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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谈生意,下面冷嘲热讽,这时候,却听到外面有人吆喝:“老爷待客的时候所有人都得等着!”
“快通报,十万火急的大事,老爷,老爷,我小苏!”
这规矩在座的客人们都是知道,仓库大使连平安见客决不允许仆役们在场,因为这时谈论的生意牵扯太大,万一消息走漏,方方面面都是麻烦。
但外面那声音吆喝的都已经有点变调了,显见是出了大事,连平安擦了把汗,烦躁的喊道:“放他进来,放他进来,跟我这么久,不知道通融两个字怎么写吗?”
没多久,人已经跑了进来,这小苏前脚进,后面居然还跟着几个神色仓皇,喘着粗气的,一看就是跑了一路,急匆匆过来的。
小苏过门槛的时候直接被绊倒了,重重的趴在地上,这姿势惹得屋中几个人都忍不住笑,连平安觉得丢脸,把手帕一摔就要喝骂,那小苏连爬都顾不得了,只在那里抬头喊道:“老爷,运河被封了,运河被封了。”
这话说完,大家都看了过去,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在清江浦,在这么繁忙的时节,你说运河被封了?
“连大人,运河被断了!”
“老爷,运河被赵字营的人截断了!”
总算有一个人说出了全部的话,几声乱响,不是一个人手里的茶碗落地,或者是碰翻了手边的器物,落地摔个粉碎。
在这个漕运最繁忙的时节,大伙做生意最赚钱的时节,漕运居然被截断了,如果别人敢真么干,大家只说他失心疯,可赵字营这么干,偏生是能做到也敢做到的。
下一刻大家都看向了那位白姓豪商,那位豪商也是满脸的懵懂神情,愣了愣才想起大家是想在他这边知道答案,这白某人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们看我作甚,我什么也不知道。”
正在这时,却听到有人痛叫一声,大家看过去,发现是仓库大使连平安被烫到了下,他在那里甩甩手,不管不顾的吆喝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备车,快去那边,快去!”
豪商们各有车马,车夫马夫都在门口等待,命令一下,很快就是准备利索,带着自家主人朝着运河那边而去。
这一路上已经有些乱了,要知道整个清江浦都是靠运河活着,运河一断,大家的生计都没了,那边截断运河的消息已经开始传过来,商人们心惊肉跳,靠着漕上吃饭的各路人物肯定也得心慌。
也有那商户认得这是连平安的车马,急忙跟上,这一队人倒是越来越多。
“就在刚才,赵字营的人把运河断了。”
已经有知道经过的人过来解释,也就是今天一早,官船准备继续北上的时候,发现在出清江浦的那段河道上,几艘船打横拦在那边,这不是耽误大伙的事情吗?当即就有人过去喝骂,没曾想骂了一句,对面打横的船上,直接一箭了过来,钉在船舱棂子上,直接把几个人吓得跳进河里。
那船打横之后,又有人从两边抬着一个个木架子过来,木架子上面都有铁笼,就那么把木架子横在河中,然后朝着铁笼里面丢石块,这么折腾不久,那木架子也在河里立稳了,几层木架放下,虽说河面上看不出什么,可船只过去后,必然搁浅,然后又在木架上面放置用粗大毛竹捆扎的竹筏,这么铺陈完,横在河中的船只两侧已经好似平地一般,往来的人可以刷随意踩踏在上面行进。
做完这些,不知道从那里又是弄了一艘漕船过来,看着是空船模样,就那么停在这片“临时水坝”的一边,有人吆喝两声,扔了几个坛子上去,然后又有人张弓搭箭,这次箭头上可是缠着油布点着火。
箭射到船上,轰然一声,船只燃起大火,拥挤在不远处的漕船官船慌不迭的将船只挪动,沾染上一点火星可就完了。
大伙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看着那漕船在大火中燃烧殆尽,缓缓沉入水中,事到如今,大家也能明白,这是拦河的人在示威,不知好歹的贸然靠过去,这就是下场!
但更让大伙眼皮直跳的是两岸停驻的兵马,一边看着也就是几百人的模样,可那份整肃,那份杀气却是走南闯北的大伙少见的,更别提还有奔驰往来的百余骑,看着也是威风凛凛。
这运河说是水上,可船和船之间挨的太近,真要动手,对方也不需要懂什么水性,和陆上没什么分别。
运送漕粮是为了官家运的,犯不着为了自己把命搭进去,何况这清江浦上上下下做主的人这么多,那轮得着咱们船上出力做活的人说话呢?
等连平安过来的时候,运河两岸,特别是堵住河道那一段的两岸,都已经是人山人海,看着赵字营也没有要大开杀戒的意思,大伙正好过来看看热闹,瞧个新鲜,这么多年,还没听说有人堵住运河的事情,的确有趣!
连平安手帕早就不知道丢到那里去了,天气本就热,他又是个滚圆的胖子,当真汗下如雨,拿着一块手巾不停的擦拭,已经湿透了,可连平安根本顾不得这么多,只是拼命向前挤,等站到河岸边,看到这一幕之后,脸色立时变得煞白,再看看停驻在河道两边,正在安营扎寨的赵字营队伍,身子都有些发抖了。
“坏了,我这批货要送不到,这笔生意就亏大了!”
“我更倒霉,我那船上有几件东西是有人点名要的,不送过去,我这生意明年就不用做了!”
大家声音都不敢太高,尽管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内卫队这个名头,可也知道赵字营在清江浦的眼线当真不少。
漕运堵住了,又是堵在枢纽节点上,接下来要怎么办?大伙的生意肯定都做不成了,或者要多花不少银钱,清江浦去往徐州这段路倒还好走,可徐州再向北就很麻烦,要多花不少银子,还未必保险,搞不好还要请赵字营护送。
考虑完自家的,再考虑国家的,漕粮可是京城的命根子,没了漕米输送,京城和周边就要饿肚子,甚至连九边都要跟着不稳,更别说这漕运牵扯到多少人,整个天下不知道多少人靠着这运河吃饭,靠着运河发财,上百万的漕丁运兵,再到户部和江南豪门各方的分肥分润,更别提更上面的大佬和大珰们,运河这么一断,等于把这些人都得罪了。
得罪了这么多人,又让天下中枢不稳,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必然是朝廷出大军会剿,把赵字营灭杀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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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7章 我们委屈啊
可这么一打,运河还要断些时日,一过兵灾,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大伙要损失多少进去。
不过想到这里,众人又是觉得奇怪,赵字营那几个头目虽然年轻,可做事都是稳重周全,自家能想到的他们肯定也能想得清楚,他们就想不到这个后果吗?
赵字营的确强悍精锐,还曾经吓走了马冲昊纠集的两千精骑,可如果朝廷真要会剿,那就是十万百万大军蜂拥而来,赵字营还能挡得住吗?
如果挡不住的话,这清江大市?这酒坊?还有徐州的盐市、集市?还有这赵字营的产业?
想得深一层必然会想到这里,不过想到这里之后,很多人都是下意识的晃晃头,上次马冲昊折腾那次大伙就这么想了,结局怎么样,都被割下一块肉去,这次还是谨慎点吧,不分出个结果来,还是少做决断的好。
不想这个,就想到自家接下来要受的损失,想到这个就是头疼心疼。
仓库大使连平安那边已经是聚集了不少人,凡是觉得自家身份地位足够的角色,都过去凑在一堆,想要彼此有个商议。
连平安面如土色,他这边不光是有自家的生意,还有官家的事务,如果漕粮出了岔子,他必然要担责任,而且他的身家性命都靠着大明这边,如果赵字营真要扯旗造反,他必然没有什么好下场,想到这个也是胆寒。
正琢磨的时候,那边却有个听差模样的年轻人跑过来,将连平安叫了过去,大家顺着看,发现却是户部分司的那位员外郎也来了,这位大人比连平安更是紧张,好歹倒是有来这边的胆色,可也没敢穿什么官袍,只是便装。
有眼尖的能看到那边的景象,连平安和那位员外郎的脸色都难看的很,谁也拿不出个主意来。
“怎么不见官兵?”有人喃喃说了句。
这话才说完,立刻被几个人鄙视的看过来,说话这位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讪讪的一笑,不在出声了。
淮安府城山阳距离这边很近,山阳秦守备带着千把官兵,可这千把官兵连武馆的江湖人都不敢碰,哪里还敢和赵字营力量碰,吃亏都不是一次两次了,现在据说那秦守备手里真正有本事的青壮能手,都在赵字营那边讨一口饭吃,秦守备也乐得无事,放心大胆的吃起了空额,至于和赵字营对抗,还是省省的好。
说到这里,倒也有敏锐的人看出些古怪,小声嘀咕说道:“那边好像是团练,不是家丁。”
赵字营在清江浦的时间久了,家丁和团练的区别大家也能分辨的出,看出这个分别之后,大家都觉得有点不对,按说截断运河这样的大事,不该用团练来做,怎么也得出动家丁,这赵字营做事,是不是太轻忽了些?
正议论纷纷的时候,场面突然安静了下,外面依旧喧闹,最核心的豪商圈子那边却静了些,然后外面才发现不对,仔细看过去,却看到一位穿着纺绸长衫的中年人在几名随从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更有眼尖的还注意到,连那边的户部员外郎和连平安都看向这个中年人,到底是谁,居然这么大的派头,清江浦有这号人吗?
“周总管,这位就是管着云山行和清江大市的周大总管,赵进手底下数得着的人物,怎么他也来了?”
“今天这场面就是他做下的,有什么不敢来的?”
“这话说得外行了,在清江浦管着赵字营刀兵的是董六爷,你知道为啥排行第六吗?”
边上人议论纷纷,闲人悠闲,倒不觉得会动刀兵什么的,他们在这里看着平日里少见的大人物们,议论的兴高采烈,场面也跟着喧哗起来。
正说着,那边连平安却快步朝这边走来,边走边挥手吆喝说道:“无关人等都赶走,不走的直接丢河里去,看着心烦。”
他这边发话,其他豪商也都是会意,各自吩咐手下随从赶人,不过众人在赶人之前却都看向站在河边的周学智,等到周学智那边微微点头,这才放心动手,还有人心下对连平安不满,从今以后,最起码几个月半年的,这清江浦说话最管用的两个人就有周爷了,你不问他就清场吗?
却没想到连平安走到周学智跟前恭敬作揖,然后陪笑着说道:“周兄先稍等片刻,等这边清静了再说不迟。”
说完这句,却变了脸对边上吼道:“还在那里傻愣着作甚,还不弄凉棚桌椅茶水点心过来,就让周爷在这里被太阳晒着吗?”
边上不满的那些人这才心服口服,到底是在官场上打混的,这脸色变得就是随心所欲,而且众人都能猜到,若是官军真能剿灭赵字营,下令千刀万剐周学智的,也一定是这位司库大使连平安。
清江浦豪商们好享受,排场大,平日里来到运河边也是这个做派,所以这凉棚桌椅什么的很快就是搭建齐备,茶水点心什么的都是端上。
大家拥着周学智坐下,然后彼此看了几眼,都没有敢跟着坐下的,连平安扬声说道:“咱们一个个来,别让周兄烦躁。”
说完之后,这连平安立刻凑到了前面去,压低了声音说道:“周爷,小连虽说前面坐错了几件事,可后面一直勤谨奉承,也帮了咱们赵字营不少,真要大闹起来,小连也不敢阻碍,还愿意奉一半家产资助进爷,只求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小连全家一条活路,这什么仓库漕粮之类的,进爷自取就好!”
周学智颇为做作的一愣,然后故作纳闷的反问说道:“连大使这话怎么讲?怎么大闹?什么自取漕粮?这不是犯王法的事情吗?”
即便是圆滑如连平安,这一刻也忍不住咬了咬牙,运河都堵上了,阻碍漕运的勾当都敢做的出,还谈什么犯王法,不能这么无耻!
想归想,连平安却又把声音压低了些,胖脸都快和周学智贴在一起:“周爷,难道进爷不是要造反?要做大事?”
“胡说八道,我家进爷奉公守法,怎么会做下这等大逆不道的勾当!”周学智脸色顿时变冷,怒声说道。
他这一发作,周边那些翘首的豪商们都被吓得一颤,失手打翻了好多茶碗。
那边连平安险些跪下来,不过下一刻周学智脸上就挂上了郑重沉痛的神情,低沉着声音说道:“你以为我们愿意这么做吗?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被逼成这个样子的,我家三爷受了冤屈,却没有地方伸冤,只能在这边聚众闹一闹,看看朝廷能不能听到,帮着我家伸冤,这也是没办法啊!”
谁敢逼你们赵字营,谁敢给你们那几位爷冤屈,连平安真有了动手的冲动,好歹忍了下来,硬挤出一副同情的模样,关怀的开口说道:“到底是什么冤情,能不能和连某说说,或许还能帮上忙?”
“我家三爷的父亲被鲁王府诬陷为谋逆,被厂卫抓入天牢,当真是无处伸冤,也只能行此下策了!”周学智开口说道。
连平安愣怔了下才反应过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是干笑着说道:“周兄先稍等片刻,小弟去和户部的大人说说,再和诸位清江浦的乡亲讲讲,看看能有什么法子。”
周学智淡然点点头,却拿起身边的茶碗来,连平安匆匆忙忙的朝着户部员外郎那边走,却没听到身后茶碗盖和茶碗碰撞的声音,自然注意不到周学智的手在颤抖,轻轻吐了口气,显见刚才也是紧张异常。
那户部员外郎听了连平安的禀报,皱眉朝着这边看了眼,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的停留,连平安马上朝着清江浦豪商这边走过来。
“韩大人就这么走了?”
“一听牵扯到厂卫和谋反的事情,再知道徐州这伙人不是要造反,他才懒得理会,回去逗孙子去了!”
“他倒心宽,就等着在清江浦这边捞足了养老了。”
“别提他这边,这件事怎么办,截断漕运,朝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冤屈什么的不去说,到时候肯定要大军会剿,这里不知道打成什么样子。”
“要打也没那么快,你觉得咱们南直隶江北谁敢动手?狼山那个还是徐州那个?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先把手里的货出去,不然真等到打起来,这批货就砸在咱们自己手里了,京里和北边的生意也做不得了。”
“这话在理,我看他们造反打仗的没那么久,可咱们这生意得长久做下去,要不然咱们大伙都找背后的那些人,在京里替他问问?”
“你疯了!厂卫相关的谋反大案也是能沾手的?现在京师里乱糟糟的,还不知道以后谁能做主谁得势,你自己生意不做,连背后恩主都要牵扯进去吗?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货运出去,不然真就赔大了!雇他们云山行的大车?运到骆马湖那边再上船?”
“唉,雇这个大车,脚钱得把红利吃好大一块,真是”
“不赔就是好的,快些了结这生意,然后该躲就躲,天知道这事情要闹到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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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8章 余家占了便宜
根本没有人理会漕粮的事情,粮食在清江浦仓库里存着,正是有上下其手的机会,何况官家的事情怎么比得了自己的生意重要,连平安着急的也是自家生意赚赔,至于漕粮那边,他只想着后果会不会影响自家发财,至于那边是不是饿肚子,是不是军心不稳,理会他们作甚。
一干人七嘴八舌的计较出个主意,立刻拥挤到了周学智身旁,试探性的询问,如果清江浦这边运河断绝的话,能不能用车马运到骆马湖那边上船,甚至运到济宁那边上船。
得到的答案让每个人都是垂头丧气,赵字营考虑事情,自然不会露出这么大的空子让人钻。
从骆马湖到清江浦这一线全部封锁,南直隶去往北边的各条陆路也全部被封锁,因为这几条陆路也都在徐州和淮安府北部一带。
“周爷,咱们平时没做差什么啊,京里那些奸邪之徒做下的事情和咱们也没有什么关系,咱们肯定会托人帮着说合,可这一来一去的要多少天,生意就耽误在这里了啊!周爷你行行好,咱们一定少不得孝顺。”
谁都知道周学智根本不会收好处,可实在是没有什么法子可讲了,只能拿这个碰碰运气。
周学智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然后老神在在的开口说道:“我倒是有个法子,可话说在前头,用了这个法子之后,就不能再用别的了!”
“周爷,你尽管讲!”一听有法子,大家立时兴奋起来,连忙让周学智开口。
“我先把话说在前头,要不是各位平时跟赵字营处的不错,周某也不会说这个法子,老实讲,这法子也是进爷给各位开恩,不然锁了也就锁了!”周学智淡然说道。
大家都不出声,只等着周学智说出答案,周学智却伸手朝着东边一指,悠然说道:“不走漕路,可以走海路。”
听到这个,围着周学智的众人立刻安静下来,过了会才有人开口说道:“周爷,你说的不会是余家船行吧?”
大家都是精明生意人,消息也灵通的很,当然知道现在清江浦不少货物都是从东边蛤蜊港那边运来的海货和洋货,也知道有船沿黄河南下,在蛤蜊港那边装货卸货,那边被赵字营把持着,可运货做生意的却都是松江余家的沙船,云山行在里面有没有什么股份红利的,大家就说不太清了。
一艘大沙船装运的货物是最大漕船的几倍,而且走海路北上天津,所用的时间也比漕运少几倍,运费自然也不是太贵,可大家之所以不敢选,就是因为下意识觉得海上危险,万一货物倾覆,那就血本无归了,虽说大家赔得起,可越是家大业大,就越图个稳妥。
“正是余家船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