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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正听他讲些宫外新鲜事听得入神,闻得此言叹一声:那位小福姑娘,后来不是不明不白的出宫了么,正是她也说不定。
高无庸摇摇头,谁知道呢,人群里也看不真切,许只是脸庞身形相近罢了,一身粗布衫裙,挽着个竹篮子,转眼就不见了。
青棱石路上两人一壁说着一壁走远。
养心殿中正批阅奏折的雍正帝持了紫玉狼毫出神,许久仍没有翻过桌面摊开的那一页折子,沉思良久,终是缓缓放下了笔。
半敞的珊瑚长窗外正有春风汤汤,暖意熏人。几点海棠花瓣自窗外飘进来,散落在雪白的纸页上,随着风势一掀一掀,却再飞不动了。
胤禛信手拈起一片花瓣,指间传来一点微微柔润的凉意。
像那年新年时,自己曾送酒醉的福圆回房,她伏在他肩头呼呼睡去,手臂轻轻环住他,微凉的脸颊不时蹭在他颈侧,温热的气息拂过,带着酒气的甘冽与桂花的芬芳。
乾清宫和慈宁宫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近,背着一个人深深浅浅地走过去,其实很吃力。
可是,那个时候,黑夜里独行的少年有多么希望这条路可以永远走不完,这个女孩子,可以永远放在手心里呵护,不让她受一点风霜侵袭。
然后物换星移,时光过去,那沉默疏离的少年和笑靥如花的少女都已不在。想要给的依靠变成所谓的束缚与伤害,她那样恨那样迫切的,要逃离他身边。
来如春梦几多时,散似朝云无觅处。
“十三弟,福圆和老九那些人在江南那边隐居的事,你一早便知道的吧?”御花园凉亭中,胤禛提起一把梅花篆字的银质酒壶,斟满了面前的玉杯,眸中波澜不兴。
胤祥大惊,翻身下拜:“臣弟惶恐,此事实在是……”
看来此事竟是真的了。胤禛暗暗叹息,亲手将胤祥扶起:“你我兄弟二人多年患难扶持,难道情谊竟比不上你与他们那班人。”他神色一转,目光冷厉,“如此说来,老八和十四那些人,多半也是一起跑了。”
“皇兄,八哥九哥他们到这个地步,实在也掀不起什么事了。古诗尚有云: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大家都是同胞兄弟,成王败寇也罢了,何必要斩草除根?”胤祥见他神色,忙又站起拱手求情,不敢抬头。
胤禛只是端坐,仰首饮尽了杯中酒,笑一声:“十三弟。”
十三垂首等着他教训,半晌听得胤禛声音淡淡响起:“从前福圆跟我说过一句话,她是那种就算酒杯里只剩一点酒沫,都会满足的人。”
“她看的通透,一早就知道自己要什么,便一门心思什么都不怕的奔着去。”胤禛苦笑着摇头,“我们这群人,机关算尽,竟都不及她明白的早。”
他神色幽寂,胤祥低低唤道:“四哥,都是过去了。”
“是啊,如今尘埃落定,也算各得其所了。”胤禛起身振振衣袍,负手踱开两步,“她过得还好吗?”
胤祥一时语塞,这问题若答了,岂非坐实自己时时同他们有音信往来。
胤禛未回头,声音里带一点笑意:“也罢,不劳你,朕自会着人去看她。”
今年园子里几株西府海棠开得格外灿烂,枝叶掩映间似胭脂点点,满树云蒸霞蔚其华灼灼。风起落红如雨,渐欲迷人眼,一似少年时。
苏麻喇姑仙去后,慈宁宫里常年就只留三四个年老的嬷嬷值守,皇上忽然心血来潮跑了来,着实让她们慌了一番手脚:“皇上,这房间几年没人住了,只怕潮气有些重。”
胤禛伸手叩叩门上的铁锁:“无妨,钥匙拿来。”
门轴年久失修,推开时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春日的阳光倾泻而入,风带起的灰尘在阳光下欢快的飞舞。
房间有人定期打扫,还算整洁,只是房中几件稀少的摆设和墙角已然空荡的六角花樽,才昭示了它的主人早已不在的事实。
门框上歪歪斜斜的刻着几个小字,蒙了尘,变得模糊不清。胤禛微踮起脚,伸长手臂拭去了那些灰尘,那几个字慢慢地露出来:“福圆到此一游。”
还是她小时候要回科尔沁时,一时顽皮在这里刻下的。这么多年过去,想必这些字迹是再也消不掉的了。
不过是到此一游。红尘一场相遇,到头来也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就如那年的科尔沁,望着老九和福圆一同纵马消失在茫茫夜色,清冷的少年独自立在过膝长草中,任草原上的夜风撩起袍角,一时茫然,只觉天地浩浩山长水远。
原来,一早就不曾握住她的手,一早就已是天涯海角各自离散。
听闻她噩耗的时候,胤禛发了狠的恨上那个不能保护她的男人。看着老九十年间近乎苛待的自暴自弃,心下快意,却忍不住隐隐羡慕:只有他,能将失去福圆的痛苦宣之于口,而对于自己,那是心上不能言说的一道伤痕,冷暖自知。
而他,断不会像九弟一样。他还要承这大清的乾平盛世,他要做个勤政爱民的圣明天子,他要这天下江山永固百姓安居。深爱的女子今生享不到的平安喜乐,要经了他的手,散给天下万民去。
然,她换了面貌重新回到这深宫中,忽然有一刻,胤禛不知是得回了久失的珍宝,还是打碎了一贯以来的坚持。
最后她仍是随了那人天涯海角而去。
爱恨情愁如浮云过,若有选择,他宁愿她未曾回来,未曾见他将经年的思念与笨拙的守候表达成伤害。往日那点信任与依偎原是那般脆弱,烟消云散原不过是一念之间。
门外一抹青影瑟瑟缩在角落,是个梳了两把头的小丫鬟:“皇上,晚膳的时辰到了,要在这里传膳吗?”
坐在梨木圈椅上沉思的胤禛回过神来:“不必,朕这就回去了。”
他起身站起,衣袖拂过案头上一摞文稿,上头盖着的几张白纸散落在地,露出底下掩着的一张字来,字迹端俊。
那是他的字,她向他讨了来,信誓旦旦得要拜他作师,向他习字。暮色里他重看见福圆发了脾气将练字的字纸抛得到处飘洒的样子,这张原帖,却仍是好好的被收藏了了起来。
前尘往事纷至杳来,依稀还是旧日不解世事的好时光。
他恍惚想起多年之前和十四弟在这里品茶。那日是她的生辰,她却偷溜出宫去久久不见回来,他也是坐在这里,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去,曾有一瞬错觉,仿佛这个女孩子将就此消失在他无法触及之处。
少年心中一紧,下意识的抗拒。
接着他听到那女孩的盈盈笑语从门外传来,如银铃般铺散开去,清辉一般洒进他心底,让他唇角不由自主的牵起一缕笑意。
那一日她着了一袭粉色的衣衫,衣襟上缀着银质的碎铃,从门外冒冒失失的跳进来,脸上还挂着眉飞色舞的笑。那样的明丽无邪,瞬息之间,灼痛了春衫少年的眼目。
此后很多年,他对福圆的回忆,就停留在这一个瞬间。
她是缱绻红尘里的绮丽旧梦,是肃穆恢弘的紫禁城里自由而烂漫的一抹亮色,是枝头上那一朵开的烂漫的海棠花。
二十四番花信风,转眼花期过尽,他终是不能留住她。
此去经年
(一)相思相望
“福圆姐姐,福圆姐姐,你来啦,你看我用你给我的弹弓打掉了最高枝头的一朵花,送给你!”
“福圆姐姐,今天学了《关雎》,我背给你听!”
“福圆姐姐,咪咪又不见了,我们一起去找它吧!”
“福圆姐姐……”
黑暗中,胤祯猛然坐起,大口喘着粗气,左右看了看,下床倒了杯茶一口喝干,平复下心情,披一件大髦信步出了帐,外面风声猎猎,沉云密布,营地内一片肃静,偶尔有巡逻的士兵身上兵甲之声,夹杂着四处火盆里松枝发出的爆裂声。
耳边似乎传来悠远的歌声:“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燕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康熙五十七年十月自己被皇阿玛任命为抚远大将军,讨伐策妄阿喇布坦,一时风光,无人可及。
“我娶你!”
“那十四阿哥可要快快长大,多向几位哥哥学习,学你四哥的处变不惊,八哥的谦逊友善,九哥的足智多谋,就连十三阿哥,也有你值得学习的地方,将来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姐姐将来的夫君必定要有一番大作为才行!”
自己正在一步步变成她期许的人,只是当年笑着说出这番话的人早已不在。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不远处又走来一列士兵,领头那人见到胤祯微微一愣,正欲抱拳施礼,却被他阻了,道:“其格其!”
其格其对身后的士兵吩咐了几句,便走到胤祯身边,恭敬问道:“将军,何……何事?”
胤祯失笑,“你家格格把你带到京城这么多年,你的汉语说得还是不太灵光啊!”
其格其摸摸脑袋嘿嘿一笑,随即肃容道:“将军可是在担心明日一战?”
轻笑一声,胤祯摇摇头,“我在想一个故人,小时候她经常给我讲霍去病封狼居胥的故事,说他是一代战神,彪炳千古!”
眼神一转,胤祯看向其格其,“你说我与霍去病相比,如何?”
其格其楞了楞,哑口无言,思索了好半天正欲说话,却见胤祯不以为意地笑道:“我自然是比不上他,不过是如今我正在他当年作战过的地方,难免心思浮动!”
其格其眼神一暗,低声用蒙语说道:“当年格格也很仰慕霍骠骑,时常嚷着要来祁连山看一看!”
胤祯微微一笑,拍拍其格其的肩膀,朗声道:“她想看的想做的,我们要代她一一实现!”
顿了顿,胤祯道:“你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咱们就在这祁连山下举行祭天大礼,随后整顿三军,准备出战!”
“是!”
星疏月淡,长夜将过,胤祯仰望着远处苍茫的祁连山影,唇边绽开一丝笑意。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
(二)相伴相随
我叫绿衣,今天是我的生日,从记事起,我的生日都不会大张旗鼓的过,只有各式各样的小礼物送到我房里。从前为了这回事,我很是跟阿玛闹过脾气,后来我明白了,我生日这天也是我额娘的祭日,阿玛自然不愿触景伤情。
唯一肯来看我的是十四叔,每年这一天他都会带些好吃的来看我,大顺斋的糖火烧,烤肉宛的烤牛肉,六必居的酱菜,柳泉居的豆沙包。十四叔来陪我,有时教我练练字,或者带我出去玩,有时候问起了,也会给我讲讲额娘从前的事情,然后摸摸我的头,笑说绿衣也和额娘小时候一样漂亮。
额娘以前的事都记得那么清楚,我想,十四叔必定跟我额娘感情是很亲厚的吧。
我一直记得,额娘去草原带我离开那天,约好了半路与十四叔会合。彼时天色暮暮,他站在路中央,没什么行李包袱之类的,只手里提了一个小箱子。那时的我就对那个箱子好奇,不停问他里面是什么宝贝东西。额娘也在旁边眨着眼睛使促狭,叫他打开看看。
十四叔只说是从前的一些小玩意,不值一看,怎么也不肯给人看见。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偷偷看到了箱子里的东西,一个弹弓,一把小刀,一叠厚厚的信,保存完好地躺在里面。
十四叔从外面走进来,看到我正慌忙合上箱盖,先是一愣,随后苦笑:“绿衣,你真顽皮。”
我转过身,咳嗽两声,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十四叔,如果很爱一个人,而又不能和他在一起,那该怎么办?”
“小丫头,长大了啊。你如果从一开始就选择了他,而他已经找到自己的幸福了,那么就把他记在心里吧。看着那个人幸福,自己也会满足的。”
“那十四叔,你现在幸福吗?”看着他俊朗眉目边被年华催生出的细细皱纹,我不由皱起眉头。
这时,窗外传来我额娘叽叽喳喳的声音,十四叔含笑望过去。
只见挺着大肚子的额娘踮着脚尖,拿着剪刀去剪枝头上的芙蓉花,一旁的八婶一脸焦虑地扯住她,“福圆,你快把剪刀放下,万一不小心戳到自己怎么办?”
“怎么会?今天是绿衣生日,她最喜欢这花,我剪几支下来一会送到她房里去,你这个当婶婶的还不过来帮忙?”
八婶叹了口气,无奈说道:“一会表哥知道了,我可不帮着你!”
“他最近也不知道抽什么疯,脾气大得很,别理他!”
额娘剪下花后,盈盈一笑,“婉华,咱们出去逛逛吧,我整日闷在这里都快长草了!”
八婶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不行,我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带你出门,这会子风声正紧着呢!”
额娘收了笑意,可怜兮兮地望着八婶,十四叔伏在窗沿边清声笑道:“我带你去!”
额娘眼睛一亮,笑颜逐开,“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行头!”
看着额娘的身影渐行渐远,十四叔这才转过头来问:“丫头,刚刚你说什么?”
“没什么!”不用回答,我已然知晓答案。
额娘与十四叔走后,我远远地就看到十四婶站在大门口,一直望着那个方向,显得那么迫切。我赶忙挽着十四婶说:“十四婶,十四叔要晚点回来,我们先进去吧。”
“好,走吧。”她微微笑一下,一袭藕荷色的衣衫,像极了雨中静静绽放的丁香花。
这个走在我身边的女人,永远都不会多问一句,仿佛路旁自顾生长的一棵树,并没有绚烂的花朵,却风霜不改的陪在十四叔身边。
十四婶寒烟,原是我十四叔府上的一个小妾,以前从不被过多注意的人,却以她的坚持千里迢迢找到了我们。
那一日正是仲春天气,十四叔和我从市集回来时,她就站在那棵合欢树下,细密的绒花落在她肩头点点,而她浑然不顾,只是凝视着十四叔,待到他走近,盈盈福下身去,一笑恍如春风化雨:“爷,寒烟来找您了。”
十四叔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叹了口气,终于将手放在她肩头。
暖暖春风拂过,早莺声里听到她喃喃自语:“久久挂念今日休。”
忧佳相随,风雨无悔。
佳期杳如年
“阿奇那,吃饭了!”,吱呀一声牢门被人打开,一个满脸横肉的牢役将一碗粥并两个馒头摆在牢房门口。
我背对着他,歪靠着木栏,抬头仰望着对面墙上的气窗。
阳光自窗口斜斜射下,细小的尘埃在空中飞舞,盘旋飘荡,透射着岁月的静好。
看得呆了,嘴里不由哼出一首小调:“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晓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牢役一脸嗤笑,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天潢贵胄又如何,临了还不如一个下人!”重新锁了门而去。
我似是没有听到,依旧淡淡哼着。
这首歌,很多年前,福圆曾经唱过一次,也只此一次,自己却记住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唱,熟悉得竟像是反复吟唱过一样。
那时花正好,人年少,紫禁城的生活虽然压抑却还是明亮的,福圆唱起这首歌时,自己躲在高楼上望着她,虽有难言之悲伤却还是满怀希翼,不像如今内里一片沧桑,百孔千疮。
昨天晚上做梦又梦到了额娘,她站在钟粹宫那一树梨花下,还是那般美丽温良,柔婉动人,柔声招呼着自己:“八阿哥,八阿哥……”
梦中的自己却是一个四岁的孩童,见有人叫自己便走了过去,奶声奶气地问:“你是哪个宫的宫女?”
额娘用手帕捂住嘴,止住即将出口的咽唔,流着泪细细抚摸着自己,忽然身后有宫女将自己拉离额娘的怀抱,一边絮絮说道:“八阿哥可让奴婢好找,惠妃娘娘见不着您,正急着呢!”
一步步被拖离钟粹宫时,自己回头看向额娘,一阵风过,洁白的梨花落满了她的肩头,她蹲下身子,泪眼模糊中向自己微微一笑。
心中忽然一痛,挣脱开宫女的手,正欲跑向额娘,却被绊了一跤,登时从梦中醒了过来。
额娘,这么多年你一个人坐在钟粹宫里,看着日升日落,四季交替,那个人坐拥三千佳丽,如何能想得到你还在苦苦等着他,你的心是否也如那窗外的日头一般渐渐暗淡。
后来,自己长大了,渐渐明白这紫禁城的踩低爬高,翻云覆雨,为了自己,也为了额娘,不得不挣出片天来。
再后来,自己变成弟弟们的好兄长,大臣们眼里的八贤王,甚至皇阿玛也向自己投来欣慰满意的眼神,一步步被期望着,被鼓励着架上高位,转头却失去了心中所爱。
再再后来,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转眼成空。自己被一再地打压,喝斥,革爵,停奉,母逝,重病,种种一切终于在康熙六十一年落下了帷幕。
佳期不可再,风雨杳如年。
那年,自己跪在清溪书屋外,漂漂洒洒的大雪,冻得一点知觉也没有,呆呆望着书房内忽明忽暗的灯光,疾走的人影,忽然里面传来一声哀嚎:“皇上驾崩啦!”那一刻涌上来的,无悲无喜,仿佛与自己无关,耳旁接连响起众兄弟们的哭叫声,下意识去看了眼九弟,他还是那般万事不上心的颓样,嘴角下意识地就要牵起,脑海里忽然响过一声娇斥,“别笑了,难看死了!”
福圆……
看,你影响我太深,过了这么多年,每当我高兴时,孤单时,难受时,第一个想到的人总是你。
她一直以为我们二人的初遇是在慈宁宫的临溪亭,其实自己第一次看见她并不是在那。那次自己刚刚下了学正要去钟粹宫时,远远就望见九弟带着一个锦衣女娃,笑得人畜无害指着前方道:“慈宁宫就在前面,走快点!”
前方分明是珍禽馆,淡淡瞥了那女娃一眼,见她一脸喜意,明澈无暇,我嘴角微微一钩,真是个笨蛋,在这宫里千万不要相信无缘无故的好意。
脚步未停,自己依然转去了额娘寝宫。
同样,这宫里也不需要多管闲事。
后来再遇见她,当她听见我的名字时,眼睛明显一亮,递上那碟瓜子时,笑容里就带上了讨好的意味,我心中不喜,这般笑容我见多了,全无真心,端得令人生厌,见她如此,也便不再理她。
学堂里,不喜欢她的也大有人在,头一个便是九弟,十弟。我坐在他们前面每次都能听到二人唧唧喳喳讨论着整她的办法,倒是太子护她如珠如宝,就连四哥,那个冰山一样的人也帮着太子责骂了九弟与十弟。
福圆格格,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那年家宴,我再一次看到了她,她一口喝下大阿哥那杯酒,我知道她是为了我,那一闪而过的悲悯,却叫我辗转了大半夜。
再往后,她刻意接近我,我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