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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君歌(重生宠文)-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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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艳阳高照,正是公子沐笙的大喜之日。

    邺城之中,街市左右都是嬉闹待礼的民众,一众儿郎姑子更是自发地在公子沐笙必经的道上系扎满了红线彩披。巧的是昨日上朝之时,王端亲口承认王玉溪不过病重,非有身故之说。遂乌衣巷左右,那些个民众自发挂起了白麻悼物亦被纷纷收起,整个邺城,都陷入了欢庆之中。

    彼时的公子沐笙,衣冠端正,气宇轩昂,正隆重无比地领着迎亲队伍缓缓迎出宫城。阳光莹莹落在他身后,越升越高,越升越高,叫他的背影都融在了一片光影之中。

    周如水从来都知,兄长的肩膀厚实而宽广,一直以来,他都凭着一己之力去扛这天下,扛这周家,亦为她挡着外头的风雨,让她在这暗潮汹涌的权利倾轧中,仍留有那么一份天真的向往。

    彭泽郡大旱之事她知晓得太迟,但她晓得,哪怕君父大怒,被怨甚深,兄长仍不会悔。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彭泽虽是周珩的封地,却也是她的周境之土。

    他们最大的悲哀,从不是腐朽入骨,难尽驱除。而是这腐朽之处从来都与他们连着骨头扯着筋,他们可以斩枝断根,却不能连根拔起。只因,他们亦在这株大树之上,攀着它的枝桠,冠着它的姓氏。

    于是,才举步艰难,腹背受敌。

    但这又如何呢?虽她记忆早已模糊,却仍确信,如今这境况比过去已是好上太多了。如今站在高墙之上,前事不提,往事不纠,她只盼着,娄

131 暗潮汹涌 第一百一十九章() 
自周如水及笄那日起,便再未见过王玉溪了。

    那日的她与他,可算是不欢而散。

    但王玉溪到底先给她来了信,信中言简意深,他道知她彼时气怒,亦有他明知暗娼楼却不报之故。然,他之所以明知暗娼楼而不报,便是因他以为,王豹所行,比之暗娼楼更劣者甚而有之,若就此便打草惊蛇,才是大害。

    更王豹此人,阴毒狡诈。就譬如前岁,他纠结家兵充作贫民强抢龐县官仓,便是睚眦必报如公子詹,明知罪魁祸首是他,却仍寻不出把柄,只得草草了事。

    如此,若无实证,纠不着王豹的死穴,便是暗杀了王豹,他手下的那些阴阴暗暗不死,仍是枉然。更即便倒了一个暗娼楼,隐在暗处的关节不除,之后仍会有万万千千个暗娼楼,如此,愤而上报又有何意?

    这字字句句,诚而又挚。他更如亲眼见着了她似的,劝她莫要多加打探王豹的事儿,更莫要因暗娼楼之事轻举妄动。又道,若实要妄动,也望在公子沐笙成亲这日,与他相伴才好。

    王玉溪这般给她台阶下场,周如水自然欣然接受。一时如是骄傲的孔雀,万千的心酸都散了个干净,更遥想那远在夏国披麻戴孝频繁动作的夏锦端,只觉她已是这情场上斗败了的野鸡。

    说来,王玉溪这“刺探敌情”的日子,实在挑得巧妙至极。

    虽说,公子沐笙因彭泽郡大旱之事也受了牵连,在朝堂上直截惹得君上怒不可竭,却君上虽赶踹着右相王端先行救灾,却许了公子沐笙成婚后再行继上。

    这般,朝里朝外都有些分辨不清,有估量着周王对公子沐笙存了偏见,疑他谎报严报倾轧兄弟,遂才叫他后人一步的。也有道是血亲终是血亲,周王内里还是顾念这骨肉亲情,不愿坏他好事的。

    也因了如此,周如水在迟迟晓得这事后,不过摇了摇头,坚定有之,却无再多焦急。更也因了这番云雾不透,权贵高门均不敢怠慢,王豹亦也在这被宴请的宾客之中。

    而王豹一至,终于逮着他这大活人的公子詹如何又会放过?依着公子詹睚眦必报的性子,前阵子那闷亏叫他至今头疼,这当口,可不得寻着机会好好出气?更周如水出宫之时,分明清晰听公子詹笑喃,要叫王豹那厮横着出去。更他说这话时,浑然一副逗鼠之态,眼底的讥诮戏谑都显出了偿恨之厉。

    如此,这日夜里,王豹怕是万般难至暗娼楼了!这也就就恰恰从了王玉溪避他耳目的心思。

    是夜,周如水如约去了南街,依信进了与许家布铺相邻的茶铺之中。

    她亦是投桃报李之人,那日说了气话以至心绪不宁了许久,遂来时索性就做了妇人打扮,以示昭昭心意。

    彼时,茶室之中窗明几静,王玉溪一言不发地倚在窗边,待看着周如水顺着青石板路缓缓走近,泛着淡淡青色的眉宇终才松缓了几分。

    周如水迈入室门,便见王玉溪那倚在窗畔的侧影如梦似幻。

    不远处,落日的余晖映照在古旧的青石板路上,也映照在他的身上,遥遥近近,仿若不远处阵阵传开的琵琶之音,时断时续,欲说还休。

    她方才朝他看去,他便也回过脸来,二人的目光须臾便搅在了一处,更有甚么如是融融的日光一般,将二人笼罩入其中,直叫一股柔而密实的力量自心底升起,平直而深,动人至极,生生,而又不息。

    周如水今日这打扮端得是倾城绝色,王玉溪眸中的惊艳却只一闪而过,更多的只是温柔。他温柔地看着她,轻轻一笑,须臾,便柔软地朝她招了招手,了然低道:“阿念,过来。”

    这声音低沉亲昵,仿佛羽毛般扫过周如水的心间,叫她一阵心悸,更叫她不期然地就想起了那日他对她说的话,他道天下虽大,世事险迫。却对他而言,唯她至重!更他赠她的蟠螭灯上,亦清晰地写着“执子之手,燎之以明。”

    她知他并非处处留情之人,也惯然不会口是心非,能对她这般表态,实是难得。恍惚便叫她觉着,前尘似梦,往昔苦难都成空。她跋涉千山万水,泪流日日夜夜,或许,便是为了期然与他相遇。

    遂她长发为他绾,待一走近,对上他那仿佛摇曳着火光般的深情眼眸,上前便搂住了他的腰腹,倦入了他的怀中,手爬在他紧实的背上,闭着眼睛,长长吐出口气,轻轻地说道:“愿你我情久意长,自绾发以来,迄于白首。”这话,是收回那日的气话,也是道明她对他的情谊。

    却王玉溪低低一笑,垂首贴向她的额头,望着她,清俊平和的眉眼慢慢软化,就这么盯了周如水一会儿,直叫她被看得不自在了。才不疾不徐,低而专注地说道:“此言差矣!阿念怕是不明,待汝之情,日月有尽,吾心不息。”

    暗娼楼之所以暗受推崇,久灭不消,便是因这其中私妓,不光色艺双绝,更大都出自落魄名门,是往日里那些个布衣富贾可望而又不可即的。遂,暗娼楼不同于旁的妓馆,虽龌蹉至极,行行种种却又极尽风雅,得入其门,更是难上加难,又有吹嘘作耀之嫌。

    遂王玉溪以重金换得门贴,也不过入得偏席,待丝绢屏风一遮,帷帘低垂,他们只能遥遥见着室中舞池,倒不如舞池左后两侧那帘后高席视野俱佳。

    却二人坐于席中,因着屏风遮蔽,虽在欢场,却一时又如置身于外,实有几分隐秘幽静,倒还真似高门宴饮。

    因晓得四周多有耳目,周如水乖巧倚在王玉溪身侧,待得娇沥沥的曼妙歌声自暗处响起,才抬起脸来,悄悄打量起四周局制。

    彼时,夜幕降临,云气收尽。

    铺满素色锦缎的室内灯光依次黯去,舞池中屏风四遮,只见美人影,只闻美人歌,却不见其人。堪堪种种,倒在故弄玄虚中,衍演出了一副美人阁中坐,堪只露衣角的魅惑之态,比之平常欢场的露骨低俗,实是风雅高姿了不少。

    却她的视线也只在那舞池中停顿了一瞬,须臾,便不动声色地盯向了舞池左右那帘侧高席。只可惜,帘幕后人影虽是若隐若现,却实在看不分明。

    她心下一冷,却见王玉溪的眸子微微一眯,其中嘲讽有之,冷厉更甚。但这情绪极快,一瞬就淹没在他沉如子夜的眸光之中。

    见状,周如水视线一划,又朝舞池望去,眺着那密实屏风也遮不尽的风流体态,低低笑道:“夫君可是瞧入了迷?竟连妾也不瞧了!妾往日唱的曲儿,真会比她差了不成?”

    她这般言语不过掩人耳目。却王玉溪听了,低低一笑。

    他直就将她搂入了怀中,声音温柔愉悦道:“阿念声声如天籁,旁人如何可比?”说着,他微凉的指尖亦轻抚上了周如水的手背,惬意地看了她一眼,才凑近她耳旁,谎作**般地低声说道:“我方见那左侧帘后,有人腰坠指骨。”

    腰坠指骨?

    这话一出,周如水直是一怔,视线在他面上一顿,半晌都未作声。

    周人皆知,蛮人喜虏,性暴好武。往年烧杀滋扰,常以夺人头颅为乐,更有的,会生剥活人手骨配做腰饰,以示夸耀。若那帘后之人腰配指骨,多半便是蛮人无疑!

    如此,不谈他们来此为何,便谈两族之间血海深仇,蛮人如何能入得周境?又堂而皇之至于邺都?更又到来此地?这各中关机,无一经得起细想。但凡细想,都叫她心中沉沉。

    便就在这时,左侧高台珠帘挂起,一箱箱箱笼被搬入其中,周如水也果然看清了那座中之人面容迥异的相貌与腰间缀着的指骨。

    这情景左右不过一瞬,须臾,舞池之中歌声转歇,屏后美人缓步而出,原本黯淡的舞池之中,随着那领舞美人的脚步,徐徐便燃气了耀目光火。紧接着,三五女郎踏着木屐曼妙而来,舞步轻盈,美轮美奂。

    应着琴音,王玉溪收回视线,执杯而饮。

    周如水亦收回视线,自他怀中微微抬首,染着忧虑,凝睇着他道:“这酒烈么?”

    闻言,王玉溪微笑地看着她,好笑地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尖,玩味道:“尚可。”

    仿似要一醉解千愁,望着他那杯中酒,周如水颇有了几分跃跃欲试,遂便娇着嗓道:“妾试试?”

    这般,王玉溪倒未阻拦,不过挑了挑眉,便将杯沿放在了她的唇边。

    周如水秉着好奇顺着杯沿抿了一口,须臾,眉头便是一皱,直被呛得咳出了声来。

    她只觉舌根火辣辣的麻,抬眼便瞪向王玉溪,嗔道:“这酒可烈!夫君怎的却道尚可?”

    这嗔怒的模样仍透着纯美,话中的亲昵更不可言说,直惹得王玉溪微微眯眼,轻笑着抚了抚她的发,垂首,便啄了啄她的唇。

    少顷,他更是含着她嫣红的唇畔,眼眸弯弯地低低喃道:“烈酒烫喉非可惧,慢品足矣。夫人既觉酒烈,为夫自当分担。”说着,即又露出一抹笑来,神采熠熠地再次吻住了她。

    周如水被他亲得身子发软,睫毛来回裔动了几下,望着昏暗灯光下王玉溪那如雕如琢的俊美容颜,恍惚间,有些不明所以,却又,不舍抗拒

    他的气息清朗怡人,如是风过竹林,软唇相触亦是说不出的旖旎,更她的双手环在他腰腹之上,所碰触到的紧实背脊,都仿佛无声地昭示着她身前这少年所不为人知的宽厚与力量。

    小小的屏风之间,温度莫名就升高了不少。昏暗的光火之下,旁人隔帘看来,只见一双妙人儿你浓我浓,一个倾身低吻,一个下巴微扬,妇人鼓鼓的胸脯蹭在儿郎的手臂之上,动情至深,引人遐想。

    见此情景,隐在暗处用作监视新客的玄衣人皆相对而视,须臾,才放下心来互一点头,又默了半刻,便就往别处去了。

    也直是待那极是轻巧的脚步声走远,王玉溪才轻放开了周如水。他搂着她强压下澎湃的情潮,明眸半眯,抬眸,便冷盯向了已是空当的隐晦暗处。

    这般,直待周如水在他怀中捂着脸如猫儿似的轻哼了一声,王玉溪的眸色复才回暖。他搂着周如水轻哄似的摇了摇,半晌,才贴上她的耳畔,忽的叹道:“阿念可知,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如今搂卿入怀,溪仍恍若梦中”

    这话极轻,在耳际不过飘渺而过,周如水却听得痴了,一时忘了场合,不觉便低低笑出了声来,自指缝中漏出一双大眼,笑眯了眼道:“如今才知,丈夫也是会患得患失的。”

    说着,她更不再作羞,扶着王玉溪的手臂便要在他怀中坐起身来,却她余光一扫,面上

132 暗潮汹涌 第一百二十章() 
碧瓦飞甍,红烛燎燎,淡白的月光徐徐辉映大地。

    公子沐笙轻轻挑起红帕,静看着榻上的新妇,看着她盛满星辰的眼,泛红成一片的双颊,迟疑了一瞬,终是在司礼的见证下,弯下腰去,执起了合卺瓢。

    因着他那一瞬的迟疑,身量娇小的新妇亦是怔了怔,须臾,亦扬起脸娇媚的俏脸,羞怯又敬畏地执起了瓢来。

    待见二人半饮后换瓢共饮,又将酒卺瓢一正一反掷于榻下以证百年好合,司礼终于一笑,请辞回宫复命。

    随之,司礼告辞,仆婢退出,一时之间,喜房之中静怡无比,只余红烛燎燃之声。

    洞房花烛明,本是分外好时刻,公子沐笙的心中却是平静至极,更有着深深的倦怠漠然。他一言不发地站在新妇面前,一袭红衣融不进沉沉夜色,更又凸显出了他那极其疏离的神色。

    榻上新妇稍一抬眼,待触及他那冷漠的双眸,原还明媚如春光的嫣红脸颊便刷的白成了一片。

    二人就这么默默对视了半晌,须臾之后,才听公子沐笙冷凝的嗓音淡淡响起,不同于往日里的温润平和,平日里缀满繁星的眸中更是清冷一片,他冷冷的,声音像是缀了冰渣一般,毫无起伏地问道:“说罢,娄九在何处?你又是何人?”

    闻言,芃苒傻了!

    这一天,她过得战战兢兢,她瞒过了姑母,顺顺当当地上了花轿。她在娄家人的眼皮子底下顶替着娄九拜了堂。就在方才,他在挑起她喜帕的那一刻,她也有一瞬的恐慌。但须臾,他便与她合卺而饮,这叫她松了口气。满以为,他未认出她非是娄九。满以为,只要过了今夜,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饭,她就能是他名正言顺的妇人了!

    但她未有想到,又或许她早就明白,她或许能骗过所有人,能够偷梁换柱地与他成亲,与他拜堂,与他喝下合卺酒,却她终是骗不过他,也不愿骗他的。

    她自小就爱慕着他,在那个冰天雪地的夜里,当他跳入冰凉的湖水救起她的那一刻,她就深深地恋慕上了他。所以她不辞千辛万苦地赶来周国想要再见他一面,所以她不忍娄九对他的蔑视嫌冷,索性不顾亲情地毁去娄九的一生。

    她比谁都明白,她的所作所为代表着甚么,她更随时都准备竹篮打水一场空。准备受尽万人的唾弃,或是魂断此处,或是青灯古佛,再无依仗地过一生。

    可当他真正站在了她的面前,他的眸子是那么的明亮,他的背脊是那么的挺拔,他的肩膀像是山一样。他比她记忆中更加的俊美也更加的孤寂,她听过他许多的传言,探听过他许多的事儿,但每一个,都未有真实的他更动人。

    芃苒笑了,望着公子沐笙白皙冷峻好看到不可思议的侧颜,她低低地说道:“昔楚王游于云梦之台,朝云见之,自荐枕席。我自鲁国而来,原只想远观殿下风采,却哪想殿下大婚在即,新妇却不识好歹地跑了。”

    言止于此,芃苒又是一笑,她的眸中闪动着炙热的光彩,深深地望着撩袍坐在不远处的公子沐笙,几分气怒却又真挚无比地说道:“为了见您,我独自跋山涉水而来。听闻您在凤尹,我便跟去了凤尹。听闻您定了亲,我便赶来了邺城。我原以为,九表姐能嫁予您,该是千珍万惜的!却她哪里懂得珍惜!她既摇摆不定,我便助她胡思乱想。她既不愿嫁您,我便放她去逃。而殿下于我,便如那遥山月宫,即便暗偷灵药,也甘之如饴。”说着,她的面上愈发的坦诚,怒色渐去,显出了几分颓唐,顿了顿,才低低地说道:“如今,即被殿下早早认出,我也无怨无悔。要杀要打,要罚要赶,悉听尊便。”

    万古悠悠,此心不变。

    芃苒短短几句,未有推诿,倒见真情。更说这话时,她白净的小脸明明尽是忐忑,眸光却又坚定至极。

    这般真挚的语气,就好似一根看不着又触不见的线,微乎其微,又不容忽视地勾动着公子沐笙的心弦。

    她未有哭,眼中也毫无泪意,但公子沐笙却觉着,她心中似有泪流,她应还恐惧得想要颤抖,却她小小一个人儿又硬得像块顽石,像是负荆请罪的游侠。

    她从鲁国而来,她喊娄九表姐,那么她应就是鲁国上将军芃贺的嫡次女,芃苒。

    如若他未认错,他与她,倒真有一面之缘。

    早年,他曾随太子使鲁,彼时的芃苒还不够他膝头高。他对她仅有的记忆,便是他自冰湖里救出她后,她被裹进被褥之中,小小一团,乍看像只蚕蛹似的。

    后头,她自始至终都再未抬过脸,遂他只记得,芃贺的嫡次女叫做苒苒,小小一只缩在被褥中,可怜又委屈。也正是因了此事,他才终于看淡了母后在后宫的所作所为,深知非为刀俎,便为鱼肉。

    他从未想过,他还能再见到她。他更未想到,她会作为他的新妇,出现在他的房中。

    勾心斗角了这么多年,公子沐笙遇见过无数的对手,见过无数种眼色,遂他实在无法对眼前这对他恨不得掏心掏肺,又一味硬撑的小姑子生出冷漠敌意来。

    终于,他轻轻笑了,不是如芃苒般的故作轻松,而是发自内心的舒展随意。他眸中的疑惑也随之散去,年轻俊朗的面容在喜服的映衬下更添了几分和暖宜人。

    只见他朝紧绷着的芃苒招了招手,问也不再问娄九的事儿,只是从上至下盯了她一圈,忽的,几分随和亲昵地问她道:“苒苒,你的银蛇呢?”

    芃苒生母早逝,上将军芃贺又常年守边,不在府中。如此,才有了当年芃苒被害一事。

    当年,后宅的阴私险些要了芃苒的小命。视芃苒如己出的鲁太后芃萩闻后生怒,不但棒杀了芃贺的继室,更赏赐了芃苒一条看似不起眼,却是天下三毒物之一的玲珑碧蛇。传言,芃小姑是常年将玲珑碧蛇做手环戴着的。如今丝毫未见,再想前岁魏国才因蛇毒出了乱子,公子沐笙不由便问出了声来。

    听他这么喊她,又这么一问,芃苒眸光一亮,继而眼眶又是一红。

    她雪白的皮肤不自觉便氤氲上了一层薄红,闻声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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