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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果儿的疑惑直到她看到铜镜，才得以解答，颈侧几个玫红昭示了刚才比翼和连枝脸红的原因。
顿时陈果儿也感觉到热血上涌，赶紧拉上了领口，只是却有一处难以掩盖。
“你们刚才都看到啥了？”陈果儿猛的转头，凶巴巴的问。
她表现的很凶，声音也不小，只是羞红的脸却令气势降低了大半。
比翼和连枝似是已经恢复了正常，齐齐摇头，表示什么都没看到，然而带着窃笑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们。
陈果儿又羞又气，要真被她们看到，可丢死人了。
有心想问她们刚才是不是在窗外偷看，除了她们还有谁看到了，可是这话又没法问。
陈果儿心里郁闷极了。
“姑娘放心，我们真都没看到。”比翼忍着笑道。
九爷的院子哪是随意就能接近的？
她们也是被安排在隔壁的院落里，就连近侍也只是守在院子门口。
只不过虽然没看到过程，但陈果儿脖子上的红痕却是看到了的，用脚趾头想也明白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见陈果儿不说话，连枝很贴心的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胭脂水粉。
陈果儿拒绝了连枝的帮忙，自己拿过来水粉，在上面铺了厚厚的一层。
总算不太明显了，至少不仔细看不出来……
隔壁的院子里，赵九将一桶冷水兜头浇下，刚从地下打上来的井水冰凉刺骨，总算浇灭了体内不断燃烧着的火焰。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桶水了，地上湿漉漉的一大片。
远处六子等人都胆战心惊的看着这边，却没人敢过来，因为九爷说了不准他们靠近。
几个近侍都没出声，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眼底都有着同样的疑问。
九爷这是怎么了？
刚才不还好好的，这会站在天井当院洗冷水澡，这是几个意思？
直到再次将一桶冷水浇下，赵九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而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湿漉漉的。
刚才，他险些就要把持不住，要了果儿。
若不是他及时抽身，这会只怕……
思及她软嫩的唇瓣，刚刚熄灭的火苗再次窜起，赵九赶紧将那一丝遐思丢开。
今晚他不能回去那个院子住了，须得找别处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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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1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赵九当晚并没有回去。
陈果儿一直在等着赵九，结果一直到她睡着也没见他回来，早上也不见他的人。
只是她昨晚睡着的时候，明明是在书房，今早却莫名的出现在了卧房。
“我怎么会在这？”陈果儿问比翼和连枝，“九爷呐？”
两人也都摇头，昨晚她们一直守在屋外，并没有看到有人进来。
“九爷昨晚未归，许是还未忙完。”连枝道。
事实上她们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见到过九爷，昨夜去找她们过来伺候的是六子，只说是九爷有事，让她们过来，其余的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算了，你们先下去吧，我再躺会。”陈果儿说着又躺下去。
昨晚她睡着之后，似乎感觉到有人把她抱过来的，会是赵九吗？
可是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两人应是，出离了屋子，比翼压低声音问连枝，“该不会昨晚有贼人进来了吧？”
否则怎么解释陈果儿今早出现在卧房的事？
连枝摇头，她也不知道，不过这里是驻地，四周都是驻军，别说是一般的宵小，就算是蚊子也飞不进来。
能在这里来去自如，而且还能不惊动她们两个，除了九爷还有谁？
比翼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不再多言，两人默默的退下。
陈果儿在她们出去之后，一翻身从床上爬起来，看着昨天挂着赵九外衫的衣架上，此刻挂着他的衣袍，正是昨天他穿的那一身。
顿时心中澄明，昨晚一定是赵九回来了。
或许是临时有急事吧，陈果儿想着，又看了眼墙上挂着的衣袍，这件不同于外衫，这个尺寸更贴身。
想着陈果儿又爬起来，拿出昨夜的小绳子，到衣服跟前仔细量好了尺寸，又用笔在上面都做好了记好，才把绳子收好。
一直到吃过了早饭，赵九依旧没回来。
倒是六子来了，“九爷军中有事，先走一步，让姑娘先回去，改日再找姑娘说话。”
“好，我知道了。”陈果儿点头，没有丝毫的怀疑。
回到院子之后，陈果儿又开始忙自己的，杂货铺那边还有两天才能休整完毕开张，可天女散花的名声却早就传出去了。
这完全归功于孔甲子。【！@爱奇文学i7wx #&最快更新】
孔甲子在临山镇除了彩云阁、杂货铺之外，还有茶楼和酒楼。
孔甲子在做买卖上是十分有头脑的，他的几处产业买卖都十分红火，尤其在他的授意下，更是加大力度宣传天女散花。
以至于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锦阳镇的人几乎都知道了天女散花，陈果儿家的杂货铺还没开张，就已经火了。
“这几天我走在街上，不少人都问我啥时候开张呐。”曹掌柜乐颠颠的跟陈果儿汇报。
他这几天里也没闲着，逢人就说他们的铺子换了新东家，新铺子的名字就叫天女散花。
不少人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曹掌柜就添油加醋的说，“天女散花就是天命之女保佑我辽南府百姓不受灾害，故而称作天女散花。”
陈果儿听的瞠目结舌，“你这都是听谁说的，什么天命之女？”
曹掌柜立马信誓旦旦的道：“姑娘可不就是天命之女？这都是传开了的事，满大街百姓都知道。”
陈果儿狐疑。
天命之女不过是当初为了活命，找蒋半仙信口胡诌的，况且也只在锦阳镇流传了一段时间。
这个年代交通闭塞，十里不同音，更何况临山镇距离锦阳镇相差近千里之遥。
怎么可能传到这边？
而且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知道前几天还没听说呐。
陈果儿忙问是怎么回事。
曹掌柜也不知道。
李二狗和三郎在旁边也说，这几天整个临山镇都传遍了，陈果儿就是天命之女的谣言。
甚至比锦阳镇那边传的更加严重。
“说什么姑娘是王母娘娘和玉皇大帝第八个女儿，在上界窥得天机，得知下界有难，特来镇压的。”
“还有说是观音菩萨的弟子，来普渡众生，感化世人。”
“还有说……”
陈果儿一抬手，“停，这都是传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几个马上去打听，谣言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
当初一句胡言，现在却闹到了这么大的动静，陈果儿心中隐约感觉到不安。
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她只想老老实实的赚银子，过上小康生活，可没想着当什么天命之女的。
李二狗和三郎应是，转身出去了。
陈果儿坐在屋子里，心思转动，她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一只手在推动着整件事。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陈果儿心慌，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
她知道此刻最忌讳心浮气躁，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她的心里就好像翻江倒海一样，无论怎样也无法平静。
如果赵九在这里，她可以跟赵九说说，可是他不在。
陈果儿内心惶惑，叫过来比翼，“去给我弄些羊毛和竹匹。”
比翼也看出来陈果儿的心浮气躁，小心翼翼的应是，却压抑不住内心的疑惑，问道：“姑娘要这些做什么？”
陈果儿摆了摆手，她没心思说话，此刻只想找点事情让自己分心。
连枝朝比翼递了个眼色。
比翼不敢再多言，转身下去找东西了……
与此同时，三军帐内，赵九和胡巡按正在对峙。
赵九昨夜浇了一身冷水之后，也渐渐冷静下来，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想了想又将湿衣服拿到了陈果儿住的院子里。
白天他挂在屋子里的长衫并不适合做衣服，他特意把随身穿的挂上去，这样明日一早陈果儿就能看到。
而他夜里回去的时候，看到陈果儿正在书房的软榻上睡着了。
软榻虽然够大，但毕竟没有床睡着舒服，赵九轻轻的将陈果儿抱回去。
本想陪着她睡几个时辰，六子却急匆匆跑来，说胡巡按又闹幺蛾子了。
果然，回来之后，就见胡巡按正怒冲冲的找他，自然还是为了议和之事。
关于议和这一点，赵九和胡巡按意见相左，两人为此争执不下，也之所以迟迟没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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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2章 唇枪舌剑（）
胡巡按三十五六岁的年纪，白面微须，一身蟒袍略显松垮的罩在身上，阴鸷的眼神落在赵九身上。
只是胡巡按毕竟是文官，面对威压迫人的赵九，在气势上就输了三分，因此看起来有些色厉外荏。
“赵将军，吾皇派本官前来协助赵将军议和，可本官来此数日，无时无刻不再提醒赵将军前去跟对方洽谈，不知何故赵将军迟迟不肯前往？”胡巡按下颌微抬，以此来让自己的气势看上去更强势一些。
他虽然名义上是协助议和之事，且官职不及赵九，但他是奉了皇命前来，这就等于带了尚方宝剑。
赵九再横，还敢把皇上不放在眼里？
胡巡按思及此，微弯的脊背又倏然挺直了几分。
赵九并不答话，幽深的眸光只在胡巡按的脸上扫过。
“胡大人此言差矣，金兵屡犯我边界，岂是草草几句话即可平息之事？”赵九声若洪钟，“他若不称臣纳贡，岂对得起我大魏浴血捐躯的将士？”
这一刻，赵九将气势全部外放，偌大的威压直逼胡巡按。
明明是夏日，外面骄阳刺目，胡巡按却觉得冷，只强撑着才没有让自己堆下去。
“胡大人可知金兵抢我大魏女子二十三人，杀我大魏壮丁五十八人，抢我大魏牛羊战马无数，更是伤我大魏军兵三千五百六十七人？”赵九沉声道：“如此欺辱我大魏，只一张降表，岂非儿戏？”
赵九身边的众将士们也都怒目而视，他们都曾上过战场，更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下属和兄弟被金兵砍死砍伤，此仇不共戴天。
胡巡按是文官，他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时候，他远在京城，自然无法感受到他们胸中的恨意。
胡巡按眼见着众人眼珠子瞪的溜圆，活像要扑过来一块块咬掉他的肉一样，心中胆怯，表面上却依旧强撑着。
“赵将军莫不是养寇自重吧？”胡巡按冷哼，“朝廷税银有半数都充作军饷，你这是耗费国力，壮大己身……”
“放屁。”胡巡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韩副将打断，呛啷一声抽出佩刀，直指胡巡按的哽嗓咽喉，“老子宰了你。”
说着手起刀落。
吓得胡巡按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口呼，“赵将军救命。”
“韩忠。”赵九沉声制止，一摆手让韩副将退下去。
韩副将犹自不服，却在赵九射过来的两道厉芒之下，不情愿的把佩刀收回到刀鞘中，眼神却始终紧盯着胡巡按。
大有他再敢说一句废话，就直接砍了他脑袋的意思。
胡巡按眼见着韩副将退下去，才察觉到自己正坐在地上，顿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旁边有兵士过来搀扶起他，重新坐到椅子上。
胡巡按脸色铁青，又气又怕，胸中屈辱更甚。
“莽夫，你们……”胡巡按颤抖的指着几个将士，还想再说什么，见几双眼睛齐齐射来，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转而看向赵九，“赵将军，这是何意？本官乃圣上派来的钦差，你们难道还要诛杀朝廷命官不成？”
区区一介武夫，一个小小的副将罢了，也敢拿刀指着他，胡巡按惊慌之余更觉受到了屈辱。
赵九仿佛根本无所觉，“胡大人言重了，军中将士粗野惯了，还往大人莫要见怪。”
而后睇了眼胡副将，“还不给大人赔罪？”
胡副将皮笑肉不笑的一抱拳，“末将失礼，还望大人恕罪。”
他嘴上说着恕罪，脸上的表情却毫不在意，根本就是言不由衷。
胡巡按心中暗气暗憋，却也不敢再造次了。
这帮人，等到他回京之后，定会上奏皇上，好好说说这帮粗鄙武夫的罪过。
眼下却还是要忍耐。
“赵将军，国库空虚，你也要为圣上着想。”胡巡按言语软和了些，“金兵一日不退兵，你们就要在此镇守一日，国库就要拨银子给你们充作粮饷。”
而后又双手抱拳朝京城的方向，“吾皇仁慈，胸怀天下，不愿兴兵，乃千古圣君。金兵虽拒称臣，但他们已经答应退兵，并且承诺赔给我们损失的兵马钱粮，年年上贡。难道吾等还不该见好就收，非要弄的民不聊生才干休吗？”
胡巡按的一番话句句夹枪带棒，俨然是赵九不顾民怨，不体恤君主，更不顾国库空虚，执意兴兵。
只为了一逞他的报复。
对于打仗，朝廷中的文武官员一直都是分两派，文官主和，武将主站。
胡巡按是文官，他自然是想化干戈为玉帛，只有粗莽武夫才整日喊着拿刀动枪的。
而且在他看来，辽南府土地贫瘠，百姓粗野，别说是抢走了几个妇女和牛羊，杀了几个壮丁，这等地方哪怕是给了金国也无所谓。
反正内地富庶，只要守着内地就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赵九睇了胡巡按一眼，重重的哼了声。
“金兵最是狡诈，又言而无信。”赵九沉声道：“若他日再次兴兵，国库岂非更加空虚？届时就不止是这点兵马钱粮了，胡大人博学广闻，难道不知斩草要除根的道理？”
大军一动就是白花花的银子，驻守在这里远比来回折腾更省银两，况且趁现在士气正盛，而金兵气势正衰，正好可以逼得对方称臣纳贡。
“金国称臣，旨在扩大我大魏疆土，且金国在我大魏边境。”赵九道：“若朱良国来犯，必先经过金国，难道大人就不怕日后金国与朱良国联合攻我大魏？”
金国一旦称臣，就属于大魏的附属国。
而且称臣是要昭告天下的，届时他再敢兴兵，那就是内乱。大魏出师有名，甚至可以派大臣前往金国当官，干预朝政。
但若是不称臣，以后金国再兴兵，其他诸国或许会与金国联手，一起攻打大魏。
到时候四面楚歌，才真正是民不聊生。
“吾皇壮志凌云，曾言要统一七国，莫非胡大人是想我大魏就此枕戈坐甲，停滞不前，抗旨不尊，令吾皇成为天下之笑谈？”赵九一个大帽子扣下来，胡巡按立即脸色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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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3章 不消停（）
胡巡按也是两榜进士出身，也曾舌战群儒，最是善辩，自认辩才无敌。
没想到今天被赵九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不由得怒意横生。
他自然不觉得赵九有多善辩，不过是粗莽武夫，仗着这里是他的地盘，手握雄兵，欺负他一介书生罢了。
“罢罢罢。”胡巡按连说了三个罢字，霍然站起，“本官即刻上奏，到底该如何定夺，自有圣上做主。”
说完一甩袖子出去了。
帐中将士们也都鱼贯而出，一个个眉飞色舞，刚才赵九的话令他们心中畅快，好像酷暑里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一样，通体舒畅。
“九爷雄才伟略，那等酸腐文人自然不是九爷的对手。”
“那是，咱们九爷文韬武略，哪怕是去殿试，也定然拿个状元回来。”
帐外将士们兴奋的大喊大叫，大嗓门传到了中军帐内。
赵九却不似他们那般放松，略微思索，便提笔刷刷点点在纸上书写起来。
胡巡按回去必定会上折子，他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也上折子，届时就看皇上如何抉择了……
军营里这边一片热闹，临山镇也不消停。
胡亭长坐在衙门里，神色不屑，拿起一旁的茶盏拨开上面的茶叶，喝了口放下茶碗。
“什么天命之女，妖言惑众之辈，敢来我临山镇搅乱，活的不耐烦了。”胡亭长随意摆了摆手，“你去带人把人拿来，将妖女收监，容后本官再细细审问。”
坐在下方的师爷摇了摇头，“大人不可，听说此女与镇北王府有瓜葛。”
胡亭长眉头微挑，示意师爷继续说下去。
“据说此女与九爷关系匪浅。”师爷凑到跟前，同时将一封书信放在胡亭长面前，“这是赵五爷的书信，属下代为转交给大人。”
胡亭长只睐了一眼书信，并没有急于拆开，而是皱眉看向师爷，“赵九？”
前几日族兄奉皇命到了临山镇，曾说起与赵九意见相左的事，这几日胡亭长也正为这事烦心。
胡巡按与胡亭长是本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自然也希望族兄立下大功，能提携一下他。
但是族兄说了赵九态度强势，俨然根本不把他这个钦差放在眼里，若是此次族兄无功而返，胡家非但成了笑柄，他也捞不到任何的好处。
只是赵九手握重权，在辽南府赵家更是一家独大，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他们这差了好几级。
他一个小小的亭长，就算有心帮忙也无力。
也正是因此才气恼。
没想到这个什么妖女竟然还跟赵九有关，一时间胡亭长也摸不着头脑。
师爷见胡亭长迟迟没拆书信，出言提醒道：“大人，五爷的信您还未看。”
胡亭长眉头微微皱了皱。
他自然是知道赵五的，镇北王的第五子，一无功名，二无战功，不过是靠着镇北王得了个闲散的官职罢了。
找他能有什么事？
胡亭长有些懒得拆这封信。
若是在以前，倒是也无所谓，毕竟辽南府是镇北王的属地，他在这里做官也要多多仰仗着镇北王。
但是现在，有了族兄和赵九闹嫌隙的事，胡亭长就不免意懒。
说不定是让他帮忙劝族兄，届时族兄回京，所有的功劳都是赵家的。
“大人，五爷曾言，公子秋试必定中举。”师爷再次上前小声道：“大人何不先看看信再做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