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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渐渐听到了产房里除了女医和稳婆的话，还有别的声音，他听出了那是白莲的声音。
顾衍往前几步上了台阶，听着里面白莲呼痛的声音越来越频繁，心都揪在了一起。
太医也在外面，看到顾衍这样的反应，便劝道：“陛下不用担心，医女一直在里面，有什么情况会立刻回报微臣的。而且，娘娘身体一直十分的康健，一定不会有事的。”
白莲这次养胎全程都是遵照医嘱，太医对白莲的身体状况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太医这样说，顾衍也安心了不少。
只是，安心只是片刻，随后产房中传来白莲的声音时便破功了。
之后有医女匆匆的跑了出来，一下便跪倒在了顾衍的面前，神色惊慌的说着：“陛下。。。。。。皇后娘娘。。。。。。娘娘她。。。。。。”
顾衍心中咯噔一下，先是紧绷的那根弦突然断裂了，在他心里划了道口子一般，往外淌血。
顾衍顾不得其他了，抬脚就要往产房走去，却被身后的总管抱住腿给拦了下来。
李总管跪了下去，恳求的说着：“陛下，产房不吉，陛下万金之体，万万不可。。。。。。”
李总管如何能拦得住顾衍，话没说完，顾衍就将他踹开，走了进去。
他看到了白莲，此时的白莲躺在床上，一晚上的折腾使得她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汗水，头发都贴在上面。
看到顾衍进来，白莲的眼泪没能忍住，一下便流了出来。
顾衍快步走到了白莲身边，此时稳婆还有女医看到顾衍进来都跪了一地，还是白莲身边的赵嬷嬷大胆说了：“皇后娘娘她羊水破的早了，孩子却没动静，如今。。。。。。再不生，只怕。。。。。。”
赵嬷嬷看了一眼此时脸上能凝结出冰的顾衍，状着胆子继续说道：“只怕皇后娘娘会有危险。。。。。。”
赵嬷嬷说完，只觉得像是从水里出来的一样，满身的汗都湿透了衣襟。
顾衍只觉得心中被重重的一击，他低头看着白莲，只见她噙满了泪水的双眸无助的看着自己，顾衍见过她高兴时巧笑嫣然的样子，见过她在马背上神采飞扬的神色，更见过她窝在自己怀里撒娇扮痴的样子，却独独没有见过白莲此时的样子。
顾衍只觉得心中涨的难受，他转开脸，看着跪在地上的稳婆，冷着脸，沉声问道：“有没有什么法子？”
那几个稳婆却是抖如筛糠，一言不发。
顾衍看此情况，大怒：“要你们有何用！你们一个个说没事，说不急，如今又来告诉朕没有法子！来人！。。。。。。”
顾衍大喊着，盛怒中的他，让所有人都为之胆寒：“将京中所有的产婆都找来！朕不信这满天下找不到一个会接生的！”
顾衍说着，感觉到衣袍被人轻扯了一下，他低下头，看着白莲的手抓着自己的衣袍，双眼看着自己，充满了无助和悲伤。
“顾衍。。。。。。”
只有最亲密最忘情的时候她才会这样喊。
顾衍坐到床沿上，将她抱在怀里，沉痛的说着：“不要怕，我让他们再去找，一定会没事的。”
这时一个稳婆看着顾衍盛怒之后，这样的抱着皇后温声软语的说着，想着，如果是皇后出了事情，只怕他们这一屋子都得陪葬，她大着胆子，硬着头皮说道：“陛下，奴婢有法子！”
她的话一出，满屋子里的人都看着她，顾衍更是仿佛黑暗中看到光明了一般问道：“什么法子？”
只听那稳婆说道：“孩子迟迟没有动静，奴婢们可以帮皇后娘娘将孩子推下来，只是这是偏方，不到万不得已，奴婢们也不敢轻易尝试。”
顾衍听完，之后就看着地上跪着的一群人，喝道：“那还愣着做什么！”
这时，只见众人面面相觑，神色紧张。顾衍一看着情景便又看向了赵嬷嬷。
赵嬷嬷跪着，看着顾衍抱着白莲的样子，早已是老泪纵横，见顾衍望过来，开口说道：“陛下，娘娘，如果将孩子揉推下来，孩子生不下来，只怕。。。。。。只怕就夭折了！”
赵嬷嬷说完就伏在地上泣不成声，白莲是有多在乎那个孩子，整个长信宫都是知道的。
“不行！绝对不行！”白莲听得心如刀绞，眼中的水光沿着眼角滑下。
她是多么辛苦才有了这个孩子，她盼了多久才有了这个孩子，她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顾衍听着赵嬷嬷说完只觉得不能思考了，他的目光落在白莲高耸的腹部，那里是他们的孩子，他们的骨血，他们等了十个月，盼了十个月才盼来的孩子。
每天晚上抱着搂着，抚摸着，跟他嬉戏，感受着他一点点的在自己手下长大。
顾衍的目光往上，看着白莲泪眼婆娑，恳求的看着自己摇着头。
她的目光是那样的清澈，却又那样的悲伤。
她鼓足了勇气要给自己生个孩子，顾衍不敢想象如果这个孩子没有了，她会怎样。
想到这里，顾衍心中一痛，沉声问道：“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白莲听着顾衍问起，也看向了地上跪着的众人，赵嬷嬷看着白莲的目光，不忍心的撇过头去，这时一个医女忐忑的说道：“还有一个法子可以保住孩子。”
她的声音并不高，却让白莲和顾衍精神都为之一振。
“可以破腹将孩子取出。。。。。。只是那样的话，大人就。。。。。。”医女没有说下去，但是顾衍听懂了。
大人孩子只能留一个！
顾衍的双眸一紧，白莲却是打了个寒颤，闭上了眼睛。
是因为她强行逆转周皇室的命运，让很多人为之丧命吗？是因为她手上沾了很多人的鲜血吗？所以，老天爷让她面对这样的难题。
她想到了安南，没有母亲的孩子，就算是王子公主，也会一样的忐忑和敏感。
她伸手抚着那滚圆的肚子，只盼着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孩。
将来即便是没有母亲，她身为公主，只要皇室不倒，她的日子也一定不会差了。
白莲一点也不盼着他是皇子，顾衍是皇帝，就算他痴情，天下人也不允许他痴情，他会再封后纳妃，还会有很多的孩子。将来孩子没了母亲，外祖家也非实力雄厚的世族，朝堂多算计，宫廷多凶险，谁来护他周全！
白莲抬眼，看到了顾衍深深地，沉重的眼眸，瞬间泪崩。
眼前浮现的是自相识以来的一幕幕，他诸多的包容，他无偿的付出，以及他全心全意的宠爱。
白莲抓住了他的手，再没有比此时更坚定的神色。
“我要孩子！”
ps：先顶锅盖，你们尽情拍砖。二合一大章送上，我要晚安了。
这是昨晚写好的稿子，然而准备发的时候电脑黑屏，怎样都弄不好，今天早上又自动好了，作者君不得不怀疑，电脑君是在向我罢工，泪奔……（未完待续。）
第601章 分娩
顾衍静静的看着她，泪眼婆娑中，神色渐渐由无助到坚定。
就是她这样坚定的目光，让顾衍原本的愤怒，在此刻安静了下来。
白莲无声的眼泪，谁也不能左右的坚持，顾衍一点也不意外，只是觉得心底某处被狠狠的牵扯着，异常的疼痛。
顾衍伸手把她擦干了眼角还有面颊上的泪水，看着白莲的目光幽幽，满是柔情与心疼，以及他的坚定。
“囡囡，孩子我们还会有……这世上却再也寻不到一个你了……”
白莲睁大了眼睛，看着顾衍时以及难辨心中是何滋味，顾衍的目光，他的柔情，他的抉择，像是一片汪洋大海一般向她涌来，瞬间将她覆盖，白莲又哭了。
“顾衍，再听我一次好不好……他已经足月了，我们一点点的盼着他，摸着他长大，他会动，会调皮，总会在你手覆上的时候踢一下……他是有生命的，他感觉到了他父皇母后期待着他的到来……”
白莲的话，让顾衍闭上了眼睛，扬起了头。
眼角有晶莹的液体，白莲看着，眼泪再次涌出，她抓住了顾衍的手，殷殷的望着他，只盼着他能回心转意。
“最后听我这一次，好吗？”
顾衍睁开眼，目光深邃而伤痛，看着白莲殷切的目光，还有她哽咽的话语，一句话也说不出。
屋内众人噤若寒蝉，不发一言，都在等着顾衍的决定。
顾衍擦干了白莲脸上的泪水，之后伸手覆上了她高耸的肚子。
“你说得对，我一直在期待着他……”顾衍的声音有些嘶哑，目光却带着一抹决然，“可是，如果留下他的代价是失去你，我不但会恨自己，还会恨他。”
顾衍说完就不再看白莲，而是看着地上跪着的稳婆和医女，声音沉沉且嘶哑的说道：“动手吧。”
白莲听着顾衍说完，突然失声哭泣了起来：“不行……顾衍，不可以……”
“囡囡！”顾衍搂住她，刚才忍住没落下的眼泪就这样在他们凝视的这一刻，落在了白莲的面颊上，与她的眼泪混合在了一起。
白莲似乎被他眼泪的温度烫到了，静静的看着他。
顾衍平静的看着她，握紧了她的手，坚定有力的说着：“你怎么可以这样自私？你可想过以后的日子要我怎样去面对？你这一生，对得起父母，对得起家族，连前世的亲人也都对得起，如今，你也对得起孩子。可是，你对得起我吗？你现在想撒手，你欠我的一切还了吗？”
白莲忘了一切，只看着那双眼睛里，平静下的伤痛。
“如今，我抓着你的手，谁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我是修罗场走出来的，千军万马都不能奈我何，老天爷也休想从我手中将你带走！”
顾衍的话说完，白莲呜呜的哭了起来，室内的人看着此情此景，都不由得湿了眼眶。
白莲不再挣扎了，稳婆们便立刻动手，没几下，白莲就受不了了，急急的开口说道：“住手，快住手！”
她拽住顾衍的手，恳求的说道：“这样不行，会伤到他的！”
顾衍却撇过头，不去看她，白莲看着他的下巴绷得紧紧的，目光看着别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莲从顾衍这里得不到话语，便看向稳婆。稳婆此时全看顾衍的，见顾衍无动于衷，也避开了白莲的目光，低头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抓着顾衍的手在抖动。
白莲在害怕。
她有一种感觉，这个孩子正在她腹中被扼杀。
这样的想法让她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这时，顾衍摁住她的双手，沉痛的说着：“囡囡，不要哭，你可以的，不要让我失去孩子之后，再失去你……”
白莲被他眼中的沉痛伤到了，她知道，顾衍是怕她力竭而亡！
如果按照医女所说的，剖开腹部，孩子会没事，但是如果按照赵嬷嬷说的，将孩子推下来，很有可能孩子夭折不说，大人也会力竭而亡。
尽管如此，顾衍也要一试。
他有多期待这个孩子，以往孩子每一次的胎动都令他惊喜不已，他要在心里如何的衡量，怎样的取舍，才能做出这样的令人痛苦万分的决定！
他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保住她罢了！
白莲不再哭了，握着顾衍的手更紧了。
她配合着稳婆的动作，吸气呼气，疼痛已经使她麻木，顾衍接过丫鬟们递过来的帕子，给她擦拭着头上的汗。
窗外的光线渐渐的升高，白莲渐渐脱力，医女灌了红糖水下去，又拿来参片让白莲喊在嘴里。
白莲无力的瘫软在顾衍的怀里，顷刻间，眼泪又流了出来：“顾衍，我不行了……”
顾衍喉中哽咽，眼中酸涩，想将自己全身的力气都给她。
“囡囡，你可以的！”他盯着她的双眼，握紧她的手说着：“我在这儿，我陪着你，你要相信我！”
一个人可以给另一个人勇气，这样的一句话，直到此时，白莲才明白。
她耳边想起的是顾衍的话：我在这儿，我陪着你。
他说的对，自己对得起任何人，却独独还欠着他！
白莲闭上眼睛，歇息片刻，许是参片给了她给多的力气，再睁开眼睛时，她大口喘气，听着稳婆的话使着力气。
“娘娘……娘娘……再用力……看到孩子的头了……”
耳旁是稳婆的惊呼声，白莲只觉得自己的承受力到了极限，眼前一片白茫茫的，耳边的纷纷扰扰都在远离。
此时，没有疼痛，只有轻松，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突然。
“白莲！你敢撒手试试！”一声怒吼声驱散了她眼前的白茫茫。
她无力的睁开眼睛，看到顾衍正双目赤红的看着她，耳边响着稳婆焦急的话：
“娘娘……快用力啊！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又一阵疼痛袭来，随着稳婆喊着“用力用力……”白莲再难忍住，竭力的嘶喊了一声，随着腹中的那一团肉的涌出，白莲只觉得身子一轻，稳婆们欣喜的喊着：“生了生了……”
白莲提着一口气，剪了脐带后，稳婆提着孩子的脚，在屁股上啪啪就是两巴掌，听到孩子洪亮的哭声时，提着的那口气才松了，之后，就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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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2章 母子
第602章母子
稳婆将孩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报给顾衍看：“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是个小皇子！”
之后是满室道喜之声。
顾衍却仿若未闻，看着白莲不省人事，焦急的喊着医女上前救治。
医女诊过之后，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说道：“回陛下，皇后娘娘是累了，现在昏睡了，并无大碍。”
顾衍听到后，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他回头看了看稳婆怀里抱着的小家伙，脏兮兮的，哭声却十分的洪亮。顾衍伸手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这样的乌黑浓密的头发在新生儿中可不多。
他的脸红红的，因为大哭，整个脸都皱到了一起，看不出像谁。
稳婆看顾衍盯着孩子看，观察入微，忙说道：“陛下，老人常说，生下来越白的小孩越长越黑，脸色红的，会越长越白，小皇子将来一定是举世无双的美男子。”
稳婆向来会说应承的话，顾衍听着她的话，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他想抱抱孩子，可是那样娇娇小小，软软弱弱的人儿，他无从下手。
顾衍干脆心中叹了口气，收回了手。
如今白莲昏睡着，孩子渐渐也止住了哭声，嘴里吐着泡泡，嘟着嘴睡去了，顾衍看着嬷嬷们将孩子包好放在白莲的身边，还说这样孩子挨着母亲，会更踏实的睡觉。
顾衍没有阻止。
此时他看着躺在床上一大一小的人儿，只觉得他仿佛刚刚打了一场仗，战利品便是床上的两个人。
安静下来的小家伙还是嘟着嘴表示初来这个世界时，之前不顺遂的不满。顾衍仔细的看着他，许是太小了，看不出像谁。
顾衍还在出神的看着时，就听到外面李总管说道：“陛下，宣德门来报，说是白府来人了。”
顾衍听了后看了他们母子一眼，才离了房间。
白莲这一觉睡得昏天地暗，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她睁开眼，看到这里已经不是产房了，而是往日里自己居住的寝殿。
她偏过头，就看到枕头边上双手握拳，举在头两侧的孩子。
此时他身上东西已经被清洗，他闭着眼睛，白莲看着他，有型的双眉和英挺的鼻子绝对是像顾衍的，白莲想摸摸他，只是觉得自己身上乏力的很，抬手都困难。
这时，突然有声音响起：“你醒了？”
白莲抬眼看去，只见顾衍不知何时站到了床头：“饿吗？”
白莲点了点头，之后顾衍说着：“你等着，我去喊他们。”
白莲这才发现寝殿内没有一个人，就是顾衍走路也是悄无声息，白莲想着，顾衍是怕她们吵到自己休息吧。
不多久，顾衍就回来了，他坐到了床榻边上，伸手摸了摸白莲的脸颊说道：“辛苦你了。”
白莲想到了生死一线的时候，顾衍紧握着她的手将她从鬼门关拉出的时候。
白莲含笑说着：“扶我起来吧，我想看看孩子。”
顾衍却摇摇头说着：“太医说了，你生产时消耗元气，这几日最好都躺着。”
白莲听他说完，没有再起来，之后想到什么，便开口问道：“男孩女孩？”
她陷入昏睡之前，只听到孩子洪亮的哭声。
顾衍看着睡着的小家伙，脸上是泛着柔光的笑意：“男孩。”
顾衍再看着白莲此时苍白的脸色，心有余悸的说着：“以后再也不生了，这样的惊险这辈子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白莲看着他，目光中尽是感动。
此时，她的人生圆满了。
说着话，外面便有人端着托盘进来了。
有奶娘将孩子抱走，赵嬷嬷不放心别人，亲手服侍着白莲。
白莲只吃了一点，之后等着宫人将东西都收拾下去后，奶娘才将孩子又抱了来。
顾衍挥挥手让奶娘退下了，白莲此时躺着，身上已经有了些许力气，她抬手摸了摸孩子的脸，刚一触碰到他，他不满意的嘟了嘟嘴，白莲看着有趣，摸了摸他的小嘴一下。
结果，睡梦中的小家伙被扰到了，毫不客气的张大嘴巴，嚎啕大哭了起来，丝毫不给他亲娘面子。
顾衍看着白莲的举动，不由的笑了笑。
他对于这个小小的人儿也是充满了好奇，总想着摸一摸碰一碰，始终没动手。
白莲醒来倒是没了顾忌，这下好了，捅了马蜂窝了。
顾衍忙上前去轻拍着，只是嚎啕大哭的小家伙丝毫不给他面子，继续哭着，一边哭，还挥着小拳头，被包在包裹里的脚也在用力的踢着。
白莲给他惊天动地的哭声惊着了，看着他深皱着眉头，眼睛都不睁，颇有一股长城不倒我不休的架势。
初为人父母的两个人看着他也是手足无措了，顾衍起先抱起了他，畏手畏脚不知道怎么弄，白莲见状，想要坐起来，被顾衍制止，之后赵嬷嬷还有奶娘便进来了。
看到顾衍如临大敌一般抱着孩子，便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