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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顶之下-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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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生锈克把他朝空气推近,力道大到让抽筋敦的前额撞上穹顶,使他们全听见“咚”的一声。
  萝丝还没完全说完。“班尼·德瑞克的状况也很糟。”她把音量压低到耳语地步,“吉妮说他可能撑不到日出。要是我们能做点什么就好了。”
  芭比没有回答,茱莉亚也是。但茱莉亚再度望着方块的方向,虽然那东西不到五十英寸,甚至没有一英寸厚,他们却连移动它一下都无法办不到。她的眼神飘远,脑中思索着些什么。
  淡红色的月亮总算从穹顶东部那积累的烟渍中探出头来,投下血红色的月光。现在是十月底,这个十月对切斯特磨坊来说,是最为混乱的一个月,混合了无数渴望的回忆。在这片死寂的土地上没有紫丁香。没有紫丁香、没有树木、没有青草。
  月亮就这么照着这片除了灭绝以外,什么也没有的地区。

幸存者
  15

  老詹在黑暗中醒来,抓着自己的胸口。他的心脏再度停了下来。他捶着心脏,不久后,发电机的警报器又再度因为丙烷即将用尽而响了起来:恩恩恩恩恩恩恩恩恩恩恩。喂我,喂我。
  老詹吓了一跳,叫出声来。他那受尽折磨的可怜心脏先是节奏不稳、时重时轻地跳动着,接着才总算回到正常节奏。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化油器坏掉的旧车,也就是他会买进来但不会卖掉的那种,除了垃圾堆哪里也去不了的那种。他气喘吁吁,心脏狂跳。他的状况糟到应该直接送去医院。
  甚至比那更糟。
  恩恩恩恩恩恩恩恩恩恩恩恩恩:某种巨大、恐怖的昆虫声——或许是蝉——正与他一起待在这片黑暗之中。说不定是趁他睡着时爬进来的?
  老詹摸索着手电筒,用另一只手轮流捶打与按摩胸口,叫自己的心脏冷静下来,别像个他妈的小宝宝,他可不打算在这一切发生后,就这么死在一片漆黑之中。
  他找到手电筒,挣扎起身,脚在他那已死的侍从武官尸体上绊了一下。他又叫了出来,跪倒在地。手电筒没有摔坏,却从他身边滚开,移动的灯光投射在左手边货架的最底部,那里整齐地放着一盒盒的意大利面条与西红柿酱罐头。
  老詹爬着过去,打算捡起手电筒。然而,当他这么做的时候,卡特·席柏杜睁着的双眼动了一下。
  “卡特?”汗水流到老詹脸上,脸颊感觉像是涂了一层油亮发臭的油脂。他可以感觉到衬衫粘在身上。他的心脏又开始另一波狂跳,接着,就像奇迹一般,又再度回到了正常的节奏里。
  呃,不,倒也不完全,但至少比较接近正常节奏了。
  “卡特?孩子?你还活着吗?”
  当然,这实在太可笑了。老詹就像在河堤上对待一条鱼那样割开了他,接着还朝他后脑勺开了一枪。他就跟阿道夫·希特勒一样死透了。然而,他可以发誓……呃,几乎可以发誓……这孩子的眼睛——他把卡特伸手勒住他喉咙的念头抛开,并告诉自己,会觉得有些(害怕)紧张是很正常的。毕竟,那男孩差点就把他杀了。只是,他却一直觉得卡特会坐起来,把身体往前拖,用饥饿的牙齿咬住他的喉咙。
  老詹将手指朝卡特下巴下方压去。沾有鲜血的肌肉摸起来凉凉的,而且没有脉搏。当然没有。
  这小子已经死了。早就死了十二个小时以上了。
  “你正与你的上帝一起共进晚餐,孩子,”老詹低喃着,“桌上有烤牛肉跟马铃薯泥,甜点还是苹果派。”
  这让他感觉好多了,于是朝手电筒爬去。当他觉得自己听见身后有东西移动的声音时——或许是一只手发出来的声音,就这么滑过水泥地,摸索着什么东西——没有回头看。他得帮发电机换燃料。得让恩恩恩恩恩恩的声音停下。
  他从储物箱里拉起剩下四桶丙烷的其中一桶,心脏再度陷入心律不齐的状态。他坐在打开的暗门旁,不断大口喘气,试着咳嗽,使他的心脏恢复规律的节奏。同时,他还开始祈祷,没发现他的祈祷内容基本上只是一连串的要求与强辩:让它停下来,这不是我的错,让我离开这里,我已经尽力了,让每件事都回到跟以前一样,我被一群不中用的家伙辜负了,请医好我的心脏。
  “以耶稣之名,阿门。”他说。但说完后,却没有任何慰藉,反倒起了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坟墓里的骨头正在嘎嘎作响似的。
  等到他的心脏好一点后,蝉叫般的警报器声已经停了下来。现在那桶丙烷已经空了。此刻,除了手电筒的灯光外,辐射尘避难室的第二间房间就与第一间一样,变成了一片黑暗。毕竟,这间房间的紧急照明灯早在七个小时前就开始闪个不停了。他使劲移开用完的丙烷桶,把新的那桶放到发电机旁的平台上。老詹模糊地记得,一两年前,他曾在书桌上一份避难室器材维护申请表上,盖上了不予核准的印章。那份申请表上头,说不定就包括了帮紧急照明灯更换电池的费用。
  但他不能因此责怪自己。镇上的预算就只有那么多,而人们总是不断地伸出手来:喂我,喂我。
  艾尔·提蒙斯应该自己主动去换的。他告诉自己,看在上帝的分上,主动一点难道是个很过分的要求吗?这不就是我们付钱给维修人员的原因吗?天啊,他明明可以去找那个法国佬波比,要求他捐赠电池啊。要是我就会这么做。
  他接上丙烷管,这时心脏又顿了几下,使他的手不禁抖动,把手电筒掉进储物箱中,并在撞到其中一桶剩余的丙烷时,传出东西破掉的声音。
  灯泡破了,他又再度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
  “不!”他尖叫着,“不,该死,不!”
  但上帝没回答他。寂静与黑暗紧紧围绕着他,而他那超负荷的心脏则卡在那里,努力地挣扎着。
  这个叛徒!
  “没关系。另一个房间里还会有另一支手电筒。数量是对应的。我只要找出来就行了。要是卡特可以很快就从应用物资里找到,那我也行。”
  这是真的。他高估了那个男孩。他以为那小子会是个后起之秀,但到了最后,却变成了一个提前退场的人。老詹笑了起来,接着又让自己停下。
  在全然的黑暗中,笑声听起来有点恐怖。
  别想了。启动发电机。
  对,就是这样,得先处理好发电机再说。他仔细检查丙烷管,只要发电机一运作,空气净化器就会再度发出运作声。在那之后,他就会去找另一支手电筒,甚至说不定还能找到一盏瓦斯灯。
  这样就有充足的灯光,让他可以在下次更换丙烷时使用了。
  “就是这样,”他说,“要是你真想在这个世界上做好什么事,就得自己来才行。只要问问科金斯,还有问问帕金斯那个巫婆就可以知道了。他们全都知道这点。”他又笑了起来,这回无法止住,因为真的十分好笑。“他们全学会了。要是你只有一根小棍子,就千万别去惹一条大狗。不要。千万不要。”
  他摸索着启动钮,找到后按了下去。什么也没发生。突然间,房间里的空气似乎比先前更为混浊了。
  我按错按钮了,就是这样而已。
  他知道得更清楚,但宁肯这样相信,因为人总要相信点儿什么。他吹了吹手指,像是掷骰子前希望能让手气变好一样。接着,他又开始摸索,直到找到按钮为止。
  “上帝,”他说,“我是你的仆人詹姆斯·伦尼。请让这个讨厌的老东西开始运作吧。在此以圣子的名字祷告,耶稣·基督。”
  他按下启动钮。
  什么也没发生。
  他坐在黑暗中,双脚在储藏箱里晃来晃去,试图平抚突如其来、想把他生吞活剥的惊慌感。
  他得思考才行。这是唯一的生存之道。但实在很难。
  当你身处黑暗之中、心脏随时有可能完全背叛你的情况下,要去思考实在很难。
  那么最糟糕的是什么呢?他在这三十年以来所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变得不像是真的。这就跟从另一侧看着穹顶的人一样。他们走了过来,谈论这件事,开车,甚至是坐飞机与直升机过来。
  但这一点也不重要,因为他们根本不在穹顶之下。
  控制自己。要是上帝不帮你,那么也就只剩你能帮助自己了。
  好吧。首先是光。就算是一盒火柴也行。在另一个房间的架子上,一定有什么可用的东西。
  他只能依赖摸索的方式——动作要放慢,行动要有条理——直至找到为止。接着,他就可以去找他妈的启动马达的电池。他确定这里一定有电池,因为他需要发电机。要是没有发电机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就算让发电机再度启动又如何?丙烷用完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哎呀,这段时间一定还会有别的转机。他不打算死在这里。与耶稣共进烤牛肉?说真的,他根本不会去吃那顿饭。要是他不能坐在主人的位置,那么他就会尽快跳过整件事。
  这使他又再度笑了起来。他打算无比缓慢地小心走回门口,接着再进主房间。他的手就像盲人那样朝前伸去,在走出七步后摸到墙壁。他沿右边移动,指尖顺着木头……啊!是空的。这就是门口了。很好。
  他拖着脚穿过门口,此刻对于在黑暗中移动显得更具信心。他完美地记得这个房间的布局:
  两边都有架子,沙发就在——他被那他妈的孩子绊倒在地,额头撞上地板,叫了一声——由于那里有块毯子铺在地上,所以比起疼痛,叫声里更多的是惊讶与愤怒。不过,喔天啊,有只死人的手就在他双腿之间,似乎正抓着他的睾丸。
  老詹跪起身朝前爬去,再度撞到了头。这回撞到的是沙发。他又吼了一声,接着爬上沙发,赶紧把腿抬到上头,就像有人发现有一堆鲨鱼,于是赶紧从水中抽起双腿一样。
  他全身颤抖地躺在那里,告诉自己得冷静下来,要是不冷静下来,说不定心脏病真的就会发作了。
  只要一有心律不齐的感觉,你就得集中精神,慢慢地深呼吸。那个嬉皮医生是这么告诉他的。
  当时,老詹认为这只是什么灵修之类的鬼话,但如今没有别的东西可用——他身上没药——所以也只好试试看了。
  这似乎有用。在二十次深吸气、并慢慢地吐出来后,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又稳定下来,嘴里也没了那股铜味。不幸的是,一股重量似乎压在他胸口上,让疼痛蔓延到他左手臂处。他知道这是心脏病发作的症状,但却觉得可能只是因为沙丁鱼引起的消化不良。很有可能。只要用缓慢的深呼吸来照顾心脏就好了(不过,只要一摆脱这场混乱,他就会去看医生,甚至住院,动场手术也行)热气也是个问题。
  热气与混浊的空气。
  他得去找手电筒,让发电机再度运作。只要再一分钟,或是再两——有呼吸声传来。
  对,当然有。我就正在呼吸啊。
  但他很肯定自己听见的是别人的声音,而且还不止一个,感觉就像是有好几个人与他一同待在这里。他认为自己知道那些人的身份。
  这太可笑了。
  对,但其中一个呼吸声就来自沙发后面,一个潜伏在角落,而一个则站在离他面前不到三英尺处。
  别想了,快停下来!
  布兰达·帕金斯就在沙发后面,角落里的则是下巴因脱臼而垂落着的莱斯特·科金斯。
  至于他正前方的死人是——“不,”老詹说,“全是假的。全是狗屁。”
  他闭上双眼,试图专注在缓慢的深呼吸上。
  “这里闻起来肯定很香,爸,”小詹低沉的声音自他前方传来,“闻起来就像储藏室,还有我女朋友的味道。”
  老詹发出尖叫。
  “扶我起来,老兄,”卡特躺在地板上说,“他把我割得好惨,还朝我开枪。”
  “停下来,”老詹低声说,“我根本就什么也没听见,所以快停下来。我要数好呼吸。我要让心脏稳定下来。”
  “我还是有那份档案,”布兰达·帕金斯说,“还有很多副本。过不了多久,那些副本就会贴在镇上的每一根电线杆上头,就像茱莉亚把她的最后一期报纸贴在上头一样。‘要知道你们的罪必追上你们。’。《民数记》第三十二章。”
  “你根本不在这里!”
  但接下来,有个东西——感觉像是一根手指——从他脸颊上一滑而过。
  老詹再度尖叫。辐射尘避难室里满是死人,呼吸着污浊空气的声音越来越多,正在不断移动。
  即使在黑暗里,他还是能看见他们苍白的脸孔,还看见了他死去儿子的双眼。
  老詹从沙发上跳起,在黑暗的空气中挥舞双拳:“滚开!全都离我远一点!”
  他冲向楼梯,在最下面那层绊了一跤。这回没有地毯减轻力道,让鲜血开始滴进他的双眼之中。有一只死人的手正抚摸着他的后颈。
  “你杀了我。”莱斯特·科金斯说,但从他断掉的下颚里,这句话变成:乙乙乙啊啊啊喔喔喔。
  老詹跑上楼梯,用他惊人的体重朝最上面的门撞去。门板推着外头那些烧焦的木材与掉落的砖块,稍微打开了些,但程度依旧不足以让他从中挤过。
  “不!”他大吼,“不,别碰我!你们全都别碰我!”
  镇公所会议室的遗迹几乎就像避难室里头一样漆黑,但其中还是有一点很大的差异:空气让人完全无法呼吸。
  老詹在吸进第三口气时,察觉到了这点。他的心脏再也无法忍受这最后的暴行折磨,再度狂跳至他的喉咙。这一回,心脏就这么卡在那里了。
  老詹突然觉得自己的喉咙到肚脐那里,仿佛被一个装满石头、重量惊人的麻布袋直接撞上。
  他挣扎着想回到门内,仿佛深陷泥沼。他试着从门缝中抽出身子,但这回却马上就被卡住了。他张着的嘴与缩紧的喉咙间发出一阵骇人声音:恩恩恩恩恩恩恩,喂我喂我。
  他全力挣扎,一次,再一次。这回还伸出了一只手,想抓到什么最后能救他一命的东西。
  有个东西从另一边抚摸着他。“爸—爸。”
  一个声音如此轻哼。

幸存者
  16

  星期天黎明时,有人把芭比摇醒。他很不情愿地醒了过来,咳了几下,本能地转向穹顶另一侧的风扇。等到咳嗽总算缓解后,才回头去看叫醒他的人是谁。是茱莉亚。她的头发直直地垂落着,脸颊因发烫而泛红,双眼却是清澈的:“班尼·德瑞克一小时前死了。”
  “喔,茱莉亚,这真是太遗憾了。”他的声音沙哑刺耳,完全不像原本的声音。
  “我得到制造出穹顶的方块那里去,”她说,“该怎么做才能过去?”
  芭比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就算你真的能对那东西做什么,它也在山岭那里,离这里几乎有半英里远。不憋气的话,我们甚至就连货车那里也走不到,而货车离这里只有五十英尺远。”
  “有个方法。”有个人说。
  他们转过头去,看见说话的人是懒虫山姆·威德里欧。他正抽着他的最后一根烟,以清醒的双眼看着他们。他的确是清醒的,而且还是这八年以来,第一次完全地清醒着。
  他又重复一次:“有个方法。我可以告诉你们。”

  穿着回家,看起来就像连衣裙
1

  现在是上午七点半。他们全都围在一起,甚至就连死去的班尼·德瑞克那悲伤的、双眼红肿的母亲也是。阿尔瓦搂着艾丽斯·艾普顿的肩膀。
  这个小女孩过去的鲁莽与勇敢如今全都不见踪影,当她呼吸时,窄小的胸口中还会发出明显的杂音。
  等山姆讲完他要讲的话以后,四周沉寂了片刻……当然,只除了风扇那无处不在的呼啸声。
  接着,生锈克说:“这么做太疯狂了,你们会因此而死。”
  “难不成我们留在这里就能活?”芭比问。
  “你怎么会想尝试这种事情?”琳达说,“就算山姆的点子有用,你——”
  “喔,我觉得会有用。”罗密欧说。
  “当然会,”山姆说,“那是有个叫彼得·伯杰隆的家伙在一九四七年巴尔港大火后告诉我的。彼得是个话很多的人,但从来不会撒谎。”
  “就算这样好了,”琳达说,“那又为了什么?”
  “因为有件事我们始终没试过,”茱莉亚说。此刻,她已下定决心,芭比也说他会跟她一起去,所以她十分镇静。“我们还没试着乞求他们。”
  “你疯了,茱莉亚,”托尼·盖伊说,“你觉得他们真的会听见?而且真的会听?”
  茱莉亚表情凝重地转向生锈克:“你的朋友乔治·莱斯罗普用他的放大镜活生生烧死蚂蚁时,你听见它们乞求了吗?”
  “蚂蚁不会乞求,茱莉亚。”
  “你说‘我突然想到,蚂蚁也是条小生命。’为什么你会想到这点?”
  “因为……”他拉长了音调,接着耸了耸肩。
  “或许你真的听见了。”莉萨·杰米森说。
  “我很尊重你们,但这真是狗屁不通。”彼特·费里曼说,“蚂蚁就是蚂蚁,它们不会乞求。”
  “但人类可以,”茱莉亚说,“我们不也是一条条小生命吗?”
  没人回答。
  “不这么试试看还能怎么办?”
  寇克斯上校在他们后方开口。他们全都忘记了他也在场。外界与外界的人现在似乎已变得与他们毫无关系。“要是我就会试。别引述我的话,但……对,我会试。芭比你呢?”
  “我早就赞成了。”芭比说,“她是对的。我们没有别的方法了。”

穿着回家,看起来就像连衣裙
  2

  “让我们来瞧瞧那些袋子。”山姆说。
  琳达把三个束口垃圾袋递了出去。其中两个袋子原本放着她与生锈克的衣服,以及两个女儿的几本书(现在这些上衣、裤子、袜子与内衣,全都胡乱扔在这一小群幸存者的后方)。第三个袋子是罗密欧提供的,里头原本装着他带来的两把猎枪。山姆把三个袋子全都检查一遍,在放枪的袋子里发现一个破洞,于是扔在一旁。另外两个袋子是完好无损的。
  “好了,”他说,“听好了。我们就挑艾佛瑞特太太的货车到方块那里去,不过我们得先让那辆车保持密闭。”他指向那辆奥德赛货车,“你确定车窗是关着的?艾佛瑞特太太?你得确定才行,因为我们要活命就全靠这点了。”
  “是关着的,”琳达说,“我们开着空调过来的。”
  山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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