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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干完了。”卡尔波夫头也不回,舔着干裂的嘴唇回答。
“我们听见了,你在叫叫喊喊的……”
“要是你听见了,那就没有什么可问的!”
尤洛奇卡近几个月以来对所有的一切都习惯了。炮击的时候,她一直平静地睡在指挥员暖和的皮大衣里。
卡尔波夫去准备爆炸营地时,嘱托尼古拉照料尤洛奇卡,于是尼古拉把没睡醒的小女孩抱到手里。
尤洛奇卡睁开小眼睛,看到一片红光,感到很惊奇,在这种光芒里,熟悉的松树象是在跳舞似的,她咬一咬嘴唇,信任地贴在尼古拉的怀里又睡着了。之后,她开始感到呼吸困难。四周烟雾弥漫。
小女孩抱怨道:“尤洛奇卡,口里发苦。”
当她完全睡醒以后,就问大家这是忙着上哪儿去,并且,她要求骑在尼古拉的肩膀上。每次行军她都喜欢这样。坐在尼古拉的肩上很舒适.什么都看得见,哪还有这么好的!尤洛奇卡不时回过头来张望行军的纵队,队伍象一条暗色的长蛇,在灰蓝色的烟雾中蜿蜒前进。小女孩觉得她象是在云层以上的飞机中飞行。她心花怒放,甚至唱起歌来。而当后面她父亲骑着真正的马出现以后,尤洛奇卡高兴极了。小女孩马上决定不飞了,也要骑马走,于是在尼古拉的肩头上上下跳跃,欢快地驱赶着他:“呶,呶,马儿呀,快快跑!”
当父亲匆匆赶来,把马给了别人时,尤洛奇卡很不高兴。父亲一走近她,她就用小手紧紧抓住他,爬到他的肩上。她从自己的位置上骄傲地望着所有这些人,这些人今天不知为什么既不朝她微笑,也不跟她讲话,总之,根本就不搭理她。他们在生气,还是怎么的?让他们去生气吧!她就那么需要他们?!要知道,今天父亲和她在一起,哪儿也不忙着去,也不说他没功夫。尤洛奇卡紧紧地搂着父亲的脖子,俯身凑到他毛发丛生的耳边。
“爸爸,尤洛奇卡现在是上哪儿去?爸爸呀!”
这本来不算一回事,只不过是小女孩一路上想找点话说说而已。但是,父亲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爸爸,尤洛奇卡问你:现在我们会住到哪儿去?尤洛奇卡的小床会在哪儿?”
小女孩使劲摇晃着父亲的头,一边摇晃,一边感到奇怪:她的手掌在他粗糙的双颊上触到了湿漉漉的、热呼呼的东西。小女孩抬起手来,用舌头一舔——带有咸味。尤洛奇卡用脚保持身体的平衡,灵活地弯下身子,以便从侧面去看父亲的脸。卡尔波夫猛地将头一扭。
“爸爸呀!”女儿撒娇地叹起了嘴唇。“尤洛奇卡问你:我们住在哪里?难道你没听见吗?”
最后卡尔波夫用低沉的、使女儿感到陌生的声音回答道:“小家伙啊,咱们就住在这个屋顶下,”他指了指青烟弥漫的大地之上一望无际的鲜红的天空说道,“女儿呀,这个屋顶可高啦!在它底下大家都有住的地方。这屋顶又牢固,任何法西斯也无法破坏,无法烧毁。”
第27章
当鲁达科夫把继续在工事里作战的那些游击队干部召回到中心营地以后,天亮时由一群没有战斗经验的新兵掀起的骚乱立即平息下来。这些老游击队员善于把自己职业上的精确性、组织性议及铁路工人特有的沉着冷静,运用到复杂的、充满意外情况的、要求随机应变、大胆决断的游击战争中来。他们到河岸去炸毁堤坝就是这种特征的表现。
凛冽的寒风刮得越来越紧,迅速煽起了火焰。但是,鲁达科夫已经从大火笼罩的森林中以行军序列带出了自己的部队。他在队伍前头派出了侦察员,在两侧安置了战斗警戒。尼古拉带领的、用自动武器装备的青年游击队员,成了纵队的排头兵。他们的任务是:发现敌人埋伏时,立即攻击,以便为游击队打通通往北方的道路。
指挥员仔细观察一阵燃烧着的森林之后,立刻就明白了,近几星期来由于天气干燥,风势强烈,所以敌人才得以用火圈来包围游击队营地。可是火圈却有个缺口,它开辟了通往新机场区域及深入辽阔无垠的泥炭沼泽地的道路。这片沼泽地在地图上全都是用灰白色的细线条标出来的,还有稀疏的蓝色斑点表示小湖泊,蓝色的粗线则表示小河流。令人费解的是,为什么在经过精心策划的、如此大规模的扫荡行动中,敌军司令部却留下这个敞开的口子?是因为敌人多次以强攻的手段企图夺取游击区时损失了许多人员,而不敢深入他们无法把大炮、迫击炮拖进去、无法把装甲车开进去的沼泽地?还是因为扫荡部队的头目们已经匆匆忙
忙地向大本营报告破坏交通的游击队被消灭,担心在循环防御的条件下要进行旷日持久的战斗,因而故意留一条通向这没有树木的沼泽荒地的出路?两种可能性都存在,但是,在这些现象的背后,可能还隐藏着一种新的、难以猜测的阴谋。
但是,不论他们如何考虑,别的出路是没有的。鲁达科夫采取了预防伏击的措施以后,便让部队向这个缺口运动。
一到沼泽地,尼古拉便立即命令先头部队准备战斗。游击队员们往手榴弹里装好雷管,把挂在皮带上的冲锋枪端在手里,打开了保险。战斗没有发生。约摸十点钟光景,当明显地感到太阳已晒得背上暖洋洋的时候,先头部队来到了机场地区。在那儿,先头部队碰到了一群挥动崭新的冲锋枪迎面跑来的游击队员,他们是在那里过夜等候飞机的。跑在最前面的,当然是技工学校的学生们,尼古拉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朋友托利亚。
在机场上作了第一次休息。游击队员们不声不响地坐到地上,放下行李,可是武器却放在近旁,不时提心吊胆地往身后南方看着。谁也没有脱鞋,没有再缠包脚布,虽然天气暖和了,甚至也没有人解开棉袄带子。大家就这样坐着,忧郁地望着已被丢弃的营地那个方向。而那儿,暗蓝色的烟柱徐徐上升,直上云霄,使太阳变得暗淡无光。南风又把这些烟柱吹到地面,跟踪着游击队员,好象大火跟着离开的人们的脚后跟直追。
指挥员坐在树桩上,若有所思地用柳条小马鞭在地上画着。他意识到,敌人出其不意地使用了这些魔鬼式的“小球”以后,一旦发现游击队已悄悄地溜出火的陷井,那他们一定会立即再次发动进攻的。的确,在地图上,靠近北边没有森林。在已开辟的机场后面,展开了一片泥炭沼泽地,那里既无道路,又无村庄。可是,在这种干旱的天气,沼泽也能燃烧起来。当鲁达科夫还是火车司机时,他不止一次从机车驾驶室里看见过泥炭火灾——无边无际的灰色烟海,紧贴地面,气味刺鼻。这是一种没有火光的火灾,眼睛看不见,可是土壤本身在燃烧,持久而可怕,因为,除了倾盆大雨和连雨天以外,没有什么能够将它扑灭。
法西斯从火圈中留一个出口,阴谋不就在这儿吗?可能,很可能……
天空呈现着可怕的灰白色,指挥员帐篷里的晴雨计预示今早“天气干燥”。对,应当出发,立即出发,尽可能快地行动。在扫荡的敌人还不知道森林里除了炸掉的窑洞以外,什么也没有留下以前,应当在沼泽地上隐蔽起来。
可是,又出现了新的难题。军需处长垂头丧气地跑来报告说,他虽然尽了一切努力,但还是无法将大后方送来的部分弹药装上马车。
“带篷的大车呢?”
“扔掉了所有多余的东西。连安娜·米赫耶芙娜都要步行。”
“把东西驮到骑的马上去。”
“鲁达科夫同志,哪来的马?连您的一起总共才五匹。难道驮得动?光是地雷——嗬!”军需处长把一只沾满枪油的手指一举,说道,“心疼啦——把这样宝贵的东西丢掉。心都要出血呢!”
“那您打算怎么办?”
军需处长只是将双手一摊。
鲁达科夫狠狠地抹掉费了好大劲用枝条在地上画的东西。武器这玩艺儿他们一直多么缺乏啊!修理在战斗中缴获的破烂东西,用自制的地雷进行爆炸。多少次大胆设计的爆破活动,由于这些自制的东西在关键时刻没有爆炸而落空!武器弹药匮乏,妨碍了游击队的规发展。可是现在,当大后方如此慷慨地供应了所有这一切时,得到的东西中有不少又要扔掉!
“让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们上我这儿来!”鲁达科夫向参谋命令道。
他还没有想好准备讲些什么。只不过是按照老习惯在困难时刻他就找党员们商量。他们集合得很快,似乎早就在等待着这一声召唤。大家都带着武器,背着背囊。鲁达科夫将一些还没有拿动过、但是军需处长和技工学校的学生们已经揭去了盖子的木箱指给他们看。在坚硬的蜡纸下面,好象一盒盒珍贵的糖果一样一排排地放着包装得很好的磁性水雷,整整齐齐的炸药块以及一盒盒子弹。
“瞧,这些东西在马车上装不下。同志们,怎么办?”鲁达科夫问道。
游击队员们都默不作声。每一个人,除了自己的武器和子弹以外,随身还携带有一个衣包或者衣服卷儿,再加上一个袋子,里面盛满衣服、备用粮食、各种各样私人物品,这些在行踪不定的游击生活中,都是十分宝贵而必需的。许多人的口袋由于装有手榴弹而臌臌囊囊,而地雷工兵们,都是上了年纪的、善于理事的人,除了上述那些东西外,还要带炸药。他们把装炸药的袋子横在肩上。
大家都知道:面临的行军是艰苦的。离开营地时,尽量带上了能够带走的一切。连鲁达科夫也明白:不能要求他们的负荷超过现有的负荷量。
军需处长恳求地、满怀希望地一会儿望望这个游击队员,一会儿又望望那个游击队员。早晨,队伍里头就传播一则流言,说是当卡尔波夫在撤退之前就在建好的基地仓库的基石下埋地雷时,这位肥胖红润、胡子拉碴的男人象小孩似地哭了。这个大胡子现在已下马步行,把几个箱子驮到自己的马上,应当说,他已经往自己的背囊里都装满军用物资。这就是他能做的一切。现在,他也期待地望着大家。
“同志们,到底怎么办?小伙子们,怎么样?”军需处长茫然若失地喃喃自语,期待的眼神从一个人转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炸掉,怎么样?”鲁达科夫问道。
军需处长扑到箱子跟前,好象想用自己的身体遮住它们似的。
这时,从一些沉思的、一会儿用左脚站、一会儿用右脚站的人们中,走出了库兹米奇。他把冲锋枪放在脚旁,从身上摘下一只整整齐齐的“西道尔”帆布袋,抓住它的底部两端,把里面的东西全都抖落到草地上。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那么就干脆扔掉自己的东西吧。”
大概是为了消除自己的犹豫和动摇,他用脚把这些小包呀,杂七杂八的小东西呀,用纸包的衣服呀,踢得四处都是。只有臌臌囊囊的一小袋马合烟他舍不得,又抬起来,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口袋。
“我是个再好不过的大姑娘,就是没有嫁妆,也会有人娶的,”库兹米奇用他那只绿色的眼睛向周围的人挤了挤眼,把空袋子交给了军需处长。“呶,政治经济学家,往里面装糖果吧!”
于是,大伙儿的劲头一下子都上来了。他们说说笑笑,动手把自己的行李袋腾空,高高兴兴地割爱。地上到处都是毛巾啦,小镜子啦,饭盒啦,备用的皮鞋啦,绒布被卷啦,修鞋工具啦,甚至还有书籍小册子,这在部队里是少得可怜的,有时得把它们拆成几部分,以便使更多的人能同时读到它。
军需处长把磁性水雷、一盒盒子弹、备用弹盘、一盒盒炸药装进腾空了的袋子里,他干得气喘吁吁,忙得不亦乐乎
“这可谢谢你们啦,谢谢你们啦,”他喘着粗气重复着,“真是谢谢……”
其他的游击队员发现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在从大后方运来的箱子旁边忙乎,也凑到跟前来了。他们观望一阵,犹豫一下,但很快就受到了这种共同的热潮的感染,也开始腾出自己的行李袋。
“同志们,别吝惜!等赶走了法西斯,苏维埃政权回来以后,什么都会有的!”容光焕发的库兹米奇一边调整一下肩上更重了的负担,一边欢呼起来。“没有苏维埃政权,咱们什么也不要,既不要什么锥子,也不要什么肥皂,连自己的命也可以不要。”他象个公鸡似的在鲁达科夫周围走来走去:“当家的,怎么样?库拉科夫同志提出的合理化建议不坏吧?嗯?库兹米奇,虽然只有一只眼睛,可是比有些人用两只眼睛看问题还要尖锐得多。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确实是这样。”
与此同时,穆霞和尼古拉已经把秘藏的那个袋子挖出来了,他们跟在箱子跟前忙乎的游击队员们汇合到了一起。
一件华丽的连衣裙和一双漆皮鞋也扔到了地上。穆霞从她全部私人财物中,只留下一只梳子——关心人的米特罗凡·伊里奇遗留的纪念品。
“啊,瞧吧,都拆开了!”库兹米奇嚷嚷起来。“法西斯收破烂的准能发一笔大财!嗨!要是他们爬到这里,准会认为他们已来到了天堂:脚底下尽是财宝,捡吧,象捡野果似的!”
鲁达科夫漫不经心地听着老头子的唠叨,在他那苍白的嘴角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是啊,面临着一场严肃的、也许是可怕的考验。但是,即使法西斯强盗把四周的一切都放火烧掉,这些人也是决不会动摇,决不会倒下的。这样的人一定能冲出去,一定能胜利!……
队伍很快又继续向北行进了。在它原来进行短暂休息的地方,剩下的只是箱子的木板、涂了厚厚一层凡士林的包装纸,再加上游击队员们扔到灌木丛中的成堆的私人什物。辛辣的烟雾笼罩着周围的一切。高高挂在空中的太阳隐没到褐色的浓云中去了。沼泽上空,暮色越来越浓。热得令人窒息。
鲁达科夫走在纵队的最前头,不时地咳嗽,擦着泪眼,心里倒是暗暗感激这股烟雾,因为它掩护了部队撤退。一个想法象只钟摆一样在他脑子里反复出现:“走快些,走快些,走快些!”
第28章
穆霞身上的负担本来就够重了,一袋珍宝就不轻。但是,她看到就连这么老的安娜·米赫耶芙娜还往自己的小手提箱里放进了几盒冲锋枪子弹,于是,她也忍不住扔掉了自己最后一点东西,在珍宝的上面塞进了两梭很重的子弹。现在,她跟在医院的大车后面走得非常吃力,超过体力的重量压得她腰都直不起来。
血液在太阳穴里剧烈地涌动。耳朵里嗡嗡直响,好象有人把一个大贝壳罩在耳朵上一样。衰弱的双腿发软,越来越难以迈动步子。
安娜·米赫耶芙娜好几次要她坐到马车上来,要不那怕是把袋子卸下来也好过一点。但是穆霞只是摇摇头。要知道,别人背得也不轻啊!她宁肯倒在这干燥的、任人践踏的青苔上,也不愿一有可能就悄悄地减轻自愿承担的重量,甚至减轻负担的这种念头都使她感到愤怒。
淹没在烟雾中的太阳仍然悄悄地烘烤着大地。先头部队卷起的尘埃,使得什么也看不见了。南风猛烈地吹刮着行人的脊背,把灰尘和烟雾混成一团。空气好象变得更浓了。呼吸越来越困难,气味越来越刺鼻。走在最前头的人,已经说过,是由鲁达科夫本人率领的,他们前进的步伐越来越快。
有时候穆霞觉得,她似乎要失去知觉了。这比什么都可怕。当然,别人不会踩着她,还会连东西也给拾起来,大概,还会帮她背。可是,那样一来,她,共青团员,在同志们的眼里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不,不,既不能落后,也不能倒下!为了赶走可恨的衰弱,迫使自己忘记腰酸膝痛,穆霞开始暗自哼歌。过去在同米特罗凡·伊里奇走路时,这个办法曾经多次帮过她的忙,现在可不灵了。当她感到眼花、恶心,大地好象从脚底下滑走了的时候,姑娘紧紧地咬住嘴唇,而这个动作倒是克制了昏厥。
在穆霞前面,最后一辆医院的大车摇摇晃晃,象一只小船,在滚滚的尘浪中飘荡。车上躺着上了年纪的游击队员巴哈列夫,米尔科·乔尔内依以及昆茨。昆茨是根据乔尔内依的要求被转到他们这辆车上来的。他们用手紧紧地抓着车上两侧的栏木。每一次剧烈的撞动,都使他们感到痛苦。德国人失去了知觉,牙齿磨得咯咯响,痛苦地呻吟着。想必是为了听不见这些呻吟,同时掩饰自己的疼痛,游击队员们不断地拖长音调,奇怪地唱起一首名叫《快活的谈论》古老的歌子。乔尔内依轻轻地、透过牙缝唱了起来:
父亲对儿子不相信,
世界上还有爱情……
穆霞一直觉得,他那深陷下去的眼睛总是望着她。最后一个词米尔科拖得很长,于是,遭受伤寒折磨的巴哈列夫,浑身发热冒汗,象刚从浴室里出来的一样,轻轻地、嘶哑地接着唱起来:
哎,世界上还有爱情……
在这浓重的、烟雾与灰尘混合的褐色空气中,响起了两个声音:
这是一次快活的谈论……
然后,这两个声音有时重叠,有时又分开,不够协调一致地唱着:
儿子拿起刀刃锋利的马刀,
于是抡刀自刎。
哎,这真是一场快活的谈论……
这个歌旋律徐缓,但根本不忧伤,反而有点儿逗人发笑。歌声没飞很远,在浓重、闷热的空气里很快就消失了,但是不一会儿又重新响起来。
姑娘听着老是反复的那几节歌词,尽量不去注意乔尔内依的眼光,心里却想着这些人,他们在战斗中不怕流血牺牲,负伤后又勇于忍受痛苦。想着,想着,她不禁感到羞愧,因为她不由自主地一次又一次出现一种可耻的念头:如果她把自己的负荷放到车上,这也没有什么要紧的。
“不,不放,——她象赶走讨厌的蚊子一样,赶走脑中这种固执的念头。——看吧,无论如何也不放……让这成为一种考验吧,看我是不是一名真正的游击队员,看我是不是配得上这个称号。在医院里忙乎一阵那倒是谁都能做到的。”
她的双脚象磁铁一样粘在地上,只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