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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不是郑凛，需要为郑翩潼承担什么，她犯下的错，自己没必要为她藏着掖着。
这位长公主的真实面目，是该曝光出来，让大家看个清楚了。
“那件事你听说了吗？”茶馆老板朝无殇勾勾手指，见无殇依然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只好把自己半个臃肿的身体探出柜台，凑到无殇的身边，把声音压到不能再低，“长公主殿下，要和兽人族结亲了。”
无殇诧异地瞥了一眼老板，“这事你也知道？”这打听消息的速度，够快的啊。
她知道的时间，也只比他快了两三天而已，而且还是郑凛亲口说出来的。
看来这间茶馆打听起消息来很有一套手法。
“你已经知道了？”老板也看了看她。
“比你快那么几天。”无殇含糊地将这个问题带过。
郑凛已经把她和生羽擅闯皇宫的事压下去了，宫里的消息不会传出来，如果她自己还在这边泄露消息，那就说不过去了。
“听说，这兽人族的使臣，马上就要到主城和陛下商量这门亲事了，也就这一两天的事。”老板冷不防扔下一枚重磅炸弹。
“你说什么？”无殇猛地拔高了声音，引来了一些人的围观。
“来来来，这边说话。”老板见无殇很感兴趣的样子，就从柜台里边跑出来，把她带到转角口没有人经过的地方，“我还以为这个你也知道呢。”
第五百二十三章 消不掉的疤（一）（）
无殇只知道郑翩潼和兽人族有婚约，这还是郑凛防止她再伤害郑翩潼，当众说出来的，至于细节问题，那个时候的场合，根本不可能说得那么仔细。
她还没有一个茶馆老板知道得多。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
“你确定是这一两天？消息可靠吗？”无殇问出后面一个问题，恍然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了，这么逼问人家不太好，急忙道歉道，“对不起，刚才失态了，我就是想知道，你说兽人族的使臣，马上就会去主城，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现在已经在路上了，所以我才会说，估计这一两天就会到了。”老板毫不在乎地摆摆手，理解无殇的心急，“没想到堂堂一国的长公主殿下，这么小就杀人不眨眼了，这人设，崩得够可以了，也不知道把她嫁到兽人族去，对南轩来说，是福还是祸啊。”老板感叹道。
无殇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她没有料到，兽人族的使臣会来得如此之快，甚至可以用紧急来形容了。
郑翩潼要是那么快就离开南轩，前往兽人族，那自己就没有办法报仇了。
可她要是坚持报仇，郑翩潼肯定无法按期前往兽人族，到时候万一引起了兽人族与南轩的战火，她岂不是变成了千古罪人？这罪孽，可比郑翩潼犯下的罪责还要严重得多。
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报仇，她又感到不甘心，小符他们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吧？
无殇顿时纠结起来。
“无殇姑娘，茶叶已经包好了，需要给你送到医馆去吗？”老板喊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一只手在她的眼前挥了又挥。
“啊，我自己来就好。”无殇回过神来，付了钱，脚步匆匆地往回赶。
……
“你怎么了？心情不太好的样子？”生羽敏锐地察觉到无殇不在状态。
向天行和夫人带着郑凛送的东西去一家一家地联系家属了，医馆里有十几个御医坐镇，出不了岔子。
无殇坐在樱花树下，思绪乱作一团。
“生羽，你说，是国家利益重要呢，还是个人恩怨重要呢？”她对着生羽，问了这么一个傻问题。
问出口，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和国家利益相比，任何个人集体的恩怨都要放到一边，这个常识谁都知道。
但生羽显然不在这个范围内，“你想报仇？”无殇回来以后就把郑翩潼不日就要远嫁到边境去的消息告诉他了，他很快就想到了她心烦意乱的原因。
“你想报仇，不方便出手的话，我可以帮你。”生羽神色认真地看着她。
“哎，别别别，你就当我没问，千万别这么做啊！”担心生羽真去这么做了，无殇连声劝阻他，“我就是随便一说，不走心的。这个问题明摆着的嘛，肯定是国家利益重要。小符他们的命在我的心里也很重要，可如果郑翩潼在我的手上出了什么意外，没办法去和亲，那么兽人族那边就没法交代了，到时候引发战乱，只会有更多无辜的人遭到迫害。”
第五百二十四章 消不掉的疤（二）（）
这个道理，无殇一直很清楚。
先前堵在心里，现在说出来了，反而释怀了。
可释怀的代价，却是心里更难过了。
无殇抱着茶杯，手指在杯身不住地摩挲着，亦如她此刻并不平静的心情。
生羽则坐在她的对面，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默默留心着她的情绪变化。
……
崛州主城，皇宫。
啪！
嘭！
咔嚓！
赫潼殿，长公主殿下的寝殿里传出各种各样奇怪的声音，宫女们排成两排，站在寝殿外面，头低得一个比一个更低，一个个都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她们的长公主，又开始发脾气了。
郑翩潼在外面装得柔弱，实际上骨子里脾气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在自己的宫殿里，每次一发脾气，动不动就拿名贵的装饰品出气，不是摔就是砸。
拿东西出气还算好的了，过分起来直接就是动手打人了，一个不注意下手重了，弄出人命来也不是不可能，宫女们都非常怕她，谁也不敢去劝她，生怕引火上身，令她迁怒到自己头上。
“啊！”郑翩潼在自己的寝殿里放声尖叫，“无殇！我要杀了你！将你千刀万剐！”
梳妆镜前，郑翩潼穿着单薄的丝质长裙，胸口敞开着，露出一大片雪白光滑的肌肤。
在那光洁的肌肤上，右边的胸口浮现一道淡红色的疤，弯弯曲曲的，像一条淡红色的蜈蚣，看上去有点恐怖。
郑翩潼在镜子里盯着那道疤痕，眼睛死死瞪着，恨不得用眼神把它消灭。
但那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太医院的御医已经告诉过她了，这道疤无论如何都消不掉，哪怕是牧师动用圣光术，只能把伤口愈合，却没办法把那道疤痕消除。
一个女子，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外貌。哪怕外貌长得再不出色，也没人愿意身上留下一道难看的疤痕，更何况她是南轩的长公主，她的身体比寻常的女子要金贵多了，怎么能容许出现这样的瑕疵？
要不是无殇，她不会变成这样的！
这样的她，还怎么去面对自己喜欢的人？
“无殇，我不会放过你的！啊！！”郑翩潼越看那道伤疤，心头的怒火越是旺盛，伸出双手，将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盒子全都一股脑儿地挥到地上，听着它们摔在地上发出粉身碎骨的声音，心里才总算好受了那么一点。
郑凛出现在赫潼殿的时候，郑翩潼还在发火，宫女们全都站在门口低着头，没有人看到他的靠近。
等到看见他以后，刚想跪在地上行礼，却被他无声地制止。
郑翩潼不知道郑凛来看她了，兀自在自己的寝殿里发着火。
郑凛刚要去敲门，却听见她的那句“无殇，我不会放过你的”，心中骤然一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妹妹对无殇的仇恨已经如此之深了么？
顿了顿，他还是敲响了她的房门，“潼潼，朕来看你了，伤势好点了么？”
郑翩潼猝不及防地听见郑凛的声音，心下一惊，看向镜中那个披头散发，像个泼妇一般声嘶力竭的女子，眼神出现了片刻的慌乱。
第五百二十五章 接见远道而来的客人（一）（）
不过，慌乱只存在了片刻的功夫，郑翩潼很快就调整好情绪，收起了脸上的阴狠，换上了一副大病初愈的虚弱表情。
然后把衣服整理好，遮掩了胸口大片雪白的肌肤，莲步轻移，一小步一小步，慢慢走到了门口。
“哥哥，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她倚靠着门框，眼神流转到郑凛的身上，脸色十分的苍白。
“嗯，过来看看你。”郑凛的表情淡淡的，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郑翩潼不易察觉地蹙起了眉。
按照她对郑凛的了解，以往她装一下虚弱，这个哥哥早就一脸心疼惊慌地走过来了围着她上下打量了，如今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看向郑凛的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到。
说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郑凛自从上一次回宫以后，整个人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很多地方都变了，但是乍一看还是他没错，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地方发生了转变。
反正就是感觉陌生了好多。
不，是比原先预想的，难控制了很多。
郑翩潼蜷缩在长袖中的手指，一根根握紧，扎进了手心里。
“我听到你刚才，似乎提到了无殇？”郑凛问道。
郑翩潼的身体僵了僵，她知道自己一旦否认的话，反而会遭到他的怀疑。
“哥哥，你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多坏……”郑翩潼的眼睛一下子通红，像哭过了一样，眼底浮现出一层氤氲的雾气，她从袖子里伸出手，颤颤巍巍地伸到胸前，把衣襟扯开了一点点，露出那道淡红色的伤疤，哽咽着说道，“御医说了，这道疤，再也消不掉了……这让我以后怎么嫁人？”说着说着，悲伤的情绪便涌上心头，当真哭了出来。
本来是装装样子，想博取郑凛同情的，可一想到那道再也消不掉的疤，会一辈子烙印在她的胸口，她便再也忍不住了。
“你们先下去吧。”郑凛回头，让那些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的宫女们全都退下，然后再次转过来，看样子是准备和她好好谈谈。
郑翩潼的心底顿时心虚起来，于是决定先发制人，一把抓起了郑凛的袖子，眼角含泪，模样哀婉，“哥，你一定要为我做主，那个女人把我害成这样，你可千万不能被她的外表迷惑了放过她啊！”
“可是，潼潼，你杀了人，这一点，为什么不告诉朕呢？”郑凛任由她拽着自己的袖子，轻轻地反问道。
郑翩潼的脸色，刷得一下，变得比刚才还要白，嘴里还在狡辩，“哥哥，我没有……”话是这么说，但她的手，却自动放开了郑凛的袖子，就像是因为心虚而失去了反驳的力气。
“不是你亲手杀的，却是你下的命令，那些禁卫军最终听命的人还是朕，在来赫潼殿之前，他们已经向朕招供了。潼潼，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郑凛的语气还是那么温和，可他的眼神却在瞬间变得无比严厉，轻而易举地击垮了郑翩潼的心防。
第五百二十六章 接见远道而来的客人（二）（）
“不是这样的，哥哥，你听我解释……”郑翩潼还想再去抓住郑凛的袖子，仿佛这样做更能给自己增加一点底气。
哪知郑凛好像看穿了她的想法，手臂灵活地从她的双手之间抽走，逃过了她的纠缠。
郑翩潼看得又是一愣。
以前她不管犯了多大的错，只要像刚才那样去抓住郑凛的袖子，撒撒娇，扮一下可怜，很快郑凛就会原谅她的。
可是为什么这一次就不管用了呢？
郑凛冷哼一声，看向她的目光格外凌厉，好像两个彼此之间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般。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看见哥哥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眼神，郑翩潼吓了一大跳，大脑都有些不受控制了，两只脚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想要摆脱这般凌厉的目光注视，结果没注意到身后的门槛，不小心被绊了一跤，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哥哥……”她仰起头，可怜巴巴地看向郑凛。
郑凛别过脸去，刻意忽视掉她眼神里传达的讯息，“你指使禁卫军杀掉的那些人，朕也认识，但你从来没有离开过皇宫，并没有和外界接触的机会，为什么还会和他们产生纠葛，还要杀了他们？这个，可以解释一下吗？”
这个问题，才是他最想弄清楚的。
他和天行医馆的人有接触，还是因为无殇把他带回医馆救治，才和他们认识的，而潼潼，从小到大都是在宫里生活的，就连赫潼殿都很少出去过，又是怎么和天行医馆里的人产生纠葛的？
更重要的是，在当时那么紧急的时候，无殇又去了哪里？
她没有阻止当时那场悲剧的发生，说明她不在现场，可那个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了，她不在医馆，还能在哪里？
他问不了无殇，只能过来问自己的妹妹了。
他也很想知道，她和无殇是怎么单独扯上联系的？
郑翩潼忿忿地低下了头，苍白的小脸埋下去，不让郑凛看见自己的神情。
他居然那么快就查到这些了，一定是无殇在背后搞的鬼，趁她不在的时候说了不该说的！
还有……她更想知道的是，无殇还有没有对她哥哥，提到其他不该说的事，比如……那天晚上的事。
郑翩潼比平时倔强了许多，硬是不出声。
郑凛拿她没办法，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她乱糟糟的发顶，语气放软了一些，“起来吧，穿那么单薄，还敢坐在地上，伤还没养好，又不要命了吗？”
郑翩潼咬着下嘴唇，乖乖从地上爬起。
听到哥哥的语气放缓，就知道这件事应该还有商量的余地，他不会真的和自己较劲的。
“今天来找你，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换件衣服，跟我出去见客人吧。”郑凛说明了真正的来意。
“什么客人？”这页总算翻篇了，从地上爬起来，郑翩潼松了一口气，听到郑凛说要带她出去见客，又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见什么客人还需要带着她？
需要南轩帝君亲自接待的客人，身份一定不低，这种层次的会面就涉及到政治层面了。
而后宫所有的妃嫔女眷，都是不允许参与政治的。
第五百二十七章 接见远道而来的客人（三）（）
郑凛就在寝殿外面等着，郑翩潼也不敢耽搁，挑了一套尚衣局最新呈送上来的华丽裙装，动作利落地换上。
路过梳妆台，看到了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角泪痕未干，充满了病态美感的女子，又坐下来给自己简单涂抹了一点胭脂水粉，使气色看起来好看一点。
宫女全都被郑凛遣散了，头发没人帮她梳，只好自己拿着梳子随意梳了几下，努力把头发梳顺，一头瀑布般柔顺的黑发披散在身后，又往发间插了一朵金步摇，气质又往上升了一层，这才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不好意思，哥哥，让你久等了吧？”她开了门，朝着郑凛俏皮地吐吐舌。
“没关系，女儿家长大了，总要留点时间打扮自己。”郑凛本来是背对着她寝殿大门的，这会儿一边说话，一边转过了身，在看到郑翩潼黑发披肩的时候却愣了片刻。
那一瞬间，他的眼睛有点花，透过郑翩潼的身影，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
曾经有一次，无殇也是穿着一身宫装，非常突然地闯入他的视线，惊艳了他的世界。
不过，那个姑娘，就算把优雅的紫色纱裙穿在身上，还是能穿得像白衣一样清冷，穿成自己一贯的风格。而且，她不爱打扮，和别的同龄女子不一样，一张精致的小脸非常白净，看不到一点脂粉的影子。
大概是因为郑翩潼没有像平常一样把发髻梳起来，这个模样竟让他无缘无故联想到了无殇，恍然出神，还以为那个人就俏生生地站在自己的眼前。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了神，怅然若失地摇了摇头，仿佛竭力要把那张绝世容颜从脑海中赶走。
郑翩潼看到他摇头的这副滑稽模样，不由得捂着嘴笑出了声。
她不知道郑凛看到她的模样心中联想到的人是无殇，不然恐怕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哥，我看，这后宫也该有个人出来管管了吧？你不能老为天下苍生着想，也该为自己的终身幸福考虑考虑吧？就算不立后，选几个妃子总可以吧？我终日一个人待在这赫潼殿，着实无聊了一些，等你纳了妃，她们还能陪我玩，多好！”郑翩潼打趣着郑凛，笑得眯起了眼睛。
郑凛摸摸她的脑袋，没敢太随意，生怕把她一头刚刚梳好的发丝打乱，语气比刚才淡了好多，眼神似乎还有些落寞，“潼潼，你想多了。且不说你要嫁到兽人族去，这历代后宫之主的位置，其实……早就已经定好了，连朕都没有办法选择。而你，去了兽人族以后，应该看不到那一天了。”
“后宫之主的位置，早就定好了？这怎么可能？”郑翩潼听到这个答案实在太惊讶了，以至于和自己有关的消息都在潜意识的抗拒中回避了。
后宫之主，指的正是承继后位的皇后无疑了。
可这皇后的位置，怎么可能是早就定好的呢？
难道先皇后过世了那么多年，先帝再宠爱她的母妃，都没有把母妃立为皇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第五百二十八章（）
“嗯，早就定好了，谁都改变不了。”郑凛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讨论太久，收起了落寞的神色，换上一个轻松一些的表情，“现在可不是操心朕的时候，还是先把你的终身大事解决了吧。”
“我的？我的不急吧，这终身大事，也是长幼有序的，怎么也该哥哥先来吧？”提到这件事，郑翩潼自己也头痛，不想讨论这个话题，想随便找个借口应付过去。
她知道自己和兽人族有婚约，也不过就这几天的事，到现在还有一点接受不了。
但是还好，她第一时间想办法修复了自己的处子之身，虽然中间还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不过总的来说，她还是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这么一想，她还是要感谢一下那个女人呢。
郑翩潼在心底暗自得意地想道。
然而，一想到那桩莫名冒出的婚事，她的头还是忍不住痛了。
仿佛是看出了郑翩潼的抗拒，郑凛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沉声告诉她道，“这是在你出生之前兽人族的先知提出的唯一条件。身在皇族，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婚约，就是你身为南轩长公主的身不由己。为了南轩的和平，我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