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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了?”茱莉亚问,整个人被吓坏了。
“没有,女士,是熔化。两个人当场死亡,其他几个人很可能会死于辐射灼伤与辐射中毒。重点在于,我们失去了核弹。我们失去了他妈的核弹。”
“是因为故障?”芭比问。几乎希望就是这样,因为这代表了不需要重新开发。
“不,上校,并不是。这就是为什么我会用意外这个词。赶工的时候总会发生这种事,而我们全都在赶个不停。”
“我为那些人感到遗憾,”茱莉亚说,“他们的亲属都得到消息了吗?”
“以你们自己的状况来说,你还能想到这点真的十分体贴。他们很快就会接到通知。意外发生在凌晨一点,我们现在已经在制造‘小男孩二号’了。应该会在三天内完成,最多四天。”
芭比点了点头:“谢谢你,长官,不过我不确定我们撑得了那么久。”
一声拉长的悲泣——是孩子的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芭比与茱莉亚转身时,哭声变成一连串干咳与喘不过气的声音。他们看见琳达跪在她大女儿身旁,用双手把她拥入怀中。
“它不能死!”贾奈尔大喊,“奥黛莉不能死!”
但它死了。艾佛瑞特家的金毛在晚上时便已死云。当时艾佛瑞特姐妹睡在它身旁,它就这么静静离开,没有一丝吵闹。
幸存者
11
卡特回到主房间时,磨坊镇的次席公共事务行政委员正在吃着一盒麦片,盒子正面印有一只卡通鹦鹉。卡特在许多次童年的早餐时光中,早已与那只虚构的鸟熟识:大嘴鸟山姆,香果圈的守护神。
一定早就不知道过期多久了,卡特想,在短暂的一瞬间,感到有点同情老大。接着,他又想起七十几小时的空气,以及八十到一百小时之间的差距,于是又让心硬了起来。
老詹又从盒子里抓了更多麦片圈,接着看见卡特手上的贝雷塔手枪。
“嗯。”他说。
“对不起,老大。”
老詹把手放开,让麦片圈像瀑布一样掉回盒子里,但他的手是黏的,所以手指与手掌上还黏着一些色彩明亮缤纷的麦片圈。
“孩子,别这么做。”
“我非这么做不可,伦尼先生,这与私人因素无关。”
的确不是,卡特如此认为。甚至连一点点也没有。他们被困在这里,就这样而已。这事会发生,全是因为老詹做出的决定,所以老詹得付出代价才行。
老詹把整盒麦片放在地板上,动作小心,仿佛害怕动作太粗鲁,就可能会把盒子摔破似的。
“会这样是因为……空气。”
“空气。我懂了。”
“我可以把枪藏在身后,走进这里,接着把子弹射进你的脑袋,但我不想这么做。由于你对我一直很好,所以我想给你时间准备。”
“那就别让我受苦,孩子。既然不是私人因素,那就别让我受苦。”
“只要你坐好别动,就不会受苦。一切会发生得很快,就跟在树林里射杀一头受伤的鹿一样。”
“我们可以再谈谈这件事吗?”
“不行,老大。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老詹点点头:“那么,好吧。我可以先祈祷一下吗?你愿意让我祈祷吗?”
“可以,老大,只要你想就可以祈祷。不过快一点。这对我来说也很难受,你知道的。”
“我相信你说的话。你是个很好的孩子,孩子。”
卡特从十四岁以后就再也没哭过,现在却觉得眼角有点刺痛:“叫我‘孩子’也帮不了你。”
“这的确帮助了我。再说,看到你觉得感动……也同样帮助了我。”
老詹拖着巨大的身躯离开沙发,跪了下来。
在这么做的同时,还撞翻了麦片盒,发出一声有些悲伤的轻笑:“这实在是不怎么样的最后一餐。”
“对,的确不是。我很抱歉。”
老詹现在背对着卡特,叹了口气:“反正一两分钟以后,我就能在上帝的餐桌上吃烤牛肉了,所以没关系的。”他举起一只粗短的手指,压在脖子后头,“就这里。脑干。可以吗?”
卡特吞了口口水,感觉就像吞下一颗绒布做成的大烘衣球。“没问题,老大。”
“你想跟我一起跪下吗,孩子?”
卡特距离上次祷告的时间,甚至比上回哭的时候还久,但此刻差点就答应了。接着,他想起老大有多么狡猾。或许他现在没有耍诈,而是真心的,但卡特看过这个人运筹事情的模样,凡事务求万无一失。他摇了摇头:“祷告吧。如果你想长篇大论,那我认真劝你,还是说短一点的版本就好。”
老詹背对卡特跪着,双手紧紧抓住沙发上的坐垫,那里在他不可忽视的臀部重压下,现在依旧是凹着的。“亲爱的上帝,我是你的仆人詹姆斯伦尼。我猜,不管愿不愿意,我都要到你身边了。杯子已经凑到了我嘴上,我无法——”
他发出很大一声没有泪水的抽泣。
“关掉手电筒,卡特。我不想在你面前哭。这不是一个快死的男人该有的模样。”
卡特把枪往前伸,直至几乎碰到老詹的颈背。
“好吧,不过这是你最后的请求了。”说完,他关上了手电筒。
他才一关掉手电筒,就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不过一切为时已晚。他听见老大移动的声音,对于一个心脏不好的胖男人来说,他的动作快得吓人。卡特开枪,在枪口的闪光下,看到凹陷的沙发垫上头出现了弹孔。老詹已不再跪在沙发前,但不管他有多快,也肯定走不了多远。就在卡特用大拇指打开手电筒开关时,老詹拿他从辐射尘避难室架子上拿走的切肉刀往前一刺,六英寸的钢制刀锋刺进了卡特·席柏杜的腹部。
他痛得尖叫出声,又开了一枪。老詹感觉到子弹从他耳旁呼啸而过,但没把刀抽出来。他也有个求生守护者,多年来一直恪尽职守。他的求生守护者说,要是他把刀拔出来的话,肯定难逃一死。他摇摇晃晃地蹲了下来,站起身时,把刀用力往上拉,撕毁了这个蠢男孩的内脏。他还以为自己可以搞定最强的老詹·伦尼呢。
卡特在被割开时再度尖叫起来。血珠喷在老詹脸上,让他由衷地希望这是这男孩的最后一口气。他把卡特往后推。在掉落在地的手电筒光芒照射下,卡特脚步蹒跚地往后退,踩过洒在地上的麦片,抱着自己的腹部。鲜血自他指间涌出。
他的手在货架上胡乱摸索,跪下来时,一堆沙丁鱼、煎蛤蜊与浓汤罐头一同洒了下来。有那么一刻,他维持这个姿势不动,像是重新考虑过后,终究还是决定要祈祷似的。他的头发垂在脸上。接着,他放开了手,倒落在地。
老詹考虑用刀,但对有心脏病的人来说,实在太过费力(他再度向自己保证,等到这场危机结束后,就要好好照顾身体)。于是,他捡起卡特的枪,朝这愚蠢的男孩走去。
“卡特?你还醒着吗?”
卡特发出呻吟,试着转过身来,但还是放弃了。
“我会在你后颈开上一枪,就跟你刚才答应我的一样。不过我要给你最后一个最重要的忠告。你在听吗?”
卡特再度呻吟。老詹把这视为同意。
“我的忠告是:永远不要让一个优秀的政治家有机会祷告。”
老詹扣下扳机。
幸存者
12
“我想他就要死了!”艾姆斯大喊,“我想这孩子就要死了!”葛洛中士跪在艾姆斯身旁,从穹顶底部肮脏的小洞口看去。奥利·丹斯摩横卧在他那一侧,嘴唇几乎压在穹顶上。多亏上面还黏有污痕,使他们能够看得见表面。葛洛用他受过训练的声音大喊:“嘿!奥利·丹斯摩!集中精神!”
慢慢地,男孩睁开双眼,看着两个男人蹲在不到一英尺远的地方,但他们那里却是个寒冷、干净的世界。“怎么了?”他轻声说。
“没事,孩子,”葛洛说,“继续睡吧。”
葛洛转向艾姆斯:“给我冷静点,士兵。他没事。”
“他才不是没事,一看就看得出来了!”
葛洛抓住艾姆斯的手臂,把他扶了起来——动作还算客气。“对,”他压低声音同意,“他的状况甚至就连还好也称不上,不过他还活着,正在睡觉,就目前来说,这已经是我们能祈求最好的状况了。睡着的话,他需要的氧气就会更少一点。你先去吃点东西。你吃早餐了吗?”
艾姆斯摇了摇头,脑中根本没想过早餐这件事。“我想留下来,以防他醒过来。”他停了一下,突然又说,“我想待在这里,以防他死了。”
“他还可以再撑一段时间,”葛洛说,只是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去拿点吃的,就算是一片面包夹一片香肠也好。你看起来糟透了,士兵。”
睡着的男孩躺在烧焦的地面上,嘴巴与鼻子朝着穹顶翘起,他们几乎看不出他的胸口有起伏的迹象。艾姆斯用头朝他比了比:“你认为他还可以撑多久?中士?”
葛洛摇了摇头:“可能不久吧。今天早上,另一边的那群人已经有人死了,另外几个人的状况也不太好。再说,那边的环境还更好一些,空气比较干净。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艾姆斯有股想哭的感觉:“那孩子失去了所有家人。”
“先去找点东西吃。你回来前,我会先在这里看着。”
“之后我还能留在这里吗?”
“士兵,那孩子要你留着,你就留着。你可以在这里待到结束为止。”
葛洛看着艾姆斯快跑至直升机附近那张放了些食物的桌子。现在是十点钟,在穹顶外面,此刻是美丽的晚秋早晨。太阳闪烁着光芒,融化了最后的厚霜。但就在几英尺远的地方,却是一个拥有永恒黄昏的封闭世界,那里的空气让人无法呼吸,时间已不再有任何意义。葛洛想起了他长大的地方,也就是康涅狄格的威顿镇。当地的公园里有个池塘,里头有些年纪很大的金色鲤鱼,长得非常大,孩子们也时常会喂那些鱼。后来有一天,一个管理员在使用化学肥料时发生了意外。
于是,再见了鱼儿。所有的鱼全都浮在水面上死去。
看着那个脏兮兮的男孩在穹顶的另一侧睡觉,实在不可能不让他想起那些鲤鱼……差别只在于那是个男孩,而不是一条鱼。
艾姆斯回来了,显然吃了一些他不想吃的东西。若是要葛洛发表意见,他会说他认为那孩子不太适合从军,但的确是个心肠很好的孩子。
艾姆斯坐了下来。葛洛中士坐在他身旁。到了中午左右,他们从穹顶北侧接到一份报告,说那边有另一名幸存者也死了,是一个叫艾登·艾普顿的小男孩。另一个孩子。葛洛认为自己或许在前一天碰到过他的母亲。他希望自己是错的,但事实正是如此。
“这到底是谁干的?”艾姆斯问他,“到底是谁干下了这种鸟事,中士?为什么?”
葛洛摇了摇头:“没头绪。”
“这根本就没道理!”艾姆斯大喊。奥利动了一下,由于呼吸不到空气,又把睡脸再度朝向渗过屏障的稀薄微风。
“别吵醒他。”葛洛说,心想:要是他在睡梦中离去,对我们大家来说更好。
幸存者
13
到了两点,所有流亡者全都开始咳嗽,只有两个人除外——令人难以置信,但却千真万确——山姆·威德里欧似乎在空气恶劣的情况下变得活力充沛,小华特·布歇除了睡觉以外什么也不做,偶尔才会吸一些分配下去的牛奶或果汁。芭比搂着茱莉亚靠坐在穹顶上。不远的地方,瑟斯顿·马歇尔坐在小艾登·艾普顿被覆盖的尸体旁,他在令人完全措手不及的状态下就死了。如今,瑟斯顿自己也咳个不停,把哭到睡着的艾丽斯抱在腿上。离那里二十英尺的地方,生锈克与妻子及两个女儿依偎在一起,两个女孩同样也是哭着睡着的。生锈克把奥黛莉的尸体搬到救护车里,好让两个女儿不会看见它。他过去时屏住呼吸,虽然那里离穹顶只有十五码远,但空气却会让人窒息,十分致命。他回来喘口气时,觉得应该也要这么处置小男孩。奥黛莉对他来说会是个好伙伴,它一直很喜欢小孩。
小乔·麦克莱奇一屁股坐在芭比身旁。现在的他看起来真的就像稻草人一样,苍白的脸上到处都是青春痘,双眼周围有着如同淤青般的黑眼圈。
“我妈睡着了。”小乔说。
“茱莉亚也是,”芭比说,“所以说话小声点。”
茱莉亚睁开一只眼。“还没完全睡着。”她说,随即又闭上了眼。她咳了一声,先是忍住,接着又连咳好几下。
“班尼真的病了,”小乔说,“他在发烧,就跟小男孩去世前一样。”他踌躇了一下,“我妈也挺烫的。或许只是因为这里太热了,可是……我想原因并非如此。要是她死了怎么办?要是我们全死了怎么办?”
“我们不会死的,”芭比说,“他们肯定会想出什么方法。”
小乔摇头:“他们不会的。你很清楚这点。因为他们在外面。没有任何外面的人可以帮得了我们。”他看着这片一天前还是座小镇的焦土,笑了出来——声音沙哑低沉,会听起来那么糟糕,是因为其中真的带着点笑意。“切斯特磨坊镇建立于一八〇三年——我们在学校都学过。两百多年的时间,才一个星期就在地球上被抹杀了。只花了他妈的一个星期。你怎么说,芭芭拉上校?”
芭比想不出任何回答。
小乔捂着嘴,咳了一声。在他们后方,风扇不断传来呼啸声。
“我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知道吧?我是说,这不是我在自夸,但……我的确是挺聪明的。”
芭比想起这孩子在导弹攻击时架设的现场转播。“我完全同意这点,小乔。”
“在斯皮尔伯格拍摄的一部电影里,聪明的孩子在最后一分钟想出了解决方法,对吗?”
芭比感觉到茱莉亚又醒了。她睁开双眼,神色凝重地看着他。
泪水自男孩脸颊滑落:“我肯定不是斯皮尔伯格电影里的孩子。要是我们在侏罗纪公园里,恐龙绝对会把我们吃了。”
“要是他们腻了就好了。”茱莉亚模糊不清地说。
“啊?”小乔眯眼看着她。
“那些皮革头。皮革头孩子。孩子们只要玩腻一样东西,就会去找别的玩。不然就是——”她重重地咳着,“不然就是他们的父母叫他们回家吃饭什么的。”
“或许他们不用吃饭,”小乔阴郁地说,“或许他们也没有父母。”
“或许,时间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一样,”芭比说,“说不定,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才刚坐下来围在方块旁。对他们来说,游戏不过才刚开始而已。我们甚至也不确定他们究竟是不是孩子。”
派珀·利比加入了他们。她满脸通红,头发粘在脸颊上。“他们是孩子。”她说。
“你怎么知道?”芭比问。
“我就是知道。”她露出微笑,“他们是我大约在三年前开始不相信的上帝。上帝竟然是一群坏小孩在玩着星际版的 X…BOX 游戏机。这不是很好笑吗?”她的微笑扩大,眼泪流了出来。
茱莉亚朝闪烁紫色光芒的方块看去,表情在思索着些什么,有点像是做梦一样。
幸存者
14
每逢切斯特磨坊镇的星期六晚上,东星会'1'的女性成员总会相约碰面(在聚会结束后,他们通常会去亨丽塔·克拉瓦德家喝红酒,说出她们最棒的黄色笑话)。彼得·兰道夫与他的朋友则会一起玩牌(同样也会说出他们最棒的黄色笑话)。斯图亚特与福纳德·鲍伊时常会去刘易斯顿市南里斯本街那里的妓院找两个妓女。莱斯特·科金斯牧师通常会在圣救世主教堂的牧师宿舍客厅里,主持青少年的祈祷活动,而派珀·利比则会在刚果教堂的地下室里,举办青少年舞会。北斗星酒吧的星期六晚上总是嘈杂不已,直到凌晨一点(在十二点半左右,客人们会开始醉醺醺地大唱他们的国歌《脏水》,从波士顿来的所有乐队全都对这首歌熟得很)。霍伊与布兰达·帕金斯会手牵着手,在镇民广场上一起散步,对着其他相识的夫妇们打招呼。奥登·丹斯摩、他的妻子雪莱和他们的两个儿子会玩接球游戏。对切斯特磨坊而言(大多数小镇都一样,他们全是同一队的),星期六晚上通常是最棒的夜晚,让人可以尽情地跳舞、做爱、做梦。
'1'东星会(Eastern Star),一个与共济会有关的互助组织。
但今晚并非如此。今晚,这里是看似没有尽头的一片漆黑。风已经停了。有毒的气体还是很热,而且逗留不走。119号公路那里,依旧如同燃烧旺盛的火炉般炎热,奥利·丹斯摩躺在地上,脸部贴着他那扇小窗口,仍在努力地顽强活着。
就在仅仅一英尺半远的地方,克林特·艾姆斯继续守护着他。一些聪明的人想用一盏聚光灯照着那个孩子,艾姆斯坚持不让他们这么做(其实也没那么凶恶的葛洛中士也支持他),认为用聚光灯照着一个睡着的人,应该是对恐怖分子做的事,而不是对一个可能在太阳升起前便会死去的孩子做的事。不过,艾姆斯有一把手电筒,每隔一下子,他就会照向那个孩子,确定奥利仍在呼吸。
他是在呼吸,但艾姆斯每次用手电筒照向他时,总认为自己会看见他浅浅的呼吸已经停了。一部分的他甚至开始希望这件事真的会发生。一部分的他开始接受真相:不管奥利·丹斯摩有多么机警,或是多么英勇求生,都没有所谓的未来可言。
看着他如此奋战,反而令人更加难受。就在时间将至午夜时,士兵艾姆斯就这么松垮垮地拿着手电筒,坐着睡去。
你睡觉吗?耶稣曾这么问彼得,不能警醒片时吗?
主厨布歇可能会追加补充:这是出自《马可福音》,桑德斯。
时间才刚过一点,萝丝·敦切尔便摇醒了芭比。
“瑟斯顿·马歇尔死了。”她说,“生锈克和我弟弟正在把尸体推进救护车底下,好让小女孩醒来时不会太伤心。”她又补充,“如果她还会醒来的话。艾丽斯也病了。”
“除了山姆与迟钝的小宝宝,”茱莉亚说,“我们现在全病了。”
生锈克与抽筋敦从停在一起的车辆那里快速跑了回来,跪倒在其中一台风扇前,开始大口呼吸,不断喘气。抽筋敦开始咳了起来,生锈克把他朝空气推近,力道大到让抽筋敦的前额撞上穹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