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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的一声,宇文温又把一本小黄书扔进火盆,这种质量低劣的手抄本小黄书,已经不值得他关注了。
西阳风格的小黄书,已经全面进占长安风月场所,深受小娘子和客人们的欢迎,需求量很大,大到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成了黄州书商的又一个利润增长点。
消灭妓女根本就不可能,只要风月场所存在,在风月场所销售的小黄书就能存在,随之而来的利润,养活了出版业无数的从业人员。
赚皮肉钱,名声自然差一些,但正是有了如此强烈的刺激,才让各出版社有了丰厚的利润,随之而来的正面影响,就是各类书籍的价格进一步下降。
连带着纸张的价格也持续下降,越来越多的人,读得起书、练得起字画。
这就是宇文温推广书籍的策略,虽然有些歪门邪路。
常言道,发图不发种,菊花万人捅,宇文温这种把小黄书和风月场所捆绑营销、以此促进出版业发展的策略,叫做“发图又发种,金银全入桶”。
类似的销售策略,是针织衣物的推广,正是因为有了风月场所的“加持”,针织衣物很快就风靡开来,极大促进了针织业的发展。
宇文温为了扶植产业,已经绞尽脑汁,把能用的办法都用上了,辛辛苦苦十余载,终于有了丰厚回报。
他有雄心壮志,想让这个时代变得不一样,但光靠自己无法改变世界,所以需要很多的帮手,需要造势。
待得大势一成,即便他百年之后,也会有人推动历史的车轮,向着不一样的轨迹转动下去。
这么一想,宇文温有些小激动,但更让他激动的事情,是收到尉迟炽繁的信:如今尉迟炽繁带着王府家眷已经抵达上洛。
上洛,是武关道的中间站,那么再过一段时间,宇文温就能和妻妾儿女团聚了,当然,张丽华和陈要稍后才能入京。
这次一团聚,就不会再分离,因为没有人再能把他们分开。
想到这里,宇文温心情格外好,看看座钟,发现时间差不多,索性起身,提前在书案后坐好。
两点整,满面春风的刘焯在殿外求见,宇文温随后让对方进来。
见着刘焯身后书僮提着个篮子,篮子里装满资料,宇文温很满意,拿起书案上宛若砖头一般厚的《教学大纲》,开始和刘焯商讨起来。
而他手中这本《教学大纲》,还只是“初级教育版”。
“寡人欲办学政,兴教育,然则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学政非一朝一夕能办成,所以,要先在山南试行,时间,可能以十年计。”
“寡人还年轻,刘公亦是壮年,十年时间,不过弹指一挥间。”
宇文温首先定调,他不急,不会急功近利,意图数年就把学政办好、这是不现实的,饭要一口一口吃,吃得太急,会噎死人。
办教育,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钱粮必不可缺,而师资力量也必须充沛,即便如此,也得花上很长一段时间才有显著成效。
宇文温想要推行学政,自然是要将考试选拔制度化、常态化,但寒族子弟想要和世家子弟拼考试,短期内同样拼不过,所以宇文温打算另辟的蹊径,开起路来不轻松。
负责开路的刘焯,当然知道形势不容乐观,但他依旧斗志满满,因为自己终于有施展抱负的机会了。
刘焯精心编制的历法,已经被朝廷采纳,而现在,执政的宇文温,要让他参与机要,参与官制改革,参与试行学政。
虽然累,虽然责任重大,但这可是刘焯梦寐以求的机会。
他为了应对今日宇文温的垂询,已经做好充分准备:“丞相,下官以为,童生、秀才、举人之分级,有待商榷。。。”
第一百七十八章 垄断()
长安东市,商贾云集,大小邸店鳞次栉比,其间人满为患,各种声音甚嚣尘上,时值正午,正是一日之中东市最热闹的时候。
一处曲巷,一个寻常的小酒肆内,三五酒客正在划拳吃酒,酒肆掌柜打着算盘,而伙计时不时应声,为酒客端来“亳州马尿”。
亳州马尿,是一种麦酒的别称,据说源自亳州,其酒颜色发黄,带着些许泡沫,许多第一次喝的人会觉得这像马尿,加上看上去也像马尿,故而得名。
但习惯味道之后,就会觉得这酒不错,不容易上头,却有酒味,当水一样喝,不知不觉就喝多了,醉醺醺回去,到了家倒头就睡,第二天醒来,头却不痛。
能解渴又能解酒瘾,加上价格便宜,所以许多人都喝得起“亳州马尿”,而这种新式麦酒在长安也渐渐风靡开来,深受酒客们的欢迎。
在长安出售的“亳州马尿”,当然不是真的从千里之外的亳州运来,如今在长安出现的一些酒坊,是用相同的酿酒工艺,酿制新式麦酒。
既然酿酒工艺相同,那么酿出来的酒,自然也被人称为“亳州马尿”。
这种酒坊的出酒量很大,正是“亳州马尿”得以畅销的原因之一。
而新式酒坊有偿教授各酒肆这种麦酒的酿酒工艺及配方,手把手教,包教会,还大量出售酒曲,这也是“亳州马尿”在长安得以畅销的原因之一。
酒肆掌柜见着自家酿的麦酒深受欢迎,心中高兴,正想着让伙计去多进一些麦子,却见数人出现在大门。
他正要迎客,却见来人个个目光犀利,刚进门就打量起店内情形,而其中一人一边向柜台靠近,一手往怀中摸去。
那一瞬间,掌柜心道不妙,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他没与什么人结仇,光天化日之下,在这长安东市里,哪里会有人敢打劫。
“啪”的一声,来人将几粒碎银拍到柜台上,随后低声说道:“掌柜的,包个场,一个时辰。”
原来是包场的。
掌柜向对方点点头,收起碎银,随后让伙计再端出几瓶酒,随他走向那几个喝得正高兴的酒客:“几位老兄,小店有事,不如请几位带着这酒回去再喝?”
酒客们闻言看看门口,又看看酒,识相的拿了之后往外走、
清场完毕,那几名男子分坐在案边却不点酒菜,如此过了一炷香时间,又有数人出现在门口。
酒肆掌柜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来当头一位年轻人身份很不一般。
人的气质各有不同,而贵贱更是区别明显,这位年轻人举手投足间给他的感觉,远超一般官员,想来是哪家权贵的子弟。
纨绔子弟大多趾高气扬,视人命如草芥,最难伺候。
掌柜心中紧张,只道这碎银不好挣,却见那年轻人随意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随后陪伴身边的一位中年人开口,让伙计上酒菜。
掌柜大概听出这中年人所说是荆楚一带口音,应该是外地人,但他不敢怠慢,亲自端着酒菜上前。
站立左右的随从抬手一拦,却听那年轻人开口说道:“不必如此。”
关中口音,这位当是长安人。
掌柜愈发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小心翼翼的将酒菜依次摆到客人面前。
待得掌柜退下,宇文温看着王越为自己斟满一杯酒,然后拿起酒杯,将杯中物一饮而尽,只觉味道不错。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
就算不是正宗啤酒,也差不多了。
宇文温如是想,放下酒杯,笑道:“这酒不错,王司市好推荐。”
地官府司市下大夫,正四命,掌市之治教政刑度量禁令,新任司市王越,由士农工商中末位的“商”,如今变成了第一位的“士”(大夫)。
他闻言赶紧为宇文温斟酒:“大王可还满意?下官尝遍东市,只觉这家的味道最合适。”
“嗯,你有心了。”
“大王,尝尝这小菜,颇有特色。。。。”
王越见着宇文温满意,松了口气,今日他陪着宇文温到东市“微服私访”,对方临时起意要找个酒肆坐坐,这可让王越十分为难。
以宇文温的身份,那里是寻常酒肆能招待得起的?
不过王越在宇文温手下做事多年,大概摸清楚了对方的脾气,于是引其到很实惠的这个小酒肆坐坐,让宇文温切实了解到“亳州马尿”的推广程度。
而这一点,正是宇文温最关注的。
亳州马尿的酿造工艺,是宇文温在亳州时,手下买了民间秘方之后加以改进,糅合其他酿酒(麦酒)工艺的优点,最终琢磨出来。
虽然听起来很容易,但王越知道,这是王府花了七八年时间不断尝试、不断改良才得到的酿酒工艺,不是大风吹来的。
以这种酿酒工艺酿制的麦酒,风味独特,产量大,价格便宜,一经推出,便大受好评。
但宇文温没有以此作为独家盈利工具用来垄断市场,而是以有偿传授的方式,全面向民间推广。
不仅如此,还出售“神曲”,完全没有垄断的做派。
正是因为推广有方,亳州马尿的名号很快就打响,不仅风靡亳州一带地区,也渐渐扩散开来,黄州西阳是这样,长安,也渐渐是这样。
这种麦酒,因为酿酒工艺十分高效的缘故,产量很大,所以价格低廉,喝起来既能解渴又能过酒瘾,所以能当做廉价饮料、干净的饮用水,是宇文温想要极力推广的酒类。
见着宇文温心情愈发不错,王越开始变相恭维:“大王,商会调查过,如今的长安城,虽然开办有许多熟水铺,但人们更愿意去酒肆喝亳州马尿比酒量,而不是喝小娘子才喝的白开水。”
宇文温闻言,笑着摇摇头:“不要太乐观了,王司市,丰年时,以麦酿酒没什么,若是荒年,朝廷必然倾向于禁酒。”
“去年关中大旱,不就影响了新麦酒的产量?所幸关东粮食大量输入关中,这才稳住了局面。”
王越却觉得情况不会那么糟糕:“大王,去年关中抗旱成功,原因之一是有了蒸汽抽水机,接下来,只要不是百年不遇的旷古大旱,关中就不会再有荒年了。”
“未必。”宇文温放下酒杯,有些感慨:“天灾**,你不要光看天灾,还有**要提防。”
“大王的意思?”
“东市、西市,一如当年长安的东西市那般,热闹非凡,天下奇珍异宝汇集于此,有金市之称。”
宇文温摩挲着手中一枚波斯金币,缓缓说着:“豪商巨贾,以东西两市为聚宝盆,聚敛财富无数,当年是这般,如今在新长安,也是这般。”
“他们作为靠山的那些权贵们,同样借此敛财,所以说,谁控制了东西市,谁就控制了滚滚财源。”
“垄断货源、欺行霸市、囤积居奇、操纵物价、强买强卖,这种事情,你不是不知道。”宇文温说着说着,语气严厉起来:“万一有个风吹草动,有人恶意哄抬粮价以牟利,让百姓怎么办?”
王越闻言有些紧张:“大王,这是在长安,不是在州郡,那些奸商,那敢如此丧心病狂?”
“他们是不敢做得太过,但哄抬物价总是免不了的,朝廷辛辛苦苦修铁路绕过砥柱之险,又大力推广蒸汽抽水机,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政绩,不能让这些人随意收割!”
宇文温不憎恶商人,也不会特意压制商业活动,但他不喜欢垄断,即便垄断会给他带来滚滚红利。
除了玻璃镜这种例外,宇文温很乐意与别人共享市场,因为只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市场的发展才会更加迅速、规模迅速壮大,也能让更多的人受益。
亳州马尿,就是这样。
而长安的东西市,豪商巨贾云集,宇文温决不允许出现某些豪商垄断或控制市场的情况出现。
所以,他开始想办法,要改变现状。
“寡人任命你为司市,是要定一个新制度,做这件事必然得罪很多人,你行事要小心些,明刀要提防,暗箭也得防。”
“是,下官明白!”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六字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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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贸易的角度来说,宇文温不喜欢垄断,垄断只会让市场失去活力,除了养肥一群不思进取的肥猪、让利益集团吃得肥头大耳之外,没有任何好处,还会严重影响公平竞争。
公平不是绝对的,但相对的公平,以及建立在相对公平之上的竞争,才会让社会有前进的动力。
如果靠着垄断就能轻松获利,还会有谁用心提高竞争力?
所以宇文温一直以“一起发财”的宗旨来做买卖,在黄州是这样,在岭表是这样,而他一手创办的织造司、市舶司,同样是如此。
织造司主管纺织,下辖许多织造工场,而织造司并不是山南商贾的专有地盘,各地的大户、豪商,同样可以参与原料收购、制品运顺销售,一起发财。
市舶司主管海贸,并不是排他性的贸易机构,同样是本着“一起发财”的经营宗旨,以组织者的身份,尽可能吸纳更多的船主参加海贸。
数年下来,效果很不错。
越来多的船主靠着做海贸发家,雇佣越来多的船员出海,于是许多生活困苦的渔民有了发小财的机会。
海贸兴起,越来越多的航线被开辟出来,沿线的海港也发展起来,让更多的人受益。
这就是宇文温的经商宗旨,已经渐渐变成现实,更高大上的说法就是“共同富裕”。
所以,他不喜欢垄断市场的行为,如今对于长安东西市目前的现状,有些不满意。
宇文温不是对自己从中的获益不满意,因为黄州乃至山南商贾在长安买卖做得风生水起,他是对那些东西市目前的经营、管理现状不满意。
商税,无法跟随交易额水涨船高,许多没有什么靠山也没有什么雄厚资金的小商贾,无法从繁荣的东西市里获得太多好处。
宇文温手上,有“市场调查部”收集而来的资料,对长安东西市的情况有了详实的统计数据,其结论很明白,那就是因为东西市里存在着不同程度的垄断行为,以至于小商贾勉强度日,而豪商们赚得盆满钵满。
穷者越穷,富者越富。
而富者偷税漏税,导致市署的收税额始终上不来,和东西市繁荣的商业活动形成了鲜明对比。
宇文温方才在东市走了一圈,见着繁荣的市面,高兴的同时,心中却有些无奈。
税收不上来,小商贾又无法从繁荣的市场上获利,更别说有些豪商已经具备操纵物价的能力,如此状况,不是宇文温想看到的。
东西市繁荣,应该让更多的人受益,而商税,是必须收上来的,所以,要改变。
在这小酒肆里,宇文温几杯“亳州马尿”下肚,话开始多起来。
“何为垄断?你是知道的,其一,垄断货源,也就是进货渠道,其二,垄断销售,也就是销售渠道,再霸道一点,就是垄断定价权。”
“最低进货价是多少,最低销售价是多少,都是某些人说了算,小商贾想议价,却得来一句六字真言。。。”
“爱买买(爱卖卖),不买(卖)滚!”
“在东西市里,能做到这点的,要么是豪商,要么是牙侩,一个两个,后面都有靠山,嚣张得很!”
宇文温敲着食案,频率越来越快:“尤其牙侩,一旦成了气候,对于本地商家来说就是祸害,外来货源被这些人垄断,绕不开,只能从对方手中进货。”
“对于外来商贾而言,牙侩垄断了销售渠道,自己的货物不卖给这些人,就别想在当地出售。”
“牙侩,舒舒服服做中间商,轻轻松松赚差价,躺在榻上喝着小酒、哼着小曲就把钱赚了,他们凭什么!”
宇文温说着说着有些激动,一来是以经商者的角度来看,自己辛辛苦苦促进实业,绞尽脑汁组织商队,劳心劳力开辟市场,结果赚到的辛苦钱,中间商轻轻松松就赚到更多。
二来,宇文温作为执政者,商税收不上来自然有些恼火,虽然长安东西市能够缴纳的商税其总量不算大,朝廷也不指望这点商税救命,但他总觉得自己亏了几个亿。
更别说他思维过度发散,认为收不上税,就是亡国的前兆。
王越见着宇文温说话声有些大,赶紧压低声音劝道:‘大王息怒,这不东、西市就要改规矩了么?’
“改,必须改!这些人做中间商,想轻松赚差价,门都没有!”宇文温的态度很坚决,谁敢控制市场、偷税漏税,谁就是他的敌人。
宇文温要的是“共赢”,繁荣的长安东西市,要让官府、商贾以及百姓都能从中获利。
官府能收上足额的商税,商贾能够通过相对公平的自由贸易获利,百姓能够以较为低廉的价格购买物资,宇文温的要求就这三点,要实现却很难。
首先个问题,就是牙侩的变相垄断市场行为。
牙侩又称牙人、牙商,是买主和买主之间的中间人,在许多交易规模较大的市集,买卖双方必须通过牙侩的居中撮合才能完成交易。
也就是说,买主和卖主不能直接交易,必须多一个“中介”。
这种情况,多发生于商人和商人之间,寻常百姓买日用品,自然是和商家当面讨价还价,不需要牙侩居中撮合。
牙侩既然存在,自然有存在的道理,因为外来客商不清楚本地行情,需要向人打听商情,或者请人居中撮合,以免被人诓骗导致财货两空。
牙侩,就是这样的人。
牙侩掌握着大量商业信息,所以这一职业有存在的合理基础及强烈需求,但当牙侩做大后,就会变成毒瘤,两头吃,吃完卖家吃买家。
吃得红光满面,却对市场的发展造成不利影响。
那就是垄断带来的一连串负面影响。
宇文温主政黄州时,摸索出一套好办法来消除垄断、规范市场,办法之一,就是取消牙侩,以行会来承担牙侩的职能。
行会即行业协会,能够规范行业内的经营行为,协调各商家的需求和矛盾,也便于官府管理商贾。
一个成员众多、制度完善、行事公正的行会,完全可以取代牙侩,为市场带来不错的经营环境。
如今,宇文温想要规范长安东西市的经营行为,增加税收,曾想过在长安“移植”黄州的这一套做法,但经过仔细讨论,发现实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