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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者为王，把重心放在现有的那些人身上，他们才是我们本次最大的收获。”
客卿长老听懂了维克的解释，眼前一亮，豁然开朗起来。
叶琉枫和无殇的这一闹其实相当于在帮助他们，为他们做了一次免费的检验。最先被惊动然后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那一部分弟子恰恰是没能经受住考验的那一批，而至今还在接受着药液的淬体尚未被惊动的剩下那一部分，才是真正经受住考验的一批，也是最成功的一批，因为他们全身心都在吸收药效，坚持到了最后。
能把资源集中分配给最优异的人，这么想来，损失掉那么多人，从某种角度而言也不算是一件坏事了。
几个长老动手，把那些在他们眼中沦为废物的变异弟子送向生命的尽头。
……
“这样一来，十二分院的警惕性只会比以往更高，我们后续的计划很难再推进下去。”这也是唯一让他们担心的地方了。
“未必是坏事。”维克明显没有客卿长老想得那么悲观，他的眼光比他们看得要深远得多。
“他们回去以后一定会中断十二分院与长老院的一切往来，甚至会把长老院孤立起来。这么做，并不能完全起到他们预料中的作用，因为他们忽略了人类的求异心理。”
他以第三方立场说出人类二字，在场的长老们竟然没有一个觉得惊异。
他又继续说下去，“年轻人有一个特点，对什么感到好奇，很多未知的东西都想要去尝试一下。越是被禁止，越是会好奇，被百般禁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更何况，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助他们自己。”
没有人能拒绝实力大幅提升带来的诱惑。
这一点，维克始终深信不疑。
所以，他们的计划，还会继续执行下去。
……
家主府。
叶琉枫从睡梦中幽幽醒来，坐起来的时候四肢百骸仍旧带着一股钻心的痛，疼痛迅速勾起了他昏迷前的记忆。
居然是无殇打昏了他？
虽然他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自己好，但一想到长老院的仓库里摆放着那么多棺材，棺材里躺着的都是他十二分院的弟子，他心里的愤怒便难以遏制。
“哎，你在做什么？”无殇刚端着药推门而入，就看到叶琉枫掀起被子准备下床的动作，吓得她立刻蹲下，把药放在原地，然后过来制止了他的动作，“伤还没好，快躺回去！”
无殇及时按住了他，把他摁回床上躺着，掖住被角，不让他折腾。
叶琉枫先后受了两次伤，这回是真的虚弱到家了，反抗不过她，只能老老实实地窝在被子里，一脸幽怨地看着她。
无殇依然不为所动。
“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但我告诉你，别说以你现在的状态，你就是全盛时期过去，照样是送死，有去无回。”她毫不客气地打击着他。
也不是打击，事实就是如此。
上位面的人，拥有着天生的修炼优势。
她和维克正面交锋过，那人的身手深不可测，她都不敢保证自己能从他的手下活着出来。现在想想，他当时居然肯放过他们，这不可思议的运气，简直像做梦一般不真实。
这么想着，她掐了一把叶琉枫的胳膊，疼得他嗷嗷直叫唤。
叶琉枫听她这么一说，表情立刻变得很沮丧，他知道无殇说的都是事实。
那个偷袭他的人，实在太危险了，比他遇到的一切对手都要来得恐怖。他很少会灭自己威风，但这次他不得不无奈地承认一个现实：无论是身手还是计谋，他都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怎么会有那种人的存在？
他这个年纪所达到的高度，已经算是前无古人了，看维克的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实力却足够碾压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个给他造成威胁的客卿长老。
没有人是那个人的对手，他也不确定无殇在没有他的连累下，能不能打败那个人。
说起无殇，叶琉枫立即联想到了一些画面，赶紧掀起被子坐起来，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坐在他身边的无殇，神色无比严肃。
“老实交代，你们俩是不是认识？”他怎么总觉得无殇和那个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接触过呢，看两人的眼神交流就感觉他们很熟的样子。
无殇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在问什么，“不熟。”
叶琉枫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不熟他怎么会同意放我们走，他们明明都恨不得我们当场死在那里啊！”
无殇诚恳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搞不明白维克的用意。
看叶琉枫还是有所怀疑，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是一个很可怕的人，背后的势力不简单。当初我被绑架那会儿，好像听到过他的声音，我想他很有可能是知情者，就算不是绑架我和空雪的主谋，也必然了解一些内幕，所以我很想接近他，把这一切问个清楚，绑架我的人和带走阿若的人是同一个，顺着这条线索说不定还能想办法找到阿若。”除了她和维克均是来自上位面的身份没有提及，她把能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
叶琉枫解开了困惑，却忽然陷入了沉默，垂下的睫毛在他的下眼睑投下一片深深的黑影。
可是最后，她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带他离开。
他现在才意识到，无殇为了把他救出来，浪费了一个多么好的机会。
也许，她本可以套出线索去找安若了。
“我知道了。”他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然后不用无殇强制压着他，自己乖乖躺下。
他从不怀疑无殇和安若之间的感情，连她都能克制住自己想去找人的冲动，他一个大男人还有什么理由忍不住？
……
叶琉枫终于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的他脑子并没有闲着，开始高速转动起来，想一切有可能的办法制止长老院的行动，拯救十二分院现在还蒙在鼓里的弟子。
亲眼目睹了仓库里那么恶心的一幕，他总算明白了长老们的意图。原来他们是在用弟子们的躯体进行二次改造，把他们全部改造成那些没有多余情绪的人形怪物。
“无殇，你说我该怎么办？”他这种粗人果然只适合打打杀杀，一碰到这种需要动脑想计策的问题就头疼，目光求救般地望向无殇。
无殇把药端起，放到他的身边，“你现在还不适合想这些。”
第三百九十八章 敏感（）
“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呢，就是静下来心安心养伤，把伤养好了才能为其他事情全力以赴，不然，你以为所有的事情都能在床上解决吗？”无殇并不建议他现在操心别的事情。
她的话很犀利，却不是没有道理。
叶琉枫自觉地端起碗，将药汤一饮而尽，味蕾上散发出的苦涩令他皱起了眉头，但很快又压制下去，表情一度变得非常从容。
“这样就对了，”无殇看着他的表现，感到满意极了，端起托盘往房门外走去，“按时吃药，好好休息，早点把身体养好才是正事。我要去上课了，让叶二叶三过来看着你吧。”
“等一下。”叶琉枫见她要走，等不及把手中的碗放下，先叫住了她。
“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无殇端着托盘，诧异地回过头，眼神里含着几分不解。
叶琉枫像只猴子一般灵巧地窜下床，带起一阵风跑到她的面前，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屋外带，语气里透着格外明显的紧张，“随我看一下我爹。”说罢，便把她带到了叶赋云的房间。
“你再好好检查一下，确定他除了昏睡，没有别的问题了吗？”他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带着一丝惊惶不安。
有一件事情他差点遗忘了。
当日在冰封森林里，他和秦远、刘然有过这样一番对话——
“至于你们两个连人类都算不上的怪物，没有资格进断狱司，和那些魔兽一样葬身在冰封森林，对于你们来说也算是不错的归宿了。”
“你懂什么？和我们相比，人类才是最卑贱的东西！”
“你可以瞧不起我们，但如果你的父亲最终也会变成我们这副模样，不知道你还会不会是现在这种态度呢？”
“想必你也猜到了，你爹的昏迷和长老院脱不开关系，其实我们也没对他做什么，只不过是用了一个小小的试验，帮助他早日脱离人类身份带来的等级困扰。”
回来以后一直没来得及细想，现在静下来想想，只觉得后背发寒，冒起了冷汗。
爹最终也会变成那些怪物的样子吗？
……
无殇仔细查看了一遍叶赋云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发现异样，随后抽出一缕神识潜入他的识海，却依旧被拦在外面。
他的灵魂仍然被封印着，精神领域是一片禁区。
“还是老样子。”无殇收回手，轻轻地叹息道。
沉睡中的叶赋云不复以往叱咤四方的威风凛然，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
“你再检查一遍。”叶琉枫的心里还是感到有些不安，恳求她再好好诊断一遍。
无殇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居然变得那么紧张，但她还是按他的吩咐又给叶赋云把了一次脉。
结果和第一次一样，没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
“你是不是太敏感了？”她关切地看着叶琉枫，以为他是受伤以后落下的副作用，变得对什么事情都疑神疑鬼的，正想要去劝劝他，眼角的余光从叶赋云的身上匆匆掠过，却猛然顿住。
第三百九十九章 没有办法（）
她刚才看见了什么？
无殇睁大黑眸，清澈的眸光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她低下头，在叶赋云胸口略有些松散的衣襟里发现一抹绿色，险些怀疑自己看花了眼。
她是学医的，用不着顾忌什么，当即一把扯开他胸口的衣服，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绿色皮肤映入眼帘，她和凑过来的叶琉枫看到以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天呐！
叶琉枫用手抚了上去，那块皮肤由内到外都变成了绿色，就好像是自己长出来的那般自然，可和周围小麦色的肌肤相比又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如果他一直这样昏睡不醒，这块皮肤是不是会扩散开来，最后遍布全身？”他忽然抬头，问起无殇。
无殇看了看那块皮肤，的确是有向外扩散的痕迹，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叶琉枫就当她默认了，两只手颓然地垂下，身上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全部抽走，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床边的地上，脑袋埋得很低。
“你别着急，一定有办法可以救他的。”无殇蹲下来，企图对上他的目光，给他一点安慰。
其实她心里知道，能唤醒叶赋云的唯一办法就是解开他身上的禁魂咒。
她记得老师也曾说过，唯有施咒之人方能解开此咒。
她怀疑是维克下的咒，也只有他最值得怀疑，但是她不敢告诉叶琉枫，一来是没有证据，更重要的是她害怕他会冲动地跑去找维克拼命。
维克性情古怪，阴晴不定，放过他们一次估计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内阁的人已经来过了，他们也找不到办法，我还能怎么办？”叶琉枫俨然陷入了绝望的深渊，神情落寞，像个找不到方向的迷途小孩，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无殇心有不忍，差一点就想告诉他下咒之人也许就是维克，但这个念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便很快打消了。
看着他痛苦，总比看着他送死要好吧？
……
无殇早先在他的药汤里加了一剂安神的药，这会儿睡意袭来，叶琉枫抵挡不住，一头栽了下去，叶二和叶三扶着他回房休息，无殇一个人默默离开家主府，去了一趟藏经阁，找到叶独，说了一遍她和叶琉枫在长老院的经历。
叶独沉默许久，才缓缓出声，胸腔里发出闷闷的颤鸣。
“上两代的恩怨，都让琉枫这个孩子一个人面对，确实是残忍了一些。”
无殇听到他这般感慨，心里的沉重感陡然增加。
父亲的昏迷，家族内部的动乱，外敌的干预，所有的一切都让叶琉枫一个人背负，这个负担实在是太沉重了。
“老师，我们能不能做些什么？”她也是叶家的一份子，不想看着叶家从昔日的繁荣逐渐走向没落。
“守住十二分院。”叶独的隔空传音坚定有力。
十二分院才是叶家的根本，说得更透彻一点，各分院的弟子才是叶家的重中之重。只有保护好他们，叶家的根基才不会倒。
第四百章 摆上台面的反间计（）
长老院的门口新换上了两个守门人。
无殇出现在长老院的门口，这让会议厅里的几位长老都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才离开没多久，怎么又回来了？
长老们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清楚她的来意，不敢轻易放行。
“让她进来吧。”最后，还是大长老叶顾放了话。
有什么目的见过面才能知道，一群人在这里猜来猜去有什么意思？
……
很快，守门人把无殇带进了会议厅的偏厅。
一路走进来，她的目光一直直视着前方，没有朝两边好奇地东张西望，态度也是不卑不亢。
这一点，倒是赢得了几位长老的好感。
不过，仅仅也就是那么点好感。
“你来干什么？”虽然是叶顾同意放她进来的，不代表他对她的态度就能好到哪里去。
其他长老们则是虎视眈眈地盯着无殇，恨不得用眼神把她生吞了。
无殇淡淡地扫了一圈，看到了他们的反应，心中了然。
他们对她的恨意，相比于叶琉枫来说，只多不少吧？
毕竟，对那些弟子造成压倒性一击，毁了他们计划的人是她。
不过她倒是没有料到，这些长老看到她居然还能如此平静，眼睛都快喷出火了还能忍着不动手。
她本来想着，来了这长老院，总归是要动一下手的，这么风平浪静的倒是令她有些不自在了，反而会猜疑他们对自己是不是另有企图？
叶琉枫作为叶家家主，他们都不放在眼里，甚至想着除之而后快，她不过是仗着叶独的身份摆了一点姿态，在他们眼中，应该更算不上什么吧？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些长老明面上对她还能如此平静，全都要归功于维克对他们下达的死命令。
“我来找人，维克在吗？”她开门见山，报上自己的来意。
几位长老互相望了一眼，似乎没想到她的来意竟然是这个，有点儿出乎意外。
“不在，有什么事告诉我们也无妨，等他回来我们可以代为转达。”叶独对着她，淡淡说道。
“这个就不麻烦你们了，只要告诉我他现在人在哪里就好，有些问题我必须得当面问清楚。”无殇笑了笑，拒绝了他们的好意，坚持自己的初衷。
叶顾突然沉默下来，不说话了。
维克的行踪一向是个秘密，连他们都不敢多问。
无殇看着他们的表情，嘴角勾起了小小的弧度，没有再追问下去。
她看了一眼在场的长老，大概有七八个，叶仲和叶贺两个客卿长老并不在此处。
这样就好办了。
“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家主不便现身，他让我来劝告诸位长老几句，叶家能传承至今，靠的一直是正统血脉，没有一个大家族会认可分支血脉，更何况还是一个不被允许的私生子，传出去恐怕会被天下人耻笑。你们要想走得更远，势必得依附叶家，盼着叶家兴盛不衰。脱离了正统血脉的叶家是走不长久的，你们也会跟着完蛋，想清楚了吗？”
第四百零一章 一张告示（）
无殇的这番话，触动了长老们心底最脆弱的那根弦。
意外地没有人反驳她，大家都低下了头，似乎在考虑这个问题。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就不打扰你们思考了。”无殇的脸上扬起一抹轻描淡写的笑容，转身就要离开。
没走几步，她状似无意地回过头，带着一丝微微的惊诧，“我听说，当年是长老院主张杀掉那个私生子来保全叶家名声的，不过遭到了现任家主祖父的竭力反对，这才作罢。虽然长老们已经换了一批，可家主也早就换了一代，作为那个私生子的后代，连免了自己父亲死罪的恩人都要加害，这样一想，你们觉得，利用完你们，他们会放过你们吗？”
用一句发人深省的疑问结束了今天这趟出行，不顾背后的长老们面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无殇心满意足，心情大好地哼着小曲，离开了长老院。
她所用的，不过是最小儿科的反间计，而且还摆到了台面上，明眼人一眼就能识别出来。
她心里清楚得很，只凭这么几句话，根本不可能破坏这些长老与叶仲叶贺二人的关系，她也没打算这么做。
她的目的，只不过是想让他们藏在心底的那一点芥蒂慢慢破土而出，在心里生根发芽。
不管是什么合作，最怕失去信任，没有信任的合作早晚会走到破裂的那一步。
只要他们心里有放不下的芥蒂，就一定会本能地产生防备心理，一旦有了防备，信任这种脆弱的东西自然就会土崩瓦解，不堪一击。
她也不指望靠这个就把他们的关系摧毁，但只要有一点希望，试一试总归也是好的。
……
叶琉枫这两天就像变了一个人，所有和他见过面的人都大吃一惊，怀疑他是不是被人夺舍附体了。
无殇借着下课的间隙来看过他几次，每次看到他都是一个人闷在书房里，不吃不喝，不声不响的，唯有叶二叶三轮流送过来的药，他倒是雷打不动地按时服用了。
几天以后，十二分院的公告栏里统一贴出了一张告示，禁止各大分院弟子擅自踏入叶家本部一步，违令者逐出叶家，永不得回。
这张告示一出，惊动了叶家所有人。
当无殇闻风跑出来的时候，斗灵分院的公告栏前已经密密麻麻围了一大群人。
她看不到告示上具体写了什么，耳边时不时听到的议论声间接把内容传到她的大脑里。
叶琉枫打算切断十二分院与叶家本部的一切联系？
无殇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