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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历来如此，交朋友总要实力相当，如果是实力远胜自己的那就再好不过，即使实力不如自己，彼此之间也总有几分利用价值。就好比车间主任不会跟车间工人交朋友，除非对方有一技之长；就好比马某云不会和你做朋友，除非你是某部委大员。
如果自己眼前贪慕美色，连哄带骗把人家睡了，那以后又如何收场？当冒充锦衣卫的事情败露，是杀人灭口，弃之荒野，还是拐带人口？以上无论何种，何顾都做不出，这突破了他的底限。
因此，何顾望着对方眼中的殷殷目光，呆愣半晌也只能长叹一声：“眼下万岁初登宝殿，朝廷局势不稳，天下灾情四起，在下还要为万岁奔波于江湖四海，万万不敢耽搁了姑娘。”
花轻凝听完这句话，只觉得心头一空，仿佛什么东西被剜去了一般，双手死死抓住自己大腿才没有歪斜下去。
何顾的这番话，在她心里却是另有一番别的想法。
大明朝极讲门当户对，即使是寻常家族也断然不能接受一个烟花女子进门，身为世袭世家的锦衣卫家族更是如此。花轻凝当然知道眼前这个‘张江’也存着这个苦衷，但虽然明知不可为，却总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开口的那一刻，她既懊恼于自己为何此时这般轻浮，却又始终紧紧抱着一线希望。当这希望破灭，登时从头到脚变得空落落的，仿如一颗浮萍般在水中越飘越远。
相顾无言。
花轻凝半晌才回过了神，强打精神道：“明日之约，小女子必然准时到场，若无其他事情，还请公子回了吧……”
何顾有心立刻告辞，但又担心女人心海底针，万一她明天不去，那自己的计划就要大打折扣。沉吟片刻躬身拱手，留下了一个话扣：“在下实是有苦衷在身，或许明日相见之时姑娘便见分晓。”
说罢，何顾也不再耽误，转身离去，留下花轻凝自己在那里琢磨什么叫明日便见分晓。
大门口处站着两个丫鬟，见何顾出来便把门开了，一阵悠悠的古筝之声忽然自街心传来。何顾好奇走出，却看见长街之上人头攒动，独独在花溪楼和对面的月影楼之间闪出了一条通道。
何顾顺着这通道向前看去，月影楼下的街前坐着一个姑娘，座下是一席厚厚的毯子，周围有四个丫鬟环伺，面前摆着茶几，茶几上有一香炉，一架古筝。
一双芊芊素手正在琴弦之上如鹤起舞，声声筝响犹如仙乐轻鸣。
这姑娘听到对面开门的声音，双手忽然悬停在了半空，待数秒之后双手再度落下，这古筝之声蓦然变得凌厉起来，随着十根青葱玉指上下翻飞，凌厉的琴声竟是带出了实质般的音波。
一时犹如枪戟并举，肃肃然如林而至；一时仿如赤焰腾腾，烈烈如火燎原；一时好似巍巍群山，飞来峰般从天而降；一时又仿若刺骨刀锋，如寒风席卷而来。
正当这古筝之声其势最盛之时，这姑娘双手蓦然在琴弦上猛的按下，仿佛无声惊雷般将之前凌厉的琴声一扫而净。
这春闺街上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但在此时，无论是精通音律的文人墨客，还是属于乐盲的龟公厨子，无一例外被惊的只会大张着嘴巴楞在原地……
鸦雀无声！
这弹琴的姑娘此时慢慢抬起了头，垂在脸颊两侧的漆黑长发犹如缎子一般向后滑去，露出了一张天姿无双的脸来。眉如细剑，眼若星辰，鼻若悬胆，口似樱唇，脸部的弧线在下巴处收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再稍稍向上生出了一个俏皮之中带着坚定的美人沟。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风啸也似的惊叹之声，这姑娘旋即起身站起，双手向后一弹，带动长袖犹如云朵一般背负于身后。一袭及地长裙仿如朝凤的百鸟将她拱卫其中。
何顾怔怔的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想起了这姑娘是谁，她既是长庆旅店里戴着银面具的女乐师，也是刚才露台上满脸黑灰的小姑娘……
“我记起你是谁了。”何顾鼓掌道，“好一曲摄人心魄的琴声。”
这自然就是刚刚在勾栏界重新振作的秦小影，她听到何顾这番话，嘴角翘起一个得意的弧度，微带戏谑的问道：“怎么，现在就认识了？刚才那脸上有灰的姑娘倒是哪里不入大人法眼了？”
何顾笑道：“这倒怪我了？姑娘自己喜欢装神弄鬼，反倒怪在下肉眼凡胎。”
秦小影听到这句玩笑话，脸上的戏谑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将裙子一摆，身体一侧，做出了一个男人般豪迈的‘请进’姿势：“那么，这位肉眼公子，可否赏光一叙。”
何顾有些犹豫，同行是冤家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这月影楼和对面花溪楼既然是春闺街乃至西安府唯二的两家勾栏旗舰店，那秦小影和花轻凝虽然身为邻居，却多半不会是情同姐妹的关系。
如今自己有求于花轻凝，现在进了月影楼万一惹起她生气爽约，自己的计划岂不是要凉……唉，绝世佳人固然重要，但自己的小命和跟着自己的那百十来口子人更为重要。想到这里，何顾就要开口婉拒。
不料秦小影邀请之后并没有原地等着他，已经径自走进月影楼的迎客厅里去了。见何顾站在原地踌躇，便对他招了招手道：“我这里，可有你想要的东西哟~”
说着话，伸出手忽然把裙摆掀起了一角，露出了一截雪白颀长的小腿来。
何顾觉得自己也算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人物了，不料此刻一眼望去竟是目瞪口呆。自然不是看那半截小腿看呆了，那半截小腿虽然好看，但何顾的眼神却是死死的锁在了那小腿之上绑着的一个牛皮套子上面，那里面赫然是一柄——手枪！
哪里还有半分犹豫，何顾迈开大步便向里面走。
而对面门缝里，两个丫鬟看到何顾进了对门，立刻小跑回去报给了花轻凝。
第42章 爆破少女（）
这支手枪既不是沙漠之鹰也不是大黑星，它不是现代意义上的手枪，而是在大明朝真切存在的手持短铳。
像这类东西，一向对何顾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毕竟他的身上没有任何金手指，只能借用外力提高自己的战斗力和生存能力。
门被吱呀一声关上，秦小影在前面带路，来到了二楼的一间屋子里。何顾进来之后双眼又是一亮——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小型武器展。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火铳，从外型到尺寸，足足有近百种之多。
中间是一张四五米长的长方形案桌，上面则摆列着各种火炮，炮车的模型。
何顾明白她脸上那些煤灰是什么了，这多半是个爆破少女！
秦小影顺着他的目光挨个介绍过去：“东南官营铁局造三眼铳，铁质尚可，可惜手工不精；太原火器厂造三眼铳，整体粗糙的令人发指；东瀛鸟铳，据说也不是他们造的，这个东西倒还不错；万历年间的官厂仿制鸟铳，虽不如前面那支精湛，但也堪一用；天启五年官厂造的鸟铳，呵呵，已经沦落到和三眼铳一样的质量了，除了能炸死自己人，想要杀敌只怕是困难了些。”
她特意指了指挂在墙壁正中间两个造型奇特的多管火铳：“这两个，戚继光发明的五雷神机，赵士祯发明的迅雷铳。看似雷霆万钧，实则造价昂贵不说，单人操作亦多有不便，还不如一人一杆鸟铳来的实惠。”
何顾凑近一些看了看长得像多管乐器，却偏偏起了一个霸气名字的五雷神机和迅雷铳，怎么说呢，除了铁管光滑可鉴，似乎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就像鸟铳一样看上去毫无科技含量，除了有个火绳点火的扳机以外。
眼前这些火铳，以现代人的眼光看来，或许唯一的技术含量就是在目前这个时代，打铁还算打的不错……
看到何顾有些失望，秦小影也不奇怪，转身指向了案桌上的大炮模型们。这些大炮还不如墙上的火铳对何顾有吸引力，火铳在影视剧里并不多见，但明清时期的大炮可是影视剧里的常客，仅从外观来看，这些大炮模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很快，秦小影的一个操作引起了他的兴趣。那是案桌上一个单独的区域，上面摆着从大炮到火箭筒等造型大小不一的模型，这些模型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后膛开着一个长方形的口子。
秦小影在旁边一颗烟头大小的模型放进了其中一门大炮模型的敞口处，然后道：“佛朗机炮，原形自佛朗机国传入，后经我大明加以各种改制仿造，至今已经有十几个不同品种。这种装填方法，我倒觉得挺有趣的。”
何顾把那模型端在手里来看，随即便明白了这佛朗机炮的原理。这个，倒有点近代火炮的意思了，敞口处其实就是装填炮弹的地方。
这佛朗机是提前预备若干子铳，内填弹药弹丸，并留好引信。射击的时候，把子铳放进敞口的弹膛，通过铰纹和炮身紧密咬合，然后点火发射，发射完毕再换一子铳，重复以上的动作。
看起来确实要比鸟铳的装药夯实再装弹丸要便捷多了，但还是有很大的改进空间。何顾心中暗暗叹息，难怪那么多带着车床和工厂穿越的，在大明朝这种时代，真的是给我一个车床，就可以车翻整个世界啊。
见何顾越看越有兴致，秦小影伸手把小腿上的手持火铳递了过来。何顾把枪接在手里，发现枪身上还带着她的体温和体香，这才想起来这屋里不但有火铳和大炮，还有一个绝代美人。
稳稳心神，何顾把自己从心猿意马里拉了回来……最近似乎越来越受不得女色吸引，这是怎么回事？想当初在山寨里，自己一男对百女也不成产生半点淫邪念头，要知道当时还有四个美少女抢着给自己暖床呢……
额，虽然江玉秀、白小鱼、唐青妍和周岚当时看上去是惨了点，可后来洗完澡那也是一个个的小美女呀。
难道现在是吃饱穿暖，所以开始思**了？
算了，郭德纲老师说过，色是刮骨钢刀，还是认真研究这把枪吧。细看之下，何顾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这是一把和左轮手枪结构极为相似的手持火铳，不禁立刻抬头道：“这也是明朝的武器？”
这句话站在了明朝以外的角度发问，显然是不合情理的。但秦小影从何顾身上得到了她想要的反应，只顾着得意，却没有在意这些细节，而是傲娇的点了点头：“是我做的，整个大明国，独一份哟。”
何顾再仔细看手里这把火铳，击发装置虽然还是火绳的，但关键在于这把枪上面出现了转轮和子弹的概念。这个转轮是由两个五孔铁片组成的，中间以一根铁管链接住两块铁片的中间部位。
子弹是一个光滑的小铁管，里面提前塞好了弹药，尾部则是一枚引信。扣动扳机，一根金属顶棍会将一多半子弹顶进枪管，火绳装置也旋即点燃子弹引信。
何顾兴奋的抬起头：“能试试吗？”
秦小影嘻嘻笑道：“子弹金贵，给我什么好处？”
何顾已经被这把枪迷了心窍，脱口答道：“但凭姑娘吩咐。”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秦小影说着话，在一面墙上一推，现出一道暗门来。顺着这暗门的甬道下去，底下竟然是一处还算宽阔的地下室。
旁边还有几个小门，不知道是什么用处。眼前的地下室尽头竖着几个木头假人，上面裹着不同材质的护甲。
何顾也不废话，点燃手枪火绳，抬手瞄准一个裹着铁片护甲的假人便是一枪射去，火药轰鸣之中，第一发子弹应声射出，那转轮随即旋转，把空了的弹壳扫了下来，第二发子弹进入射击位置。
五发子弹转瞬打光，虽然每一发子弹之间总有差不多一秒的点火时间，但何顾觉得这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秦小影戴上一双麂皮手套，把枪接了过去，轻轻扭了一下暗扣，转轮便卸了下来，再拿出一个新的转轮随手一磕便合上了。
哇哇！这是神器啊！
何顾兴冲冲到假人前去检查杀伤效果，火热的心一下子凉了一半。这假人裹的是一件比较粗糙的铁甲，上面缝着的铁片看上去比手机贴膜厚不到哪去。子弹打在上面，铁片虽然被贯穿了，但掀起铁甲就会发现，里面被破坏的很有限。
看上去杀伤力好像还可以接受，但这可是在七八米以内的距离进行射击。
何顾想了想，退回到刚才的位置，抬起手臂把袖子里的筒弩射了出去，‘叮’的一声金属交鸣，一根弩钉牢牢的钉在了铁甲上，没进去了大半截。
对比起来，筒弩的杀伤力似乎不如这火绳左轮手枪，但何顾的筒弩只需要一些简单的材料就能大批量生产，这手枪……
秦小影看到他袖子里忽然射出一箭，竟然也不觉得奇怪，而是笑道：“怎么，嫌弃威力不够？”
何顾还没说话，她却已经从旁边的箱子里拎出了一把加长版的——转轮步枪……
点燃火绳再试，一枪射出，轰鸣大作，何顾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强劲后坐力，此时再看那木人身上裹着的铁甲，已经被打出了鸡蛋大小的一个缺口。
秦小影道：“可惜，即使这样，杀伤距离不过二三十步，比之鸟铳尚且不如。”
何顾现在已经多少了解一些明朝的度量衡，比如秦小影说的这个二三十步，其实就是不到五十米的意思。但他没上过真正的战场，并不知道五十米的距离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到底是个什么概念。
秦小影见他发愣，道：“公子，枪已试完，是该你践约的时候了。”
何顾脑子里已经开始自动脑补这种转轮枪该怎么改善，下意识的回答道：“但凭姑娘吩咐。”
“那就给讲个故事来听听，但必须是我没听过的。”秦小影转身向楼上走，说道。
第43章 人生只应如初见（）
你有没有偶尔产生这种感觉——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无人理解，也无人喝彩。
秦小影就是这样一个人，从她记事开始，就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困惑。为什么自己生来便锦衣玉食，而家里仆人的孩子却生来为奴。
有些事情明明稍微改动一下便可以更好，可为什么所有人都拒绝任何改变？千百年来的规矩？千百年前的世界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为什么对于父母兄长和叔伯长辈要绝对服从，如果他们错了呢？他们永远不会错？如果他们永远不会犯错，为什么朝廷里会杀了我的父母，抄了我的家？
朝廷永远不会犯错？那为什么北方的鞑靼和建州女真会不停的袭扰大明边境，为什么会有白莲教起义，为什么会有奢崇明反叛？
我又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会被卖给别人，从小就要被培养成一个勾栏女子？
秦小影怀疑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这使得她具有这个时代极其稀缺的个性。如果她出生于民国，多半是个林徽因张爱玲那样的女子。如果她出生在现代，也许多半会成为一个贴着知性美女的公知或者女权主义者。
可是，她所出生的时代是大明朝。
单以命运来说，她是不幸的，虽出生在官宦世家，却奈何家族中道崩落被贱卖为奴。但她又是幸运的，衣食无忧的童年不但使她拥有看待这个世界的更高角度，也培育出了她长大之后成为一个绝色女子的基础。
她是不幸的，倾国倾城却长于勾栏；她又是幸运的，未及出阁便迎来了赎身的贵人，而那位赎身的贵人兴冲冲要爬上她床的时候，却因为兴奋过度死于马上风……
年方十八，人生却已经几起几落，看透了世态炎凉，看遍了叵测人心——这个世界，真没意思……
后来，她爱上了烟花，因为烟花让夜空璀璨；她又因为烟花爱上了火药，因为炽热之焰，只付一瞬；她又因为火药爱上了火器，因为火器……可以摧毁万物。
生而无趣，死又不甘，秦小影觉得自己这辈子不应该就这样，她想起了王阳明格竹。于是她关了月影楼，想来一出秦小影格火。
火没格出来，她遇见了何顾。
终究是个十八岁的姑娘，她没有王阳明那样坚韧的心智，听到热闹还是会产生好奇心。比如贴身丫鬟说，春闺街上来了一个古怪的客人，大中午的来逛勾栏，连院子里的姑娘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包了全场，还是玩堂会，而且还被巡抚大人的二管家盯着梢。
好奇心起，却又碍着身份不好意思明去，于是便托了贴身妈妈去给说好话，假扮成银面女乐师混了进去。
在长庆旅店，上楼的第一眼她就看见了何顾，虽然明面上的主子是陆凤翔等人，可是她那双隐藏在银色面具下的眼睛却始终停在何顾身上。因为秦小影觉得这个人的眼睛很奇怪，身上的气质也很奇怪。
秦小影自持是见过世面的，当年月影楼开着的时候，她唯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帘子后面观察大厅里排着队等着见自己的客人。无论是书生墨客、达官贵人、商贾巨富，她都可以很快凭着对方的言谈举止判断出这到底是怎样的人——她是一个明朝的微表情专家。
可是这一天，她盯了何顾整整一晚上，硬是没有看出来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第二天晚上她开始使一些花招，摔杯子，掉弦子，露出那双西安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铜底靴子……没有任何效果，这个男人的眼睛好像完全看不到自己。她郁闷的快疯了，差点扯下面具丢到他身上，让他好好看看自己是谁。
第三天晚上，秦小影忽然猜到了对方是什么人。不是何顾露出了什么破绽，而是今天晚上她终于想起来去看几眼那几个他的所谓长官。秦小影看不出何顾是什么人，却一眼就看穿了陆凤翔和雷四海。这些人，非匠及商，绝不是什么锦衣卫——他们是一群骗子！
秦小影在那一瞬间为自己看破了何顾这群人的身份而沾沾自喜，但很快她又沮丧了起来，因为她依然看不出何顾到底是一个什么人。
她看得出何顾的袖子里藏着筒弩，她看得出何顾的小腿上暗藏匕首，她看得出何顾这一晚异常的紧张，就像是一支弦上的利箭，处于随时暴起的状态。秦小影忽然开始莫名跟着他一起紧张，她害怕官府也已经发现了他们是一群骗子，此时正在前来拿人的路上……
他会死吗？初见便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