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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顶之下-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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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表现很好,比艾佛瑞特太太好多了。不过她们全都展现出足够的胆量。惊人的胆量。
  芭比把麦米片上头的鼻屎挑掉,朝自己小便的角落扔去。他在衬衫上擦了擦双手,接着用手挖开麦片,手指在碗底摸到了一张纸条。
  试着撑到明天晚上。要是我们成功救你出来,你得找个安全的藏身地才行。你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张纸。
  芭比的确知道。

灰烬
  25

  他把纸条与麦片全吞进肚里的一个小时后,沉重缓慢的脚步声自楼梯传了过来。来的人是换上西装、打好领带的老詹·伦尼。他已经做好准备,迎接穹顶之下另一个掌管权势的全新一天。
  卡特·席柏杜与另一个家伙——从发型看来,是基连家的男孩——就跟在他身后。基连家的男孩带着一把椅子,动作看起来笨手笨脚,也就是那种老一辈的人会称为“二愣子”的人。他把椅子递给席柏杜,后者则把椅子放在走廊尽头的牢房前。伦尼坐了下来,立即优雅地抚平大腿裤管上的皱褶。
  “早安,芭芭拉先生。”他在说到“先生”这两个字时,还刻意稍微加强语气。
  “伦尼委员,”芭比说,“除了告诉你我的名字、军阶、军籍号码……还有一些我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事以外,还有什么帮得上的地方吗?”
  “坦诚一切。让我们搞定这场麻烦,拯救你自己的灵魂。”
  “瑟尔斯先生昨晚提到一些关于水刑的事,”芭比说,“他问我在伊拉克时有没有亲眼见过。”
  伦尼的嘴微微撅起,露出一个隐约的微笑,像是在说:再多说一点,会说话的动物还真有趣。
  “事实上,我的确见过。我不知道这种技术有多常运用在这种领域里——听说有各式各样的手法——不过我的确见过两次。其中一次,那个人认罪了,只是他认不认罪根本没有差别。那个人坦承,他从伊拉克到科威特假扮成学校老师的十四个月以前,是基地组织的炸弹制造者。至于另一个人,则出现抽搐与脑部损伤的状况,所以最后什么也没招。要是他还能开口的话,我敢说他一定会认罪。只要用上水刑,每个人都会认罪,而且通常会在几分钟以内。我敢说我也是。”
  “那样就可以让自己少吃点苦头。”老詹说。
  “你看起来很累,长官。你还好吗?”
  隐约的微笑变成微微皱眉的表情,在老詹的眉毛间形成深深的褶痕。“我的身体状况可不是你该关心的事。给你个忠告,芭芭拉先生。你不玩我,我就不会玩你。你该关心的,是你自己的身体状况才对。现在或许还没事,但之后可就不一定了。说不定一切就发生在短短的几分钟里。你瞧,我的确是在考虑用水刑对付你。说真的,还认真得很。所以,你还是赶快认了这几桩谋杀案,帮自己省掉这些痛苦与麻烦吧。”
  “我可不这么觉得。要是你对我动水刑的话,我就会说出许多事情。你最好仔细想想,当我开始讲的时候,你该选择哪些人在场比较好。”
  伦尼思考着他的话。虽然在这样的大清早里,他的穿着显得一身整齐,但他的脸色却蜡黄无比,细小眼睛的周围就像被人打得淤青似的。他的气色的确不佳。要是老詹就这么倒地暴毙,芭比可以看得出接下来会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磨坊镇里的丑恶政治风暴会就此结束,没有接踵而来的余波荡漾。另一种,则是芭比会在混乱中浴血而死(很可能是私刑,而非正式枪毙),接着则是轮到那些涉嫌是他同谋的人。茱莉亚可能是名单上的第一个,萝丝则排名第二。害怕的群众会完全相信那些以联想编织出来的罪名。
  伦尼转向席柏杜:“后退,卡特。可以的话,就退到楼梯口那里。”
  “但要是他挟持你——”
  “那你会杀了他。他很清楚这点,不是吗,芭芭拉先生?”
  芭比点头。
  “再说,我也不会比现在更靠近他,所以你们可以放心往后退。我们得在这里私下谈谈。”
  席柏杜往后退去。
  “现在,芭芭拉先生——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我知道所有冰毒工厂的事。”芭比把声音放低,“帕金斯警长知道,而且正准备要逮捕你。布兰达发现了他计算机里的档案。这就是你杀了她的原因。”
  伦尼笑了:“这些全是大胆的妄想。”
  “州检察长可不会这么想,还会认为这就是你的动机。我们在说的不是那种在活动式房屋里调制毒品的半吊子,而是通用汽车等级的冰毒工厂。”
  “在今天结束之前,”伦尼说,“帕金斯的计算机就会被销毁,布兰达的也是。我猜,公爵家里的保险箱还会有份纸本——不过,这当然不代表什么;那只是一个总是对我心怀恶意的人,脑袋里那些狠毒、具有政治目的的垃圾罢了。但就算这样,我们还是会打开保险箱,把那些文件全都烧掉。这是为了镇上的福祉着想,不是为了我自己。我们身处危机之中,需要同心协力才行。”
  “布兰达在死前送出了一份副本。”
  老詹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细小牙齿。“一个虚构的故事值得另一个来换,芭芭拉先生。想听听看我编的故事吗?”
  芭比双手一摊:欢迎之至。
  “在我编的故事里,布兰达来找我,跟我说了同样的事。她说,她把你口中那份副本给了茱莉亚·沙姆韦。不过我知道她在说谎。她可能真的想这么做,但还没给出去。就算她这么做好了——”他耸耸肩,“你的同伙昨晚把沙姆韦的报社烧了,这可真是他们计划中的大败笔。还是说,这是你的点子?”
  芭芭拉回答:“还有另外一份副本。我知道放在哪里。要是你用水刑对付我的话,我就会把那些地点全说出来,而且还会说得很大声。”
  伦尼笑了起来:“还真是有诚意啊,芭芭拉先生,不过我做了一辈子的生意,听得出来什么是虚张声势。或许我该马上就处决你,这样一定能让整个小镇欢声雷动。”
  “要是你还没找到我的同伙就这么做,欢呼声会有多大?就连彼得·兰道夫可能也会质疑你的决定,而他根本什么都不是,只是条又笨又害怕的哈巴狗罢了。”
  老詹站了起来,松垮垮的脸颊涨成了砖红色。
  “你不知道自己在跟谁玩把戏。”
  “我当然知道。我在伊拉克见多了你这种人。他们戴着头巾,而非系着领带,不过你们全都一个样,总是开口闭口都是那些关于上帝的鬼话。”
  “好吧,既然你谈到了水刑,”老詹说,“我得羞愧地承认,自己一直很想亲眼看看那是怎么回事。”
  “我想也是。”
  “不过现在,我们只会让你待在这个舒适的牢房里,怎样?由于吃东西会影响思考,所以我不认为你该吃太多东西。谁知道呢?在有建设性的思考后,你或许会给我一个更好的理由,让你可以过得舒服一点。例如镇上反对我的那些人的名字。一份完整名单。我会给你四十八小时。要是你不能说服我改变心意,那么你就会在战争纪念碑那里,在全镇的人都看着的情况下,被我们判处死刑。你会成为大家的教训。”
  “你真的没搞清楚状况,行政委员。”
  伦尼阴沉地盯着他看:“就是有你这种人,才会导致世界上有这么多麻烦。要是我不认为处你死刑可以让整个小镇团结起来,同时拥有必需的宣泄效果,那么我肯定会叫席柏杜先生现在就开枪杀了你。”
  “要是你这么做,所有事都会被摊出来。”芭比说,“镇上每个角落的人全会知道你干的好事,接着就会在那场他妈的镇民大会上,试着归纳出结论:你是个不入流的暴君。”
  老詹颈部两侧的血管浮了起来,额头中心则浮起另外一条。有那么一会儿,他看起来就快爆炸了。接着,他又露出微笑:“你尽力了,芭芭拉先生,不过我还是看得出你在说谎。”
  他离开了。他们全都离开了。芭比坐在床板上,浑身是汗。他知道自己有多接近边缘。伦尼有许多理由让他活着,但没有一个具有足够的说服力。
  再来,则是杰姬·威廷顿与琳达·艾佛瑞特带来的那张纸条。艾佛瑞特太太脸上的神情,显示这并非她自愿这么做,而是因为她知道的事已多到足以让她恐惧不已的地步。对他来说,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尝试用瑞士军刀逃出这里。从切斯特磨坊镇警员的专业能力来考虑,他认为这么做行得通。或许会需要点运气,但应该可以成功。
  然而,他却没办法告诉她们,他可以自己试着逃出去。
  芭比躺了下来,把双手枕在后脑勺。有个疑问在众多问题中一直浮到最上层,不断骚扰着他:原本要给茱莉亚的那份“维达”档案的副本究竟跑去哪儿了?她没拿到这份文件;关于这点,他相信伦尼所言不虚。
  不得而知。除了等待,他没有别的事可做。
  他就这么躺着,向上看着天花板。芭比开始等待。

  播放那首死亡乐队的曲子
1

  琳达与杰姬从警察局回来时,生锈克与女孩们就坐在前门台阶上等她们。这对小姐妹身上还穿着睡衣——轻薄的棉质睡衣,而非每年这个时候她们通常会穿的法兰绒睡衣。虽然此时还不到上午七点,厨房窗外的温度计却显示着六十六度。
  通常,两个女孩会朝母亲飞奔而去,把生锈克抛在后头,拥抱自己的母亲。但今天早上,他则领先了她们有好几码的距离。他环抱住琳达的腰,后者则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他的颈子;这并非调情式的那种拥抱,力道紧到几乎让人觉得痛苦,却具有宣泄情感的效果。
  “你没事吧?”他在她耳旁轻声说。
  她点头时,发丝上下刷过他的脸颊。她往后仰,眼中闪烁着泪光。“我本来确定席柏杜一定会检查麦片。朝里头吐口水是杰姬的点子,她简直就是个天才,但我还是确信——”
  “妈妈为什么哭了?”茱蒂问,听起来就连自己也要哭了。
  “我没有,”她说,抹了抹双眼。“好吧,或许有一点吧。因为我很高兴能见到你爸爸。”
  “我们全都很高兴能见到他!”贾奈尔告诉杰姬,“因为我爸爸是老大!”
  “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生锈克说,用力亲了一下琳达的嘴。
  “亲嘴嘴!”贾奈尔说,一副着迷的模样。
  茱蒂遮住双眼,咯咯笑着。
  “来吧,女孩们,我们去荡秋千,”杰姬说,“接着就得换衣服上学啰。”
  “我要转一圈又一圈!”贾奈尔尖叫,跑在最前头。
  “上学?”生锈克问,“真的?”
  “真的,”琳达说,“只开给小朋友上,地点在东街文法学校那里。上半天课。温迪·古斯通与艾伦·范德斯汀自愿开课。幼儿园到三年级的在同一班,四到六年级的在另一班。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教什么,但至少那里给了孩子们一个可以去的地方,或者,还给了他们一颗平常心吧。”她抬头一望,天空中没有云,色调却被染就像一颗得了白内障的蓝色眼珠,成了黄色。她想。
  “我自己也得拿出平常心了。你看天空。”
  生锈克快速朝天空瞥了一眼,用手握住妻子的上臂,以便可以看着她:“你们没被发现?确定吗?”
  “嗯。不过就差一点点。这种事在谍战片里看起来很好玩,但在现实里实在很恐怖。我不会救他出来。亲爱的,我们得为了女儿着想。”
  “独裁者总会把孩子当成人质,”生锈克说,“到了某个时刻,人民只能说这招没用了。”
  “可不是现在,不是在这里。既然那是杰姬的点子,就让她自己处理吧。我不会加入,也不会让你加入。”但他知道,要是他要求妻子的话,她会照做的;这点从她的表情中就能看得出来。
  如果这么做会使他变成老大的话,那么他可真的不想。
  “你要去上班?”他问。
  “当然。玛塔会照顾孩子,带她们去学校,至于琳达与杰姬,则会在穹顶之下展开新一天的警务工作。任何别的事都感觉有趣得多。我也不愿意有这种想法。”她吐了一大口气,“再说,我真的好累。”她往旁边瞄了一眼,确保孩子不会听见。“他妈的筋疲力尽。我几乎整晚没睡。你会去医院吗?”
  生锈克摇摇头:“吉妮与抽筋敦得靠自己撑到至少中午……不过有个新来的家伙可以帮他们一把,所以我想他们会没事的。瑟斯顿是那种崇尚灵性之说的人,不过人很好。我得去克莱尔·麦克莱奇家一趟,跟那些孩子谈谈,还得去他们说盖革计数器指数大幅上升的地方看看才行。”
  “要是有人找你,我该说你去哪里好呢?”
  生锈克思索了一下:“说实话吧,我觉得。随便透露一点就好。就说我去一个有可能是穹顶发动器的地方调查好了。这或许能让伦尼在进行下一步行动前,愿意多思考一下。”
  “要是对方问我地点怎么办?要是我就会问。”
  “就说你不知道,但你想应该是在镇上的西部。”
  “黑岭是在北边。”
  “对。要是伦尼叫兰道夫派警车过去,我希望他们跑去错误的地方找我。要是之后又有人打给你,就说你实在太累,肯定搞错了。听我说,亲爱的——在你去警察局前,先列好一份名单,列出那些可能会相信芭比没犯下谋杀案的人有谁。”他又再度想起我们这边与他们那边这个说法。“我们得在明天的镇民大会前跟那些人聊聊,而且得要很小心才行。”
  “生锈克,你确定要这么做?昨晚的火灾之后,全镇的人都在留意戴尔·芭芭拉的那些朋友。”
  “我确定吗?确定。喜欢这点子吗?这我可就没什么自信了。”
  她又再度抬头望着被染黄的天空,接着又望向前院的两棵橡树。树叶无力地垂着,连动都没动一下,鲜艳的色彩褪成了毫无生气的棕色。她叹了口气:“如果真的是伦尼陷害芭芭拉,那么也有可能是他烧了报社。你很清楚这点,对不对?”
  “对。”
  “要是杰姬真能从监狱里救出芭芭拉,她该把他藏在哪里才好?镇上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这我还在想。”
  “要是你找到穹顶发动器,把它关掉的话,我干的那些间谍好事就变成多此一举了。”
  “你最好还是祈祷真能如此吧。”
  “我会的。那辐射怎么办?我可不希望你以后染上白血病什么的。”
  “关于这点,我倒是有个点子。”
  “我该问吗?”
  他笑了:“最好不要,那疯狂得很。”
  她伸手与他十指交扣:“小心点。”
  他轻轻吻了她一下:“你也是。”
  他们一起看着杰姬帮两个女儿推着秋千。他们有很多得小心的事。无论哪件事都一样,生锈克认为,冒险即将成为他人生中一个重要的因素。
  如果真是如此,他希望自己在起床刮胡子时,还有办法看着自己的镜中倒影。

播放那首死亡乐队的曲子
  2

  那条叫贺拉斯的柯基犬喜欢人类的食物。
  事实上,贺拉斯简直就是深爱人类的食物。
  由于它有点超重(更别说近几年,它的鼻口也灰白了些),所以很难吃到那些食物。在兽医直接告诉茱莉亚,她的慷慨分享只会害她的室友缩短寿命后,茱莉亚便不再把桌上的食物分给它吃。
  那场对话已经是十六个月前的事了;从那之后,贺拉斯只能吃干狗粮,顶多偶尔尝尝狗零食。零食通常装在塑料真空包里,贺拉斯在开动之前,总会以责备的眼神看着她,让她猜想那些零食的味道,可能就跟塑料包装纸的味道一样。不过她依旧坚持下去。没有炸鸡皮、没有奶酪条、没有几口她当做早餐的甜甜圈。
  贺拉斯可以吃到它被禁止的食物的机会不多,但却并非完全没有机会;被压缩的食谱迫使它开始觅食,而贺拉斯对此还颇乐在其中,让它寻回了狡诈祖先所具有的猎食天性。在早上与晚上的溜达时间里,更是它能大啖丰富美食的机会。人们留在主街与西街排水沟里的食物简直神奇不已,因此,这也成为了它通常会选择的溜达路线。里头有薯条、薯片、被丢掉的花生酱饼干,偶尔还有一些沾在雪糕包装纸上的巧克力。有一回,它还找到一整个馅饼派。派从盘子里掉了出来,在你说出那全是胆固醇以前,便已进了它的肚子里。
  它未必能成功吃到自己发现的好料,有时,茱莉亚会在它有所动作前发现,接着在它还来不及一口吞下以前,便把它拉开那里。但虽说如此,它还是吃了不少东西。茱莉亚在跟它一起散步时,时常手上拿着一本书,或是折起来的《纽约时报》。
  不过呢,最能分散她注意力的《纽约时报》,并非一直那么完美——例如它想被好好地搔几下肚子时——但在溜达时,能被茱莉亚忽略简直就是它修来的福分。对这条黄色小柯基犬来说,被忽略,就代表了能大饱口福。
  像是今天早上,它就被茱莉亚忽略了。茱莉亚和另一个女人——她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因为她的味道到处都是;而在那间人类撒尿与标记地盘的房间里,她的味道尤其浓厚——正在对话。
  只要那个女人一哭,茱莉亚就会抱她一下。
  “我好多了,不过还没完全好起来,”安德莉娅说。她们在厨房里,贺拉斯可以闻出她们正在喝咖啡。是冷的,不是热的。它还闻到一些糕饼的味道。包着糖衣的那种。“我还是想吃。”
  如果她说的是包有糖衣的糕饼,那么贺拉斯也想。
  “这种渴望可能还会维持很长一段时间,”茱莉亚说,“而且这甚至不是最难熬的部分。我向你的勇气致敬,安德莉娅,不过生锈克说得没错——突然完全停药,实在既愚蠢又危险。你没惊厥实在太幸运了。”
  “就我所知,我还真的昏过去了。”安德莉娅喝了一口咖啡,贺拉斯听见了吞咽的声音。“还做了几个非常生动的梦。其中一个是场火灾。一场大火灾。就发生在万圣节那天。”
  “不过你还是好多了。”
  “一点点吧。我开始觉得自己可以戒掉了。茱莉亚,我很欢迎你留在这边陪我,不过我想,你还可以找到更好的地方。这里的味道——”
  “我们可以处理味道的问题,可以去波比百货店买那种装电池的抽风扇。吃住开销的部分——包括贺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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