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余鸥自然也看得明白,听聂黑说话,他只是干笑着说道:“保人的银子是小数目,我家少爷一船船的盐货才是要紧的。”
若没有那每年输出到福建的大批食盐,没有余家在漕运上的种种便利,这李老海自己都可能会起杀心,真金白银在前,谁还顾得了那么多。
说完这个,余鸥却想起来一件事,到徐厚生跟前说道:“徐公子,这几门火炮差不多得有万把斤,要是装这个,咱们压舱的那些货物只怕就得贱卖了,不然装不下。”
“装炮,一定要装炮。”徐厚生说得斩钉截铁,余鸥也没有争执,只在那里点头答应下来。
说这些话的时候,那李老海一直在外面安静听着,他虽然面无表情,可也有些惊讶,不计工本的认旗,重金的保人,然后为了买火炮居然一下子拿出万两,也不顾压舱货物的损失,这里里外外两万多两丢出去了,还真是豪奢。
其实,海主们和洋人买炮,就是那十八斤的也不过两千两,可岸上交易就是这个价钱,那店铺里赚了不少,但也是明着做事的公价,没什么可讲的。
“兑银子的时候去安平号就好,那边给你公价,在这澳门地方,找对门路,金兑银,比大明要实惠的多。”李老海只是淡淡说了句,然后就刻意走远些。
听他这么讲,徐厚生满意的点点头,他自己带了不少金子出来,余致远那边也为他预备了一大笔,可能节省肯定最好,在船上的时候就听这李老海讲,佛郎机人把一船船的白银运到,然后换走大明各种特产,澳门这边就是个口岸,想必白银很多,黄金自然就值钱了。
不过聂黑和余鸥却有些尴尬,自家带金子上船,存放护送都很隐秘,没曾想还是没有瞒过别人。
从这店铺出来,问了伙计之后,也知道了那铸炮厂的所在,伙计们带着大家过去,虽然在澳门市镇的边缘,可也不是什么偏远所在,规模也很小,看着就是个有高墙环绕的作坊而已,但守卫的还算森严,有佛郎机的士兵,还有黑人奴隶在巡视,在这上面,澳门的白人对大明汉人提防的很深。
稍微靠近些就被喝令离开,伙计们连忙招呼大家远离,不大的澳门各处没有对大明人士的限制,但这里是个例外,海上陆上不少人物都想打这火炮的主意,这些人大都是不法之徒,一旦有什么,会非常麻烦,本地佛郎机人得到过大明的警告,所以在这上面戒备森严,对于闯入者开火的事情可不是一次两次。
徐厚生一行人都是外来,自然不敢在这上面倔强,都是走远了些,却在能看到炮厂的地方找了个茶馆坐下,就那么边等边看,顺便请伙计们坐下喝茶,询问些事情。
伙计们倒是殷勤,得了小账之后更是加了不少客气,对徐厚生的问话知无不言。
这铸炮厂里面没有大明人士,全都是佛郎机人和他们的黑奴,偶尔也见到几个天竺人,别看这边冷清,生意却好做的很,洋船上时常有人过来买炮修炮,本地炮台也有需求,据说吕宋那边的火炮也要靠这里供应。
“朝廷用的火炮都说是洋人铸造,这边的火炮也卖给大明吗?”
“咱们大明用量那么大,这小小铸炮厂怎么够,这里的炮从不卖给大明的,不过小的们也听人讲过,洋人自造的炮都是好东西,卖给咱们大明的都是次一等的,这帮番鬼倒是会打算盘。”
好东西自用,次一等的外卖,本就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伙计们脸上倒也不见什么愤慨,大伙倒是有个感慨,这澳门果真不大,什么消息也瞒不过人去。
李老海自己叫了份点心,在边上喝茶,安平号的伙计想过去伺候,却被他赶开,没过多久,那铸炮厂的大门打开,几个洋人壮汉说笑着走出来,看他们身上的脏污,熟悉这路数的徐厚生倒是认出来对方是铁匠之类的。
看起来这几个人就是住在附近,没离开炮厂太远,就拐进了宅院,伙计们不知道底细,茶馆里的活计们却知道,敢情这炮厂里的工匠还时常来这边吃饭,也学会了大明喝茶的法子。
不过这炮厂里面的人都是结伴出行,从前也有人打过这里的主意,但往往说不通,工匠们知道自己没办法从铸炮厂里拿出火炮来,然后劝说的那些人往往会故作强横的压迫,闹僵之后就没办法谈了,真要用强,保卫炮厂的士兵们会过来,在这澳门地面上,毕竟是佛郎机人做主,所以还没有成功的。
徐厚生他们问着问着,就发现茶馆里的人把他们也当成是想要买火炮的人了,看在赏钱上知无不言。
就这么临到天黑,大伙都是去了安平商馆那边,用金锭兑换银子之后,商馆伙计更加热情殷勤,不过他们对那李老海都很恭敬,但看起来这李老海也是第一次来这边。
银子送到了那个能从洋船上买炮的店铺,自家乘船也开始卸货,那些洋货和广东货物都要卸下贱卖,商馆里掌柜伙计之流也知道这伙北佬的手面,都在一旁用方言议论,惊叹这帮人的豪阔,也顺便嗤笑下冤大头。
从外面馆子叫了佛郎机的菜肴,还上了些洋酒,大家吃个新鲜,但都吃着不习惯,商馆很是奉承的又奉上广东席面,那李老海还是坐在一旁,弄几个小菜,自斟自饮。
“进那个炮厂容易,但想要不惊动人不可能,而且这澳门地面太小,那边一旦被惊动了,跑不多远,就要被人堵住。”聂黑沉声说道。
开始时候自然有人提出要重金招揽,不过商馆伙计告诉他们不行,炮厂的工匠都是结伴行动,一旦和大明人士接触就会有探子盯着,而且这边的工匠都是成家的,要走就要带着他们的家人一起,倒不是说要让一家人齐全,而是那些家人会有可能泄露消息或者示警。
既然这件事用银钱做不通,大伙熟门熟路的琢磨着用强,奈何这边实在不方便下手,这澳门地方太小,万一惊动了佛郎机人根本走不脱,相比于铸炮的洋人工匠,徐厚生的安全最重要。
徐厚生虽然内向,执拗脾气却很像徐珍珍,听着聂黑和余鸥议论,他却有些焦躁,插嘴说道:“不要管我如何,我姐夫很想要这个洋人工匠,先想着怎么弄来。”
没人接这句话,聂黑只是干笑了声说道:“若只是花银子那最好。”
“若只是花钱,多少都方便,可现在银子不管用。”徐厚生的声音略高了些。
这就是少爷脾气发作了,毕竟是豪门养出来的公子哥,聂黑和余鸥对视一眼,谁也不打算去争辩。
“多少银子都行吗?”李老海却在边上开口了。
有过白日里的经历,徐厚生他们一行人可都是知道这保人的本事,轻描淡写的化解了澳门无赖的敲诈,本地各处明显是心存敬意,这样的人物,一定是有办法的,本来也问过,可这李老海就是不接话。
没等聂黑和余鸥发话,徐厚生却先开口了:“只要能弄来靠谱的工匠,多少银子都行。”
他在这边斩钉截铁的说话,聂黑和余鸥却有些急,这般说话,岂不是成了任人宰割的态势,随对方漫天要价了。
*******
感谢创世“bogato、吴六狼”两位朋友的打赏,谢谢大家的订阅和月票,谢谢大家
第917章 其实不难
“徐公子,你能做主吗?”李老海不紧不慢的问道,徐厚生站起肯定说道:“能做主!”
聂黑却眯起眼睛盯着那李老海,怎么听着好像要杀熟绑票的意思,李老海放下酒杯走了过来,慢悠悠的说道:“老汉我年纪大了,也不愿意上船漂泊,想要过几年安稳日子,这次帮你们个忙,赚个养老的银子,三万两,老汉我来想办法。”
听到这个数目,徐厚生愣了愣,聂黑和余鸥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内陆一个几万人的县城,一年的赋税能不能有三万两,这几个人就要这个价钱,这可比明抢要赚得多太多!
没等他们两个讲话,徐厚生就又是答应:“好,只要人的确是炮厂里的工匠,那就付给李叔你这笔银子,不过这次带的现银不够,等回到那边后就可以结清。”
聂黑和余鸥都是大急,话在这样的海上人面前可不敢乱说,看这位在澳门的威风和人脉,你这么贸然答应,扣下来要钱怎么办,虽说屋中来自徐州和松江的十几位能轻松对付这个独臂老汉,可接下来,谁也走不出这个屋子,离不了澳门。
那李老海好像在说一件小事,轻松笑着说道:“好几万两银子的生意,你就这么说说可不行。”
“李叔,我手里还能凑出几千两,要是不够的话,那条船也可以做价,若不信,我可以押在这边做人质。”徐厚生说得掷地有声。
屋内安静下来,众人都是看向这徐厚生,聂黑和余鸥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那李老海却笑着点点头,在这时候,聂黑也反应过来,却急忙干笑着站起说道:“李老哥,我家舅老爷”
“这次来是我做主!”徐厚生猛地扬起声音说道,这徐厚生极少有这样的时候,突然发作,聂黑倒是一愣,随即也顾不得什么了,冷声说道:“舅老爷,你能拿出这么多银子,别人何必为你做事,绑了你要赎金岂不是更好?”
听到这话,李老海嘿嘿笑了,也没有反驳之类的意思,徐厚生一拍桌子,咬着牙说道:“怕什么,那我姐夫就会把他们全杀了,反正有人报仇!”
话说到这等地步,聂黑也是愕然,随行几个人也是满脸震骇,谁也想不到这位内向的公子哥舅老爷,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但细想想说得也没错,聂黑没有继续说话,只是默默坐下,余鸥在那里干笑两声,也没提什么。
那李老海摇着头走过来,笑着说道:“不瞒你们,老汉家在福建漳州,你们说得像是真事一样,还真能从那么远的地方打过来杀人?老汉就是想赚个养老银子,骗你们作甚,还绑票,老汉也是有名号的。”
“真能过来。”聂黑闷声说了句就不再言语。
这次那李老海愣住了,因为这一路船上,能看出这聂黑不是说谎话大话的人,刚才说这话的模样更好像在说什么天经地义的道理,可这南直隶江北和福建天隔地远的,怎么打过来杀人,这不是笑话吗?
不过李老海能看出徐厚生的认真,也能看出徐厚生的确能做主,他站在桌边说道:“你们几个都不是打诳语的,老汉也不怕你们跑了,松江余家那么大的产业,三万两也是小事,不过你们真要想做,明天把能凑齐的银子先给老汉,然后你们都呆在船上,买足了给养,随时准备扬帆走人,到时候老汉跟你们一起走,怎么样?”
这次聂黑和余鸥都没出声,只是相视苦笑,真管不得了。
这一夜是睡在商馆预备的客房中,李老海自去找人安排,徐厚生他们也不知道什么细节,只是睡了一晚,聂黑还去找徐厚生劝过,徐厚生的回答很简单:“若是我姐夫在,十万两也愿意花。”
聂黑想了想赵进对火器的态度,再想想这三万两银子的数目,最后还是沉默下来。
第二天,大家就按照那李老海的说法,采买给养之后都回到了船上,留足了火炮款之后,还剩下不少金子,差不多六千两银子的样子,徐厚生全部给了李老海。
聂黑和徐州一干人什么都没有说,余鸥则是私下和余家的人说,这些银子都是打水漂了,真是富贵人家孩子不知道柴米贵,得亏一路上看着算是个靠谱的。
都已经进了港口,岸上有酒有女人,在海上熬了那么久,还没快活又得在船上守着,余家的水手怨气很大,徐厚生倒是当机立断,先发一个月的工钱,然后回程工钱翻倍,但不能下船,水手们拿了钱之后多少消停了点,然后徐厚生却又是吩咐聂黑,谁要是不听话擅自下船,格杀勿论,这命令一下,大家都不敢闹腾了,谁也不想到这么个内向的公子哥突然间这么狠辣。
上午上船,下午的时候,那店铺的火炮就送过来了,看成色和样式,的确都是海船上拆下来的,妙就妙在,这店铺的伙计直接在甲板上给徐厚生他们指点,到底是从那条船上卸下来的,洋人见钱眼开,那可不是说说的。
“可能那番鬼地面上,也有憨厚老实的,可跟着船出海,在海上几个月一年的,天知道什么时候命就没了,不认钱认什么?”那店铺的人说得倒是实在。
一斤、三斤、六斤和十二斤的火炮都是有货,不过六斤和十二斤的装卸起来极为麻烦,船只靠近码头之后,动用了牛马和很多人力,这才将这十二斤的火炮装上船,已经是两千多斤重了,为了装运这门炮,徐厚生的乘船甚至改动了甲板和舱位的结构,这才能让船只保持稳定。
澳门这边买炮的人不少,却极少看到这么买的,声势还闹的这么大,惹得佛郎机港口官员都过来查看,少不得又是一笔银子好处,这才无人过问。
拿到全款之后,那店铺伙计热情殷勤,颇为懊丧的说道,这次没有十八斤炮,客官若有意,下次一定可以弄到,甚至还有能打更重炮弹的,这家掌柜的还套了几句话,说买这么多火炮要做什么,徐厚生回答的很实在,买了用来防护村寨,至于信不信就随对方了。
就这么在港口等了两天,时间虽然不长,可船上的一干人都是焦躁起来,那么多银子交出去了,会不会被人骗了,或者说这就是个局,那余家找的安克宝都不靠谱,这个保人会不会也是看了银子动心?
聂黑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看,徐厚生这边出了岔子,自己这个护卫的肯定要被责怪,想想真是头疼。
可第三天晚上,在甲板上瞭望的人看到一辆四**车朝着舢板上卸下包袱,这等场景在港口上实在不稀罕,只不过这舢板朝着自家船靠过来了。
那舢板上就有李老海,五个麻袋,有大有小,颇为沉重,聂黑和余鸥两人一帮着动手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了,里面装着的是人。
“要问去舱里问,别惊动了别人。”李老海简短的叮嘱说道。
等麻袋被带到了甲板下,割开捆扎麻袋的绳索,两名壮汉,一名壮妇,还有两个男孩露了出来,都是佛郎机人,跟着那舢板过来的,居然还有个通译,这让徐厚生他们有些愕然,心想这等隐秘的事情,居然这么不小心,不过也没有办法,想要验明正身,没通译也没办法了解。
徐厚生问出的问题,通译很难翻译,那两名壮汉惊魂未定,看着被堵着嘴的壮妇和男孩更是愤怒,可看着手持利刃的对方,也不敢妄动,只能乖乖回答问题。
通译费尽口舌,又是用手比划不停,那两个佛郎机壮汉总算明白了大概的意思,对方居然问的是关于铸造和打铁相关的东西,他们也知道不回答恐怕要吃苦,一个个问题都是回答了出来。
徐厚生特意拿着纸笔,用炭笔在上面大概描画,两幅差不多的图,一个是对的,一个是错的,让对方选择,然后还画出了各种样式,问对方见过没见过。
边上的聂黑和余鸥都是点头,这徐公子做事急躁莽撞,又不懂得江湖险恶,但涉及正行的时候还是很细致。
至于边上的李老海,他对这种明显的不信任也没什么怒气,只在那里笑嘻嘻的等待。
就这么翻来覆去问了大半个时辰,周围那些人只听到这些锻造打铁的勾当,无趣无聊,各个焦躁,等到那徐厚生问完,都是松了口气。
“起帆,开船!”徐厚生吩咐说道,聂黑和余鸥下意识的愣了愣,难道这就确定了吗?
“不会有差,懂得铁匠营生,也见过大哥要做的那种炮,而且不是通译在骗人,好几句话,我请那个路易教过我,都没差。”徐厚生说道。
聂黑看向徐厚生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佩服,自家这位舅老爷心思还真够细密,这李老海要是做局,和番人窜通的可能倒是不大,但通译却很容易被买通,反正话都是通译再说,你怎么知道真假。
**********
感谢创世“吴六狼、用户黑暗中的光明、元亨利贞”起点“醉后闻开鸿,大明*武夫,小齐文明奇迹”几位新老朋友的打赏,谢谢大家的订阅和月票,谁把书名注册的
第918章 赵进出行
而这徐厚生跟路易学过几句洋人言语,搞不好还是关于铸造和火器相关的,这就很难被糊弄了,谁知道徐州那边有洋人,大明内陆一共也没几个的,何况徐厚生对铁上的营生懂得很,想必对方没那么容易找恰好的来糊弄蒙骗。
“你这后生还是有心思的。”李老海评价了一句,也不多说什么,回程他这保人也要跟着的。
将通译放到舢板上送走,徐厚生的乘船扬帆起航,夜里出海有这样那样的不方便,不过李老海给他们找了个方便去处,就在澳门左近的一处私港内停留过夜,第二天再启程,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信下去了。
等到第二天出发的时候,聂黑他们才多少放松了些,等人在船上看不到陆地的时候,徐厚生给李老海写了欠条,按上手印。
那两个洋人壮汉是兄弟俩,姓布尔戈斯、哥哥名叫本托、弟弟佩德罗,哥哥成家,妻子和儿子都被抓来,弟弟还是个光棍汉,两个人原本是在果阿那边做工,后来才到了这边,却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情。
成人都被上了脚镣,孩子们也有人看守,并且和大人分开,这让这两个工匠惊惧不已,不由得想起了贩奴的典故,心想自家难道成了奴隶,这是要贩运到什么地方做苦工吗?
谁也没想到工匠的事情这么搞定,想想回去的夸奖和功劳,各个兴致勃勃,而徐厚生又多了些好奇,向那李老海询问,问怎么抓来的这些人,在徐厚生想来,一定是惊心动魄,翻墙进去杀人抓人,或者在街道上埋伏,少不得还要硬抗火铳之类的。
那李老海倒也没有隐瞒,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一番,李老海所在商馆和这澳门的佛郎机人打交道不少,上上下下都能说得上话,找到了总督那边,将徐厚生的现银直接送上,那边就给了方便,直接在铸炮工厂中选了两个没根底,又符合徐厚生要求的,安排炮厂的人将这两个工匠还有家人领到隐秘处,直接堵嘴捆住塞了麻袋,一路方便的运送到船上来
听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