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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赔?你不介绍如何分清楚这棉桃霉烂是因为连续降雨所致,还是因为虫害或者施肥不当导致,张口就说理赔,这是先骗我签保单后再耍赖是吧!”
“不不不鄙号、鄙号”陈婤急得语无伦次,浑然忘记如今只是‘模拟推销保险’,真把宇文温当成‘余东主’,把自己当成‘陈驵主’。
“啪!”的声,宇文温猛拍书案,对着陈婤一吼“好大胆,竟敢诓我钱财!说!幕后主使是谁!老子要报官,把你们全都流放到澳州!”
这一拍、一吼,吓得陈婤身体一哆嗦,愣愣看着‘余东主’,眼眶瞬间就红了,随即捂着嘴哭,泪如雨下,接着浑身颤抖“不不不,我不是骗子,我不是骗子”
宇文温看着美人哭得梨花带雨,没有丝毫“恢复正常”的意思,干咳一声,早就在外等着的陈媗赶紧走进来。
她和陈婤的打扮类似,同样身着凸显身材的裙装,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悦耳的声音。
身份设定为某保险商社分号掌柜的陈媗,见着“怒目相视”的‘余东主’,又看看哭得的‘陈驵主’,近前后妩媚一笑
“哎呀,我家小陈说错什么话了?竟让余东主如此生气?”
“生气?你们两个以卖保险为幌子,合伙诓老子钱财!等着被官府流放澳州吧!”
“哎呀!谁敢诓骗余东主哟”陈媗说完,径直坐在宇文温身边,正要靠过去,却被宇文温一把推开“做什么?少来这一套!”
这场面很尴尬,陈婤愣愣的看着姑姑给自己救场,而陈媗却依旧笑着,继续靠上去“哎呀,小女子不坐在这里等着给余东主掐几下消气,怕不是要被流放澳洲了。。”
“得得得,老子掐你作甚!”
‘余东主’一把将“陈掌柜”推开,陈媗依旧很淡定,起身坐到陈婤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有姑姑来救场,陈婤总算有了主心骨,低着头,不敢看暴怒的‘余东主’,默默听着,听姑姑和对方周旋。
“好,老子再问你们一次,你们的保险条款那么多陷阱,是不是存心骗老子的钱!”
“哎哟,小女子哪里敢诓骗余东主的钱财?”陈媗依旧笑眯眯的,说话声音软绵绵,煞是好听“余东主是能够通天的人物,不要说在黄州,就是在山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若有谁敢骗余东主,余东主只要一句话,骗子跑到天涯海角都会被抓回来,小女子弱不禁风,又怎么敢和余东主玩心计呢?”
“呵呵”
‘余东主’冷笑着,虽然依旧是一副臭脸,但总归没有像方才那样凶神恶煞,陈婤偷偷瞥了对方一眼又低下头,听姑姑如何安抚对方。
姑姑的方法和她不一样,根本就不对保险条款做太多解释,而是一个劲的谄媚,说对方是如何的人脉深厚,说对方是如何的手眼通天。
所以,她们买保险的,又怎么敢对余东主下套,更别说商号要在黄州打开局面,得立下信誉,若是能得余东主的认可,这买卖才能在黄州做下去。
那么,她们没有必要也不敢和余东主玩心眼。
总而言之说一千道一万,她们姑姪来黄州卖保险,没胆子也没理由诓骗余东主的钱财,如果余东主对保险条款不满意,那就按着余东主的意思来改。
陈婤听着听着,又偷偷瞥了几眼‘余东主’,发现余东主居然被姑姑哄得眉开眼笑,先前那气势汹汹的“报官抓人、把你们流放澳州”已不见提,反倒开始和姑姑聊起人生。
姑姑果然厉害!
陈婤如是想,又因为入戏太深,不敢和‘余东主’对视,于是低下头,然后愣住了。
她看见姑姑裹着黑色长袜的右脚,已经脱下高跟鞋,向前伸,借着书桌的掩护,伸到余东主脚边,然后用脚去摩挲对方的脚,还不断往上挪。
这是明显的挑逗,而先前把姑姑推开的余东主,居然没有回避。
书桌下,两人的脚不安分起来,书桌上,两人却谈笑风生,仿佛桌下的事情都没发生。
陈婤看着如此刺激的‘推销场景’,愣住了,就这么定定看着,脑袋一片空白。
宇文温见着陈婤看到了他想让其看到的情景,觉得时机一到,于是干咳一声,停止“演戏”,陈媗赶紧把脚收回来,穿好高跟鞋,轻轻抚摸陈婤的背“傻瓜,莫要哭了,还当真了?”
“你明白了吧,推销保险可不容易,不仅保险,所有推销或者跑业务的人,都不容易。”宇文温和蔼的说着,完全没有方才那种凶神恶煞的表情。
陈婤默默地点点头,经过此次身临其境的“模拟推销”,她是切身体会到推销保险有多么不容易。
事情的起因,在前几日的月会,她作为分管保险的‘财物主管’,认为保险推销员(循其他行业惯例,统称为驵主)的开支过于奇怪,不好管理,建议改革。
驵主们每月都会“报账”,报账的名目里有“招待费”、“活动费”等,都是推销保险时产生的特别费用,包括收买目标左右人物,包括招待一些必要人物等。
陈婤认为这是一种很严重的财务漏洞,因为作为财务管理者,完全无法核实这种开销的真实性,那些驵主们完全可以夸大开支,多报账,欺骗商社,中饱私囊。
对此,陈婤的建议是严格限制驵主们的报销额度,而对这个建议,皇后不置可否。
陈婤觉得委屈,会后向宇文温抱怨,倒不是抱怨皇后不采纳她的意见,而是抱怨自己的想法得不到理解。
宇文温听了抱怨,没有吭声,而是提了个建议,找来陈媗,连同陈婤,三人模拟了一次保险推销的情景。
宇文温和陈媗的表演功力十足,让没有保险推销经验的陈婤不由自主入戏,饱受“惊吓”和“震惊”,切身体会到驵主们推销保险有多不容易。
随着工商业的蓬勃发展,旧有的‘驵主’一词,已经有了‘业务员’、‘推销员’的意思,所以,新兴的保险行业,其保险推销员(一般是推销员的头目),也被称为驵主。
当然,现实里各保险商社不会用女子来做驵主,但驵主们推销保险时,免不了请风尘女子用美人计,面对形形色色的客户,依旧免不了吃喝应酬,免不了疏通关节,免不了各种委曲求全。
“你要记住。”宇文温让陈婤坐到自己身边,握着对方的手,缓缓说着“做买卖,关键是拉业务,若没有业务,或者客人上门,你的产品再好,又有何用?”
“所以,业务量大不大,要么靠东主的人脉,要么靠驵主们拉业务,那么,即便知道驵主们有时会贪便宜,虚报账目,只要不是太过分,东主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驵主们虚报的账目,就当是东主默许的辛苦费,不然,你若是驵主,像狗一般去舔客人,好不容易拉得业务,相关费用想报个账,财务还唧唧歪歪,把你当贼防,心里痛快么?”
面对宇文温的提问,陈婤当然摇摇头。
“还有,咱家的大小产业,从没有哪家会仗着东主是皇家,就来个店大欺客,把业务当成是给对方的赏赐,没有一家是这样。”
“驵主们为了拉业务,要陪笑脸,要和客户套近乎,花天酒地,甚至为了打通关节,还得向目标客户左右施以小恩小惠,以便对方帮着敲边鼓。”
“所以,咱家的大小产业,除了少数几个必须垄断的产业外,其他产业之所以生意兴隆,不是靠强买强买,不是靠以势压人,完全就是靠着技术过硬、产品物美价廉,加上驵主们卖力拉业务、四处推销,才把买卖做得兴隆!”
“你想想看,如果咱家产业的行事作风是强买强卖,仗势欺人,因为背景大,无人敢惹,所以,即便产品质次价高,即便掌柜、伙计、驵主态度恶劣,也不会影响生意。”
“长此以往,怎么得了?工匠、技术员们不会把心思放在生产上,因为产品质量无论好坏一样卖得出去。”
“掌柜和伙计面对客人的态度就是爱理不理,人家多问几句就会不耐烦,因为他们没必要笑脸相迎,客人也只能硬着头皮买东西,不买还不行。”
“同样,驵主们也不屑于拉业务、搞推销,反正强卖嘛,你们敢不买老子的东西,是不是想倒霉?”
“长此以往,后果是什么?咱家的产业,其成员素质、才能低下,产品毫无竞争力可言,全都是无能的废物,完全是靠着皇家背景做买卖,是店大欺客的毒瘤!”
“这样的毒瘤,会造成很恶劣的影响,譬如轴承。”
“如今能生产高质量轴承的工场已有数家,竞争也很激烈,而竞争再激烈,咱家的轴承工场依旧是业内第一,靠的是产品质优价廉,靠的是售后服务完善,而不是强买强卖。”
“如果,咱家的轴承工场仗着背景强买强卖,必然会扰乱市场,让那些本分经营的轴承工场赚不到钱,纷纷关门,那么大量劣质轴承充斥市场的后果,是什么?”
“靠优质轴承保证低故障率的四轮马车,其使用成本上涨,于是陆地运输的成本也跟着上涨,而需要用到大量轴承的火轮船,以及火轮船航运业,也是如此。”
“一个不思进取,靠着强买强卖就能赚钱的垄断型商社、工场,会直接让这一行完蛋,那会砸掉多少人的饭碗?让多少百姓承担不必要的额外成本开支?”
“竞争是必要的,各行各业都必须有合理竞争,才能实现双赢,如果有仗着背景强买强卖的垄断型商家、工场出现,那这一行就完了。”
宇文温说到这里,一脸严肃的看着陈婤和陈媗“你们都要记住,咱家的产业,不许靠皇家背景来挣钱!必须是靠着过硬的产品质量和技术、服务,成为各行各业的佼佼者!”
“皇后总揽产业管理,这一点把握得很好,你们俩也得多注意,管账时,莫要觉得自家商号牌子硬、产品不愁卖,就觉得驵主们的开销可以随意压缩,如此心态不好。”
宇文温不停地说,陈婤不停地点头,她没想到夫君这么认真的教导自己,心中感动,面颊泛起幸福的红晕。
陈婤这般低眉顺眼的娇羞模样,让宇文温看了只觉赏心悦目,眼见着夜色已深,他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呐,这单保险,我觉得还行,不过呢”
宇文温再度化身‘余东主’,笑眯眯的看着这对姑姪“不过呢,这几日也有别家商号来推销保险,各家条件都差不多就不知鄙号的特殊之处在哪里呢?”
听到这话,陈婤的脸更红了,而陈媗很快便进入‘状态’,又变成了妩媚的‘陈掌柜’“哎呀,鄙号确实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不过,特殊服务是有的”
“喔,那陈掌柜的服务有多特殊呢”
第四百四十八章 推销(续)()
“滚!滚出去!”
“再敢走进来,老子打断你几个的狗腿!”
院子里,在愤怒的咆哮声中,护院们一拥而上,将几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围住,然后向外推,当中一名年轻人,向着那发出咆哮的中年人拼命喊着
“蔡东主息怒,且听李某一句”
“滚出去!”
相互推搡间,几个年轻人被棒大臂圆的护院们往院外推,带头的一位身材魁梧,前胸后背和手臂满是纹身,见着这位姓李的青年拼命叫喊,为难的低声劝
“李驵主,我家东主正在气头上,你还是走吧,莫要让我等难做。”
“王兄!还请帮忙跟蔡东主说一句,就说”
“哎哟,李驵主,东主如今谁也劝不住,还是请回吧。”
“王兄,王兄!”
被称为李驵主的李念,是顺兴船场的驵主,即业务员,而他身处的这家商号,名为“永丰”,专营航运和码头装卸,东主是年逾知天命的蔡明理。
如今蔡明理咆哮着赶人,虽然喊着再敢走进来就打断狗腿,然而手下护院却不敢真这么做东主就是说气话,谁要是脑子有病真把这几位的腿打断了,顺兴船场的东主发起飙,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眼见着就要被推出大门,李念拼命抱着廊柱,扯着喉咙喊起来“蔡东主!李某要是话都没说完这么走了,回去必然被打断腿扔到街上啊!!还请蔡东主可怜一二,让李某先把话说完呐!”
他抱柱干嚎,护院又不好硬扯,那满身纹身的“王兄”硬着头皮转去请示,不一会满头大汗跑回来,和李念说“李驵主,我家东主有请。”
说完,特意叮嘱“老弟!你可就饶了兄弟们把!这话说完就赶紧走,莫要再纠缠了,不然东主发怒,兄弟们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
李念拱拱手“多谢王兄周旋,小弟感激不尽,小弟知道分寸,放心、放心!”
随后带着几个同伴,径直往里走去。
见着怒气冲冲、脑门青筋暴跳的蔡明理,李念不顾众目睽睽,扑通一声跪地,膝行上前,一把抱住蔡明理的左腿,哭喊起来“蔡东主!是李某错了!!”
坐在高脚坐具——椅子上的蔡明理,恶狠狠盯着李念,如果可以,真想一脚将李念踢翻,然后一拳打爆对方狗头,但不行。
打狗还得看主人,李念不算什么,但顺兴船场可不一样,这可是有靠山的大船场,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
但你们讹老子的血汗钱,老子记下这个仇了!
蔡明理怒气冲冲的看着李念,而李念嚎了几句后说“蔡东主!这件事,是李某的错,还请给李某一个弥补的机会!”
“机会?让你再坑老子?嗯?老子看起来很蠢是么?”
“不不,蔡东主是明白人,不然何以带着兄弟们闯下如此产业?这件事,是李某错了,李某也不多说,只想把坏事变好事”
“好事?”蔡明理怒极而笑,站起来,“上次,老子就是信了你的鬼话,才上了当,三十万贯就这么扔水里了!”
蔡明理一边指着站在左右的老伙计,还有门外院子里的护院,一边说,“这都是兄弟们的血汗钱,每一文都得来不易,老子一时不慎,被你个兔崽子坑了,你还有脸说坏事变好事?”
“蔡东主,李某是错了,没有任何借口,可原因,不是李某故意使诈,谁也不知道那螺旋桨这么快就实用我家东主说了,这祸是李某闯出来的,李某若是不想办法亡羊补牢,就打断李某的腿啊!”
“好啊,你的腿怎么还好端端的?”
“这不李某就等着在蔡东主处认完错,回去受罚呢”
李念依旧抱着蔡明理的腿,趁着对方还未气得失去理智,赶紧说下去“这新式火轮船一出,旧有的明轮船必须改装,所以”
“所以老子还得额外多花钱,给刚买的明轮船改装是吧?”蔡明理看着李念,两眼都在冒火“你们,你们卖给老子马上就要过时的明轮船,这新船刚到手,还没跑几趟,就得花大价钱改装!”
“你做这种亏心事,不怕“
他话还没说完,李念立刻喊道“蔡东主!这改造事宜,在谁家船场排队都得排许久,这期间,蔡东主的明轮船,一样和其他船行的明轮船跑航运,怎么能说跑不了几趟就得改装?”
“蔡东主是知道的,这明轮改螺旋桨,虽然是必然,可得花时间,毕竟改装的配件少,等着改的船多,官府的船必须先改,等轮到民船,今年都不一定轮得到”
“老子信你个鬼!”
“蔡东主信不信李某说的话,没关系,尽可去外面打听,别处不说,跑淮水航运的各家船行,谁敢拍着胸脯说,今年就能把船改了?”
蔡明理闻言盯着李念,良久,说道“起来说话!”
“多谢蔡东主。”李念站起身,弓着腰‘李某错了事,必须知错就改,现在,就有个亡羊补牢的办法”
“如今各大造船场,正在组织技工到黄州参加培训,学会如何建造新式火轮船,学习如何改装明轮船,待得技工学会了,并且改装配件到货,船场马上就能开工“
蔡明理反问“怎么,你的弥补办法,就是让老子的船先改造么?”
“不敢说第一,但排在前头是肯定的这改装,恐怕要到明年,如今李某说的弥补,是已找了几家商号,初步说动对方同意,由李某代为效劳,帮其寻找船行承接货运”
“蔡东主若有兴趣,李某改日牵线,把这事定下来。”
蔡明理闻言沉吟起来。
船行要承接货运才能有钱赚,这点毋庸置疑,而李念今日之所以有这一出,完全是一件意外事件所致。
去年初冬,螺旋桨推进的新式火轮船在洛阳成功试航,没过多久,这艘名为“利川号”的新式火轮船又顺利通过三门砥柱之险。
螺旋桨推进的火轮船,其航速要比使用同样蒸汽锅炉的明轮船要快很多,这意味着在相同耗煤量的情况下,新式火轮船比明轮推进火轮船走得远、走得快。
一旦新式火轮船开始推广,原有的明轮船就会被淘汰。
这个结果,其实上各地从事火轮船航运的人大多知道,因为早在几年前就有风声传出,说新式火轮船迟早会面世。
但谁也不知道这螺旋桨推进装置何时实用化,没人知道新式火轮船何时面世,所以许多船行和船主依旧购置明轮船,抓紧时间跑航运挣钱。
大家觉得,与其年复一年等新式火轮船出现,还不如抓紧时间购置明轮船跑航运赚钱,位于钟离的“永丰”船行东主蔡明理,就是其中之一。
这就像一场赌博,“下注”购买明轮船跑航运,只要赶在新式火轮船出现前回本,甚至连改装费都提前赚够了,那这场赌博就算是赢了。
如果输了,那就愿赌服输,再掏钱把明轮船送去船场改装。
蔡明理不介意赌,因为他就是因为敢赌,才有了今日的成就,于是,上门推销明轮船的李念,作为顺兴船场的驵主,成功说服蔡明理下订单,购买新船。
蔡明理为了尽快获得新船,还全额支付购船款,结果就在契约签订、购船款在柜坊转账到顺兴船场的次日,钟离城里的报纸都在说,新式火轮船试航成功。
蔡明理看了报纸差点就气晕过去,虽说愿赌服输,但他认为背景深厚的顺兴船场一定事前就能听到风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