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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舜华-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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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恭又道:“他自幼失眼,对声调极为敏感,听过一次就不会忘记。那日,你以崔舜华之声开口,但 ,一个人的语调声量会随着个性不同,有所差异,最初他听不出你是谁,正是此因。他笃信你不是崔舜 华,我这才开始注意起你……有些事,即使崔舜华头撞坏了都不可能去做。”

“什么事?”她问。

他撇过脸,掩饰嘴角弯起的笑意。正巧,铜镜在附近,他目光落在镜中的舜华,她眼儿充满懊恼似在怀 疑自己怎么还扮演得不够真。他掩不住笑,咳了一声,转过视线,温声道:

“崔舜华不会每天晚上跟在小鬼头后面来跟我报平安,那时我还微觉诡异,我叫他们每日报平安,是为 安我心,你凑什么热闹?他们了解我的忧心,却不见得乐于定时报平安。你不然,你以此为乐,你报平 安不是让我安心,只是想在每天睡前看见我,让你自己安心,是不?”

舜华抿抿嘴,低声说:“尉迟哥……是唯一一个对我没有敌意的好人,我想每天晚上见到你,那让我觉 得崔舜华的世界还不会教人太难受,也好睡些。”

尉迟恭连眼皮也不眨,就这么顺理成章接受她认定的真实。他没打算告诉她,在误以为絮氏舜华是个只 能低赖他人鼻息过活的孩子小姐时,他曾有过瓜分崔家的心思。他不着痕迹,稍稍转移话题道:

“大神官没办法验证长生咒的真假,但他倦留咒时留下神力,咒文成双,若是一边咒文消失,此身主人 暂且离魂,必有归来的一日。照理说是如此。”修长的男人手指滑过舜华的手掌,慢慢卷起她的衣袖, 露出她的藉臂来。

臂上光滑无物。

舜华死死盯着他指腹在她臂上点出热度,老半天她才勉强回过神,啊道:“是……咒文在这手臂上吗? ”

尉迟恭应了声,又替她拉妥袖子,舜华心跳尚有些归不得原位,他又问:“舜华当日见过右臂有什么咒 文吗?”

“我没印象……我沐浴时时间都太晚,没能仔细看过。”她本能 答道,并问:“如果右边也没有呢?” 她主动要掀起右边袖子,却遭他按住。

她抬眼望着他。

“先前我替你上了刀伤药,没有看见任何咒文,两边咒文已失,表示此人注定已魂归西方,还谈什么长 生?她根本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

“……尉迟哥,我可以看一下右手吗?”

他盯着她一会儿,徐徐地放手,帮她卷起袖子。

她的右手臂被层层白纱包住,于是又看向他。他慢吞吞地解开白布。一道浅浅刀痕就在她吹弹可破的臂 肤上,上头一样涂着刀伤药,但刀痕四周有着奇怪的伤疤,浅浅密密……

“莫不是你在哪跌伤了?这一见就是你擦伤没及时上药落下的疤。”

他说得很令人有安心感,但就是太安心了,舜华举起手臂再仔细看着。她记得她到崔舜华身子里时,右 臂就隐隐作痛,但那时她心慌意乱。沐浴时也不太愿意看这副身子,等过一阵子再看,就是浅浅密密的 伤疤,而后她再跌过几次,都不太注意伤势,咒文是什么模样呢?

浅密的伤疤上,就算只剩下一句咒文,崔舜华是不是就能回来?

尉迟恭凑过来,一块与她看着伤口,“我瞧是没有任何咒文,但你不安心又肯忍着痛,或许可以将你眼 里疑似咒语的肤上轻划几道,一劳永逸。”

舜华心头一惊看向他,他没抬头,还在观察她臂上的伤疤。她什么都还没说呢,他就开始建议,甚至还 提到疑似咒语的伤疤,在他眼里,也看出她伤痕有几道很像咒语吧……

崔舜华要能回来,那她呢?能回去自己的身体吗?

也许她把这问题问了出来,他轻声答道:“不知道。”

“如果咒文都没有了,她回不来了,我就能 继续留下来吗?还是,她回不来了,我也没多少日子过呢? 尉迟哥,我信你的,你别骗我。”

“……不知道,神官们没遇过这种事。”

她心里微叹口气,果然啊,她泛起苦笑:“尉迟哥,先前我还傻傻想过,是不是趁着白府里的我还没死 ,我赶紧带絮氏舜华逃命,我就不必死了,可是,现在的我呢,又会到哪去?我想回去啊。”

她心情不稳,呼息有些乱。

下一刻,她更乱了。

他倾前调整姿势,没有预警地吻上她的唇。这一次不似先前只刹那碰触。舜华僵立不动,慢慢感到唇上 的柔软与他的鼻息。

她后脑勺被轻轻扣住,没让她退缩的打算,如果依白起教她的大家闺秀论,早就要拳打脚踢了。

她的右臂轻轻被他拉在怀里,避开她浅浅的刀伤,她的左手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推开他?她心里有些慌 乱,手指来回张缩,想到底要拉开他还是……

最后,她指尖轻触到他的黑发,忍不住顺从心里意志,轻轻抚过他柔软的发丝。目前尉迟出的双效合一 的肥皂只有一种,他也在试伤脑筋,所以他两身上的味道其实是差不多的吧。她唇瓣紧紧抿着,满足内 心渴望不住碰着他的。

唇上柔软微微抽离,但距离近到只要她嘴嘟起,还是可以碰触他的柔软。她看着他的嘴,心头一跳,下 意识移开,又与他目光相触,她又惊又慌地拉开,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气氛围令她感到陌生,比先前他吻时还要心慌意乱。

“舜华在这方面还是孩子呢。”他轻轻说道,指腹蹭着她紧闭的唇。

“……孩子?”白起也说过她是孩子,她不介意,但此刻她说来她心里有些闷,有种自己好像追不上去 的错觉。

他注意到她有些懊恼,不由得微笑。“没关系,我等你。”

“等我?可是我……我……”

“过去的崔舜华死了。你是絮氏舜华,絮氏的诅咒自是能保住你。”

保住她……她苦笑:“这种保法真是奇怪,明明我就只是一个普通姑娘而已,我本以为我将有个嫂子, 结果这嫂子居然要这样毒害我……”

“要以牙还牙么?”他状似不经心地问。

她一怔,直觉答道:“不要。白起喜欢她,还要跟她成亲。”

“……好,他很好。虽然我没有亲生哥哥,不知兄妹相处该如何,但我想,依白起个性,能那样待我算 是很好了,是我把他想坏……”

“白起谈不上信不信鬼神,要与他说么?”

“不,尉迟哥别说!这一说,岂不是要把柳家小姐所做的事都摊开来?白起就算重利,也不会再与柳家 小姐成亲了……白起不太容易喜欢上人,先前我很气他没有察觉……为什么要娶一个害我的女人?如果 他不喜欢她,我就能活下去,可是,我也想过,就算柳小姐与白起素不相识,太后还是想要我的命,崔 舜华还是会下手,迟早我也逃不掉,只是死得早死得晚而已,那……这一切全因我是絮氏之后,跟白起 无关。她去娶他喜欢的女子吧,算是我祝福他,算是感激他多年的照顾,所以,别跟他说,让他以为絮 氏舜华是病死,这样就好了。”

她脸颊有大掌摸上,舜华只觉得他掌心暖和,直透她的心头,她真是松了好大一口气呢。有人能分享, 让她心里压力不再那么沉重,有人肯信她,肯以她是絮氏舜华的眼光看她,她真的觉得……够了。

她不好意思笑着,想跟他说她精神好多了,可以吃上一大碗白饭了,然后,她想把臭臭的自己丢到澡桶 里好好洗刷一番。

她才想要开口,就听他道:

“好,我不会主动跟他提,你也别太在意春回楼那人看了你未束发的模样,真要论,他看见的是崔舜华 的长相,与你无关。”

舜华张大眼。这也太熟谱了?刚才还说就算是崔舜华的身体,现在也是絮氏舜华了,怎么一转眼又把坏 事推给崔舜华?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有事崔舜华,无事絮氏舜华?这商人的嘴都是这么的……天花乱坠吗 ?

“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那就好。再一细论,第一个见到你絮氏舜华披头散发的人不是他,是我。”

是是,就算皮囊都是同一具。但外人看见的都是崔舜华,他看见的都是絮氏舜华!果然商人之嘴可以抵 万军。舜华失笑,而后实在掩不住大笑,但,大家闺秀怎能笑得这般不得体?她脸又微热,轻声说:“ 尉迟哥,你怀里借我一下好吗?”

温热的大掌轻压住她的后脑勺。她满脸埋进他的怀里笑着,她还顾点女孩子家的面子,不敢大笑,笑着 笑着,她眼儿蓦然发热,泪水狂流,用力抱住他。

“我在白府里总是寂寞的,我记得,你来时,虽然话不多,可是我很喜欢,你可不可以……别看絮氏舜 华的脸。”

“嗯。”

她吸吸鼻子,嘴硬解释:

“絮氏舜华当然是美女……但我怕你错乱,那可不好。”

“好,我不看就是。”

“谢谢你,尉迟哥。”他低声喃着,感觉他一直轻轻拍着她的背。

“舜华?”

“嗯。”她蹭蹭他的衣襟擦泪。

“等你哪日真正懂得吻了,帮我解发重新束起吧。”

舜华本要擦干眼泪,自他怀里起来,听得此句,她动作全停,满面通红,紧紧抓着他的衣,不知所措, 最后,她选择继续埋在他的怀里,一直到不小心睡去,都不太敢抬起头来。

8

大病后的崔舜华变得很沉静。本来她只待在她那个院子,后来有一天她隐隐听见乐音,她循音而去 ,最后停在湖畔,看着那些家伶在练舞。

她就站在树下看了老半天。

第二天,连璧机灵地在湖畔柳树下设下几案与柔软的云缎锦团,舜华就堂而皇之坐在那儿听得他们 奏曲、练舞。

初初伶人练舞僵硬,乐师弹琴跑音,但都忍了,接着一天、两天……捱不住了,私下纷纷怀疑这崔 舜华是存心故意,说是给他们一个重新过活的机会,却时时刻刻盯着他们、打压他们,给他们压力……

于是他们送出擅奏“有女同车”的乐师染这个牺牲品,由他转移崔舜华的注意,让其他人继续练舞 。

每天午后,其他家伶在稍远处练舞,乐师染就坐在她的面前,弹奏大魏的“有女同车”,当他弹到 颜如舜华时,注意到她嘴角含笑,目光比往日亮了些,就知道他们赌对了棋。

这首曲子就一日复一日地弹奏着。

舜华没他们这么多心机。她只是单纯想着,这首曲里嵌有她的名,这令她有好感,百听不厌。她也 不是要监视这些家乐,她只是想,乐音能让自己心情放松,不会心郁,便出来任着徐风拂去烦恼,让这 些美丽的音律扫去郁结。

只要当过伶人的,在北瑭一律不准为官,算是中下阶人,舜华以前没有接触过,自然不会多想什么 ,如今,她眼里这些人也是人,没分什么高低,他们弹琴弹得美妙,跳舞时也令人心旷神怡,前两日她 不瞄到乐师里有人作曲作到发疯地在地上打滚,全然忘了她在这头。都是活生生的人啊……是过去的崔 舜华,现在的絮氏舜华该保护的人啊!

“当家,是不是该换药了呢?”

舜华回神。连璧正端着银色长盘在她面前跪下,盘上是换刀伤的药品。

另一侧尉迟恭留下的年轻侍从英连忙跟着上前,道:

“这药,该是等我当家换才是。”

连璧连看也不看他他一眼,朝舜华笑道:“当家,小人是阉人,不算男人,碰触当家的手不会有人 说话,尉迟当家毕竟是男人,不方便。”

舜华一怔,盯着眉清目秀的连璧看,她以为,无论如何,绝不会自连璧嘴里说出自己不是男人的话 来,毕竟这是有损他自尊……难道这些时日她防他防到被他察觉,不惜讲出这种话来?

尉迟哥处处顾及她,怕她在崔家再受暗算,因此派遣他的亲信英随时守在她身边,她感动也感激, 对这件事她没有多作想法,日子就这样过下来,但她没有算到,在连璧或其他家仆眼里会是什么想法。

“我当家日日替崔当家上药,早就熟能生巧,不会弄疼崔当家。下头的人,还是守着本分,别乱要 抢功的好。”英淡声说道,同时不着痕迹地瞟向那些药品,确认是否真是刀伤药。

连璧面色不变道:“尉迟当家趁着咱们当家病榻心力交瘁时,入主崔府,也不想想我当家心仪的是 戚家大少……”

弹奏的乐律跑调,乐师染往她面上看去,又迅速拉回目光,专心在琴上。

舜华忙道:“不,那个……”这些名门富户!难怪八卦飞满天,这些人说话都不遮一下的!

英不以为然道:“男未婚,女未嫁。我当家不输戚大少,何况戚大少尚有一个伊人姑娘……”

“正是。伊人姑娘啊,不就是尉迟当家痴恋的女子吗?怎么几天工夫就转向咱们当家?伊人姑娘毕 竟是个孤女,比不得咱们当家,是不?”连璧笑着。言下之意就是尉迟恭接近崔舜华,全是选择门当户 对之故。

英暗地咬牙,眯眼瞪着连璧那得意的笑。他遭了这阉人的道,居然套他说出伊人姑娘。

舜华面色微地古怪。“等等,连璧……刚才你说痴恋?”

“正是。尉迟当家痴恋伊人姑娘,当家以前说过。连璧也私下注意过,确实有这个迹象。”

“不,我是问,痴恋这两个字是谁说的?”

“是当家以前随口说的,难道当家忘了吗?”连璧笑道。

舜华暗地诧异。尉迟恭痴恋伊人,她是在《京城四季》里看到的,正因用到痴恋两字,她才支持尉 迟哥。但后来……她成为崔舜华之后,从没听过有人用痴恋两字来形容尉迟哥对伊人的感情。

一阵午后和风迎面拂来,舜华微微眯起美眸。绿湖波光粼粼,杨柳青青着地垂,琴音悦耳令人心神 怡悦,宠辱皆忘,一时间产生此生能享受此景,已了无遗憾的错觉。

她不由得环顾四周。她好久……真的好久没有注意到周遭的美景了。

小时候,亲亲爹爹会定时将她抱到府里各处,看花看草看树看着蓝色的天空,甚至,在还没扩建成 白府前,亲亲爹爹还会抱她到絮氏府里的池塘旁,看着蛙跳鱼游,即使容易受风寒,仍然放她一下午享 受着自然的微风。

白起不认同她爹的做法,认为这样只会搞坏她的身子,但亲亲爹爹告诉她,即使他的女儿会是一个 一世病着的舜华,也要让她胸怀开阔,心思坦坦,爽朗豁达,不钻牛角尖,不生恶心,不辱絮氏之名。

亲亲爹爹走后,白起太忙,不许男仆抱她到树下待一会儿。他特地将她的睡房扩建自成一屋,但她 心里还有小小遗憾,尤其最后一年,她明明可以健康走出房门,去看白府的每一处,却因被人下毒至死 没有机会再看府里池塘。

现在……她又看见了呢。

在絮氏舜华无法出门的最后一年,她又看见这样的美景……这样的景色流入她的心里,在她心头上 重新搭构出美丽的画面呢。

乐师染重复弹着同一曲,当他又自起头弹起,舜华嘴角翘起,轻轻在几案上敲着拍子,爽朗吟唱道 :

“有个姑娘与我同车,脸儿美得像木槿花开,她的体态嫋娜动人,行路轻盈似鸟翔,她身上戴的美 玉啊荧荧流光,姜家的大姑娘确实美丽又优雅。有个姑娘与我同行,脸儿美得像木瑾花开,她的体态嫋 娜动人,行路轻盈如鸟翔,她身上戴的美玉啊随着她的步伐叮叮当当,这个姜家大姑娘貌美心也美,美 丽到令我难忘啊……”她唱着唱着,自得其乐地笑起来。一回神,她注意到琴音低向,弹奏者心不在焉 。她转向乐师染,问道:“这是上回你跟我说的‘有女同车’,我误会了么?我记得你说,这在大魏被 视作美姑娘出嫁的好曲子。”

“……当家没误会……”乐师染回避她的目光,耳根泛红了。

连璧轻声说道:“当家何等身分,岂能跟低下的人一块合曲呢?这种行为有失身分,会教人看轻的 ,倘若当家想习乐器想练舞,自可请来乐官,何必……”何必跟个亡国奴合曲呢?

北瑭伶人属低贱人,但伶人间也是有等级的。依崔舜华这种名门富户,绝对可以请来背景良好的师 傅来教她,再者……连璧眼底微微产生迷惑,以前的崔舜华,仅将家乐当增加宴会乐趣的工具,没有同 乐过。她曾说,人的地位是靠自己挣来的,行到高位时断然不该再任由低贱的人接近。人心奥妙,跟那 些低贱的人太接触,初初人家敬你,到最后只会认定你的位子他也能坐。

所以,她对低同往身分的北瑭人向来不屑至极。

他跟了她许多年,在不知不觉中,也被她影响……

舜华噫了一声,问道:“她们在跳什么?”

连璧顺着她目光看去,其他伶人正在练舞。他答道:

“上个月是北瑭乐舞,这一次练的是南临的舞。”

舜华眼儿一亮,脱口道:“果然与书上写的一模一样。”

“什么……等等,当家……”连璧眼睁睁看着她朝那些伶人走去。

那些舞人紧张得要命,结结巴巴回覆着,后来听见她说了什么,僵硬地起舞,崔舜华也混入其中, 神采飞扬地与她们合着舞。

琴音嘎的一声止住了,乐师染呆了。

尉迟家的侍从英呆了。

连璧更是呆到一时半刻说不出话来。

头半个时辰里,舞人们身段僵直,节拍东漏西掉,后来发现崔府当家跳得不扭捏。十三岁小舞人初 来不到一年,不知以往崔舜华的狠劲,很快就与她配合无间,其他舞人也看出她乐在其中,渐渐拉回柔 软的身肢。

南临的舞并不激烈,南临舞者奉鸟儿为神,舞姿轻巧灵动中混入女子的娇媚。这一舞,足足跳满一 个半时辰。

崔舜华手脚略长,体态轻盈,腰肢似柳,千般袅娜。当她尽兴而回时,眼儿弯弯,嘴角弯弯,眉目 澹荡,光彩焕发,转动照人,在她身上再无近日层层重重的乌云。她游目骋怀,最后落在直盯着她的乐 师染时,笑道:

“以前曾有长辈教我识得南临之好,我没去过南临,怎么想像也不觉得南临好,对它我甚是无趣, 后来我认识一个南临人,明白他、喜欢他,才渐渐对南临的事有了兴趣。我总觉得世事不脱如此,不论 你看重的东西有多具意义,你得先让人熟悉它,慢慢喜欢上它,对方自会想要了解它,这不挺好?这支 是南临的袖舞,我在书上看过图样,果然是这样呢。可惜今日我着西玄衣,这袖子实在挥不出去。”她 心情愉悦,一点也不在意穿着不够细软的西玄衣跳袖舞是不是一点美感也没有。

乐师染一愣一愣,直觉问道:

“当家命令我们一月一曲,就是想让北塘百姓了解各国乐曲吗?”进而让人了解小周春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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