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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舜华-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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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寂静。

在场所有人都看着她。

红晕徐徐覆上她的腮面,就算她有些孩子性,也懂得看人脸色,尤其这阵子跟着尉迟恭这师傅忙春 税,有更多的时机磨练她的观察,眼下这几人看她的目光不是不以为然就是狐疑……是不以为然她这么 色胆包天,直接找名目缠上戚遇明,夺人所好吗?

她微觉委屈,听得尉迟恭道:“戚兄,你与舜华换个位子,我也有话方便跟舜华说个话。”

舜华闷不吭声地与戚遇明换位。

尉迟恭当做没看见眼前这两眼汪汪直看着他的小白兔,但当做没看见,不表示真没看见,他又转头 看亭里湖面,眼底隐约带笑。

崔府婢女伺候周到,在热腾腾的火锅里下了菜,菜香四溢,舜华举箸沾了沾锅汁,送到嘴间吸了吸 ,又将沾了口水的筷子在锅汤里搅动数圈,充分表达她对共食人的热情……搅到一半,忽地顿住。

她慢慢抬眼,慢慢扫过周遭……又是每个人停筷在看她,尤其坐在她身侧的白起,简直难掩他的惊疑 了。

“……”就算是笨蛋,也知道她又有不对了。

去他的亲亲爹爹,她恨死他了。这样骗她很好玩是不是?小时候她都这样吃火锅的啊。

逢年过节一家三口围吃火锅时,亲亲爹爹教她把口水沾到筷子再入锅中大搅,口水互渗才是火锅直 义,所以每年她与亲亲爹爹的口水都在锅里拼命搅动,她一直以为白起哥人害羞,不肯做出这种举动, 但他向来照吃火锅也没有暗示过她这些举止是错的啊。

“你……”白起忽地开口。

她心一跳。

尉迟恭举筷沾汁,送入唇间,接着再入锅里搅动。

舜华看成傻眼。

尉迟恭扫过其他人,淡声道:“这是许久前的吃法,你们没听过么?”

戚遇明看他一眼,道:“确实没听过,没想到你与舜华在短短时间内交情好到如此地步。”

舜华暗叫不妙,姓戚的这番言语岂不让伊人误会?她正想开口解释,忽见白起还在看着她,她手心 略略发汗,直觉想回避,但碍于崔舜华的个性,她只是挑起黛眉,回望着他。

尉迟恭漫不经心地答着戚遇明道:“舜华两个月前撞到头,记忆有些模糊,我帮她一把也是应该。 ”

“你撞伤头?何时?”白起问道。

舜华不动声色笑道:“钟鸣鼎食那一天不小心撞了头,有些事模糊了,但,正渐渐恢复中。”她不 知尉迟恭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这么一说,就可以解释她行为古怪。正所谓谎话里掺些真话,才能更令人 信服,这话她想是不假的。

果然,白起寻思片刻,想起钟鸣鼎食开始她确然有了异样。

“崔当家,可请大夫看过?”柳叶月柔声问道。

“看过看过,没什么大事,各位请用吧。”舜华笑道,撤下丫环,专心吃起火锅里的菜色。

有肉,有鱼,还有青菜,连璧配得很好啊。

“午饭是舜华安排的?”尉迟恭问着。

舜华应了声,答道:“我让连璧安排火锅的。只有火锅,才不会有人胆敢冒着不小心让其他名门富 户中毒的危险来下毒害她。”

那天在尉迟茶楼她被推下去的惊恐犹新,姑且不论是不是真被人推,防着点总是好些,她下意识暗 瞟连璧一眼。

尉迟恭夹着火锅里涮过的肉片,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与她互沾口水,她脸微微红着,心里万分不好意 思,从小到大,她只跟两个人共食过,但现在她也不排斥跟尉迟恭共食,这心情她还不想太深究,她目 光游移,落在白起那一锅。

能看见白起哥跟他喜欢的女子在一块的样子真是太好了。

她含笑地看着白起多次夹着锅里海鲜给柳叶月尝,又望向白起碗里没有动过的菜,心思一顿,他刚 才有吃过一口菜吗?好象没有这段记忆……是不饿还是怕她下毒?怎么一口也不吃?她一头雾水,又瞧 见放在每人身边的小木盒,顿时愉快飞扬,白府里那个舜华得到皂球一定会乐开怀。

舜华笑眯眯地吃着热腾腾的火锅,筷子捞菜时不小心与尉迟恭的筷子撞到一块,她连忙让贤,殷勤 地替他夹起他要的胖香菇。

尉迟恭看她一眼,她下意识冲他一笑。

“喏,最好的给你。”她小声地说着。

他慢吞吞地举碗接过,目光不离她。

舜华微微一笑,专心地食上几口,凉亭外的柳枝摇曳,送进绵绵春风。她望着那摇曳生姿的柳枝, 想着名门富户间不如亲亲爹爹说的那样你争我斗,其实还满和乐融融的。

至少,除了崔舜华害过的连璧外,其他人对崔舜华都不错,人人都是好人,当然,尉迟恭人更好些 ,这一刻,如果能就此停下也是不错的,她想着,美丽的面上不知不觉抹上宁静安详的笑意。

她正贪看凉亭外丰富的天然色彩,所以此刻只有两个人看见她的表情。

一个是眼底不生波涛的连璧。

另一个则是与她共食的尉迟恭。

原来在这。

午饭后,她才被账房请去一会儿,天空就飘起细雨,她在岸边一看,亭里少了两人。她招来婢女问 了一阵后,沿着人工湖边而行。

“前两日你到我家里找我有事么?”

“也没什么事,路过,顺便去拜访而已。”

白起沉默一会儿,道:“我不在家,你就找舜华?”

舜华心一跳,屈指一算,这阵子正是尉迟恭第一次见到絮氏舜华的时候。

“久闻絮氏金商,无论如何也想看一看,北瑭名门富户怎么聚财也比不上的金商之后到底生得何种 模样。”

“你看见她的模样了?”

尉迟恭看他一眼,道:“絮氏之后甚懂礼数,以屏风遮面。”

白起闻言,微微一笑:“虽然舜华还是个孩子,但这大家闺秀的礼数她还是学得十足十的。”

她不是小孩了,她这时也快二十了,舜华早习惯他把她看成小娃娃,如果她能顺利活到六、七十, 只怕白起哥照样把她视作老人娃娃。

“我听闻絮氏之后久病在身,但我瞧她除了中气有些虚外,其余都好,应该没有大病才对。”

白起不太习惯有人与他谈起舜华,道:“她身子比以往是好些,只是还下不得床。你与崔舜华近日 友情倒是不错,你们要干什么事,我不会理会,哪怕你们合谋对付戚遇明,我也不会帮他,别扯上白家 就好。”

“她不过撞伤记忆,我适时帮帮她罢了。”

“如此便好。”

舜华又听得他们聊了几句,都不是怎么重要事,也许是两个人声调天生就淡,尤其尉迟恭更是偏冷 ,他们的对话令她有种错觉,都在言不及意,相互试探。

过了一会儿,白起要离开之际,说道:“既然你与崔舜华交情不错,记得告诉她,别把柳家小姐拉 入她的圈子。下次,也别背着我再自作主张邀她来。”

舜华见白起离去,犹豫一会儿,选择轻步尾随着白起。

他沿着湖岸走了一会儿,忽地止步,打开木盒,拿出皂球,舜华见到这双效合一的肥皂,就不由自 主的想起白府里的自己。

白起哥绝对疼她,必会将这功效两全的肥皂送给她,可是……絮氏舜华在生前确实没有拿到过这皂 球啊。

那现在会变成怎番局面?白起哥将肥皂给絮氏舜华,而现在的她并没有这份记忆,也就是说,等白 起哥送肥皂给絮氏舜华的刹那,絮氏舜华的人生走到另一条线上,再发展出另一个絮氏舜华的十八岁, 十九岁……甚至有可能继续活下去?那,如果真是这样,现在的她又会何去何从?

舜华捧头心里哀哀叫,太乱了,她还以为自己不算笨呢,光是絮氏舜华人生里一个小小变动,她就 无法参悟。

紧跟着,她看见白起神色冷淡地松了手。

扑通,那颗皂球直线没入湖面,荡起阵阵涟漪。

舜华傻眼,她直觉以为是白起哥不小心松手,想扑出去入湖捞起,但她又察觉白起哥毫无惊诧,也 没有动作,只是冷冷看着湖面涟漪褪去。

白起未觉有人窥视,阖上木盒,转身往凉亭那方向回去。

舜华一时说不出话来。原来……原来……原来不是她没努力过,崔舜华真的有送过絮氏舜华皂球, 只是……只是……全被白起哥丢了。

亏她还小小奢想着,如果一颗皂球可以送到完全没有这段记忆的絮氏舜华手里,是不是表示,在絮 氏舜华离世前几个月,她还有办法救回絮氏舜华……“原来……如此啊……”她喃道。只怕在絮氏舜华 离世的前几个月,假冒的崔舜华努力过许多事,但都无法挽回絮氏舜华的性命……细雨打在她脸上,她 心里凉透透。终于明白她自以为有机会走出她人生必经道路外的其它新路,但自始至终,她还是一直在 通往名为绝望的道路上。

尉迟恭才坐上轿,就察觉有人尾随他钻了进来。

轿里立刻布满茉莉花香味儿,他早习惯甚至一日不闻还有些惦着这人,他连正眼也没看,说道:“ 小心府里无主,久了有人闹事。”

“唉,过两天等春税结束吧。”在崔府她完全没有安全感。还不如跟着他回去呢。身边有他,她安 心多了,她满足在低叹口气,舒服地窝在轿里。

自轿窗往外看,百姓果然只在配饰上弄点小皮毛花样,会搞得跟她一样的……多半是孩子。

她摸摸兔耳,忙着解开它,一双男人手掌移到她头上自然地帮忙。

“其实我瞧尉迟哥待族里弟兄很好,实在与清冷外貌不似,你要是对伊人姑娘有对族里弟兄的一半 好,她早就芳心暗许了。”舜华诚恳道。这些日子她看见他对尉迟府里那些未成年的男娃儿操劳许多, 简直象父亲了。

每天入睡前,每个男娃儿得上他房里道晚安,要是他过忙,男娃儿都睡了,就由总管一一查房,再 通报给他,不得欺瞒。

目前唯一不住在尉迟家的血脉,就是身为神官的蚩留,每日傍晚,都会有一名骑士将短笺送入尉迟 符里。

那是蚩留在每天傍晚写上“一日安好”的短信叫人送来。以示今日安然度过。一开始,她微微错愕 ,后来从尉迟府里的人嘴里得知,尉迟恭少年当家时,曾遇过族人一连六日死,都是在入夜他准备就寝 时。

第一日祸事天上来,本以为准备一回丧事即是,哪知第二天再传悲剧,丧事只得一块办,第三天姓 尉迟的尸体又送入府里,虽然都是出于意外,但,事不过三,没人想过接下来还会有连连让人心惊难眠 的噩耗。

从那天起,以尉迟恭为首的血脉族人,只剩几个男丁,除去蚩留与他相差三、四岁,其余侄儿不是 遗腹子就是尚在襁褓,尉迟恭那时不过十七、八岁,就养成日日要亲眼见到这些孩子才安心的老成习惯 。

她还记得,那天傍晚她也凑热闹尾随着那些男娃娃跑到尉迟恭面前报平安时,他面上微妙古怪的表 情。

他在想,尉迟家哪时蹦出一个大女娃了,但他没有拒绝。

她轻叹:“真的,如果尉迟兄能分一半心思给伊人,那还不手到擒来。”

“她也还不是尉迟家的人。”他淡声说道,替她解下了兔耳朵,顺道熟练地替她扎了个辫子,免得 披头散发,他手指穿过她发间时,果然有着异于他人发丝轻软舒服的感觉。

天天洗发,摸起来连指腹上都染有淡淡发香,难怪她热爱沐浴。

她摸摸辫子,笑道:“多谢尉迟哥。”目光停留在他的扇袋上,她真的只是略略停留而已,就见他 解下扇套放进她怀里。

“万兽节一连三天,你就带着它吧。”

她笑眯眯地应了声,毫无愧意地收下,其实她是知道尉迟恭把她当撞坏头的孩子看待的。

她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好,如果他还是把她当成以前那个崔舜华看待,她想她这最后一年真会孤独的 过,没人愿意跟她太过亲近……她绝对会发疯,还不如象现在,就算把她当个孩子都好。

扇套里是一把扇子,这些名门富户的男子们人手一把扇子附庸风雅,但她没见他用过,她打开扇子 ,扇面上果然是北瑭流行的山水瀑布,瀑布自山间直直泄下,扇面一倒过来,却是直冲上天,正是暗喻 商人的名利。

“尉迟哥,舜华有一事想请教。”

“嗯。”他漫不经心,盯着掌里这对挂在她头上可爱到不行的绒毛兔耳朵。

“当然,这是因为我脑袋不清楚所致,那个……我记得你曾说舜华喜欢戚遇明,但为何我与伊人姑 娘看似感情不错呢?”照说,是情敌啊。

他转头看她一眼,道:“你心思复杂,常人难以理解,你先与伊人交好,故作一见投缘,与她互称 姐妹,你为她想除去我这祸害,戚遇明看在眼底,自是不再排斥你,待他对你慢慢有了好感,你再离开 他俩,除去伊人,这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

她一怔,“这么复杂?”

他嘴角微地上扬,“一点也不复杂,你看伊人的眼神并无感情,举手投足却是情真意切,我要看不 出,今日也就不是尉迟家主子。”

“那我……是怎么喜欢上他的?”

他停顿半天,看着她一字一语:“你确定撞了头的崔舜华还喜欢他么?”

这话有点用意,她不太明白,又追问:“那你是怎么喜欢上伊人的?”

他瞟她一眼,没有答话。

她挪挪位子凑近他,兴致勃勃道:“尉迟哥,你说出来咱们好琢磨琢磨要怎么近一步拉近你们之间 的关系啊。”

“伊人她也不是好惹的,舜华,以后别再让自己太靠近戚遇明,今天火锅的事别再犯了,没有一点 手段。一个孤女是撑不到现在的。”

舜华面色古怪,“尉迟哥,你真的喜欢伊人吗?我觉得你还偏向我些呢。”这么理性地说伊人,跟 《京城四季》说的完全不同。“你可别喜欢我啊。”

他瞪着她。

她笑着:“说笑的。”

尉迟恭按着额角,闭目道:“对了,今年是建熙……建熙……”

“建熙四年。”舜华顺口答道。

他沉默一会儿,语气微软:“四年吗?我以为是三年。”

舜华一击掌,泰若自然道:“瞧我忘的,今年是建熙三年。三年没错。”她装作不经意问:

“你见着絮氏舜华了?我不小心听见你跟白起的谈话。”

“嗯,见过了。”

她转头看着他,口气稍带急切地问:“看见她的脸了?”

他略略挑起剑眉。“以屏风遮面,如何看得清?”

“你没有趁她不备之时,偷看她?听说她很单纯的。”

“我何必偷看?”

“你不好奇吗?”

“为什么要好奇呢?”他反问:“我对身长九尺的强壮女人并无兴趣。”

她一时语塞,最后瞟着他问道:“你对她印象如何?”

“……初次拜访,谈不上什么印象,但,应是一个大家闺秀。”这是尉迟恭斟酌下的用语,一见她 面带喜悦,就知他的回复她非常满意。

“听说她很喜欢吃尉迟家点心呢。”她道,美目热切地看着他。

他又挑起眉,相信自己并没有暗示他还会再去,虽然,他确实会再去……那个絮氏舜华与眼前的崔 舜华,性子几乎如出一辙,只是一个是温室里寂寞的小姑娘,另一个却早已历经生死。

轿子忽然稳稳停住。

尉迟恭瞧已到自家大门,他听得轿夫道:“当家,是王夫人……”

舜华见他眉头微皱,她低声道:“这可不好,家丑不可外扬,快快趁没人发现时请王夫人入内吧。 ”

尉迟恭一掌把她的脸推到轿窗旁,斥道:“哪听来的闲话。”

“这是《京城四季》里写的……”

又是《京城四季》?他没有理她的胡言乱语,道:“等我一会儿,别出来。”

舜华自是听话,《京城四季》里初章介绍尉迟恭,提及他当家时,因侄儿尚幼,北瑭不禁再嫁,他 放了几个嫂子出嫁,仅仅留下襁褓里的尉迟血脉。

书里头还写,有名再嫁的夫人不定时回来找尉迟恭,描述之中两人颇有暧昧,她那时看了只觉得尉 迟恭这种行径不怎么好,怎能左追伊人,右又与再嫁嫂子牵扯,但后来《京城四季》没再提及这位再嫁 夫人,她也就忘了。

她贴着轿窗,隐隐可见尉迟恭衣袍,可惜没法见到那位王夫人,想必此刻写着《京城四季》的人就 在附近窥视,才能将尉迟恭的私生活写得这般详细……她下意识地打开扇面,手指轻轻抚着,听着外头 的交谈,果然光听声音,尉迟恭语气是有无情的错觉,那位王夫人年岁绝对比她大些,她听着这位夫人 主动寒暄套交情,接着又扯到丈夫是读书人,收成不佳,眼见春税将要结束,还希望看在过去情分上, 稍稍帮助一下,要不,请尉迟买下那块地也好……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言谈之间,尉迟恭似是看在还 是幼童的侄儿面上,年年帮了点忙,但要无条件买下那块先天后天皆不良的地是绝无可能的。

舜华忽然想到,尉迟恭在相貌跟语气上很容易给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错觉,但,毕竟不是白起。白 起哥可以狠到让人不敢再来的地步。

尉迟恭真的挺看重自家人,她想,他与王夫人间还卡着一个姓尉迟的男娃娃,他不会再冒着失去尉 迟家的任何一个人的风险,至少,在男娃娃长大前,她怀疑他还是会帮这位夫人度过难关。

她胡思乱想时,尉迟恭正掀开轿帘要入轿,他往她面上看去,心头微惊,她乌眸半阖似沉思,手中 扇面微晃,透得几分精明,如同以往的崔舜华。

“舜华?”他叫道。

她被尉迟恭异样略锐的声调惊得张开眼,一看见他,她满盈笑意若细碎莹光,刹那温暖夺目,她连 忙让位,尉迟恭多看她两眼,在确定什么,接着撩过袍角坐下,道:“直接入府。”

轿子经过那位王夫人时,尉迟恭伸出手臂越过她,将窗门拢上。

“别让她看见你。”

她回头,暗暗吓了一跳,尉迟哥离她好近,差点撞上他秀直的高鼻。

太近了,她想,颊面蓦地发热。

尉迟恭收回手,当做不知方才两个人距离过近,他解释道。

“她会找上你,托你帮忙的,你撞伤脑子没法应付她。”

“喔……”她看他一眼,问道:“伊人可以应付么?以后尉迟哥要是娶了伊人,她能替你应付这些 事吗?”

他沉默片刻,道:“她有这个能力。”

她又喔了一声,微微笑着:“这样说来,我忽然想到,白起与絮氏舜华曾有不言明的婚约。”

“婚约?”尉迟恭眉目轻厉。“怎么回事?”

“不过白起万万不会娶她,一来他视她为亲妹,二来絮氏已经无法带给他利益,三嘛因为絮氏就等 于我现在这个样儿,根本没有能力去当白府主母,”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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