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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顺的“政治生命”早已结束,尉迟氏的余党烟消云散,满朝文武之中大部分人和尉迟氏再没有什么瓜葛,所以尉迟氏不会再有什么死灰复燃的可能。
但即便如此,宇文温不会让老丈人有参与国事的机会,这样对大家都好。
相比之下,会不会有人找尉迟顺报仇,才是宇文温比较担心的问题,所以他做了周密安排,以确保老丈人一家的安全。
等到尉迟顺去世,尉迟嘉德会继续守陵,继续淡出人们的视野,待得尉迟嘉德老了,就不会有人在意什么“死灰复燃”。
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和下一代已经没有关系了。
想到这里,宇文温心情不错,老丈人一家回来,尉迟炽繁和尉迟明月见着双亲,哭得眼睛肿了,几日都不消,折腾了一番,终于得个圆满。
老丈人一家去守陵,尉迟炽繁和尉迟明月的心病也就没了,反正他是不会给姊妹花以机会变成“扶弟魔”,此事算是尘埃落定。
将素描交给宦官,他看着顺利完成考试、已经上岸的儿子们,从躺椅上起身,走过去。
宇文温拍了拍手,高声说道:“大家做得不错,休息十分钟,然后更衣,用晚膳!”
“好!”
宇文维屏和弟弟们高声答应着,听得父亲夸奖,他心里很高兴,因为对于他来说,父亲的认可,比什么都重要。
他排行第五,四位兄长都已搬到宫外去住了,如今宫里,就是他带着弟弟们读书、锻炼、玩耍,所以一定要表现好,才能“服众”。
宇文维屏和燕王宇文维翰是同母弟,燕王东征收复辽东,立下大功,让宇文维屏和弟弟们羡慕不已,如今见着四位兄长都已承担重任,其他人也跃跃欲试。
要等长大后施展所学,向父亲证明自己也是很不错的。
父子正闲谈,忽有宦官来报,说工部侍郎、唐国公李渊在宫外候见。
宇文温让宇文维屏带着弟弟们更衣、用膳,自己向外走去,边走便问:“唐国公有何急事?”
“回陛下,奴婢听唐国公说,国公府里有人生了急病,唐国公想。。。。”
宇文温不等宦官说完,直接回答:“请御医去看病是么?那好,马上派御医过去。”
“呃。。。陛下,唐国公是想面见陛下。”
宇文温闻言觉得有些奇怪,停下脚步,边换衣服边问:“把脉开药治病有御医,朕又不通医术。。。。到底是何事,说清楚。”
能在天子身边侍奉的宦官,当然不是榆木脑袋,这宦官赶来通传,自然要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弄清楚,此时赶紧回答:
“回陛下,唐国公之子身染恶疾,听闻。。宫中可能有神药,故而唐国公是来求药的。”
“求药?”宇文温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作为父亲,他对李渊此时的心情十分理解,心里却依旧疑惑:正所谓病急乱投医。。。。你入宫求神药?我能给你什么神药哟!
第二百六十六章 病急乱投医()
夜,唐国公府,后院,一处小院里弥漫着草药的味道,屋檐下,两名侍女们正用小火炉熬药,房间内时不时传来咳嗽声,咳嗽声带着痰音。
房内,一名幼童躺在榻上,双目紧闭,面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时不时咳嗽几声,虽然身上盖着被子,却依旧微微发抖。
一名侍女不断用沾着冰水的手巾为其敷额头以降温,但幼童咳嗽之际依旧含含糊糊的说着什么,仿佛在说梦话,坐在一旁的窦氏,见着儿子这般模样,看向一旁的医生。
正在为幼童把脉的医生摇了摇头,窦氏见状欲言又止。
她让侍女留下,自己和医生转到外间,随后问道:“如何?这病”
白发苍苍的医生行礼告罪:“禀夫人,某医术有限,实在是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虽然窦氏心中早有准备,但听到医生如实相告,还是心中一酸,好歹忍住泪水。
她请医生继续为儿子治病,自己则向院外走去,纾解一下心情。
躺在榻上高烧不退的幼童,是窦氏为李渊所生次子李世民,前段时间不慎失足落水,呛水入肺,染上疾病。
虽然当时窦氏已经请名医来把脉、开药,按时给次子服药,但李世民的病情未见好转,反倒日益恶化。
从一开始的干咳、头晕,变成身体发热、咳嗽不止、全身无力、嗜睡,到现在高烧不退,意识模糊开始说胡话,眼见着快要不行了。
想到方才儿子的模样,窦氏眼圈一热,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
生离死别,悲欢离合,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看着儿子去世,却无能为力。
忽然,她见着院门外站着一人,定睛一看,却是长子李建成。
年轻的李建成,此刻独自一人默默站在院门口,不发一言,他见着母亲来了,头一低,抬手抹了抹眼睛。
“毗沙门,怎么还没休息呢?”窦氏边说边走上前,“夜深了,赶紧休息,在这蚊虫叮咬的,可不好。”
“阿娘”李建成说着说着,低声哭起来:“对不住,都是孩儿不”
话没说完,李建成泣不成声,一手擦着眼泪,双肩不住耸动,窦氏拍着儿子肩膀,虽然心中悲伤,却不住安慰对方:“没事的,这是意外,耶娘不会怪你的。”
“我我对不住呜呜呜”
李建成只是哭,为自己失手导致弟弟落水染病而内疚不已。
李建成为唐国公世子,今年已过十七岁,如其他权贵子弟一般,按惯例在宫中宿卫,过几年按部就班走上仕途。
因为在宫里任侍卫,还是身份很高的千牛备身,所以李建成时常陪着皇子们戏耍,于是见识了许多新奇的“娱乐项目”。
每次他回家,都会和耶娘还有弟弟李世民说起宫中趣事,于是弟弟也对皇宫向往不已。
然而皇宫不是随便谁想进就进的,虽然窦氏作为外命妇,时常入宫觐见皇后,有时也带着次子李世民进宫,陪着皇子们玩耍,但始终次数有限。
李世民在宫里见识了各种新奇的“娱乐项目”,魂都被勾去了,府里的玩具对他来说已经索然无味,但李二郎很明事理,没有闹着入宫,只是成日里魂不守舍的样子,让窦氏见了很为难。
她不太懂儿子究竟被什么玩具迷上了,于是让见识过“新玩具”的李建成在家时抽空带着弟弟玩耍。
前不久,兄弟俩在池边玩几艘从宫里借出来的“船模”时,李建成见弟弟靠水边太近,想起在宫里时听皇子们说过,不习水性之人落水后,容易呛水入肺导致染上恶疾,赶紧去扯李世民。
玩得起劲的李世民正在兴头上,倔脾气犯了,两兄弟就这么撕扯起来,撕扯间李世民忽然对着兄长的手背狠狠咬了一口,疼得李建成一甩手,失手把弟弟打落水中。
虽然池子不深,但不会水的李世民年幼个矮,落水之后惊慌失措,整个人沉入水中,虽然随后就被跳进水里的李建成救上来,却已经呛了许多水。
随后一病不起。
李渊和窦氏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有过多责怪长子,但李建成对此内疚不已。
见着弟弟病情渐渐严重,他意识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所以坐立不安,终日消沉,在弟弟所住的院子外徘徊。
此刻,窦氏知道长子心里不好受,只能不住安慰,然后看向外面。
医生说了,李世民因为呛水入肺又受了凉故而染病,很可能是“肺炎”,这种病极难治愈,全看个人造化。
若患者身强体健,加上服食汤药,还有希望痊愈,但身体落下病根,健康大不如前,甚至还有复发的可能。
若患者本就体弱多病,患了“肺炎”,那就是凶多吉少。
李世民年幼,所以,很难熬得过去。
窦氏所请医生,是长安城内一流的名医,行医数十载,活命无数,他都这么说,那就不会有错,即便是宫中的御医来了,也不会有什么进展。
李渊夫妇看着病得说胡话的次子,欲哭无泪,正相对流泪间,窦氏忽然想到一个人。
天子,向来有神神秘秘的手段,根据各种传言,据说在战场上,天子亲卫甚至能驱使瘟疫杀敌,所以,窦氏宛若溺水之人抓到一根稻草,想求天子出手相助。
也许天子无法治愈肺炎,但终归是个希望。
病急乱投医的窦氏想进宫,但皇后如今不在长安,她一个外命妇不好入宫面君求什么,于是李渊承担起这个责任,
李渊是傍晚时出的门,如今夜色深沉,已是一个多小时过去,想来也该有个消息了。
窦氏如是想,忽见前方回廊下,出现几个人影,向着这边匆匆而来,当先一人,正是李渊。
窦氏只觉呼吸一紧,正期盼间,却见李渊左右俱是亲随,没有一个外人跟着。
果然天子也没有良方么
窦氏只觉全身的力气都散了,虽然她知道希望渺茫,但当事实摆在眼前时,依旧有些难受。
长子还在面前,她不能哭,免得加重长子的愧疚之情,若真的如此,恐怕李建成这辈子都会内疚不已。
李渊远远看见了窦氏,快步近前,听到窦氏问“如何”,又见着长子也在,装作若无其事:“嗯,御医开了几味药,想来有奇效。”
李建成听到这里,暗淡的眼睛亮了起来:“阿耶,真的么?真的会有效么?”
“没有十成把握,但终归有把握”李渊拍了拍长子的肩膀,“毗沙门,赶紧回去休息,弟弟有耶娘照顾,没事的。”
李建成想去看看弟弟,将阿耶执意让他回去休息,点点头,转身离开。
窦氏待其走远,低声问道:“夫君,真的真的有良药么?”
“没有天子也无良方”李渊说完,窦氏捂着嘴哭起来,周围侍女、随从,闻言黯然神伤。
二郎君自幼聪慧,脾气也好,大家都很喜欢陪着二郎君玩耍,结果
国公入宫求药,这是最后的希望,但天子也无良方,看来二郎君是熬不过去了。
窦氏低声哭着,被李渊揽在怀中安慰,她哭着哭着,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夫君似乎波澜不惊的样子?
她不太确定自己所想对不对,也无法多想,稳住情绪,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正要去看看次子,却见管家匆匆来报,说府外来了几个云游道士,声称有机缘,要见国公一面。
“快,请道长进来!”
李渊说罢,和窦氏交代几句,便往外而去。
如今的长安城,夜里虽有宵禁,却适当放开些许限制,允许医生、僧人、道士等一些特殊身份者夜行,以便造福百姓,应急看病、做法事什么的。
所以,忽然夜里有道士来访,不能说太离奇,而窦氏的心中,忽然燃起一丝希望:机缘?莫非
不一会,李渊掉头回来,身后跟着几个身着道袍的道士,一个个背着背囊,真是一副游方之际半途登门造访模样。
李渊向窦氏介绍了几位道长,随后说:“这几位道长,擅长夜观星象、祛病,说见府里有灾唉,反正都这样了,我便让他们,给二郎看看,你说呢?”
“啊好好”
窦氏木然的点点头,看着李渊带着几位道长往小院而去,随后快步跟上。
她好像觉得夫君方才说话间有些慌张,似乎做贼心虚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是我想多了?
几位道士来到房内,那医生见状有些失神,随后回过神来:怕不是唐国公病急乱投医,连道士都请来了。
这种时候,医生不会在意李渊夫妇这种举动,识相的站在一旁。
道士们查看李世民的情况,又仔细向医生问患者病情,还用温度计给李世民量了体温,随后向李渊行礼,说道:“施主,贫道等有些许把握为令郎治病,不知可否允许贫道一试?”
李渊马上回答:“好,就请道长一试。”
“既如此,还请施主及其他人回避。”
“好,有劳道长了。”
窦氏见着夫君如此决断,心中一愣,却因为惦记儿子病情,顾不得多想。
待得旁人都退出院外,一名道士在房外把门,房内其他道士,放下背囊,从中拿出各种用具。
其中包括几个散发着寒气的木盒。
道士们脱下道袍,露出里面的白衣,然后带上小帽、手套,口罩,点起耀眼的电石灯,开始做准备。
为首一人,看着一旁拿着记录本的同伴,又看看其他人,低声问:“准备好了么?”
众人答道:“准备好了。”
“很好,今年第二百六十七次临床实验开始!”
“固定患者,注射器消毒”
“十号青霉素准备,开始第一次皮试!”
第二百六十七章 概率()
深夜,李渊在小屋独坐,看着烛火发呆,从那几位道士为他儿子李世民“祛病”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一直未有消息传来。
道士们不许他和夫人进入院子,所以儿子的病情如何,李渊不得而知。
儿子的病,正常来说是治不好的,所以李渊最后的希望就在这几个道士身上,此刻他真想焚香祷告,府里却只有佛像,所以有些尴尬。
权贵之家多信佛,李家也不例外,李渊长子李建成,小字就是佛教名“毗沙门”,如今一家人信佛,却要靠道士来救命,强烈的反差,让李渊不知该说什么。
脚步声起,他抬头看去,却见夫人窦氏走了进来。
李渊说道:“怎么还不睡?这里有我守着就行了。”
“妾睡不着,来陪着夫君,陪着二郎。”窦氏说完,坐在李渊身边,两人沉默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经过最初的慌乱,窦氏已经冷静许多,琢磨起夫君回来后的种种表现,还有那几位道士的到访,让让她觉得其中大有文章。
窦氏猜想,很可能夫君入宫之后,求得天子恩准,派来医者为二郎看病。
但为避人耳目,李渊回来就说天子亦无良方,而天子派来的医者以游方道士身份登门拜访,借口“机缘”,行治病之事。
若这个猜想没错,那就意味着天子的医者可能有把握将这“肺炎”治好,为了避免麻烦,明面上表示无能为力,暗地里治病。
李渊就配合着演戏。
窦氏真的想问李渊,事情是不是她想的那样,但作为一个聪明人,她知道有时候装糊涂反而会好些。
天子的医者若真有良药能够治疗肺病,那就该如同“种痘”一样推广,甚至开药铺卖药盈利,但现在看样子却不是,窦氏觉得莫非是因为良药太少,所以。。。
优先保障宫中所需,不宜为太多人知道,否则一个两个跪在宫门前求药救命,天子就很难办了。
这一切,都是窦氏的猜测,她陪着李渊坐了一会,房中只有她夫妇二人,结果李渊一直保持沉默,她知道自己若是开口打听,只会让夫君难做。
或者,是自己想太多了?
窦氏正纠结间,右手被李渊轻轻握住,她看着夫君,右手也握着对方的手。
“没事的,二郎一定会没事的。。。”李渊轻声说着,窦氏点点头,将头靠在对方肩膀。
两人就这么坐着,看着烛火发呆。
。。。。。。
房内,年幼的李世民依旧发着高烧,扮作道士的医生们依旧在忙碌着,一名道士(医生)不停为他更换敷额头的手巾,另一名医生则用温水为其擦拭身体以降温,然后每隔半小时测量一次体温。
病人发高烧时,一定要及时降温,否则高烧持续时间太久,即便不死脑子也烧坏了。
降温就要用冷水,敷额头,擦拭身体,但对于幼童来说,用冷水擦拭身体反倒会加重病情,所以需要用温水,为其散去些许热量。
这是医生们行医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而幼童在生病时,会极度依赖亲人或熟悉的人,所以,平日伺候李世民的两名侍女在外等候,随时进来给李二郎喂水,或者扶着他出恭,更换衣物。
发着烧的李世民,此时体温依旧很高,不过体温再未上升,稍微下降些许。
但病灶不除,高烧必然不退,以他年幼的身体,根本就熬不了多久,再这么下去,即便没有失去意识,也会因无法进食而体力耗尽、一命呜呼。
如此情形,医生们见得多了,肺炎基本上是治不好的,除非注射神奇的青霉素。
前提是能通过“皮试”,没有严重的过敏反应。
带队的吕文华看着榻上幼童,摇了摇头:人没救了。
他们带来的青霉素,有不同批次制品,全都给病人做了皮试,皮试结果全都过敏,区别只是过敏程度轻重不同。
这就意味着,眼前这幼童若注射了全剂量青霉素,理论上有九成九的概率会死于青霉素严重过敏。
若不注射青霉素,幼童必会死于肺炎。
吕文华看着这眉清目秀的孩子,心中叹道:生于富贵之家,却无福消受,孩子,来世再投一个好人家。
事已至此,可以开始进行第二阶段试验。
今夜,吕文华一行名为救人,实际上依旧是在做临床试验,如今人是救不回来了,但试验还是要继续。
他用手巾擦了擦汗,问:“皮试过敏症状最轻的,是哪个编号制品?”
旁边负责做记录的人答道:“十七号青霉素。”
“很好,全剂量注射,然后每半小时把一次脉,量一次体温。。。”
“是。”
第二阶段实验开始,一名医生给李世民注射了全剂量的青霉素制品(十七号制品),随后大家轮流值班观察。
他们对幼童进行全剂量青霉素注射,故意引发过敏,再观察病人走向死亡过程中的各种症状,以积累临床试验数据。
残忍是残忍了些,那又如何?
这么多年来,死于青霉素临床试验的重病患者已经不计其数,唐国公之子,不过是庞大数字中的一个计算分子而已。
对于吕文华和同事们来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研究青霉素,用将死之人做实验不算什么。
按照新的医学理论,病人生病,原因多是“病菌”或者“病毒”在体内肆虐,症状之一就是发高烧,所以只有想办法杀死人体内的“病菌”或者“病毒”,才能让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