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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一刀并不像想象中的刽子手或是屠夫模样,长得五大三粗,满面虬须,敞胸露怀,兼露出一片黑乎乎茂盛的胸毛来。而是像一个做精细手艺活的匠人。
为什么这么讲,因为,这人长得就像一个匠人。一看上什么东西超过三秒,眼神立马就变得很专注,似乎要研究一番看到东西的结构。非得用眼神剖析一番才可。
吴一刀看牛小戈就是这样的,他眯起好看的眼睛,紧紧盯着枷锁和一身囚衣下,属于牛小戈的西门邦的腰身。仿佛是在看一件待雕琢的工艺品。
牛小戈被看得有些发毛了,就吼道:“你******不就是一个刽子手吗,不要以为在这里很牛逼。要是出了这儿,什么地方约架我都陪你。我不把你打出翔来,我就不叫小戈。”
吴一刀头一歪,挑着一只眉毛,嘴角挂着笑,尖声尖嗓的说道:“西门大官人,我可是看你身段来了,你别嚷嚷,先听我说完再说。”
“你说什么鬼,有屁直接放。”
“嘿嘿,这陈员外的话你可是听清了,他是要我刀下要留你活两个时辰呢。”
牛小戈听得肝都打颤,妈呀,一刀下去还活两个时辰,这遭的是什么罪。他是来吓唬老子的吧。
“你少吓唬大官人,我还没听说这一刀铡下去,人能活两个时辰的。”
吴一刀大嘴一咧,竟没笑出声来。“大官人,你是不相信我吴一刀的手法啦?我这么给你说吧,……”
那黑暗角落里,两个乱草脑袋都不约而同的说,“大官人别听,会吓死你的。”“吴爷,我们可没得罪您,您别讲出来啊。”
“哈哈,大官人不信嘛,我得给他讲讲。”吴一刀看着一张脸苍白如纸的牛小戈,挪了挪身子,比划道:“我这狗头铡,以上好的桐油浇过,再备一块浇淋上桐油的板子。这一刀落下,刚好铡过大官人的肚脐眼……”他看着目光呆滞的牛小戈,故意停顿一下,“这桐油浇过的木板就生生的按在了大官人的上身刀口。那血保证不会流出半碗。你知道这里面最难的是什么吗?最难的是手法慢了,你一腔的肠肚滚出来,那你就阿弥陀佛了。那你运气就好,死的就快了。”
牛小戈面如死灰,嘴唇直哆嗦。
“大官人莫怕。这剩下的两个时辰是难受,可你不是好歹也多活了一阵嘛。”
牛小戈实在听不下去了,“你这个贱人,老子要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大官人,这可不是说笑。陈员外嘛是出了大价钱的,除非……”
听到说除非,牛小戈像抓住了一根稻草,他惊异自己此时反应之快,“除非什么?是不是钱的问题?你说,你说,我给。陈员外给多少,我就给双份。你知道我大官人有的是钱。”
吴一刀摆摆头,竖起大拇指:“大官人,果然是一世精明,知晓这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
“你别光点赞啊,多少钱你说啊……”
“好,爽快。陈员外嘛给的是五十两雪花银。我要价向来是以自己手艺来论,你看我值多少吧?”
“钱是最好说的事,我给你五百两雪花银。”牛小戈想,这什么时候钱对自己变成了最好说的事了?这此一时彼一时还真是玩不转。
“大官人爽快,这买卖你是划算的。你若是再出五百两,我保证这一刀下去就铡在你的心口,让你走的痛痛快快的。”
吴一刀开出的条件真够诱人的。钱现在算个什么玩意,只要少些痛苦,多少钱都得出。牛小戈觉得吴一刀真算得上是心狠手辣的极品了。只是临死了才长这个见识,也无什么卯用。
“好好,你直接到我府上去取钱就是了,就说是我说的。还有,如果我这条命也买得下来。你也一起开个价,你要是做不了这个主,你帮我找到做主的人,一样给钱。”
牛小戈突然觉得自己被钱撑得豪气起来了,虽然那些钱自己都还从来没见过。
“大官人,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三班六房的,做不了那个主。我能到您府上取得了我该得的那一份,那就是您的福气了。”
这什么时候又变成你该得的那一份了?这古时的官差真是出不了好人,那些小说里,有几个是的?
“一会我娘子来了,我跟她说。让她拿钱给你,你放心。”
“好,我一会就跟大奶奶一起,跑一趟府上。”吴一刀说完就起身,掸了掸衣服走了。
牛小戈虽是刚才被吓得半死,但小火苗似乎又被点燃了。这刽子手都来做交易来了,是不是这断了的案也可以反过来呢。
以前没细想这事,现在想起,牛小戈才觉得这样死的话,死得太不明不白了。说是杀了人家的小妾,是不是自己杀的啊?这冤狱不是自古有之吗,自己怎么就不可能遇上冤狱了?
看来这事得找人问问,说不定有些转机呢。
记得公司主管经常在开例会时,就喜欢这样说:所有困难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是自己无法面对怯懦时的表现。而真正到最后,困难留下的都是泡影。
此时此地,是不是也该演一出绝地反击。如此坐等受刑,不如死拼一把。
牛小戈想,这第一步,就是搞清楚案子的状况。究竟是不是西门邦干的好事?
第二步,如果确定不是西门邦干的,那就上诉、请律师。哦,这边是没有律师的,应该是讼师。反正自己也有的是钱。只是时间还得抓紧才行。
牛小戈越想越觉得身上开始有劲了。他渴望地等着娘子出现,他要第一时间把这个令人欣喜的想法告诉她,让她也高兴一把。
(本章完)
第7章 不要天真()
七
这第一步,当然不需要走一步。牛小戈只要坐着,把晚膳的规格提高一点,那两个乱草脑袋就会眼睛放光,想问什么都不是问题。
丑的一个先说,这陈员外的小妾名叫舒心芳,年约二十多岁。因为陈员外有个爱好,就是喜环肥不喜燕瘦。所以他的小妾个个都是丰膄肥腻,看不出腰身和颈脖的女子。
其中他最爱的就是这个舒心芳。听人说,她要是出门,四人的轿子都抬不了多远。她要是去烧香,一跪下去,非得两个壮妇才拉得起来……牛小戈心想,这陈员外可怜了,一辈子都不知女上位是什么。
舒心芳虽说人胖被宠,本应该知足本分,但她也是个少女心澎湃的女子。据说是一次上元节,不知怎么就用咯咯咯的笑声,把西门大官人你迷住了,还两下有些眉来眼去。
牛小戈想,西门邦口味这么重?一个胖妞加咯咯咯的笑声都能起涟漪。
大官人朝思暮想要得到她,于是就千方百计的跟陈员外套近乎,一心想成为陈员外家的座上宾。这不机会只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一日陈员外就邀你去他家吃酒。你跟陈员外在他家的后花园,边吃边扯,吃到夜半的时节,你看陈员外醉得一塌糊涂。就撇下了他,一个人趁着月黑风高,摸到舒心芳的房里。
在舒心芳房里,不知怎么舒心芳与你一言不合,就拼死不从。你抓起一把裁纸刀,就一刀将舒心芳杀死在房里。人一死后,你才大骇,慌忙从陈员外家逃出。
第二****在家里就被捕房的人抓拿住了。
“这就讲完了?你是听谁说的?”
更丑的一个生怕自己没有参与进来,忙说:“这都是听牢头他们说的。”
牛小戈:“我有几房小妾,不算大奶奶的话。”
“大官人有五房小妾。”
“都长成啥样子啊?是不是也是一栏的肥猪啊?”
“不不不,大官人家的,个个都是如花似玉,天仙一样的人物。”
“那不就奇怪了,我怎么偏偏突然就口味变了,喜欢这肥腻的了。”
更丑的嬉笑道:“这就要问大官人自己了。你可是贵县最风流的人物,我们一直对你是敬仰不已。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的风流事,也从来没听你说过。”
牛小戈看他口水滴答的,巴不得自己能说些什么出来。
“哦,这个肯定还是记得一些,以后我讲给你们听就是。”
两个乱草脑袋也都欢喜不已。
牛小戈学着公司主管的口气:“你们两个虾爬,叫个啥子名字啊?犯的什么事啊?”
丑的一个:“我叫花子牛,他叫花午牛,我们是两兄弟。我们就是点小事,不足跟大官人比。”
牛小戈对空踹了一脚,“妈的,跟我比什么啊?就不能好好说话?”
花午牛:“大官人莫恼,我们就是点偷鸡摸狗的事。你消消气,消消气。”
牛小戈:“以你们对我的了解,分析一下我这个人的为人啊,平素有没有暴力倾向啊,有不有挫折感啊,有没有激情犯罪的特征啊,觉得我会不会在那种情形下杀了舒心芳?”
花子牛和花午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摇头道:“不知道。”
看来这两个榆木脑袋比我以前还笨,不能启发的。
“简单的说啊,你们觉得我会杀了舒心芳吗?”
“不会,大官人怎么会杀她。”
牛小戈眼睛都瞪圆了,“你们都觉得我不会杀她?”
两颗乱草脑袋都点点头。
牛小戈试探着又问:“你们是在哄我开心?”
两颗乱草脑袋又摇头。
“你们怎么就认为我没有杀人呢?”
花子牛:“大官人,我们虽然是偷鸡摸狗的,也晓得些最平常的道理。你大官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动杀机呢?何况这女人也不是什么国色天香。这贵县谁不知道大官人风流倜傥,哪有搞不到手的女人啊。”
“哇,想不到你还很了解我嘛,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那为什么他们认定是我杀的呢?”
“大官人,这还不简单啊,你过去不也做过这种事嘛。”
“我做过?我做过什么?”
“就是借刀杀人啦,栽赃陷害啊。你没杀人就不能定你死罪?你看来真的变天真了。”
搞半天我还当真可能没杀人,那就这么把我一个富豪榜的人物捅下来啦?
“你们的意思是说,我就是被陷害的?”
花子牛和花午牛都笑了起来,好像牛小戈问了一个无知到可笑的问题。
“大官人,那你认为我们有罪吗?我们也不过是摆个小摊营生的人,给那些虞侯的寸银交慢了,就非说是偷鸡摸狗的。”
“我这个可是杀人的罪名也,官府总不能这样儿戏吧。”
“那又怎样,你不是也没有熬得过大堂的板子嘛。你那一身娇贵的皮肉,那吃过这种亏,都是……”两人猥琐的笑了起来。
牛小戈头皮有些发炸,按这两人的说法,西门邦多半是被人陷害啦。按说,就是这个道理。我一个富甲一方的人物,为了一个女人把身家性命搭进来,这可能吗?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有人陷害于我。
以西门邦的为人,高调的各种秀,迟早要被人踩死的。这个路老师好像说过,什么东西到了极致,你就开始靠近反方向了。你以为自己在表演不凡的时候,有人就在盼着你那一天栽下来。只要有了时机,那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过去这衙门本来就黑暗,死了个人,再搞个栽赃陷害,那还不是操作简便的事。
不过,好像有那个地方不对。
牛小戈想,自己怎么开始变得聪明起来了。知道什么事还来个再三琢磨,反复推敲,看来都是被死逼的。
这不对的地方就是,我如此有钱的一个人物,是不是也是一个有势的人物呢?要是我有钱有势,谁又敢动我呢?难不成我得罪的还不是一般的人?
如果是那样就真头大了,那就是自作死不可活。
还是消停些,让叶嗣娘把钱给吴一刀,快活的受一刀后,说不定回到真身上去了。
牛小戈就这样患得患失的想着,盼着叶嗣娘进来探监送饭。也把自己的想法跟她交流一下,看看她有什么好的主意。
就这样一直盼到了黄昏,牢饭也都开过了,叶嗣娘还没来。牛小戈是等得心焦不已,花子牛和花午牛实在熬不住,就把牢饭吃了。
一直等到牛小戈有些心灰意冷的时候,过道那边才传来了脚步声。
(本章完)
第8章 这什么兄弟()
等了一天一夜,终于要等到自己还没怎么叫过一声的娘子,牛小戈有种初恋的感觉。
初恋当然不是跟吴二妹,是自己读初中时前面一排的一个小女生。那种小鹿乱撞的心跳,形容为意乱情迷虽然有点过,不过慌乱肯定是有的。特别是她突然回过头来的时候,牛小戈总是生怕她发现自己在偷看。只是同学三年,牛小戈同她说过的话一共也没超过十句。可能小女生至今不知道有个人曾经把她喻为初恋。
叶嗣娘当然不是那个小女生,她身上散发的女性魅力,无疑已经取代了自己心目中所有的女神。这让牛小戈一想起她就有无限的情愫。虽说她是西门邦的女人,某种程度她也是自己的女人。这可能是这场穿越中唯一的一个亮点。
翘首以盼的结果,叶嗣娘并没在牢房外出现。出现的是一个唇上一撇胡子修饰得十分精致,头戴纱帽,一身绸缎,不到三十岁的一个家伙。也许是个什么二代之类的。
这人一出现,就让牛小戈觉得不舒服。那种略显老练的微笑和眼神,刻意表现出来的尊重,似乎仅仅只是做出来看看。他骨子里已经有一种轻视在肆无忌惮的告诉你——我的层次很高哦。
过去,牛小戈常常遇到这样的客户。尤其是蓄有一撇胡须,又把胡须打理得很精致的人,会让自己莫名的戒备起来。
“西门大官人在不?这黑咕隆咚的,我来了。”妈的,他终于开口了,果然是来探看我的。他怎么不是来看那两兄弟的呢?
牛小戈心里说道,我们不熟,有什么好看的。你来看我,还笑呤呤的,这是演的黄鼠狼给鸡拜年?
“哎!这牢房是真难进啊。我也是好不容易让我的一个门子,他托了他大舅子隔壁的牢头,这才让我花了二两银子进来的。”那家伙自顾自的蹲了下来。
这是要准备长谈吗?
“小邦子,我进来呢,其实是想给你说件事。跟叶嗣娘有关系的事,你也应该猜到八九分了。时至今日,也不怕你晓得。”
他顿了顿,在等牛小戈的反应。牛小戈有一刹那的空虚感,感觉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被抽离不存在了。这跟吴二妹提出分手的感觉不一样。因为他现在有一丝心痛的感觉。不过,他好像应该有的愤怒,确没有出现。
“这事,我的意思应该先让她先给你讲清楚,好让你心里有个底……”这种事还应该提前告知,古代人真会玩。
“我跟叶嗣娘是表亲,从小玩到大的,这你比别人都清楚……”这是理由吗?
“前几日,叶嗣娘主动找到我。跟我说,她想飞上天……”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我根本不相信叶嗣娘是这样的人。
“她想我带着她飞,她说她为了这事,已经想了很久很久……”其实,我也可以让她飞起来,只是这样的日子已经没有了。
“我一开始是犹豫的,毕竟大官人和我,都是要好的兄弟,……”鬼知道这是不是真心话,如果换我,我会犹豫吗?
“如果不让你知道,我于心不安……”去屎吧,你们这对狗男女。
“我犹豫了好久,所以,我还是决定,在你走之前来告诉你,我准备答应她……”
“闭嘴!”牛小戈被彻底激怒了。刚才如果还一直隐忍,是因为叶嗣娘其实不是牛小戈什么人的原由,而话说到这里,自尊心还是被刺伤了。
“你想给我说什么?说你要准备跟她那个,她正等着你去那个是吧?妈的,古代人就不讲兄弟妻不可欺的?我人都要死了,你来告诉我要去那个我老婆。你还是不是人?你怎么不穿越到现代去,让我******。你给我说,你叫什么名字。穿回去我就弄死你。”牛小戈像找到个发泄的窗口,越说越来劲,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那家伙一脸的愕然:“小邦子,有必要发这么大的火吗?”
牛小戈住嘴后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叶嗣娘是西门邦的老婆,关你什么事?你这么激动,只能说明你爱上了西门邦的老婆。才见一面就爱上了,说明什么?自己想想吧。
“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啊?我们兄弟之间以前不都这样嘛。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叶嗣娘想玩玩,我难道不答应啊?”
牛小戈:“你怎么不陪你妈去玩?”
那家伙一本正经的说:“我妈年纪大了,可玩不了这个,以前倒是可以。叶嗣娘年轻,摇摆起来才好看。”
牛小戈已经有些无语,他觉得面前这人明显就是来侮辱自己的情商和智商,来毁三观的。如果自己不是被枷锁锁住了,说不定一下控制不住,就上去踹他两脚,还一把将那一撇胡子扯下来。
“小邦子,你别生气,我知道你是不想叶嗣娘这样。可她不是压力大嘛,她想飞起来也是为了减减压。我盛玉响不帮她,说得过去吗?”
他看牛小戈一言不语,又说道:“以前都是我们几兄弟一起玩,趁着酒兴。其他女子想玩的,也就只有玉春苑那几个头牌了。还没哪个良家女子玩过。叶嗣娘如此大胆,你应该高兴不是。”
牛小戈冷笑道:“好,我为你们高兴,你跟她好好玩。反正我一死啦,这都跟我屁相干了。”
“哎,这不就因为你被坑了嘛。要不然,叶嗣娘想飞还不是你陪她。”
我被坑了?这句话一下让牛小戈觉得,这个叫盛玉响的刚才说的一切,都不如这几个字有分量。
“我被谁坑了?你快说。”
“你不是知道吗……”
“我******忘了,你快说。”
“就是县太爷苟向林他们啊,难不成贵县还有谁敢动你一个手指头。”
“你意思是我是被陷害的?还是被官府的人陷害的?”
盛玉响很不认同的说,“不要说陷害,说的像一个白痴被冤枉死了一样。他们就是跟你过不去了,你把他们得罪了不是。”
“我怎么把他们得罪了?”
盛玉响嗤笑一声,“小邦子,你是真忘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