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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盗鲁平奇案-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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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那位大侦探,完全不踏进你们的预订计划呢?”

“那么,——”木偶顿了顿说:“那么,我们这个预订计划,算是完全失败啦。——但是,你必须知道,我们的计策,当然是不止只有一个,是不是?”

“照你这样说来,你这计划,可算是十面埋伏,面面俱到了。”这女子以一半赞美一半讥刺的眼光,看着这个木偶,她说:“你这大作,结构,布局,都很缜密,如果你一旦放弃了你的‘自由职业’,你倒很有做成一个所谓‘有天才的’高贵的侦探小说家的可能哪。”

“感谢你的赞赏!”木偶说。“但是,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这种最下贱的职业来抬举我。”

“把文人的比喻来抬举你,你还说是下贱吗?”

“一个文人的三个月的收入,不能让舞女换一双袜!你看,这是一个高贵的职业吗?”木偶冷峭地回答:“如果我有一天,我不能再维持我这愉快而光荣的业务,我宁可让你到舞场里去‘候教’,我也不能接受文人的职业!”

“你不懂得‘清高’,无论如何,这是大作家啊!”

“大作家!哼!”木偶耸耸他的木肩说,“在蔬菜市的磅秤上,我还不曾看见这种东西啊!”

这里,这木偶和他的女伴,斗着这种消遣性的口舌,谈话至此,碰住了牛角尖,却已没有方法再进行。一时,这女子走近木偶的身前,温柔地伸出双手,握着这木偶的肩膀,她又把她的话题,拉回到最初的方向,她说:“达令,我们不要再多说废话,来,让我把你这难看的衣服换下来。”

木偶再度以弹性的防御,微笑着躲避对方的行动,他说:“我请求你,再宽容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我将自动地向你竖降旗。”

“真奇怪!穿上这种衣服,会有什么舒服呢?万一被人家看见,——这女子皱皱眉,露出担忧的样子,她并没有说完她的话。

“你的忧愁是多余的。”木偶显示满面的骄傲,他高声说,“我相信全上海的警探,即使把地球翻过来,他们也无法找到我!”

木偶说时,他像忽然想起了一件什么事情,他抛掉烟,兴奋地站起来,急步走到墙壁间去,要看那个日历,他锐声唤喊:“啊!我忘了!今天是星期一,正是那古画展览会的揭幕的日子哪!”

那个女子,不明白这木偶的呼喊的原因,她以含媚的眼珠,向他投射着疑问。

只听这木偶继续兴奋地呼喊:“霍先生,你为什么还不来,我真惦记你!”

“如果你能马上就来,那我马上就可以把那张画,双手奉还给你!”他又这样兴奋而骄傲地说,“但是,如果你再不来,等我的手指,触及这一页残余的日历,我很害怕,你的光荣的名誉,恐怕就要受到损害了!”

“哎!你为什么还不来?你为什么还没有来?”

这木偶似乎并不吝惜汽油,只管开足了他的机器而这样高喊!

“喂!先生!你凭什么理由,会断定我还没有来呢?”

当这木偶刚要伸手触及那页残余的日历时,一个破空而来的语声,正自严冷地从这憩坐室的某一个角度方面传送过来!

第09幕 木偶向对方致敬

这一个飞来的语声,好像在木偶耳边,抛了一个炸弹。

他慌忙旋转身来,向那面临花圃的窗外一看,只见花圃里面,有几丛娇艳的小花,正在向他浅笑,里面并无人影。

他再急剧地回眸,向门外一看,只见门口里面,有两位陌生的来宾,正自带着一种严肃的微笑,冷静地站在那里。

在这最短促的瞬间,室中的一男一女,完全感到呆怔!这虽是绝短的几秒钟,可是在这木偶的感觉中,好像经过了一世纪的时间。

这里在这两位来宾身上,加上“陌生”两个字样,好像有点错误。其实,他们在读者眼内,完全都是熟人。这时,从那女子的目光中看出来,只见前面的那个人,穿着一套米色而带条子纹的薄花呢西装;这西装具有笔挺的线条,看去好像刚从剪刀口里逃出来。他的头发,梳得像打蜡地板一样光,有一阵扑鼻的香气,不知从他头上,还是从他身上,正由空气传送过来。而主要一点是:此人的胸前,赫然抱着一条鲜明的红领带。

于是读者要说:我们的确认识这个人,他不是别人,他正是高据在漂亮玻璃窗里面致力于宣传工作的那个返老还童的木偶!

但是,你们又弄错了!

我们的木偶,不是穿着大袍阔服,正在室内谈话吗?如何会有第二个木偶,又从门外走进来!

并且,这位不速的来宾,他和那张木偶的照片还有一点小小的不同:此人的脸上,架着一副新式太阳眼镜;一双锐利的眼珠,在黑玻璃中闪着光,显出一种很机警的样子。

再看第二个人,身上穿的也是西装,但是后者所穿的一套,远不及前者漂亮。有—点是相同的。这二位来宾,年龄都是一样的轻,全是二十左右英俊的小伙子。加上室内的木偶,于是我们的戏台上,一共有了三个年龄相等的男角。

这两位一前一后的静悄悄地站在门口的来宾,手内各以极温和的姿势,执着一只小口径手枪!

枪口的路线,不经意地对着木偶的胸膛!

这黑色的小玩具,却使我们这出富于滑稽性的戏剧,增加了一点严厉的空气!

室内的木偶,看到这个局势,在最初一秒钟内,他已了解他们所处的地位。如果说,我们的木偶,对于他的“光荣的职业”,一向感觉很愉快。那么,在眼前的一刹那间,至少在一万分的愉快之中却已感到一分二分的不愉快!因之,他的毫无表情的脸上,顿时泛出了一重灰白;同时他的“非绅士式”的神气,也立刻反映到了他女伴的脸上。

但是第二瞬间,他的神情已由惊慌一变而为困惑,他不禁下意识地低声呼唤:

“呀!霍先生!”

“不错,是我!承蒙记念,感激得很!”来宾中的第一个人,这样悄然回答。

当这简短而带紧张性的谈话在进行时,我们的木偶获得了一个舒气的机会,脸上的木质纤维,好像松弛了一点,因之,他的神气,渐渐又恢复镇静;同时在镇静之中,也渐渐恢复了他固有的顽皮。

他以外交家的礼貌,嬉笑地向这二位来宾摆手,好像招待亲友一样,做出不胜欢迎的样子。——诸位当然记得:他的身上,是穿着这种“闻人们”在“证婚”、“捐慕”时所穿的礼服,加上他的“做工”,又是文明戏式的“做工”,你们不难想象:此时他的状貌,却是如何的滑稽。

“啊,霍先生,包先生,——”他微微鞠躬而欢呼,“真想不到,二位会光临!”

他一面说,一面又摆手,招待这两位来宾。请进屋子里来。

二位来宾的原意,准备“隆重登场”,表演一种庄严的戏剧。意外的,对方这个配角,却完全给予他们一个小丑式的配合,这使全剧的格调,未免受到破坏。于是“前方”的霍桑,不禁从黑玻璃中歪过眼梢,望望他左站的左一条线上的伙伴,意思好像说:“进去,难道我们还怕他!”“后方”的包朗,把视线掠过霍桑的枪口而向自己的手枪看了一眼,他好像回答霍桑:“但是,我们必须留心!”二人交换过一种微妙的接触之后,方始昂昂然,挺胸走入室内。他们在屋子中心一只桃花心木的漂亮的小圆桌前,停住了他们的凝重的步子。

两支手枪,依然准备地指着原来的方向!

这时,舞台上的三个男角,只听到木偶一人的独白。他在欢欣地高喊:“来人,赶快泡好茶,赶快把最上等的纸烟拿进来!”

他虽喊得这样有劲,可是那静悄悄的空气,似乎有点懒惰,似乎并不曾传达他的命令。

他又指着二位贵宾,向他的女伴介绍:“这是我们中国唯一的私家大侦探霍桑先生,这一位是包朗先生,想必你对二位的光临,一定极表欢迎的。”

他这有礼貌的介绍,事实上,那个女子却已像一只吓呆的小鸟,完全没有听得他在叫嚷些什么。

当这木偶独自乱嚷的时候,那二位执着手枪而站在外交席上的客气的贵宾,他们依然站在那里,并没有坐下来。

于是我们的木偶,他又顽皮地说:“我知道这二位先生,一向很欢喜看外国电影的,在外国的侦探片中,有些混蛋们,喜欢在家具上面,玩上一些机关之类的东西,这真是愚蠢不过的玩意,我却讨厌这种事。”

霍桑脱下了他太阳眼镜,向袋里一塞。他以凶锐的眼光,向这木偶刺了一眼,他说:“先生,你也不要太高兴!我们真要坐下来,和你谈谈哩!”

说完,他在木偶特地为他拉开的一张椅子里面,静静地坐下来。

包朗向霍桑看看,意思好像说:“为什么不干脆办我们的事?难道还要和这混蛋打一会Bridge再走吗?”他虽这样暗想,但是,他也局促地靠着这圆桌坐下。

两支手枪,依然保持紧张的姿势;其中包朗的一支,枪口略略带偏,有意无意指着木偶身后的女子。这时,那个女子,却已默然退坐在室隅的一张沙发里面。她的眼珠,完全丧失了原有的活泼。她对包朗那支手枪,看得满不在乎;但是,她却十分关心着霍桑那支枪口的路线。

当时我们的木偶,他也面对着霍桑坐下来。他暂时停止了他的道白,只向霍桑打量。也许,他的木头的胸膛里,是在找寻一个计划,准备解除这尴尬的局势。

于是霍桑找到一个发言的机会,他说:“先生,你为什么只顾看着我?是不是在怪我,误穿了你的新衣。”

“决不!决不!”木偶笑笑说。

“你自然也不能怪我,因为,你把我的漂亮的衣服穿走了。”霍桑冷静地这样说。

“那天在三百○九号里,非常简慢,要请霍先生原谅!”木偶说,“我想霍先生在我走后,一定到过那家成衣店里去找过我。失于招待,抱歉之至!”

“我们当然知道,在一个拆毁了的笼子里,决不能找到一只走失了的猢狲。但是,我们不妨再去看看,也许可以——”

“——找到一个线索,是不是?”木偶接口,“不知道霍先生亲自钻进我们的笼子,获得什么结果没有。”

“结果!你自己当然知道的!不过,我还得要谢谢那位马路上的小朋友。——他是你的令郎吧?”

“为什么?”

“感谢那位小朋友,把尊寓的地点告诉我,让我好来拜访。”

“什么?他把地点告诉你!”木偶几乎要跳起来。

沙发上的女子睁大了眼!

这里默默无语的包朗,同样凝眸望着霍桑,似乎他也不很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只听得霍桑说道:“世上的事情,也许真的有些因果律:你让你那位小同盟者,替你造成了一次胜利;然而你也让他替你造成了一次失败。你感觉到我所说的话有些奇怪吗?——要不要让我把细情告诉你?”

“请教!”木偶的眼珠充满了惊奇。

“那一天,承蒙那位小朋友,在半路上,招待我们去参观你的照片,结果,我是大大地上了一次当!”霍桑以一种得意的神色,开始叙述他的失败史。

木偶脸上,露着一点抱歉的微笑。

“在事后,我当然已看破了那个西洋镜的内容。”霍桑继续说:“第一点,我觉得那小孩子的眼神,和你很有点相像。因此我的第一个假定:就假定那个孩子,他是你的令郎。——我的假定对不对?”

霍桑说时,顺便以一个抛物线的眼光,抛向木偶背后的沙发上,只见那个女子,双眉皱得很紧,对于木偶的背影,显露一种幽怨的神情。

“很聪明!”木偶看看霍桑,赞美地说。

“第二点,事后我又想起了那个孩子所诉说的几句话。”霍桑连着说下去,“记得他说:那个橱窗里的木头人,很像一本影片中的坏蛋。他还说:那张片子分为上下集,在星期三要换片子,他就要去看。我从这孩子天真的谈话里面,发现了他的爱看电影的习惯。”

木偶很注意地倾听他的下文。

“那个孩子还告诉我:电影里的坏蛋,已经上当跌进了水牢。不错,在他的小小的心目中,那个坏蛋,的确已经跌进一个很巧妙地水牢了。——那是你先生的教育的成果呀!”霍桑耸耸肩膀,得意地补充。

“请说下去。”木偶说。

“事后我推想:那个可爱的孩子,虽因你的主使,让我去参观了一下橱窗里的把戏,但是我想,他所告诉我的关于看电影的话,你却并没有指导他的必要,那当然是真话。——我很喜欢这个孩子,我喜欢他的天真。”

“以后怎么样?”木偶紧张地追问。

“以后吗?”霍桑故意慢吞吞地,“我就依着这个线索,亲自去打听:“最近在那一家戏院所映的片子里,有一个坏蛋,和站在橱窗里的家伙有点像,还有那张片子,是不是分为上下集?是不是要在星期三换片子?结果,我在一家电影院里,果然找到了我所要找的答案;那就是爱普卢。这种探问当然很不费事。这倒并不像你制造你的杰作那样,是要耗费许多气力的!”

木偶听到这里,不禁略略旋转他的木制的头脑,向他女伴看了一眼,他听对方的大侦探,继续把他的得意事件背下去:“于是,我就专程去到爱普卢的门前,守候我们的小朋友。我这样想,运气好些,说不定还可以在那边遇见你。主要的是,我要感谢那家电影院的经理,他居然允许我,提早一些换片子,这使我的守候功夫,算没有白费。否则,你也正在惦念我,岂不要重劳你的盼望?”

霍桑越说越觉得意,因为得意,他不禁想起了他得意的恩物——白金龙。他伸手到租借来的衣袋里,摸到了他的烟匝。他用单手取出了一支纸烟。但是,他的另外一只手,还没下憩坐室,对于取火的工作,似乎感到不便。于是,木偶乘机就把小圆桌上的一个火柴架子拿起来,擦一支火柴,恭敬地代霍桑燃上了火。在这个时候,包朗的眼色,格外增加紧张,他在密切监视那个不稳当的家伙,不要让他做出什么不稳当的行动来!一面,他用一种微妙的眼色,也在警告他的“并肩作战”的同伙,好像在提示他:千万不可太大意!

这里霍桑已经坦然喷掉几口烟。他倒并不十分注意他同伴的警告。他自管自在提出他的得意的结论:“先生,你看我的方法,没有出于你的意外吧?”

“真是意想不到的神妙!”木偶不禁这样呼喊。他的神气的确表示衷心的悦服。这时,如果不是看到对方的双手都没有空,他几乎要隔着桌子伸出手去,和对方紧握一下而表示他的钦佩!但是,他虽没有握手,他却还在欢呼。“霍先生,你太聪明了!我相信,即使我们的福尔摩斯先生,从防空壕里钻出来,一定也要向你表示钦佩了!”

第10幕 木偶的焦土政策

于是我们这个小小的舞台上,显示了一个相当微妙的局势:

木偶和霍桑,越谈越见接近。二人之间,差不多完全建树了一种友好的精神。如果没有两柄黑色的玩具,从中在作祟,几乎使人家误认这是一对最知己的朋友,正在举行一个星期下午的闲谈。但是,也许他们间的关系,正靠着那个黑色的玩具而维持着。谁知道呢?

例外的是室内其余两个人,那个女子,她像一只受冻的麻雀,蜷缩在那沙发的一角,她的失神的眼珠,一直提心吊胆,看着木偶对方那支枪。每一秒钟过去,她的鬓边的汗珠,只管一阵阵地沁出来!

还有包朗,自从走进这憩坐室的门,一直好像一个初进学校的小学生:似乎他感到他的手足,没有地方可以安放。他一面静听对方微妙的谈话;一面他的不安稳的脚,不时在圆桌底下发生踌躇的活动。有一次,他把他的脚尖,重重踏到了霍桑的脚背上,几乎要使霍桑跳起来,于是,霍桑抛掉烟尾,伸手看看手表。他像憬然省悟似的说:“喂!先生,我已经把我要说的话,全部都已告诉你,是不是?”

“不错,霍先生。”木偶静静地回答。

“记得我在初进门的时候,你曾提出你的诺言:你说:如果我能早一点来拜访,你就把那幅亲自领走的画,双手交还给我。是不是这样?”木偶依然静悄悄地说:“但是,——”

“但是怎么样?”这“但是”两个字,立刻引起霍桑的焦躁,他把手内的手枪尖,略略移动了一下而这样问。

“但是霍先生,你是一个明亮人。”木偶慢慢吞吞地说,“你当然明鉴:我能拿到那幅画,并不是不费一点本钱的;我们从‘体恤商艰’四个字上说,应该总有一些‘商量’的。”

“难道你,还有什么话说?”霍桑开始有点焦躁。

“我当然想说几句话。就算我是坐在贡比桌森林的铁篷车内,我想,你也不能不留一点谈话的余地给我吧!”木偶闪着眼珠回答。

“怎么?你还预备提出条件么?”霍桑真的掮出了一九一八年的福熙大将的态度,“现在我限你三分钟的时间,拿出那幅画来,跟我走!”

他说完,就站起来,把那支枪口,向前移动三寸。

包朗也以被牵线的姿态,随着他同伴的紧张的动作而紧张地站起来。

木偶看着对方这个进攻的形势,他紧闭起一只眼睛,向霍桑的枪口,做出一种小孩张西洋镜的样子。他说:“我有一个建议,向二位提出。”他又歪眼看看包朗:“在使用手枪之前,最好检查一下保险门,看看有没有开好,否则,临时恐怕要上当。”

“我们手里既然拿着纸牌,我们当然懂得玩纸牌的方法。”

霍桑说着,蓦地,他把枪口指向木偶的头颅:“你以为我不会开手枪!”

“哎呀!”在这突然紧张的空气之中,忽有一个尖锐的呼声,起于木偶的身后。室内三个男主角的视线,不约而同,集中于同一角度。只见木偶背后那个女子,已从沙发里面直站起来,她的脸色完全惨白,好像一座石刻圣玛利亚的样子!

本来,我们的木偶,有说有笑,始终保持顽皮的作风,可是那个女主角的动人表情,却使他的绅士态度,受到了一点小小的影响。霍桑把枪口退后一些,偷眼向他看着,只见他的额上,有一点小量的汗珠,在渐渐沁出来。

霍桑狞笑地想:“好啊!我老早准备把一方新的手帕借给你,让你可以摸摸你的香汗呢!”

霍桑想念的时候,木偶和他的女伴交换了一个眼色,仿佛已把一封安抚的电报,轻轻递送了过去。于是他又看看霍桑:“我知道霍先生的枪法很准,要不要把我的头颅,权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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