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秃头老者目光悠深，看着那黑暗深渊，浑浊的眸子不显喜怒。
“哼，始龙楼真是越发没有忌惮了，居然敢在衍道山放肆，这可是当年馆主悟道之地。”
秃头老者在天机武馆之中辈分极高，本身也拥有真觉者的实力，所以才由他来镇守此地。
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个好苗子，居然就这样没了，进入生死崖，能够活着走出来的概率几乎为零。
“现在怎么办？”绝天雄为难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衍道山的智能光脑全程监控，已经将此事上报。
“将所有影像资料准备一份，发给七杀，这烂摊子由他来收拾。”
“可是……”绝天雄犹豫起来。
七杀乃是始龙楼十二神将之一，战争兵器计划就是由他主持开发的，元太玄便是试验品之一，而且融合度极高，杀戮起来几乎无限接近于称号武者。
绝天雄知道，像元太玄这样的战争兵器绝对不超过一手之数，每一个都是宝贝。
现在死在了衍道山，这其中的是非曲直可就难说了，甚至会演变成高层的博弈。
“怕什么？没有人性的怪物，只知杀戮，死了也就死了，他还敢问罪？”秃头老者冷笑道。
对于始龙楼的战争兵器，他本就不喜，若是没有情感，只知杀戮，那还算什么人类？
这样的存在只能算作畸形，或许可以作为强大的战力，但永远不可能触及那至高的境界。
“是。”绝天雄看了一眼那黑暗深渊，最终叹息。
此次风波被压了下去，几乎没有人知道。
波旬回去之后，便离开了衍道山，他彻底放弃了对归墟图的参悟。
乔璟烟从她爹那里知道了当日发生的事情，坚强如她也不禁大哭了一场。
自此以后，她每天都会来到生死崖便，看着那无尽黑暗，一坐就是半天。
大半个月后，乔璟烟也走了，前往星空大学报到。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将这个消息告诉猴子，告诉梦小云，告诉轮回小队的成员。
……
无尽深渊，周围一片黑暗，唯有点点荧光闪烁，如同宇宙星空。
突然，一记刀芒斩出，璀璨如大日升华，将周围黑暗驱除。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走出，赫然便是秦羽。
他裸露着上身，肌肉结实，后背有着一道道疤痕，触目惊心。
大半月不见，他的气息越发诡异，每个呼吸都在变化，时而如雷霆狂暴，时而如大地沉静，时而如火山炙热……
“生死崖，当真断绝生死吗？”秦羽咬牙，感到了一阵无力。
这无尽黑暗中藏着一股力量，无处不在，似乎要将他同化。
自从进入到此地，秦羽便需每时每刻都要保持着如今这种状态，震荡肉身，不断改变自身的频率，来适应那种力量，以免被同化。
大半月过去了，秦羽的肉身因为这种修炼，达到了极为恐怖的境界，力量更是突破极限，达到了四十万斤。
可这种状态不知道还要维持多久，生死崖犹如一座牢笼，似乎只能进，不能出。
吼……
突然，一声兽吼声传来，如惊雷滚滚，透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黑暗中，点点荧光聚合，化为一头巨大的禽鸟。
那只大鸟苍翅招展，如同垂天之翼，利爪泛着金属般的光泽，一双眼眸亮如星辰，向着秦羽扑杀过来。
“妈的，今天已经第七头了。”秦羽咬牙，手持黑金龙纹刀杀了过去。
生死崖有两大危险，一是天地同化之力，二是黑暗生物。
这些黑暗生物凭空而来，每一头都拥有波旬那种层次的实力，甚至于借助强大的身体，能够爆发出更加恐怖的威能。
黑暗飞禽苍翅狂舞，卷起飓风猎猎，金属般的利爪撕裂长空，抓向了秦羽。
嗡……
黑金龙纹刀破空而出，化为十二柄飞刀，如星光纵横，杀了过去。
巨响动天，在这无尽黑暗之中，一人一兽爆发出恐怖的战斗。
半个小时后，秦羽喋血，肩头被撕下了一块血肉，与此同时，那黑色长刀斩下了飞禽的头颅。
轰隆隆……
黑暗飞禽巨硕的身躯猛地爆开，化为无尽荧光，重新化入无尽黑暗之中。
“该死，这玩意无穷无尽，根本就打不死。”秦羽咬牙。
黑暗生物即便被斩，用不了多久，又会凝聚出新的。
他们生于深渊，归于深渊，力量仿佛无穷无尽。
“无穷无尽？”突然，秦羽脑子里灵光一闪，仿佛抓到了什么关键性的东西。
嗡……
就在此时，周围点点荧光不断聚拢起来。
“还有？”秦羽一怔，双目瞪得溜圆。
一般黑暗生物被斩杀后，至少半小时后才会诞生出一头新的。
可现在……
不过很快，秦羽便舒了口气，那聚合的荧光最终显出一幅画面来。
那上面浮现出一位青年，同样上身赤裸，皮肤黝黑，他的身上散发出神秘深邃的气息，整个人犹如黑洞般，似乎要将一切都吸纳进去。
秦羽看着，似乎念头都深陷其中。
“这是什么？”
那青年躲在山洞之中，手指如刀，眸光飞速转动，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随意刻画着。
他时而沉默，时而思索，时而将一块块岩石击得粉碎，又重头来过。
终于，巨大岩石碎了一块又一块，那上面的画面渐渐清晰起来。
秦羽看着，身躯猛地一颤，居然认了出来。
“归墟无量碑！？”秦羽眼中爆发出炙热的异彩。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不知道眼前画面上的青年到底是何人。
“天下第一高手，洪天王！”
第92章 天人合一（）
时光回溯，无尽黑暗记录了当年的影像，在此刻显现了出来。
“洪天王年轻时候？是了，这里可是衍道山。”秦羽恍然。
据传洪天王神通未成之时曾经在此遭遇劫难，几死还生，被困了足足三年。
后来一朝顿悟方才逃了出去。
秦羽一直好奇，洪天王那样的人物当年到底遭遇了什么，居然被困在此等绝地三年之久。
轰隆隆……
画面再变，洪天王出现在波涛涌动的大海之上。
顿时巨浪滔天，层层退开，一道虚影从海底深处走了出来。
“人类？”
秦羽皱眉，那从大海中走出来的生物看身形是人类无疑，不过他周身被水纹覆盖，波光粼粼，根本看不清样貌。
砰……
洪天王直接出手，长枪钻出，如电光闪烁，将海面破开。
那神秘强者亦动，身体化开，如水银般归入大海，下一刻，他重新聚合，出现在了洪天王的身后。
两道身影于怒涛之中交错大战，无匹的气息将海浪逼退。
天空中劫云涌动，闪烁着惊雷。
“太强了。”秦羽看着，心都颤了。
年轻时代的洪天王有无敌之姿，一招一式都蕴含玄妙，比起他不知强大了多少倍。
一根长枪好似龙王伏首，出没汪洋，层层力道洞穿怒海波涛。
“天下第一，果然是天下第一。”秦羽赞叹。
仅仅从洪天王年轻之时便能窥伺到他的一丝风采，神秘莫测，沉重如山。
可即便如此，那神秘强者依旧胜了一筹。
最终洪天王负伤败退，重新回到了山洞之中。
秦羽心头一动，来衍道山之前他就听说，洪天王曾经在此遭遇过一头神秘生物，大战之下，徘徊生死。
“就是这个吗？”
事实果然如传言一般，只是这神秘强者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难道不是人类？
轰隆隆……
画面再次变化，无尽深渊的上方。
洪天王身后一片黑暗，此刻的他犹如黑洞般深邃不可测度。
前方，那神秘强者袭来，后方巨浪滔天。
洪天王出手了，一枪祭出，无尽黑暗涌动，整个深渊似乎都凝于那枪尖之上。
“这是……”秦羽浑身一颤，脑袋里灵光闪过，终于抓住了那最关键性的东西。
最终，那神秘强者败了，身后被斩，脱离了大海，堕落无尽深渊之中。
就在此时，画面破碎，化为荧光散去。
“那玩意在这下面？”秦羽打了个激灵，目光扫了扫，只觉得一股寒气直窜脑门。
无尽的黑暗在他眼中多了一丝神秘与恐怖，很难想象当年那一战的惨烈与恐怖。
不过秦羽来不及多想，盘腿而坐，将黑金龙纹刀放在了双膝之上。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渐渐平复，气息更是变得悠长。
顿时，天地间同化之力涌来，似乎要将他化尽。
“天地唯有身，诸法叩天门！”
突然，秦羽仿佛顿悟了一般，天地灵气疯狂涌动，以他为眼，在周身聚合。
无尽黑暗犹如遇见了光明，那无处不在的同化之力突然消散。
秦羽站起身来，如同深渊君主，举手抬足都有莫大的威能，周围灵气涌动，似乎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轻轻一指，贯通大地，比起修罗屠生印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
“一朝顿悟，原来如此简单，所谓最终，就是身化归墟。”
秦羽笑了，此刻他终于彻底领悟了归墟无量碑的奥义。
人力有穷，再强的肉身终有极限。
那最后一战，无论是洪天王，还是神秘强者都没有借助自身的力量。
甚至于这黑暗深渊里的生物也是如此。
所以在古老的文明之中，讲究无我，即肉身皮囊皆为色相，色即空玄，一旦放下，便是广大，便是无量。
“不再执着肉身，天地若是汪洋，我身便是海眼，天地之力，尽归吾身，散于吾身，这才是归墟的奥义。”秦羽笑得开怀。
此时此刻，他进入到了一种极为玄妙的境界，明明存在，却又虚无。
天地灵气化入体内，汹涌澎湃，却又似乎散于八方，绵绵若存。
这在古老的文明之中叫做天人合一，唯有得道之士方能踏足。
可现在，这个境界对于秦羽而言却没有丝毫的秘密，此地也再也没有任何阻碍，可以轻易离开了。
“如果没有进入生死崖，恐怕我这辈子也不可能踏足这个境界。”
秦羽感叹，他的内心无比的平静，天人合一，道法自然，感悟天地。
那种境界所带来的好处将让他一生受用。
此刻，他所能控制的灵气达到了百里范围，在这百里之中，一切如同手足，尽在掌控之中。
“如此便有了抗衡初醒者的资本。”秦羽终于知道为何三大武馆，乃至于各大名门世家如此重视称号武者。
因为这种存在，心与天地相合，无论是境界还是意志都极为可怕。
本身就能与初醒者相匹敌，一旦突破这个境界，绝对是其中最为恐怖的存在。
“是时候离开了。”秦羽收起黑金龙纹刀。
“人类啊。”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传来，古老深长，如同来自遥远的国度，透着一丝深邃与莫测。
“什么人？”
秦羽悚然一惊，在这无尽黑暗之中，居然还有别人？
“多少年了，终于又有人踏足了此地。”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叹息。
紧接着，秦羽便听到“哐当哐当”的声音，似乎是锁链。
“你是什么人？”秦羽喝道。
“领悟了天人合一，便是人类中的绝顶天才，有望屹立绝巅之上，这么多年了，终于让我等到了。”那声音响起，从四面八方传来。
“你到底是谁？”秦羽再次喝道。
“我？”那声音落寞道，似乎是在自问。
秦羽惊疑不定，这太奇怪了，生死崖中应该没有活人，难道是当年被洪天王击败的神秘强者？
“唉！”
叹息深沉，透着一丝悲凉。
“你是洪天王昔日大敌？”秦羽猛地喝道。
“洪天王！？”那声音响起，平静中带着一丝追忆。
“不。”很快，他便否定了，片刻后方才继续道：“我是人类的原罪。”
第93章 七杀（）
衍道山上空，一艘巨大的飞舰穿过云层，显现出来。
控制室内，一名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俯瞰着万里汪洋，他眸光冷冽，如同一柄藏着锋芒的利剑，不发杀机，却让人心颤。
七杀神将，乃是始龙楼最为恐怖的强者之一，论声名甚至还在真炎神将之上。
他擅闯杀戮，手段更是狠辣恐怖。
不过自从十年前那一战败了之后，七杀神将已经很少在外面走动，此次若不是为了战争兵器之事，也不会亲自前来。
“老师，元太玄虽然是真炎大人的弟子，可毕竟只是一件兵器，何须你亲自走一趟。”旁边，一名娇俏的女子道，她长相甜美，明亮的眸子里透着恭敬。
七杀神将未曾说话，平静的眼睛里甚至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江陵，你虽然踏入飞天境，不过人情世故还是太过浅薄。”就在此时，旁边一名少年走来。
“楚羽！”
江陵秀眉微蹙，没有多说什么，楚羽入门比他早，天赋也极为了得，这个年纪便踏入飞天境，在同辈之中算得上是出类拔萃了。
“战争兵器非同小可，此乃楼主亲自定下的计划，每一件都珍贵无比，元太玄虽然不算什么，可也是我始龙楼的财富，如今在天机武馆的地头上出了事，总得有个说法。”楚羽侃侃而谈，有意无意间扫了扫七杀神将，后者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可天机武馆传来的证据说，是元太玄擅自闯入，还屠杀……”
楚羽抬手，打断了她：“证据可以作假，战争兵器的力量无限接近于称号武者，你觉得会轻易被人斩杀吗？”
“退一步说，就算是真的，一件战争兵器有多珍贵？那些参悟者怎能与之相提并论，用他们的命换取一件战争兵器，根本不值得，这件事总得有个交代。”
楚羽本来也看不上元太玄，那种纯粹为了杀戮而制造出来的怪物，心性泯灭，骨子里早已不是人类，而且突破起来极为困难。
不成初醒者，根本没有资格入他的眼睛。
可看不上是一回事，始龙楼的利益又是另一回事。
制造一件战争兵器，不光是资源和宝物，背后是无数条人命，每一件都堪称心血，就这么白白没了，不可能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
所以七杀神将才要亲自出马，要调查清楚。
“到了。”七杀神将突然开口，战舰缓缓落下。
“袁海龙乃是大破灭时代便存在的强者，大混乱时代，更是一直追随在洪馆主的身边，过会见面，不可造次。”七杀神将冷冷道。
“老师，他比得上您吗？”楚羽入门最早，反而在七杀神将面前没有什么顾忌。
“对于强者要心怀敬畏，你太放肆了。”七杀神将眉头皱起，露出不喜之色。
楚羽面色微变，赶忙低头：“弟子知错了。”
轰隆隆……
巨大的战舰缓缓落下，秃头老者袁海龙已经等候多时了。
“见过七杀大人。”绝天雄，蛇姬恭敬道。
“见过前辈。”
楚羽、江陵也纷纷行礼，在此等强者面前，他们自然不敢怠慢。
“七杀，你倒是派头十足，现在才到。”袁海龙眼睛一翻，冷冷道。
“袁老说笑了，有些事，耽搁了。”
“走吧。”
……
研究室内，无尽数据汇集化为清晰的影像，正是当日秦羽与元太玄搏杀时的画面。
“居然能够对战争兵器的身体造成伤害？”
当看到秦羽施展修罗屠生印，让元太玄的鳞甲都出现了一丝细小的裂痕。
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色，就连七杀神将，眼中都闪过一丝讶然。
战争兵器乃是由他制造出来的，其威能他最清楚不过了。
“孔雀明王印，还真有人练成了。”七杀神将目光凝起。
“这……”突然，楚羽，江陵的面色变了。
影像中，元太玄的身体极速溶解，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怎么会这样？”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惧，那可是战争兵器啊，居然就这样被轻易抹杀了，凶残的没有边际。
“这是什么人？”
顿时，他们的目光落在了秦羽的身上。
“袁老，这份资料我已经看过了，我需要的是结果。”七杀神将淡淡道。
影像消散，紧接着出现了一副复杂的分子结构图。
“是一种毒素，从未出现过，对初醒者都有一定伤害，高阶武者的细胞全部溶解，只需要十秒。”绝天雄打开了检测报告。
“这种毒素很特别，很多成分都检测不出来，而且配比方式也很奇异。”
七杀的眼珠极速运转，他不但是始龙楼十二神将之一，本身也是大科学家，尤其是对于生物基因，药剂等方面颇有建树。
“九剑世家的手法！？”七杀神将目光微凝，这种毒素在他眼中都颇为新奇。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将那小子交给我吧。”
“嗯？”袁海龙变了脸色。
“你什么意思？”
七杀神将收回了目光，淡淡道：“战争兵器，非同小可，元太玄死了，总得有个交代。”
“交代？”袁海龙怒道：“你家养的小怪物跑到老夫的地头上来杀人，还要老夫给你交代？”
话音未落，七杀神将的手中多出了一道赤色令牌，上面盘踞着一头苍龙。
“始龙令？”袁海龙面色微变。
“这是楼主的命令，袁老，你应该知道，这世上不仅仅只有是非，还有大义。”
“战争兵器乃是为了人类未来开发出来的，每一件都是全人类的珍宝，一切皆为族群，这便是大义，如今损毁，必定要有人为此负罪。”七杀神将淡淡道。
袁海龙却是冷笑：“你要人，可以，自己去生死崖找吧。”
“什么意思？”七杀神将眼镜微微眯起，闪过一丝冷意。
“你不是派了一名初醒者暗中保护那怪物吗？秦羽小子被迫逃进了生死崖，至于你的那名手下……”袁海龙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