悔,忙闭了嘴巴,抬眼看他,终于又与他眸光对视。
从君琦可以分析出,他也多半将我认出了。但他肯定想不到我会这么粗鲁野蛮。他眉头微微皱起:“你对我可有印象?”
我全然没有心理准备要在此时与他相认,顿时摇头。下一秒又想起自己亲生父母,忙又拼命点头。他困惑:“你……”花戏雪甩开他的手,冷哼:“怎么可能没有印象,不就是那天走错客房的家伙么?”
这时,夏月楼轻拉我衣角:“初九。”
我回头,她用眼神跟我示意。我才发觉周遭许多人都在盯着我们。
这也难怪,我们四个姑娘,一张轮椅,身后跟着一队墨服劲装的保镖,中间又插/进两个俊朗男子,其中一个丧尽天良,毫无人性。对残疾姑娘又踢又骂。想不引起侧目都难。
我想支走其他人,单独和未婚夫找处茶馆酒肆坐下细谈,他们却死活不肯,非要同去。我不想被他们知道我和这男人的关系。执拗不让,最后吵了半天,无计可施下,我看向未婚夫:“你先回去吧,我会找你的。”
他冲我淡淡一笑,如清莲浮水,声音淡雅:“你记起我的名字了?”
我摇头。
他又问:“那你可知道我的住址?”
我说:“我记得住你的面貌,我可以找到你的。”
他愣了愣,微笑:“这么说。你将我认出了?”
“……嗯。”
他伸手抚上我的脸。手指温柔的从眉骨滑过脸颊,将散下的一缕头发别到我耳后,轻笑:“一别六年,没想到你仍是做了巫女,这是冥冥中注定的么。”
我因他这动作而呆在原地。其余人如是。
夏月楼轻咳一声,不动声色的将我拉至身后:“这位公子,你与我妹妹当真认识?不知如何称呼?”
他平静的看向夏月楼,淡淡道:“自是认识,她是我找了六年的未婚妻。”
天空下起绵绵春雨,我不知是如何回来的,几个丫鬟掩在树丛后发出窃声惊呼,将我拉回思绪。
此时府中清闲的丫鬟多半都闻声赶了过来,躲躲藏藏,于暗处对花戏雪和我未婚夫指指点点,细声议论。我听到其中一个声音:“这两人都生得极俊,要是有一个能将田姑娘娶走就好了。”另一个接话:“那个墨衣的俊朗男子据说是田姑娘的未婚夫呢。”“真的么,那太好了。”
我用余光记住她们的面貌,心中腹诽,定要找个机会用麻袋套住,拉角落里去打一顿。
丰叔撑淡木青伞,推开雨帘而来,瞟了一眼我未婚夫,对我说:“少爷现在没空,说晚上一起用饭。”
我问:“他在哪里?”
丰叔对我的态度又恢复往昔在山上时的清冷,淡淡道:“在忙。”又瞟了一眼我未婚夫。
“忙什么,我能去找他吗?”
丰叔摇头,越发冷漠:“少去烦他。”语毕,再瞟一眼我未婚夫。而后撑伞离去,清癯身影如似江上行舟,每一步都带起一细水花。路过月树下,雨点淅淅沥沥打落在他伞上,顺着伞沿滴淌在地。
未婚夫微微皱眉:“你尊师叔不该年岁已长么,为何唤作少爷?”
我心下因丰叔态度而生起不安,莫名有些心乱,转首看向夏月楼,她极快读懂我的眸色,点头:“去吧。”而后转向未婚夫,得体一笑,开始解释我和杨修夷的师门关系。
我朝着丰叔离开的方向跑去,他没有进入杨修夷办事的书房,而是径直进了主间卧室。我悄悄猫到窗下,木窗微敞,里面传来人声,好在今日准备对付黄珞,身上藏了诸多巫器,我急速摆好切灵阵,躲在阵中,光明正大的趴在窗边偷看。
丰叔站在宽大的晨木衣柜前,柜门大敞,满是锦衣华服,无一不贵重奢侈,缎布精珍。哪怕挑出一件最清幽淡雅的衣衫,恐怕也要五十多两。他一件一件挑着衣裳,时而比对,时而沉思,嘴中絮絮叨叨。
杨修夷坐在床上,双手抱胸,穿着白色中衣,乌发披散,似柔软的黑色锦缎,衬得肤色如玉凝白。但面容却不似玉般温润,相反阴鸷低沉,一双促狭双目斜望着丰叔,如蕴狂暴风雨。
还说下午有事呢,看模样分明刚刚起床。难怪丰叔刚才对我态度不好,定是他发了起床气,把人给臭骂了一顿。
丰叔挑了许久,拿出一套玉白色锦衫,有着淡金色祥云月纹,款式极好,他回头道:“少爷。这件配个银色束冠如何?”
杨修夷瞟去一眼:“自打那老头子出现,我就不想穿白衣,看到都烦,换。”
丰叔又拿出一件靛蓝色罗裳,流纹如水泻,做工精细,他道:“少爷。你穿什么都丰神俊朗。何必挑三拣四呢,你比那小子俊美多了。”
“你不是说那小子穿着墨色衣裳么,我再穿这个颜色,会不会撞上?”
“你就是穿得跟他一样。他也比不上你呀。”
“不行,田初九那张死嘴巴,谁知道会说出些什么,我要连挤兑的机会都不给她。”
“……你以前不是挺喜欢和她斗嘴的么?”
“那是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继续换。”
“……”
尽管被他说了句坏话,可我心中却犹如一股蜜/水注入,灌得心窝一片香甜。
绝大多数不认识杨修夷的人,见到杨修夷的第一印象都是沉稳,内敛。有担当。雅人深致,器宇轩昂等诸如此类的褒美之词。但实则,他脾气不好,性格别扭,又霸道又无耻。有时候还很孩子气。比如现在这副模样,着实让人哭笑不得。但这一面,若非我在这偷看,他也是死都不会给我看到的。
丰叔很是头疼,又挑了一遍,叹道:“少爷,这里衣裳总共才六七十件,几乎都挑遍了。”
杨修夷起身,缓步踱到圆桌旁,倒一杯清水,端起微抿一口,忽地回头:“那小子看上去真的不差?”
丰叔马屁功夫向来一绝:“虽然不差,但比你是差了一大截的,他要是鹤立鸡群,少爷你就是牛立鹤群。”
杨修夷心满意足的点头,突然一愣,不悦的皱眉:“什么破比喻!”
丰叔忙道:“虎立鹤群,虎立鹤群。”
我:“……”
丰叔转身继续,半响后挑出一件深紫色莲槡锦袍,配了条同色暗花纹腰带,若有所思道:“那小子看上去家世不赖,应也是大家门户,要不你穿这件,过去压压他?”
杨修夷神色认真,黑眸细细打量那件衣服,若有所思道:“若真要压他,不如你去把南宫池叫回来,他身上那件朝服不错。”
丰叔汗颜:“……少爷,你们的身板不对啊。”
“他身板如何?”
“他又矮又小,哪能跟你比?”
杨修夷眉梢一扬,眼眸湛亮:“当真?”
“……你是问丫头那未婚夫?”
“不然呢?”
“我以为你说南宫大人啊,丫头那未婚夫的身材,呃,不输于你……”
于是,杨修夷再次给我们展现了他的变脸绝技……
丰叔小心开口:“但少爷的风采气质,绝非他可以比拟,少爷你……”
“砰”的一声,杨修夷暴躁的将茶杯摁在桌上,怒声道:“这死女人,出个门还给我带个男人回来!还有那臭小子,到底哪跑出来的,我看他活得不耐烦了!”
丰叔忙劝道:“少爷,切莫失了风度啊!”
杨修夷侧过头,面色忽而失意落寞。他在月牙凳上坐下,手指捏着茶盖,随意轻点茶盏,良久,语声清冷的问道:“丰叔,你说她会跟他走么?会离开么?”
丰叔没有说话,顿了许久,微微轻叹:“少爷,初九这丫头虽说我也喜欢,可她的一些顾虑不是没有道理。”
“你的意思是,会?”
“少爷,你和她……唉!其实老爷上次派人送来的那批画像确实不错,有几个姑娘堪称绝色,你就算不喜欢,先纳来做几房妾室也行啊。”
杨修夷淡淡摇头:“我要是纳妾,可能她会立刻消失,真的再也找不回了。”
丰叔在他身旁坐下,诚恳说道:“少爷,你何必非丫头不可?她当个小丫头玩耍吵嘴是挺有意思,但要娶她为妻,你一定要慎重。不是我在这要说丫头坏话,她是的确不漂亮,性格也不温顺,而且身体古怪,招惹妖物,不能生儿育女,传承子嗣,这些都算了,更重要的是,她是个短命鬼啊!”
仿若一道闷雷当头劈下,我的眼泪直直滚了出来,烫的要将我烧死。我忙伸手擦掉,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发出哭声,虽然知道就算哭出了声音,他们也听不到。
杨修夷没有说话,端起茶壶,又斟了一杯。
我不知此时自己是何种心境,分明知道丰叔说的没错,我的理智上应支持杨修夷将这番话听进去,放在心里,好好细嚼,想清楚后和我彻底诀别,天涯两不相见。可心中却那么难受,简直想拿根针把丰叔的嘴巴逢成蜈蚣嘴,不准他再开口说话。尽管他这番话说的很委婉,尽管他没有明确说出“田初九配不上你”,尽管他没有说田初九就是个怪胎。
我哭得越发伤心,凄凉无助的自卑感在心底疯狂生长,宛若流沙,将我铺天盖地掩埋其中,窒息的透不过气。
我擦掉眼泪,平定抽噎声,准备悄悄离开,忽的听到丰叔又道:“少爷,要不你就先纳几房妾室吧,大少爷孩子都一窝了,你到现在连个女人都没碰过,像话么?”
本来以为心已经被雷击给震麻了,这句话却又让它狠狠一痛。我不能想象杨修夷和其他女人一起的画面,当初清婵就快让我气疯了,若还有别人,若还是小妾,若还生儿育女,做夫妻那档子事……
我不能再想了,这会让我嫉妒的失去理智,甚至想要杀人。
杨修夷放下茶杯:“师父让我少近女色,有没有妾室本就无妨。”
丰叔微微一叹,起身继续找衣,随口问道:“你和丫头前几日在诛神殿里有没有……”
杨修夷立刻鄙夷的斜去一眼:“你觉得呢?她的腰受的住么?”
我一愣。丰叔也一愣,他回过头:“……你想哪儿去了?我又没问你们是否交欢,我问的是别的,比如……”
杨修夷雪白的脸上浮上两片酡红,一口打断他:“没有。”
对,什么都没有!
我忙用力抹自己的嘴唇,饶是过了这么多天,他留在上面的痕迹都已消失,可就是觉得这样抹了,便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丰叔贼兮兮的凑过去:“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从地宫里出来就有点不一样了,少爷,你们两个一定……”
杨修夷“唰”的起身,走到屏风后,淡淡道:“穿回那件青衫吧。”
“那件前不久刚穿过呀。”
“世外高人得有世外高人的样子。”
这不是我师父的台词么……
。
这章莫名把自己小虐了,于是来个恶搞的章节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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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未婚夫()
虽然师公常把早饭的重要性挂在嘴边,但在我眼中,晚饭才是最值得重视的。因吃晚饭时,夜幕深沉,屋外清冷,人们围坐屋内,总觉得有种别样的暖感温馨。在山上时,吃晚饭我总是张罗着摆筷子摆碗,然后跑去喊师公他们。下山后,在二一添作五,哪怕早饭,午饭顾不上,但晚饭一定要坐在一起吃。我想杨修夷也是这么认为的,有段时间,早上中午常常不见他,但是到了晚上,他再忙也要回来吃饭。
今夜如是,一桌丰盛菜肴,全是我最爱的荤食。
我已许久没有这样和人围在一起吃晚饭了。最后一次是在二一添作五,当时卫真痴痴傻傻,不时端起一盘菜全倒在夏月楼碗中,殷勤的说:“月楼妹妹,你吃。”晚饭后,他要抢着洗碗,结果把碗碎的满地都是,瘪着嘴巴过来认错,被我罚蹲了一个时辰的马步。那时我还不知道他腿不好,看他满头大汗,腿脚抽搐,我没有丝毫心软,仍硬着心肠让他蹲完。事后知道他的腿疾,心里很过意不去,更大的愧疚在于,他明明撑不住了,却咬牙不肯开口求饶,只因在他心中也认定自己该罚,罪不可恕。那时的他多么单纯天真,纯粹无邪。
那天晚上,夏月楼一直陪着他,拿着巾帕为他擦汗,不断和他傻笑,说着胡话。不得不承认,她装疯卖傻实在一绝。我当时还和杨修夷打趣:“他们一前一后的来到我这,还都是傻子,这缘分太奇妙了,可以凑成一对当对活宝夫妻呢。”
那些日子现在回想起来,忽如浮光掠影一般。虽然常常被卫真气到,可是他给我们的欢乐也是颇多。但灭门仇恨不可消弭,不管多接受不了他今时今日的面貌。我却依旧能理解体谅他的处境遭遇。
杨修夷和丰叔还没来,虽说这里是他的地盘,但我和师父两人向来粗野惯了,没什么礼仪讲究,更何况和杨修夷也没什么好讲究。我们直接大咧咧的坐下,提筷开吃。
我尽力将丰叔的那些话扔在脑后,挤出一张笑脸。忙着倒酒夹菜盛饭。并和师父插科打诨。
良久,杨修夷终于出现,没有穿那件风骨青衫,而是一袭深紫锦袍。腰束赤金流月条带,黑发束以玉冠,姿态磊落,雄姿英发,俊朗之气如刀锋出鞘一般,配上他本就略显清冷的气质,浑身风华更似月色寒芒,凌于夜空,无法令人忽视。
看惯他的随意穿着。如今忽然高冠华服。所有人顿时齐齐呆住,我也有片刻失神。他微抬起睫毛纤长的双眸,淡淡看我们一眼,从容走向主位,洒然入座。师父饮一杯酒。低声凑过来:“这小子哪根神经不对了,大晚上穿成这样?”
我看他一眼,夹起一颗肉丸塞过去:“闭嘴!”
他狐疑的看向我:“丫头,我忽然发现你今晚也有些不对劲。”
我端起酒杯:“哦,哪里不对劲了?”
他不说话,就在那拿眼睛盯着我,目光如鹰,灼灼逼人,我看他一眼,极不自然的转走,喝完酒后又倒一杯,最后忍受不住,烦躁的瞪向他:“死老头,看够了没有!”
他猛的扬手拍我脑袋,语声粗厉:“说!是不是做亏心事了!”
我捂着脑袋:“哪有亏心事!”
他冷冷一笑:“没亏心事你心虚什么?为师还不了解你?”说着摸出自己的钱袋,翻了翻,自言自语:“没少啊。”语毕,又要脱鞋,我忙拦住他:“喂喂!现在在吃饭,你悠着点!”
“真没动我银子?”
我翻个白眼:“就你鞋底那十六个铜板,打发乞丐都不要,熏死了送医馆,药费都不止这个价。”
他鄙夷的看我一眼:“什么十六个铜板,为师现在藏两钱了!”
“……”
杨修夷轻咳一声,看向花戏雪:“听初九说你一直住在客栈,那边多少有些孤单,不如来这同住吧。”
花戏雪吃鸡腿吃的开心,闻言顿时一愣,朝我看来,我给他一个安慰眼神。
杨修夷继续道:“初九刚下山不久,生性单纯,为人鲁莽,不善言辞,以后若又惹你伤心生气,你尽管跟我讲,毕竟是我这个做长辈的没有教好,但打她骂她之类的就免了,这是我的职责所在。”说罢朝我看来:“你在街上羞辱人家,可道歉了?”
这演的是哪出?就是他口中的尊师叔威严?就是丰叔口中的风度?明明是只大尾巴狼,装什么仁义君子啊。
师父莫名的摇头低叹,拍拍我的肩膀:“你啊你。”
花戏雪貌似也被雷得不轻,我想他来这一是为了蹭吃蹭喝,二是为了靠近夏月楼。所以从始至终,他都在那埋首狂啃鸡腿,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他是绝对不想搅进我的是非里来的。我也不好拖他下水,看向我不爱说话的未婚夫,介绍道:“这是我的尊师叔,虽然只年长我三岁,却比我多了两个辈分。”
未婚夫起身,端起酒杯,淡笑:“在下原清拾,与初九有娃娃亲,这些年多亏尊长照顾,先敬一杯!”
杨修夷长眉一轩,目光落在他脸上,端起酒盏,象征性的一举,微抿一口便放下,模样颇为轻狂,淡淡说道:“客气了,只是这声尊长叫的有些过早,其中许多疑问还未解开,我怎能相信你是就是我家初九的未婚夫?”
……我什么时候成他家的了。
师父继续摇头对我低叹:“你啊你。”
未婚夫神色不见尴尬,饮毕入座后,笑意敛尽:“哦?有何疑问?”
夏月楼一笑:“你说你与初九为娃娃亲,可有何凭证,譬如婚书,信物之类。你凭空出现,总不能你说是便是吧,那样我们待初九也极不负责。”
未婚夫摇头:“婚书信物早已不见,但我是否为她未婚夫,相信初九心中比谁都清楚。”
我正边听边啃鸡腿呢,忽的所有人看向我,我咽下嘴中东西,舔舔油腻腻的唇瓣,侧头道:“如果你和我是娃娃亲,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世了,对么?”
他点头:“当然。”
我的心情顿时激动难言,咽一口唾沫,深深呼吸:“那,那你可知晓我的父母,他,他们……”
他一笑:“自是知道,但此处外人甚多,不便言说。”
杨修夷眉梢一挑:“外人?”
“还望诸位谅解,初九有一具古怪身体,你们朝夕相处,发现不难,她不是什么**凡胎,父母也绝不会是寻常百姓,中间许多秘要,我实难告之。”
我一愣:“我不是人?”
他讳莫如深的看我一眼,筷子夹来一颗肉丸,语调轻柔:“你本名也不叫初九,我只是从善如流罢了,许多事情,只我们二人私下可说。”
师父也不悦:“外人?私下?怎的,我养育这丫头这么多年,连她身世也不便知晓?”
未婚夫仍是清清淡淡,丝毫不将师父喜怒放于心上:“我说与初九听后,若她要与你说,那是她的事,但我只可告诉她一人,还望见谅。”
第一百零七章 夜探禾柒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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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想原清拾家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