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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怀叵测之辈抓住机会,有所图谋。”
“没有家丁,还有团练,我的命令还没有说完,下令给第二大队李五,第三大队李和,清江浦巡丁大队黎大津、成大虎和魏木根,李五要在徐州和宿州编练出三千可做家丁的团练,李和要在骆马湖东岸的村寨编练出同样的三千,然后清江浦那边的三千巡丁要抓紧成队。”赵进朗声说道。
屋中已经有低声的惊呼响起,这个数目,等于是再扩编万人出来,平时的议论中,团练并不作为在编的力量提起,团练用做驻屯、维持治安、家丁后备,可大家也知道,以赵字营的训练和装备,加上云山行充足的物资供应,单把团练拉出去打战力也不会差,最起码可以全面压倒那些豪强乡勇和官军普通营头。
所谓让他们可做家丁,就是给他们更正规的训练,完全按照家丁那样武装起来,纳入赵字营各级将领的统辖之中。
成军的速度不用担心,召集起来就可以成形,整理出这样一支力量来,自然不用担心后方不稳。
“要扩一倍吗?”王兆靖失声惊问。
赵进点点头,沉声说道:“不管是为了这次,还是为了将来,我们都得扩编了,家丁扩充是第一步,云山行和各级分店也要扩充,不然我们的人跟不上,那打下来拿下来的成果,就要被别人占去。”
他这番话说完,王兆靖居然有些走神,或者说是神往,整个屋子里,包括护卫赵进的牛金宝和孙大林两人都是这样的表情,大家都被赵进描述的前景吸引。
“大哥终于不是忍在徐州,而是向”王兆靖说了句,又是停住。
“等动作起来之后,徐州一地按照州城那边的规矩,设立议事厅,赵十一、李五、以及各家长辈商议徐州要事,由如惠抓总,兆靖要跟我一起去,马冲昊我也要带着过去。”赵进这番话没什么异议,大家都知道为什么要带着马冲昊一起。
正在这个时候,如惠咳嗽了一声,想要开口,犹豫了下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
以赵进的做事习惯,布置下去之后,众人就要各自去忙碌,更不要说今日里赵进说了多少大事。
很快的,大家各自离开,王兆靖脸上有慎重之色,说是调动家丁团队,可开始时候最忙的却是云山行,特别是此时正是出春入夏的时节,粮价慢慢走高,调拨大量物资并不容易,何况又要新增团练巡丁,这也要耽误农时,影响耕种的劳力,还有黄河上的船只要多多准备,人丁物资大部分都要从黄河南岸渡河运过去,若是船运跟不上,可就耽误大事了。
云山行的很多机要大事,都是王兆靖和如惠在这边商议定了,再急信给清江浦的周学智,若无意见,则是上下一体执行。
王兆靖边想边走,正要和如惠商议的时候,却发现如惠还在屋中没有跟出来,回头看看,却发现孙大林和牛金宝两人也走出屋子,守在门前,看来要单独禀报了,如惠难得有这样的情况,王兆靖愣了下,自行离开。
“老爷,不留马冲昊在徐州是妙招,这人虽然立了不少功劳,可还不能让人完全放心,天知道在这个当口,外人如果许了什么,他会不会被拉拢过去。”如惠开场先说到。
刚才赵进讲出这个的时候,屋中诸人都能听懂这个安排,赵进知道这是引子,如惠不会专门来奉承这个寻常安排,赵进点头笑着说道:“这些大事一旦开动,只怕马冲昊自己会请求随军,他那等人,肯定想得通其中关节。”
“老爷果然想得周全,属下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这才是正题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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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5章 冒进和云山一系
“自家人,你直说就好。”
“老爷,这朝夕相处让人放心,久不相见难免生分,在宿州的李大队正好歹还是老家丁出身,在邳州的李大队正是降人来投,又不经常和老爷相见,不知老爷的威仪,在这样的关键时候,手里又抓到大兵,难免会有别样心思。”如惠缓缓说道。
“用人不疑。”赵进沉声回答。
如惠看了看赵进的表情,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要是山东那乱子越闹越大,老爷你领着赵字营九成的力量出动,那凤阳巡抚还有凤阳守备太监连同狼山副将都不会稳,莫说官军,那些豪商豪强,只怕也会有别样心思,老爷在徐州,内外都不敢妄动,老爷不在徐州,外面不说,只怕里面也是人心不稳,万一有个闪失,那可就是大祸!”
“你是说会有人拉拢李和和李五?”
“现在两位李大队正都是忠心用事,可万一进爷你北上,徐州没有足够的力量,时势推动,很多事就不好说了。”
赵进看了如惠一眼,如惠满脸严肃的继续说道:“老爷以为属下在危言耸听,属下也知道家丁上下的忠心,可徐州是老爷的基业所在,即便有百分之一的风险,也不能轻忽,稍有动荡,很可能就是全盘皆输!”
“你的意思是?”赵进的表情始终很镇定。
“属下知道老爷对山东图谋已久,这次更是合了老爷的大势,可徐州才是咱们的根本,山东那边只不过是锦上添花,何必花费这么大力气去争,属下说句放肆的话,贫户赌博,全副身家都压上也没什么,富家大户,下注的时候何必这么冒险,家大业大,已然富贵,犯得上全丢下去吗?”如惠说得很恳切。
赵进沉默了一会,突然笑着说道:“上次官军南北压过来,咱们也是这般布置,倾巢而出,你为何不担心这个?”
“老爷,那时是大敌当前,不战则忘,上下自然团结一心,可现在不同”
“大昇和兆靖他们就不会像曹先生这样想得这么多,这个应该和年纪有关了。”赵进笑着打断了如惠。
如惠一愣,随即失笑道:“老爷说得没差,属下这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老爷打出了徐州这等太平兴盛局面,上上下下都在这里投入莫大心力,属下真是舍不得,真担心有个闪失,老爷如此大能,徐徐图之将来成就也不可限量,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曹先生还有些话没说吧?”赵进笑着反问一句。
听到这个,如惠却有些尴尬,咳嗽了两声之后说道:“有些话进爷心里有数,何必属下说出来做恶人。”
“不是自家人不会和我说这番话,曹先生的心意我懂,但此事非做不可,曹先生所说的风险也都是实在有的,可人在世上,哪有万全无忧的,不冒风险怎么能成事。”赵进收了笑容朗声说道。
那边如惠的神情也郑重些许,也有点松了口气的样子,说这等泼冷水扯后腿的谏言,他心里不可能不忐忑,赵进这话则是打消了他的疑虑。
“不必担心徐州不稳,若是官军乡勇之类的有异动,这近两千家丁,过万团练足以压服震慑,至于家丁和团练这边,他们的忠心我信得过,外人能收买一个两个,却没法子收买全部,加上层层牵制,想要乱很难,话打到底,就算乱起来,我也有把握回来灭了他们。”赵进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些许森然冷意。
赵进如此自信的言语,却让那边如惠松了口气,他点点头说道:“既然老爷也考虑到这个,那是最好。”
如惠这话实际上是找个台阶下,他的心思赵进也懂,如惠现在四十出头,已经是南直隶江北地方的顶尖人物了,就算是道臣知府这一等,也要对他恭敬客气,更别说那些地方上的豪强和富商,在他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更不要说掌管云山行,手里金山银海的往来,这样的地位权势富贵,怎么舍得冒风险,只怕上次官军南北压过来的时候,如惠也是差不多的心思,可那个形势下没办法讲而已。
当然,赵进也知道如惠的本心是为了赵字营的大局面,他毕竟已经四十岁,经历过风雨波折,自然要求稳求全,那清江浦的周学智没办法立刻征求意见,只怕那边也是差不多的想法,赵进没有反感,赵字营的核心里大都是奋勇向前的性子,能有几位老成持重之辈,正好互补。
“曹先生,这次做这样的布置,是为了浑水摸鱼,为赵字营捞到足够的好处,也是为了打下更大的地盘,抓到更多的丁口,曹先生,你觉得咱们徐州兴旺发达,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可你有没有觉得这徐州太小了,这江北之地太安稳太平了?”赵进抛出问题。
没等对方回答,他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在南直隶江北我们抓到的地盘已经不少,也差不多是地方上忍耐的极限,再扩再打,只怕会引来天下兵马,朝廷也不会把这等腹心之地让出去,那就是彻底撕破脸,再无转圜的余地,可眼下这么点地盘,怎么能容得下这过万家丁和几倍于他们的团练,还有效忠于我赵字营的方方面面。”
如惠神情郑重,他有些明白赵进的话了。
“现在不管怎么遮掩,怎么含糊,谁不知道我们赵字营是什么,我们将来要干什么,家丁团练们知道,投靠们的方方面面也是知道,他们为我们出生入死,受我们严令约束,为得是什么?开始是求温饱,求活命,现在都有了,现在他们求的是建功立业,对这个所求,眼下的徐州,眼下我们所控制的各处地盘太小了,实在太局促了,盯着的人太多了。”
赵进抓起手边已经凉掉的茶水喝了口,示意如惠坐下,正在这时候,却听到外面孙大林通传:“三爷到了。”
“进来就好。”赵进招呼了声,门开后,王兆靖进来笑着说道:“想起一桩事要和大哥商议。”然后冲如惠点点头。
他什么心思,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但也犯不着点破,赵进一指座位说道:“坐下一起听。”
“不去冒险扩展,能不能维持眼下的局面?能,还能维持的很好,可这么下去几年十年,我们的家丁团练就会变得和孔家庄的孔老虎一样,就会变得和卫所里的军户一样,锐气被憋没了磨平了,再也没有这么强的战力,而投靠我们的方方面面也会四散而去,到那时候,我们充其量是个富家翁,最多是一个大一号的云山寺,到那时候,官府会一步步的压回来,更有锐气更有心思的豪强会取而代之,我们出生入死经历了多少风险才到今天,如果败坏成那个样子,你们甘心吗?”
前因后果倒是不用和王兆靖解释,以他的聪明从这些话里就能想到,而且在合议的时候,王兆靖也流露出和如惠差不多的意思,虽说未必是劝阻,但也觉得风险太大。
“老爷,属下想通了,请老爷放心,属下会舍生忘死,全力以赴!”如惠站起,肃然作揖为礼。
“要领着他们见血,要给他们更大的地盘,让他们不断的战斗,这样才能维持住,才能让我们一步步向上。”赵进笑着说道。
在边上的王兆靖沉吟了下,微笑着说道:“大哥,曹先生一直想求大哥一桩事,却犹豫着没有开口,云山寺内有不少子弟青壮自小学文学武,也想为大哥效力,却没什么机会,不少人都去求曹先生那边,曹先生和小弟商量过几次,都觉得不方便提,小弟觉得,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这些人也是自家子弟,不如招揽过来。”
听到这个,如惠先是一愣,随即感激的看了眼,赵进点了下头,没有立刻做出答复,这个情况自然有人报到他这边来,当年云山寺偌大局面,有下院,有田庄,有店铺,还有僧兵之类,这方方面面都需要人来管事做事,云山寺也有一套并不完备的体系来培养,体面僧人的徒弟和私生子,自家的佃户庄丁子弟里,从徐州以及周边的贫苦子弟里选拔出可教之才,让他们剃发出家,在各处庵堂下院内学文学武帮办实务,云山寺各处的位置很是不少,安置人的地方也是多,需要人自然也是多。
但真正有好处有前途的位置,都被方丈和亲信他们这一系把持着,外人根本没办法插手,少数子弟得了好处,其余大多数人或者只是辛苦帮办,或者就一直这么学着,没有出头之日,同样学出来的,对方可能还不如自己,却能出头能有好差事,压着自家,任谁心里都要怨气重重,他们的师傅长辈自然也是如此,作为前任方丈的儿子,如惠就是这大多数人的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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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6章 大乱鲁南
赵进打破云山寺之后,小鱼吃大鱼,迅速将云山寺偌大的盘子掌握在手中,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方丈和监寺那一系已经不得人心,其他人巴不得他们倒台,对赵进配合的很,原本方丈那一系被洗掉清除,接下来掌权做事的自然要换上新人,不过位置就那么多,很多其他派系的老和尚都等着做事,下面那些子弟能被轮上的就更少了。
此外还有一点,赵进也不会任由云山寺的僧众们继续把持着各个位置,那等于是替别人打破了云山寺,所以云山寺各个庄园产业都被划拨到赵字营和云山行的名下,愿意继续做事的必须还俗,还俗了以后也往往会调换到非云山寺产业的其他位置,尽管僧人们还俗起来都没什么犹豫,可对于那些等着做事的云山寺年轻子弟,位置就更少了,更没有出头的机会。
而且在赵字营内部,这云山寺一系和山东闻香教的地位差不太多,等于是先前敌国,要有所防范,连如惠都是这么想,当年云山寺僧众在整个徐州作威作福,为所欲为,现在被打落尘埃,天知道除了方丈一系,其他人会不会有怨气,所以赵字营关于家丁团练的方面是不能用的,流民村寨那样的基业之地也不能用,唯一能做事的就是云山行这一系,如惠多少还要照顾些,而且这做生意的营生,多少不那么要紧。
云山行内的位置也是有限,且不说生意不是人人能做,各处云山分店的营生也不是他们能做的,依旧是僧多粥少的局面,他们大都是本乡本土出身,舍不得徐州这样的大好局面,也只能在寺内苦熬,或者先找个营生维持着,他们这一种还和书生士人军户不同,他们唯一向上走的出路就在赵字营内,其他处都比不上这里,所以如惠经常要敷衍云山寺的师伯师叔、师兄师弟师侄这种,这些都是请他帮忙关说的。
这些人对赵字营有价值,而且这么几年过去,旧恩怨也都烟消云散,剩下的就是找出路找前途了,不过,赵进不会主动开口,一直等如惠这边。
略一回忆,赵进突然想通了一个关节,拍拍脑门笑着说道:“曹先生,你先前提留守的家丁团练,是不是想让云山寺子弟进来,让他们彼此牵制平衡。”
如惠一怔,脸上浮现出尴尬表情,显然是被赵进说中,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白,将云山寺子弟放进去掺沙子,让派系和势力变得复杂,所以没办法异动,这个事只能点到为止,说出来万一传出去,那就麻烦了。
被赵进说中,如惠尴尬了片刻就反应过来,郑重其事的作揖说道:“老爷,没什么云山寺的子弟,而是云山子弟,和一州四县的百姓民户一样,都是老爷的百姓民户。”
赵进笑着点点头,这个话题他也不会说透,何况如惠这“云山子弟”的说法很对他的胃口,沉吟片刻,赵进开口说道:“忠心做事的,有本事的,来多少我们要多少,云山行、咱们下面的各处庄园产业,只要他们合适,就都可以去做,不过有一点,从最下面坐起,做得好,有功劳才能被提拔,没道理他们一去就有好位置做。”
“请老爷放心,老爷给他们出路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属下绝不会徇私,一切都看他们自己的本事。”如惠知道赵进这是在提醒他,连忙肃然回答。
说完这句,如惠又是尝试着说道:“老爷,云山寺内外也有不少粗通拳脚的子弟,他们虽然学武,却没有加入僧兵,也没跟着为非作歹。”
话是这么讲,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没跟着为非作歹,实际上是没来得及,但也是因为这般,所以也没有什么恩怨。
“可以做团练,武技出众的可以去试试巡丁。”赵进回答的很简短,但对于如惠来说也是足够,又是郑重谢过。
赵进看了眼边上的王兆靖,然后开口说道:“你们不要光看着家丁团练如何武勇,如何在前面厮杀,没了粮草供应,没了兵器衣甲,那就不可能取胜,这次最关键的其实是你们,不是说赵字营能打到何处,而是粮草补给能到何处,只要你们能到,家丁们就能到。”
王兆靖和如惠对视了眼,都是起身为礼,王兆靖更是说道:“请大哥放心,家丁到何处,粮草补给就会跟过去,绝不会耽误一刻。”
话题说尽,这边刚要告辞,就听到外面脚步声急响,孙大林通传的声音又是响起:“老爷,山东有急报来,王自洋说有要事求见。”
“先送急报进来,让王自洋等着。”在现如今,王自洋早就没了从前的那种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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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二年的四月末五月初,山东大乱,漕运断绝,京师震动。
流民灾民刚开始流动的时候,山东六府的官吏们不以为意,豪强们也觉得和从前灾荒年景没什么不同。
对这样的外流,没被地震伤筋动骨的地主士绅们甚至还有点窃喜,人走了,土地留下,自家产业就可以扩大,等年景一好,好处自然滚滚而来,至于这流民去了别处,祸害邻州邻县,那是别家的祸事,和我何干,大家都以邻为壑,多少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当小股流民汇聚成大股,大股汇聚成洪流的时候,上上下下都开始慌了,可还是有人心存侥幸,心想流民不过是洗掠乡野,向着没有遭灾的太平地方而去,只要呆在城池之内就可以安然无恙,城外如何,也不必理会太多。
东昌府、济南府、青州府以及更远处的莱州府和登州府,在这几处的流民也的确和大家事先估计的一样,和从前的流民一样,只不过是洗掠村寨土围,一路向着更富庶温暖的南边走去,并没有在城池下甚至难啃的寨子下耽误太久。
可进入兖州府汇聚成大队之后,势头却突然改变了,东阿县、东平州、汶上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