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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包含研究与开发这个酸剂化合物的费用,而只是我们把酸剂涂在上头,做出这他妈的一切所花的费用罢了。”
“小心用词,上校。”茱莉亚说,露出一丝她特有的微笑。
“多谢提醒,编辑女士。寇克斯酸溜溜地说。”
“你真的觉得这会有用?”芭比问。
“不,但我以前也同样觉得,我应该没办法活到亲眼见到有人登上火星。可俄国人说,他们要在二〇二〇年的四月,派一组人登陆火星。”
“喔,我懂了,”茱莉亚说,“这一定是火星人听见风声,然后气炸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可就找错国家复仇了。寇克斯说……而芭比在他眼神里看见了什么。”
“你有多确定,詹姆斯?”他低声问。
“你说什么?”
“我是说外星人把穹顶架设在这里的事。”
茱莉亚往前迈出两步。她的脸色苍白,眼神中却闪烁着怒火:“该死!快告诉我们你知道的事!”
寇克斯举起手。“等等。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不管如何,这只是其中一种理论而已。就是这样。马蒂,你过来一下。”
一个正要对穹顶开始进行测试的老人跑了过来,双手还抓着防毒面罩的带子。
“你的分析结果是?”寇克斯问。当他看见那名老人的犹豫时,又说,“尽管直说。”
“好吧……”马蒂耸耸肩,“有微量的矿物质,土壤与空气里的污染物,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根据光谱分析来看,这东西根本不存在。”
“那 HY…908呢?”他又对芭比与两名女性补充,“也就是那个酸剂。”
“消失了。”马蒂说,“被不存在的东西吞噬掉了。”
“据你所知,这事可能发生吗?”
“不。不过据我们所知,穹顶本身就是个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所以你认为,穹顶可能是具有更先进的物理学、化学、生物学等知识的生命形式创造出来的?”当马蒂再度犹豫时,寇克斯重复了刚才所说的话,“尽管直说。”
“这是其中一种可能。但穹顶也有可能是地球上某个超级恶棍弄出来的。一个真实世界版的雷克斯·路瑟'1',或者某个敌对国家搞的鬼,像朝鲜什么的。”
'1'雷克斯·路瑟(Lex Luthor),为漫画《超人》中的坏人角色,是超人的最大劲敌。
“人家还没承认吧?”芭比怀疑地问。
“我倾向于外星人的说法。”马蒂说。他毫无畏惧地敲了敲穹顶;先前他便已经被轻微电过了一次。“现在,大多数处理这件事的科学家都这么认为——如果在这种我们没办法实际做出什么事的情况下,还能说是在处理这件事的话。这就跟福尔摩斯的规则一样:当你消除了所有可能性后,无论剩下的结果多么不可能,都会是正确答案。”
“有任何人或任何生物驾驶飞碟降落,要求见我们的领袖吗?”茱莉亚问。
“没有。”寇克斯说。
“要是真有这情况发生,你会知道吗?”芭比问,心里想着:我们真的在讨论这个?还是我只是做梦而已?
“不一定。”在经过短暂的犹豫后,寇克斯这么说。
“穹顶也有可能是一种气象学的状况。”马蒂说,“见鬼了,甚至是生物学的状况——根本就是个生命体。有一派说法认为,这东西其实是某种大肠杆菌的混合体。”
“寇克斯上校,”茱莉亚平静地说,“我们身处于什么实验中吗?因为这就是我现在的感觉。”
就在同时,莉萨·杰米森回头望向东切斯特区那些漂亮的房子。那里大多数房子都没有开灯,要么是因为住在那里的人没有发电机,要么就是想要节省发电机燃料。
“是枪声没错,她说,”“我敢说一定是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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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应
1
老詹·伦尼与镇上其他官员不同。他只支持一项运动,也就是高中女子篮球赛——正确地说,是只支持野猫女子篮球队才对。他从一九九八年开始,便固定购买季票,每年至少都会去看个十来场比赛。二〇〇四年,野猫女子篮球队获得当年的全州 D 组冠军,而他每一场都去看了。虽然被邀请到他书房里的人,都只会注意到老虎伍兹、戴尔·恩哈特与航天员比尔·李的亲笔签名,但他最自豪的——也是他的珍藏之一——其实是汉娜·康普顿的亲笔签名。她是野猫女子篮球队的球员,是名高中二年级的控球后卫,也是队上唯一荣获金球奖的成员。
如果你是个购买季票的人,就会知道自己身边有哪些人也同样购买季票。会让人成为球迷的原因很多,许多人是球员亲属(通常还是后援会的忠实成员,会推动卖饼干的活动,以及发起一连串金额越来越高的捐款活动等等)。其他人则是纯粹的篮球支持者,他们能提出一些正当理由,证明高中女子篮球赛比其他篮球赛事好看多了。
年轻的女性选手比起只喜欢跑轰战术、灌篮,以及来个大远射的男性选手更具团队精神。女篮的节奏较慢,让你可以融入球赛,享受每一个挡拆配合或传切战术。女篮的爱好者喜欢低比分比赛,因此常被男篮支持者嘲笑,声称女篮中只看得到防守与罚球,只有老一辈的人才看得下去。
当然,还有一些喜欢看长腿少女穿短裤奔跑的家伙。
老詹喜爱女篮的原因可以说以上皆是。但他真正的热情来源,其实源自一个全然不同的原因,一个当他与球迷朋友讨论球赛时,从来不曾说出口的原因。老谋深算的人,绝不会轻易就说出来。
女孩们在打球时,带有更多私人恩怨,这使得她们更像是一群心怀怨恨的人。
没错,男孩们也想赢球,所以要是对上死对头的话,的确会使比赛热血沸腾起来(像磨坊镇野猫队便很瞧不起城堡岩火箭队)。但大多数的情况中,篮球对男孩而言,与个人成就有关,换句话说,也就是想炫耀罢了。当比赛结束后,一切就过去了。
而另一方面,女孩们憎恨输球的感觉。她们输球后,更衣室会笼罩在低迷的情绪中。更重要的是,她们就连厌恶与憎恨这种情绪,也十分具有团队精神。老詹经常看见那股恨意延续下去,蔓延在打成平手的下半场比赛中,使她们处于一种别梦想了,你这个臭婊子,这球是我的状态里。
他看出了这点,并且满足不已。
在二〇〇四年前,成立二十年的野猫女子队只打进过一次州立大赛,最后在淘汰赛中输给了巴克菲尔德的队伍。接着,汉娜·康普顿出现了。
老詹认为,她是有史以来恨意最为强烈的球员。
就像他的女儿一样,戴尔·康普顿这个塔克磨坊镇的裁纸工人同样十分消瘦。他总是醉醺醺的,老爱与人争辩,因此每当汉娜摆出那副“给我滚远一点”的表情时,自然也具有相当的说服力。
当她仍是新人时,球季的大多数时间中都只是个板凳球员,到了最后两场比赛,教练才总算派她上场。她的得分超过了所有球员,还甩开了里士满山猫队那个守备严密、动作也遵守规则的防守球员,使她在球场上感到痛苦万分。
那场比赛结束后,老詹抓着伍德海德教练:“要是那个女孩明年无法成为先发球员,那你肯定是疯了。”他说。
“我可没疯。”伍德海德教练只好这么回答。
汉娜开始变得热门,而且越来越受欢迎,还留下让野猫女子队球迷可以在多年后依然津津乐道的辉煌成绩(单一球季的每场比赛平均得分为二十七点六分)。只要她想的话,随时都能来个定点跳跃,抛出一记三分球。但老詹最喜欢的,还是看她撕裂对方的防守,进而直闯篮下,愤怒至极的脸孔上挂着一丝专注冷笑,明亮的黑色眼眸无所畏惧地看着所有想阻止她的人,后脑勺的短马尾看起来就像竖起的中指一样。磨坊镇的次席公共事务行政委员,以及首屈一指的二手车经销商,就这么陷入了迷恋之中。
二〇〇四年的冠军赛,当汉娜因犯规下场时,野猫女子篮球队已领先十分之多。对野猫队来说,幸运的是,比赛时间所剩不多,使她们最后仍以一分之差取胜。在全队八十六分的得分里,汉娜·康普顿一人便拿下了让人惊叹的六十三分。那年春天,詹姆斯·伦尼扣除掉成本,以四折的价格,卖给她那个喜欢与人争执的老爸一辆全新的凯迪拉克。卖高档新车并非老詹的营业项目,但当他想走后门弄到一辆时,也总是能办得到。
他坐在彼得·兰道夫的办公室里,外头最后一批粉红色流星雨还在往下坠着(他的那群问题儿童正在等待——老詹希望他们焦急难耐——他的传唤,以便知晓他们的命运为何),老詹回忆起那场精彩绝伦、完全可以称之为神话的篮球比赛。尤其是下半场的前八分钟,野猫女子队原本还落后九分的紧张时刻。
汉娜以单打独斗的方式,残暴地掌控着整场比赛,正如斯大林掌控俄罗斯一样。她的黑色双(仿佛进入了某种篮球的涅槃之境,眼闪烁着光芒超越了凡人的视野),脸上始终挂着永恒不变的冷笑,仿佛在说:我比你厉害,我是最强的,别想挡我,否则我就让你他妈的倒地不起。在那八分钟里,她投出的每一球都进了篮筐,其中还包括一记夸张的半场射篮,那时她的双脚绊了一下,在差点就要被吹判走步的情况下,摇摇晃晃地投出了那一球。
如果要用什么话来形容,最常见的说法,应该就是“巅峰状态”不过老詹更喜欢称之为了。“感应”,像是“她现在真的感应到了”,仿佛那场比赛有什么超越其他凡人球员所能理解的神性(有时候,纵使是平凡球员也会有所感应,使他们在短暂瞬间成为了神明与女神,每个身体上的缺陷,都在短暂的神威中消失无踪),让人可以在一些特别的夜晚里得以接触那股力量,就像北欧神话的英灵神殿里,那令人惊叹的奢华布幔就挂在球场上似的。
汉娜·康普顿高中三年级那年,没有打过任何一场球。那场冠军赛就是她的告别作。那年夏天,由于酒后驾车,她的父亲害死了自己、妻子与所有的三个女儿。他们当时正在从布洛尼商店回塔克磨坊镇的路上,会去那里,也不过就是想买加了冰淇淋的饮料罢了。而那辆作为奖励用的凯迪拉克,也因此成了他们的棺材。
这场多人死亡的车祸消息,上了缅因州西部所有的报纸头条——茱莉亚·沙姆韦的《民主报》当周也发行了一份印有黑色边框的特刊——但老詹并未伤心欲绝。他原本便怀疑汉娜打不了大学篮球队;那里的女孩更厉害,可能会使她沦落为一名非主力球员,肯定永远无法获得满足,恨透那种只能站在场边、不断等人喂球的情况。老詹完全能理解这种感觉,也同情得很。而这正是他从未想过要离开磨坊镇的主要原因。在更加辽阔的世界里,他或许能赚得到更多,但财富只是杯不够味的啤酒,唯有权力才是香槟。
平常的日子里,管理磨坊镇是件很棒的事。
而在这种危急时刻中,这感觉则更为完美。你可以完全放任直觉的翅膀自由飞翔,知道自己不会搞砸一切,绝对不会。你可以在敌人尚未组起防御阵式前便先行看穿,进而在每次接到球时都顺利得分。你能够感应得到。再也没有比冠军赛这种场合更适合这种事发生的时机了。
现在就是他的冠军赛,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住他。他有这种感觉——并且深信不疑——没有任何坏事有机会突围而出;就算看起来似乎不太好的事,也会转变成机会,就像汉娜那记出于绝望的半场射篮,最后使整座德里公民中心震动不已,磨坊镇的球迷大声欢呼,支持城堡岩的人则难以置信地发出怒吼一样。
感应。这就是尽管他已精疲力竭,却仍不觉得累的原因;也是小詹刻意有所保留,似乎提防着他,但他也丝毫不会担心的原因。同时,这更是他完全不担心戴尔·芭芭拉与他那群朋友——尤其是那个报社婊子所带来的麻烦的原因。所以,当彼得·兰道夫与安迪·桑德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时,他只是一笑置之。他感应到了。
“关闭超市?”安迪问,“这不是会让一堆人焦虑得很吗?老詹?”
“是超市与加油站商店。”老詹纠正,脸上依旧挂着微笑。“我们不用担心布洛尼商店,那里已经停业了。这也算是件好事——那间小店脏得很。还卖一些下流的黄色杂志,”他没补上这句。
“老詹,美食城那里还有大量物资,”兰道夫说,“我今天下午和杰克·凯尔谈过。红肉不多,但剩下的东西数量都很充足。”
“我知道,”老詹说,“我知道存货数量,也知道凯尔列出了清单。他是应该这么做,毕竟他可是个犹太人呢。”
“呃……我的意思只是在说,目前每件事还算挺有秩序,因为大家的储藏室里还有足够的物资。”他开心地说,“至于现在,我觉得可以缩短美食城的营业时间。我想应该可以说服得了杰克,他搞不好早就想过这件事了。”
老詹摇摇头,依旧挂着微笑。这又是另一个当你有所感应时,有事情会想阻止你的例子。公爵·帕金斯会说这是个错误的决定,尤其在今晚这个令人感到不安的天文现象后,更会为全镇带来额外压力。不管怎样,公爵已经死了,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好办,是个天赐的大好良机。
“叫他们全部停业。”他又重复一遍,“把门关得紧紧的。他们再开张的时候,会由我们负责发放物资。这样物资可以撑得更久,才能平均分配。我会在星期四的会议上宣布这项配给计划。”
他停了一会儿,“如果到时候穹顶还没消失的话。”
安迪踌躇不决地说:“我不确定我们有可以勒令商店停业的权力,老詹。”
“在这种危机状况中,我们不仅有权力,还有责任得要一肩扛起。”他充满热忱地拍了拍彼得·兰道夫的背。磨坊镇的新警长没预料到他会有这个动作,被吓得轻呼一声。
“要是导致恐慌怎么办?”安迪皱着眉。
“嗯,这也有可能,”老詹说,“要是你朝老鼠窝踢上一脚,那群老鼠全都会乱窜一通。要是短时间内这场危机无法结束,我们可能还得扩增一定程度的警力。对,得再扩增才行。”
兰道夫看起来吓了一跳:“我们现在已经有二十个人了,包括——”他用头朝门的方向一比。
“没错,”老詹说,“是该跟他们好好谈谈。
最好还是让他们赶紧进来,警长。我们一起解决掉这件事,好让他们可以回家睡觉。我想,他们明天会忙得很。”
要是他们能因此学到一点教训,那就更好了。
他们是该为了管不好裤子里那根玩意儿,受到一点惩罚才对。
感应
2
弗兰克、卡特、马文与乔琪亚坐立不安的模样,就像嫌疑犯排成一排供人指认似的。他们表情呆板,带着点反抗神色,只是后者相当微弱,汉娜·康普顿肯定会嘲笑他们。他们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在老詹眼中,他们明显认为自己会被解雇,或是得到更惨的下场,这使他觉得愉快得很。
恐惧是最好操纵的情绪了。
“好啦,”他说,“我们勇敢的警员来了。”
乔琪亚用气音喃喃说了些什么。
“大声点,小姑娘。”老詹的手弯成杯形,靠在耳边。
“我说我们并没有做错事。”她说,声音依旧是那种“老师别骂我”的低喃。
“那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当乔琪亚、弗兰克与卡特等人,全都在同一时间开口时,他指向弗兰克:“你先说。”甜煞的,给我表现好一点。
“我们的确去过那里,”弗兰克说,“可是是她约我们过去的。”
“对!”乔琪亚喊着,双手抱在巨大的胸部下方。“她——”
“闭嘴。”老詹以粗肥的手指指着她,“你们一个一个来。这才是团队合作的方式。你们是团队没错吧?”
卡特·席柏杜看出了事情会如何发展:“是的,伦尼先生。”
“很高兴能听到你这么说。”老詹对弗兰克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她说她那边有些啤酒,”弗兰克说,“这就是我们过去的唯一原因。现在镇上不能买酒,你们也知道这点。总之,我们坐在一起喝啤酒——一个人只喝一罐,而且那时候差不多已经快下班——”
“已经下班了,”警长插口,“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弗兰克恭敬地点了点头:“是的,长官,我的意思就是这样。我们喝完啤酒,然后说最好还是先走了,但她说,她很欣赏我们做的事情,每个人都很棒,想向我们表示谢意,接着就张开了腿。”
“把她的洞口给我们看。”马文解释,露出一个大大的蠢笑。
老詹抽搐一下,在心中无声地感谢上帝,幸好安德莉娅·格林奈尔此时不在这里。不管她有没有药物上瘾的问题,都有可能在这种状况里忽然政治正确起来。
“她把我们一个一个带进卧室里。弗兰克说,”
“我知道这是个错误的决定,我们全都对此感到抱歉,不过她完全是自愿的。”
“肯定如此,”兰道夫警长说,“那女孩在这方面还挺出名的。她丈夫也是。你们在那里发现了任何毒品吗?”
“没有,长官。”四个人一同说。
“你没有伤害她?”老詹问,“我知道她声称自己被打或什么的。”
“没人伤害她,”卡特说,“我可以说说我的推测吗?”
老詹做了个同意的手势,开始思考起席柏杜先生的培养价值。
“我们离开后,她可能跌了一跤,说不定还是好几跤。她醉得很厉害。儿童福利机构应该要在她害死自己的孩子前,就把那孩子带走才对。”
没人会带走那个孩子。就镇上目前的处境而言,位于城堡岩的儿童福利机构就跟在月球上没两样。
“所以,你们基本上都是清白无辜的。”老詹说。
“完全清白。”弗兰克回答。
“好吧,我想我们全都相信你们,”老詹环顾其他人,“我们都相信他们吧?各位?”
安迪与兰道夫一同点了点头,看起来全都放下了心头大石。
“好。”老詹说,“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