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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开始朗读战报。显然,消息并不令人愉快,因为,大家听的时候都默不作声。听完之后,又都一言不发,谁都不看谁,各散一方,干自己的事情去了。当松树旁一个人也没有了的时候,穆震带着尤洛奇卡走到战报跟前,一个句子立刻扑入眼帘:“经过激战,我军放弃了……”与其它字迹相比,这个句子写得不太清晰,好象写字人的手在发抖。这一句话好象把姑娘的心刺了一下,她心情沉重地从松树旁走开。可是,她突然想起了一位农村共产党员的一句信心百倍的话:“没什么,不要紧,弹簧能屈又能伸;压缩得越紧,弹力越强”。在她面前好象出现了心事重重的忙人鲁勃佐夫和他那双刺了花纹、不知疲倦的大手。她心里立刻觉得轻松了一些。
“狠狠地揍它,不到柏林不停步!”姑娘冲着坐在弯曲的小松树下修补鞋子的小伙子叫喊起来。
小伙子十分为难地细看着一只破烂不堪的靴子。靴子的主人,一个穿着破旧军服的青年游击队员,恳求师傅救救这只靴子,答应送给他一只缴获来的打火机作为报酬,这种打火机就是在风里打火也不会熄灭。这两个人朝说话的穆霞扭过头去。靴匠故意摆出一副神气十足的姿态,吐出一撮钉子,朝顾客那边使了个眼色。
“护士同志,我说啦,谁叫他逃避德国鬼子,把双靴子都给烧了?”
“你别尽用嘴巴干活,要用锥子干活。出现了一位英雄呐!”顾客皱起眉头,“你打起仗来倒象只狗熊。”
穆霞继续朝前走。从对面那花花绿绿的帐篷里传来缝纫机的轧轧声,还传来几个妇女低沉的歌声。那儿在给游击队员缝补衣服,有三个青年游击队员犹豫不决地在入口处徘徊,饶有兴趣地朝里面张望,不敢进去。
所有这一切都极其平凡,毫无浪漫色彩。但是,现在正是森林营地的这些日常事务,连同它全部的劳累和危险,它少有的欢乐和微小的过失,使穆霞觉得营地特别可亲。她牵着自己的小同伴忧郁地在窑洞之间慢慢地走着。背后飞来的有令人高兴的赞扬,有时也有不大中听的议论,轻浮的玩笑,可是这并不太使姑娘感到难堪:在医院里,她已经学会了透过丛林战士们常常故意表现出来的粗野言行,去猜度他们那纯洁的、忠诚的、甚至是温柔的内心。
现在要是能够留在这些脸色黝黑、声音嘶哑、奋不顾身的人们当中,参加他们的斗争,尽力为他们服务,给他们包扎伤口,那该是多么幸福啊!然而,唉,很快,眼看飞机就会无情地把她同这个营地、同这块弹痕累累的土地分开了。
“穆塞奇卡阿姨,穆塞奇卡阿姨呀!什么时候能够回家住呢?尤洛奇卡想回家。穆塞奇卡阿姨呀!”小同伴打断了姑娘的思绪。
从尤洛奇卡的声音里听得出委屈的意味:穆霞阿姨不听她说话,而望着远处一个什么地方,不清楚,她到底望着哪个地方,而她的眼睛通红,好象她刚刚在捣碎蒜头似的。
在小女孩认识的所有阿姨中,这是一位最和气、最愉快的阿姨,可是今天早晨不知为什么一点儿也不关心自己的小同伴了。
尼古拉一整天都没有到营地来。
第24章
阳光钻进挂在入口处的门帘上的窟窿,泻入一线红光,不一会儿就暗淡下来。蚊子象在夜晚一样嗡嗡高叫。
正在这时,尼古拉闯进了窑洞,他疲惫不堪。上气不接下气,一见穆霞和安娜·米赫耶芙娜,就精神焕发。没有问好就兴冲冲地、冒冒失失地来了一句:“嘿,好极了!……”
然后一看,姑娘已经穿上上路的服装, 衲过的短外衣上系了扁扁的带子,旁边空木床上放着他熟悉的袋子,袋子上搁着装在红色的、漂亮的枪套里的那支军官用“瓦尔特”手枪,尼古拉对于穆霞手头出现这支手枪的秘密早就留意了,这甚至使他感到痛苦,他的脸色立刻暗淡下来,颓丧地坐到木床上。
“年轻人,帽子总该脱下吧,”安娜·米赫耶芙娜提意见了,“这儿都是女同志。”
穆霞开始忙碌起来,迅速把手枪套别在皮带上,把皮带扎紧,提起了袋子。
“您是派来叫我的吧?”她断然地对尼古拉说,不让他有吃惊的余地,就急忙补充道:“我走啦,走啦!再见,安娜·米赫耶芙娜,别挂念我。您需要的药品的单子全部都在这儿,”她拍了一下自己的口袋。“我一定向他们把一切都要来,请您放心,我要找最负责的人去要。您是了解我的……热列兹诺夫同志,要不您给我提这个袋子,可以吗?重东西总是由女士们的同路人帮着拿的。安娜·米赫耶芙娜,是这样吗?”
“完全正确,穆仙卡……孩子,保重自己。在天空中,飞机上,一定很冷。别着凉呀!要围上围巾,要不你会得咽喉炎或支气管炎还是什么别的毛病的……”
老太婆把姑娘送到出口处,把她吻了又吻,往她口袋里塞进一瓶治咳嗽的薄荷九——这是她们以前晚上喝茶时唯一好吃的东西。她们再三告别之后,穆霞突然想起了什么,返身跑回小床边,尤洛奇卡正睡着,胖呼呼的小手放在被子外面,肥软的小嘴唇鼓鼓囊囊的。姑娘把她这位小女友没有醒来的小脑袋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她愕然不动了。尤洛奇卡没有醒来,可是用双手抱住了她的脖子,小嘴唇微微颤抖着。
尼古拉忍不住咳了一声嗽。穆霞小心翼翼地松开孩子的手,吻了吻她,蹑手蹑脚地走出窑洞。这一对年轻人向机场走去。哨兵不声不响地离开松树于,问他们的口令,尼古拉作了回答。姑娘再次回头望了望远处营地上那不太明朗的篝火,毅然地挽起了尼古拉的胳臂。他俩默默地走了几分钟。
“你会想念我吗?”穆霞问道,头一次称他为“你”。
“您,我永远不……永远不会忘记你……我不会忘记你,你……‘你’这个字多么好听啊,不是吗?”
“你认为战后我们一定会见面吗?”
“一定会!”
“呶,要是今天飞过前线时我们的飞机被击落了的活,那咱们就见不了面啦。”
以前,穆霞从来没有认真想过死亡,她也不害怕怕死亡,可是现在一想到它就悲伤起来了。
“只要脑子里还有一个细胞在工作,我都不会忘记你……而您……而你呢,穆霞?要知道,我也可能牺牲。我不要求你永远记得我,那怕偶尔,有时候想一下,行吗?可以吗?”
今天夜晚,这腼腆的小伙子哪来那么多温存的话语!的确,他们还不是十分了解的,可是人称代词“你”却用得这么多,这么娴熟。
岗哨再一次阻挡了他们。哨兵用手电筒照亮了他们幸福的面容,本来想开几句不大体面的玩笑,一看是“护士”,就默不作声了,只问几点钟了,并且递烟给尼古拉抽。
他们在晒干了的沼泽地上走着,时而碰上草墩,脚被绊了一下,灌木丛钧住了他们的衣裳,有时树枝抽打得脸上发痛,但是他俩宛如在云中浮动,一点也不在意。从营地到机场的这段路,他们还觉得太短了。
村中空地的中央,点起了一堆篝火。高高的火焰照亮了小游击队员们的熟悉的身影和面容。托利亚挥舞着双手在说着什么。离火堆不远的地方,在火光照不到的地方,鲁达科夫在踱着步子,黑暗中看不大清,但是根据新的武装带的咯吱声就容易猜出是他。他佩戴新武装带,大概是为了迎接从大后方来的使者。
穆霞看望伤员去了。伤员们躺在铺有帆布的干草上,在夜晚的寂静中细听着,激动地喷吐着雪茄烟。大家都很紧张、激动。可以感觉到在他们之间不止一次地发生过争论。伤员们以友好的喧闹声迎接招人喜爱的护士。
“他们忘了我们,还是怎么的?我们躺在这里,就象是枕木摆在路基旁的沟里。”
“喂,护士同志,在那边听说了什么?飞走还是必须死在这里?”
“夜晚在消逝,而他们在那边梳妆打扮。他们说,傍晚飞来,他们在哪里呢?在等德国人吗?正好会等到的!法西斯,他也没有睡大觉。”
“‘午夜即将来临,还不见格尔曼的人影’”,有人在黑暗中唱着,穆霞根据声音判断,知道是乔尔内依。他仍然朝气勃勃。
“你想他吗?你的那个格尔曼马上要飞来了。他一丢炸弹,你就会喊哎哟的!”
“嘘!安静!”
各种喧哗都静下来了。除了秧鸡枯燥的叫声和远处篝火旁的人声以外,什么也听不见了。乔尔内依好象故意要打破这难堪的寂静,高高兴兴地说:
“护士同志,我们在这里想念你,想得大家伙儿都开始消瘦了。我们想,咱们的玛申卡藏到哪儿去了啦?裤子都从我身上掉下来,你看瘦的!”
对这个玩笑大家都附和起来。
“护士同志,茨冈人撒谎,别相信他。瞧他,医院里的伙食把他养得多肥呀!——象台《菲德》牌机车。”
“他这个黑鬼身上有迷药,可以迷住所有的女人。”黑暗中不知是谁用感冒了的嗓子嘶哑地说道,他哈哈大笑一阵之后又唱道:“哎,我爱上了四十个情人,哎,我象一把 刀磨钝了刃……”
“别胡扯,关于女人,请闭上尊嘴吧……我也是结了婚的人呐。”
“可惜,鲁多利夫出院了,路上没有争论对手啦……”
从机场突然传来了兴高采烈的叫喊声:“来啦!来啦!”
篝火旁的黑影忙碌起来,东奔西跑。响起了一片脚步声和欢呼声。然而,就是这一片忙乱嘈杂声也无法压倒越来越近的隆隆马达声。分布在降落场四周的八堆篝火一堆接一堆熊熊燃烧起来,淡黄色的汽油火焰,象是从地下冒出来似的。有人用棍子搅动火堆,于是,一股股火星象龙卷风似地直往上窜。马达的吼叫声更大了。飞机已经在头顶上盘旋,在这黑沉沉的、繁星密布的夜空里,却无法看见。突然大家似乎觉得马达的喧闹声开始沉静下来。
“走啦,”伤员中不知是谁颓丧地说,“不是咱们的……”
“会回来的!这又不象母鸡落到栖木上那么容易。它还得仔细察看呀。”
“你们静一静:好象又在响……听见了吗?”
除了麻 的哭声,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在林边上的伤员当中,在那边林中空地上,顿时一片寂静。谁也不再去拨动篝火,因此篝火再也不会让闪烁的火光冲上天空。现在,它们只是隐隐地燃烧着,火苗暗淡。在火光映衬下,黑色的人影纹丝不动。
穆霞的心紧缩了:难道她的这些伤员,勇敢地经受了到机场场一路上的痛苦,满怀希望回到大后方去,又得送回营地不成?但在她心灵深处,响起了一个高兴的、自私的声调。去不成就去不成吧:在这儿的森林里,也能将他们的伤治好的。这样,她,穆霞·沃尔科娃也就会留在游击队里了,不会再和尼古拉分离了。
消失了的马达声重又轰响起来。人们又使劲拨动没有烧完的木头,火光象旋风似地又向天空冲起。飞机在头顶上盘旋,一会儿接近,一会儿离开。地面上,在人们的心中,希望和绝望交相更替着。
终于,一颗信号弹燃烧起来,绿色的小星星撒满天空。螺旋桨的吼声变成尖叫。飞机象童话中的火龙一样,吐出淡蓝色的火焰,向下俯冲,在最远的火堆旁嗞啦一声接触地面,带着胜利者的自满神情,马达重又哒哒地响了一阵,然后向一堆大篝火开过来。游击队员向那儿奔去,一只巨鸟的翅膀在火光照耀下闪闪发亮。
当飞行员打开舱门刚把双脚伸出来时,穆霞就已跑到飞机跟前来了。敞开了的舱门内半明不暗,一盏小灯闪着昏暗的光。游击队员们迫不及待地往里面张望,抚摸着被露水沾湿了的机翼,好象要最后证实一下,他们不是在作梦,而确实是从大后方飞来了一架真正的飞机!
飞行员把双脚放下来,往下一跳,可是没有着地。一双双有力的手把他接住了,抬起来往上抛。这位刚刚飞越战线的飞行员无可奈何地被抛得在空中翻转,他叫道:“同志们,放下吧,你们疯啦,会摔伤的。真是愚蠢的搞法!同志们,我的心脏……”
最后才将飞行员放到地上。他握着一些人粗糙有力的手,吻着他们长满胡髭的、扎人的、散发着烟草气味的嘴唇,前言不搭后语地回答着从黑暗里向他飞来的各种问题,看来这一切不会有个完。可是,后面发出一个不太响亮,但却严厉的声音。
“解散,没功夫啦!”
人群散开了,给鲁达科夫让开路。他紧紧地摇晃着飞行员的手,自我介绍道:“游击队指挥员鲁达科夫!文件呢?”
飞行员从图曩中拿出一个厚厚的盖了五个火漆印的纸袋。与此同时,人群涌向软底毛靴已经伸出座舱的领航员。刚才那股热情劲已经消失了,没有把领航员抬起来往上抛。人们从四面八方围拢来,他得回答冰雹似地袭击来的问题。莫斯科怎么样了?在哪儿准备进攻?前线出现的“卡秋莎”是什么玩意儿?它的杀伤力怎么样?人们甚至还打听,战线那边气候怎么样,好象在自由的土地上,甚至气候已与这里敌占区的气候都不同似的。
领航员是个经验丰富的小伙子,他不止一次给飞机导航到过类似这样的游击队的秘密森林机场。难怪他迟迟不从飞机里爬出来,以便让游击队员们把爆发出来的最强烈的激情消耗在对于这些事情经验不足的飞行员身上。领航员穿着皮上衣和狗皮靴子,站在喧嚣的人群中显得高大而笨拙。对于大家的问题,他仅仅报以稍微开朗的微笑,或者总是这么说:“很好,完全正常”。正是由于这种简洁的回答,渴望知道好消息的游击队员们都觉得他特别可亲,而且是一位消息特别灵通的人士。
飞行员转交了公文袋以后,又交给鲁达科夫一封厚厚的、封得严严实实的、还用线缠了起来的信。鲁达科夫转身向篝火,本来准备拆开看,但是,大概他抑制了自己,将信往口袋深处一插,开始询问飞行员关于运来的货物的情况。一分钟之后,舱口出现了一些笨重的箱子和一捆捆报纸。从黑暗中伸出一双双手,小心谨慎地接着它们,好象箱子里装的不是钢铁和炸药,而是薄薄的玻璃和精巧的瓷器。
人们已经从林边将伤员们送过来。原来,飞机一趟只能装六个人。可是现在伤员有七个,还有一个伤寒病人——不久前刚参加游击队的有名的集体农庄庄员巴哈列夫。穆霞是第九个要走的。姑娘耷拉着脑袋站在一旁,既没有参与别人忙乎,也没有发出欢呼。她脚旁的背囊里储一只仔细捆好、又盖上了火漆印的袋子。尼古拉站在她身旁,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她,好象他要尽量把她那在红色的火光下也显得苍白的面容永远摄进自己的脑海。
穆霞觉得,她听见自己手上的表在呼喀走动。离起飞只有几分钟了,而这几分钟也终于无可挽回地消逝了。忽然,愁容满面的鲁达科夫来了。他说,司令部的命令中说,派专人随第二架武装军用飞机来接珍宝,穆震应当等候这架飞机。小伙子和姑娘对这。个消息是那么高兴,使得指挥员反而生起气来。
“你们简直是轻浮。”他恼怒地说道。
穆霞和尼古拉微笑起来。他俩能在一起度过的剩下的几分钟是多么宝贵啊!
第25章
第一架飞机飞走了。
大家都向一捆捆报纸那儿跑去。绳子一下子割断了。反射着一篝火的一张张报纸,象一朵朵巨大的火花的花瓣,在黑暗的林中空地上散开来。人们读着报纸,用手摸着,互相传递着,谁也不在乎报纸是哪一天的。只想从文章中读到它的内容,从字里行间琢磨出言外之意。人们从每一篇军事通讯中寻找着准备反攻的暗示。
穆霞本想开始给一些老年人朗读《真理报》,以此来稍稍安慰自己,可是没有成功。每一个人都想亲眼看一看报纸。人们把姑娘推开,根本朗读不成。
鲁达科夫走过来,把穆霞带到一边。他很难为情,以一种发窘的声调请求穆霞,他的这种声调奇怪得使人猜不出是什么意思。
“沃尔科娃,我有一件大事求你,可以说是私人性质的……你看,我在那边,”他朝飞机飞去的方向一挥手,“有家庭:妻子和孩子。妻子信上说:他们生活得很好,别挂念等等。她是在安慰我。可我觉得,好象有什么在那儿压制着他们,他们很艰难……你懂吗?……”
姑娘吃惊地望着指挥员。他干吗难为情呢?怪人!难道他不值得别人好好地关心一下他的家庭吗?
“妻子写道,”鲁达科夫继续说,“要把我的新皮大衣,还有在那边一些别的东西保存到我们会面的时候,以便,你瞧,一旦胜利以后,我立即换上便服,觉得自己完全是在家里一样?你对此感兴趣吗?……沃尔科娃,我恳切地请求你。他们现在住在……”他说了城市的名字,州的首脑机关暂时迁到了这里。“你反正要上那儿去的,顺便去看看他们,劝劝她这个古怪人,要她把我的全部东西卖掉,换掉……,要她保重自己!嗨,这些做妻子的呀!”
看见鲁达科夫扮演丈夫和父亲这个角色,使人感到奇怪,这也许是因为他平日总是把自己的私事严严实实地瞒着周围的人。
“我一定到州委去直接说。您放心吧,我要让政府发给他们所必需的一切。”
“不行,不行,沃尔科娃!我不许你这样!你听见了吗?你呀,一定还想象不出,全国人民现在生活得怎样。绝对不许!请你告诉她:让她把所有的东西都卖掉,除了健康以外,什么都不要吝惜。健康——这是最重要的。哎,真是个古怪人,古怪人!还有一点要请你,沃尔科娃:当你同她谈话时,什么可怕的事情都别对她说,一点也别说!我那口子呀,神经有些脆弱。你就说我们在这儿生活很平静,呶,比方说,在采伐森林。说德国鬼子在前线进攻,他们顾不上我们,而我们,就说,在这儿整顿秩序……自由的空气,大自然,我们常常去打猎,采蘑菇……没关系,没关系,你别不好意思,她会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