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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们。 ——在古堡中,《孤独者》,有人看。 ——《孤独者》的作用,对家畜。 ——在野蛮人中,《孤独者》,经过解释,获得极大的成功。 ——《孤独者》译成中文,由原作者介绍,在北京,向皇帝。 ——被野山,埃洛迪强奸。吕西安觉得这幅漫画非常猥亵,可是也忍不住发笑。——被报馆,《孤独者》放在华盖之下游行。 ——《孤独者》压坏了印刷机,大熊们伤了。 ——《孤独者》,倒读之下大感惊异,一般法兰西学院院士认为妙不可言。吕西安还看见从报上撕下的一片纸条,画着一个编辑拿着帽子伸出手,底下写着一句:斐诺,我的一百法郎呢?署名的人后来居然有了名气,可不是大名家。 壁炉架和窗洞之间有一张斜面的书桌,一把桃花心木靠椅,一个字纸篓,地下铺着一条长方地毯,俗话叫炉前毯。 窗上只挂小窗帘,到处都是灰土。 书桌上堆着一二十本当天送到的书、画片、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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谱,盖子上刻着宪章的烟草匣,《孤独者》第九版的样书,——当时大家取笑的对象,还有十来封未拆的信。 吕西安把这些有趣的家俱一样一样看过来,胡思乱想了一阵,钟已经敲五点了。 他出去想问问残废军人。 苦葫芦面包吃完了,像门岗一般耐着性子等那戴勋章的军官回来,军官也许正在大街上散步。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衣衫悉索的声音和轻巧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是个女的。 果然,一个女人在门口出现了,长得还好看。“先生,”她对吕西安说,“我知道你们为什么称赞维吉妮小姐的帽子。 现在我先来订一年报,请你告诉我,她跟你们有什么条件……”
“太太,我不是报馆里的。”
“啊!”
“从十月份开始吗?”残废军人问。老军人忽然出现了,说道:“太太需要帮什么忙?”
老军官和漂亮的帽子店老板娘开始谈判。 过了一会,吕西安等得不耐烦,又走到前间来,听见最后几句:“好啊,先生,我们很高兴。 弗洛朗蒂纳小姐尽管请过来,喜欢什么挑什么。 缎带我们有的是。 那么事情讲定了:你们再也别提维吉妮,她只会依样画葫芦,又翻不出什么花样,我可是有新发明!”
吕西安听见柜子里掉进几块钱。 随后老军人结算当天的账。诗人脸色很不高兴地说:“先生,我等了一个钟点了。”
“他们没有来,”老军人装作遗憾的样子敷衍吕西安。“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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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稀奇。 我几天没看到他们了。 你知道,现在是月中。 他们不是二十九,便是三十要拿钱才会来,。“
吕西安记得经理的名字,问道:“那么斐诺先生呢?”
“他在费多街,在他家里。 ——苦葫芦,你送纸到印刷所去的时候,顺便把今天收到的东西一起带给他。”
吕西安自言自语地说:“那么在哪儿编的报纸呢?”
苦葫芦把印花税的余款交还出纳员,出纳员一边收钱一边说:“报纸吗?……勃罗!勃罗!——喂,苦葫芦,记着,明儿六点上印刷所帮着发报。 ——编报纸吗,先生,街上、作者家里、印刷所都行,在十一点和半夜之间。 当初王上在的时候,没有这种专门糟蹋纸张的铺子。 他只要派一个班长带四个弟兄来就查封了,他才不让这般人胡说八道,跟他捣乱呢。 得啦,废话少说。 只要我外甥有利可图,只要大家写文章是为那个人的儿子,——勃罗!勃罗!——老实讲,那也不坏。 哎,哎!看样子今天没有大队人马来订报纸;我要下班了。”
“先生,你好像很熟悉编辑的事。”
“我只知道有关经济的部分,勃罗!”军人说着,清一清喉咙里的痰,“三法郎或五法郎一栏稿费,看你的本事;每栏五十行,每行四十字,空白不算。 说到编辑,那些家伙可古怪呢,年纪轻轻的小子,做我勤务兵都不配,自以为能够在白纸上拉苍蝇屎,胆敢瞧不起帝国禁卫军的骑兵老上尉,退伍的营长,跟着拿破仑,到过欧洲每个京城……”
拿破仑的旧部刷着身上的蓝外套,预备走了,把吕西安推向门口;吕西安鼓足勇气拦住去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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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想来当记者的。我向你保证,我最敬重钢筋铁骨的好汉,帝国禁卫军的上尉,……”
“说得好,老乡。”军官拍拍吕西安的肚子,“可是你打算做哪一等的记者呢?”
酒鬼反问了一句,绕过吕西安走下楼梯,在看门的屋子里停下来点雪茄,说道:“肖莱妈妈,如果有人来订报,你招呼一下,把姓名地址记下来。”又回头告诉跟在背后的吕西安:“订户订户,我只关心订户。 斐诺是我外甥,家属里头只有他一个人照顾我的生活。 所以谁要是跟斐诺过不去,我吉鲁多上尉立刻出场,我先是桑布尔。 默兹部队的骑兵,后来在意大利方面军第一骑兵师做过五年的剑术教官。谁要惹上门来,我一,二,马上叫他一命归阴!”吉鲁多说着,摆了个击剑的架式。“不错,老弟,我们的记者有好几种:有写稿子拿钱的;有一个钱不拿,白写的,我们叫作志愿军;有的一字不写,那才是聪明人:不会写出不通的文章,照样打着作家的幌子,算是报馆的人,请我们吃饭,在各处戏院消遣,养着女戏子,好不快活。 你打算做哪一种呢?”
“当然是认真写稿,拿足稿费喽。”
“你象所有的新兵,一开场就想当法兰西元帅!
我吉鲁多奉劝你一句话,还是向左转,快步走,像那个老汉一样到阳沟里去捡烂钉子吧,你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当过兵的。唉,在炮口底下拼过上千回性命的老兵,只落得在巴黎街上捡钉子,你说惨不惨!我的天哪,这个化子难道当年没替皇帝出过力吗?再说,老弟,今天早上你见到的那个家伙,一月只挣四十法郎。 你能挣得更多吗?斐诺还说是他手下文笔最俏皮的记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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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前到桑布尔。 默兹去投军,肯定有人说你冒险。”
“当然!”
“那么?”
“那么你去找我的外甥斐诺吧,只要你能找得到,因为他游来游去,象条鱼。 他是个好小子,你再也碰不到像他这样有义气的人。 干他那一行不在于自己动笔,而是要叫别人动笔。 看样子,大家宁可跟女戏子寻欢作乐,也不想糟蹋稿纸。噢!他们真是怪东西,再见。”
出纳员走开了,一路挥着装铅的手杖,——替《日尔玛尼古斯》保过驾的武器,让吕西安独自在大街上发愣。 他看了编辑部的情形,和他在维达尔。 波雄店里看见文学变成商品的情形同样诧异。 吕西安上费多街拜访报馆经理安多希。斐诺,去了十来次都没有遇到。 一清早,斐诺没回家。 中午,斐诺上街了,据说在某某咖啡馆吃饭。 吕西安赶到那家咖啡馆,忍着许多说不尽的难堪向老板娘打听,说是斐诺才走。终于,吕西安灰心了,觉得斐诺竟是一个莫须有的,虚构的人物,还不如在弗利谷多铺子等艾蒂安。 卢斯托来得简单。 青年记者是那个报馆里的人,肯定会把内部的秘密说给他听。
八 十四行诗
吕西安自从交了好运,和达尼埃尔。 阿泰兹订交的那一天起,就弗利谷多铺子换了座儿;两个朋友并排儿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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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小声谈着文学、写作的题材,讨论怎样处理,怎样开场,怎样结束。 那时达尼埃尔。 阿泰兹正在替吕西安修改《查理九世的弓箭手》,某几章重新写过,加入了一些美妙的段落,写了一篇出色的序,把新兴文学说得非常明白,差不多成为了全书的重点。 有一天,达尼埃尔在饭店里等着,吕西安随后赶到,握着朋友的手正要坐下,忽然瞧见艾蒂安。卢斯托抓着门上的拉手走进铺子,便立刻放下达尼埃尔的手,通知茶房,他要搬到账台前面的老位置上吃饭。 达尼埃尔挺温柔地向吕西安瞟了一眼,埋怨中带着原谅的意味,诗人看了心中一动,又抓住达尼埃尔的手握着,说道:“我有要紧事儿,等会儿告诉你。”
卢斯托才坐下,吕西安也到了老位置上。 他先招呼卢斯托,一谈起话来,两人谈得特别起劲,吕西安趁卢斯托饭还没有吃完,赶去拿《长生菊》的诗稿。 那记者答应看看他的十四行诗,给它一个评价。吕西安看卢斯托表面上很殷勤,想托他介绍一个出版商或者引进报馆。 他回到饭店以后,发觉达尼埃尔闷闷不乐地坐在一边,肘子靠在桌上,神态忧郁地望着吕西安。 吕西安受着贫穷的煎熬和野心的煽动,只做没看见小团体里的弟兄,跟着卢斯托走了。 天色还早,新闻记者和新学生一同到卢森堡公园的树荫下坐定,地段在天文台街和西街之间。 那条西街当时等于一条狭长的泥坑,两旁全是菜园,直到靠近沃日拉尔街才有住家。 公园中那个区域游人稀少,在大家吃晚饭的时间,两个情人尽管在此吵架,讲和,不怕被人撞见。 唯一可能的打扰是在西街小铁门口站岗的老兵,可敬的军人来回踱步说不定有些变化,多走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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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蒂安就在这走道附近,两株菩提树中间的凳上坐下,让吕西安从《长生菊》中挑出几首十四行诗,作为样品念给他听。艾蒂安。 卢斯托实习过两年,已经闯入新闻界,和当时的几个名流有些交情,这在吕西安眼里俨然是个要人了。 因此外省诗人翻开诗稿的时候,认为需要来几句开场白。“先生,十四行诗是诗歌中最难的一种体裁。这种短诗的形式,大家早已放弃了。法国没有一个诗人比得上彼特拉克,因为意大利文比法文的伸缩性大得多,允许思想纵横驰骋,不受我们的实证主义的束缚,(原谅我用这个名词)。因此我觉得用一部十四行诗集做处女作,比较别致。 维克多。 雨果采用颂歌,卡那利擅长短诗,贝朗瑞独霸歌谣,卡西米。 德拉维涅专门写悲剧,拉马丁专作沉思。”
“你是古典派还是浪漫派呢?”卢斯托问。吕西安一脸惊愕的神气说明他完全不了解文坛的情形,卢斯托认为应该指点他一番。“朋友,文坛上正在展开一场恶战,你要加入应当立刻打定主意。 第一,文学有好几个区域;我们的大人物们却分为两个阵营。 保王党是浪漫派,自由党是古典派。 文艺意见的分歧加之政见的分歧,在刚出头的名人和失势的名人之间引起一场大战,各种武器都用到了:浪潮似的墨水,尖刀般的讽刺,凶狠的诽谤,恶毒的绰号。 奇怪的是保王党要求文艺自由,推倒我们文体的规律;自由党倒要保持古典的题材,戏剧的三一律,十二音节诗的气势。 可见每个阵营的文学主张是同它的政治主张矛盾的。 假如你是折衷派,就没有一个人支持你。 你打算站在哪一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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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方面势力更大?”
艾蒂安回答说:“自由党的报纸比保王党和政府党的报纸订户多得多;然而像卡那利那样,尽管拥护君主专制,拥护宗教,但受宫廷和教会提拔,他还是冒出来了。”艾蒂安看见吕西安觉得要在两面旗帜中挑选很惊慌,便道:“呃!
十四行诗是布瓦洛以前的体裁,你最好还是做浪漫派吧。 浪漫派都是年轻人,古典派都是老顽固:将来准是浪漫派获胜。“
老顽固是浪漫派报纸想出来的丑化古典派的名词。吕西安在开宗明义,最最切题的两首十四行诗中挑了第一首,念道:《雏菊》!
田间的雏菊,你的色彩种类繁多,不只为悦人眼目而开放,还道破我们心中的愿望,指出人心的趋向,用你的诗歌;
白银的边框镶着你黄金的花心,暗示世间的珍宝,人人着魔;花丝上的血迹不知是何缘故,岂不是要成功,先得尝遍苦辛!
难道你为了要等开放那天,复活的耶稣在更美好的世界上重现,崇高的德行布满尘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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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秋天又看到你又短又白的花瓣,向我们的眼睛揭露欢乐的虚幻,或者叫我们想起少年的荣华一去不返?
卢斯托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地听着,吕西安看了暗中生气;他还没领教过这种难堪的冷漠,不知道这是批评家的职业所养成的,新闻记者对散文、韵文、戏剧,腻烦透了,都有这种表现。 听惯了掌声的诗人只得把失意的心情收起,又念了德。 巴日东太太和小团体中某几个朋友最热衷的一首。“他听了这一首或许会开口了。”吕西安心上想。
长 生 菊
诗集第二首
满目芳菲,野花铺满了草坪,我长生菊本是田野的花魁,只凭我的秀丽博人喜爱,我的生命象是永远的黎明。
不幸我新添了一样本领,摆明在脸上惹祸招殃;命运教我吐露事情的真相,我便受难身亡,为了知识而丧生。
从此不得清净,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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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逼我说出将来的究竟,揉碎我的心,要知道对方的情分。
等我泄漏了机密,立即被人遗弃,摘下我洁白的冠冕任意作践;惟有我此花受尽摧残无人怜惜。
诗人念完了,瞅了一下严厉的批评家。 艾蒂安。 卢斯托只管对着苗圃中的树木出神。“怎么样?”吕西安问。“怎么样?朋友,你念吧!我不是在听吗?在巴黎,一声不出地听着就等于赞美。”
吕西安道:“你不要再听了吗?”
“往下念吧。”新闻记者的口气有点生硬。吕西安念了下面一首,心里可是说不出地难过;卢斯托的高深莫测的镇静使他口齿迟钝。 要是他在文坛上多一些经验,就会懂得一个作家在这种场合的沉默和说话生硬,是表明妒忌好作品,赞美倒是说明作品平庸,叫同行放心。
山 茶
诗集第三十首
天地的奇妙,每种花里都有消息可听:蔷薇诉说爱情,歌颂美,紫罗兰逗引多情而纯洁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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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花凭着素雅独放光辉。
惟有山茶这古怪的花卉,似蔷薇而无香露,似百合而缺乏庄严,独独在严寒的季节盛开,也许是为了处女的情怀难遣。
可是在戏院的包厢中间,雪白的山茶仪态万千,凝脂似的花瓣为贞洁加冕,
等在黑发蓬松的少妇头上,有如菲迪亚斯的白石雕像,在纯洁的心中引起一缕深情。
吕西安直接了当地问道:“对我这些不高明的诗,你有什么看法?”
卢斯托道:“你愿意听老实话吗?”
吕西安回答道:“我还年轻,当然喜欢听老实话,我也极想成功,不至于听了生气,不过失望是难免的。”
“朋友,第一首有些做作,显而易见是在昂古莱姆写的,大约你花了很多功夫,不肯割爱。 第二第三首已经有巴黎气息了;你再念一首行吗?”卢斯托说着,打了一个手势,外省大人物觉得妩媚得很。吕西安受到鼓励,念起来也就颇有信心。 阿泰兹和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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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最爱这一首,也许是为了诗中的色彩。
郁 金 香
诗集第五十首
我吗,我是郁金香,在荷兰是花中极品,我的艳丽克服了弗朗德勒人吝啬的脾气,买我一个球根,出到比钻石还高的价钱,只要品种优良,枝干高挺。
我外貌封建,象西西里的王后曳着宽大的长裙,织着无数的绉裥;我身上画着贵族的纹章,五色斑斓,红地银条,金星点点,还有深紫的斜纹。
天上的园丁用他的神手编织,织出太阳的光轮,帝王御用的紫色,做成我这件锦绣的衣衫。
园林中谁也比不上我的华丽,只可惜造物不给我香味,古瓶似的花草没有芬芳可散。
卢斯托一声不响,吕西安觉得那段静默的时间长得令害怕,终于问道:“你怎么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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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忠 告
吕西安从昂古莱姆带来的靴子已经穿旧,卢斯托瞧着他的靴尖,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劝你还是用墨水涂靴子,省点儿鞋油;写字的笔不妨改成牙签咬在嘴里,当你走出弗利谷多饭铺,在这个公园的幽雅的走道上散步的时候,好让人家知道你吃过饭。 我还劝你好歹找一个职业,有勇气的话,不妨做执达员的助手;腰背扎实的话,就做铺子里的伙计;倘若喜欢听军乐,就去当兵。 你这块料做三个诗人也足够了;可是要靠写诗吃饭,你没有出头先得饿死六次。 听你没有经验的话,你是有心把墨水瓶当摇钱树。 我不批评你的诗,那比所有堆在书店仓库里的作品高明多了。那些漂亮的夜莺,因为用了仿小牛皮纸,定价高得很,几乎全都集中在塞纳河边。 你不妨去听听他们在唱些什么,要是你愿意长长见识,在河滨道上巡视一番,从圣母桥热罗姆老头的书摊起,到王家桥为止,各种各样的诗你都能看到,什么《灵感集》啊,《超越集》啊,《赞歌》啊,《歌谣》啊,《叙事曲》啊,《颂歌》啊,反正七年来的出品应有尽有。 诗神身上盖满灰土,溅着街车的泥浆,受所有过路人的亵渎,因为他们都要看看内封的铜版。你没有一个熟人,一家报馆都走不进去,你的《长生菊》只好保持清高,把花瓣闭起来,像你现在拿在手里一样,休想在天地宽敞的印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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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中开放,象木廊商场的大王,专门收名家著作的书店老板,鼎鼎大名的道里阿那样加上大批花饰。 可怜的朋友,我到巴黎的时候和你一样抱着许多幻想,爱艺术的心和追求光荣的热诚鼓励着我;结果看到了这一行的真相,出版界的困难,千真万确的贫穷。 当时的狂热(此刻压下去了)
,初期的兴奋,使我看不见社会的机构;可是非看见不可,一定要撞到每个齿轮,碰到每根轴梗,身上满是机油,听见链子和操纵盘的声音。 你将来要像我一样地发觉,在你梦想的美好的东西之下,都有人、有野心、有生活的逼迫,在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