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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牵手-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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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凤除了哭,什么也不说了,她的话都说完了。但不管她是愿意不愿意的,对这件事我都不能原谅,我一辈子都将为这一天感到耻辱。我将我身上的所有钱都掏出给了她,然后把她送到了车站。分手的时候我们没说一句话,小凤当然知道我不会原谅她,因此她回家后的第七天夜里就永别了这个肮脏的世界。她用她的生命这个沉重的代价向我证明了她的无罪和清白。   
    逼良为娼算不得堕落,我为小凤正了名。可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跑好几里路,把自己生命的终点选在我三十年前落水的那口池塘里?我想她一定是想告诉我什么。她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呢?我想我当时倘若不那么无情地骂她而安慰她几句她会死吗?我开始感到后悔,我觉得对这个女人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小凤想要告诉我的。   
    那只红翎雁又飞了回来,它的身边仍然没有伴侣。它的叫声真有点像女人的啜泣,凄凄惨惨,叫人落泪。   
    我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三个月亮,我想我流泪了,这样的夜晚非常适合流泪。   
    今夜我无法入眠……                      
无处牵手 第二十二章(2)   
    102   
    我在刘家湾住了两天,我知道瑶城一定有不少人在猜测我的去向,这种猜测可能大多数与我的岳父顾志杰有关。几天前我列席人大会议中途上厕所,我无意中听到了两个女人关于我岳父顾志杰的一段对话。那两个女人可能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会从县委那边到人大这边来上厕所,因此说话也就有些无所顾忌,幸灾乐祸的笑声与她们喷泉一样的撒尿声交织在一起十分优美动听。那时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关于我岳父顾志杰同地区那起重大经济案的牵连。我想那两个女人未必有什么证据,而完全是一种猜测。其实这种猜测并不难,一个亿元贪污大案,涉及领导多达二十多人,难道他顾志杰真那么正派吗?我为了多听一些情况,吓得一泡尿都没敢撒,我怕我的尿会惊动隔壁的两个女人,那样会使她们很不踏实。可两个女人的话题却转了,转向了政协何副主席的桃色新闻上,令我非常失望。后来我又听到了几次关于顾志杰的议论,我想大院里不少人怕都知道,包括陈天明,他那几次毫无缘由的问我“顾书记近来怎么样”就已经证明他对这种议论早有耳闻了。我始终不相信这种议论的可靠性,我的岳父不像是那种贪财的人。我没有告诉顾艳玲,也没有打电话去浦城了解。我一直在等那边的电话。我想要真有事兰彩云会告诉我的。   
    晚上我打开了手机。这两天我一直关闭的,我想好好地清静两天,我的心像死去了一般,对任何信息都不感兴趣。我猜第一个打进电话的应该是顾艳玲,她昨天去浦城看小琪,今天应该回来了。回到家见不到我她一定很急。女人最害怕不知道丈夫的去向。对这个女人我再久不见都不会想念了,我老有一种想逃避她的意念。我不知道这是否证明我们的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但我此时还没有离婚的念头,我已经无力经受第四次婚姻的折磨了。   
    手机刚打开不到十分钟电话就打进来了,第一个电话果然是顾艳玲。她显得有些生气。她说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打了两天电话都找不到你,你干吗要关机?我说我现在离瑶城很远,正在同外商谈一个很大的项目,我需要清静。我的语气很硬,没有让她的撒娇得到一丝回报。她大概有所感悟,主动把语调放了下来,说:你还生我的气吗?我这人就这性子,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能原谅我吗?我说你说什么呀,我现在头脑很乱,哪有闲心生你的气!她停了一会,可能在对我的话进行某种揣测,然后说:你什么时候回家?我说我事情办好了就回家。她说你快点回来,我一个人有些害怕。她的语调有点伤感有些乞求的味道。这话我相信,若大一幢别墅,不说一个女人就是我一个男人在家晚上都有点莫明其妙地紧张。   
    我打电话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在一旁望着我,他们脸上的表情很凝重。他们已经从我和顾艳玲的对话中看出来了,他儿子的这起婚姻并不美满,生活并不舒心。   
    母亲说:你们经常吵架是吗?   
    我说:我们吵不吵都那样。   
    母亲叹口气:这都是你的命。说着抬手抹了一下眼睛。我不知道她的话到底指什么。   
    父亲问:你明天就走吗?   
    我点点头。我说上午想去看看方伯和曹老师的坟,下午回去。我在作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想起了方草,这个主意还是八年前我们结婚的时候她提出来的。方草说我们过去发过誓,等将来大学毕业一定要回去为曹老师扫墓。后来我们因不断地争吵将这个计划搁置了。我这么做也算是替方草了了一个心愿。   
    103   
    山上的小树如今都已经成林了。我在一片杂树林中找到了曹老师的坟。远处看我以为我找错了,坟刚修过,坟堆拢得很高,坟头立了碑。我记得曹老师的坟是没有这么壮观的。等我走近看清那碑,我吃惊了,我没有找错,这确实是曹老师的坟。碑文是:“恩师曹虹之墓”。立碑时间是1990年清明节,却没有立碑人。我觉得蹊跷又觉得高兴,不管怎么说这块碑肯定是她的学生立的,说明还有人没有忘记这位好老师。我采了一些树枝和野花编了一个大大的花环放在了墓碑前。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夏天我和方草来看曹老师坟的情景。那天天气很热,我们漫山遍野地采摘野花,结果采了很多野花。然后我们站在坟前流了很多眼泪。后来天下起了雨。雨水浇透了我们的衣服,结果我第一次发现了方草刚刚隆起的Ru房,发现了女人的美丽。那一天让我懂得了许多从来不知道的事情。那时候的少年纯真无邪,他对人生充满着幻想,对爱充满着真诚。今天,那个纯真的少年他在哪?   
    离开曹老师的坟前,我一直猜不出是谁为曹老师修的坟立的碑,我很感激他,我想我迟早是会找到他的。我向曹老师的坟鞠了一躬转身离去,发现林子外面一个老人在注视着我。他披一件夹袄,手里拿着一把镰刀,一看就知道是个看山人。   
    老人笑笑说:我以为你要烧纸,这里不准烧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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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笑:我没带纸,来看看心意到了就行了。烧不烧纸都一样。   
    他说你也是曹老师的学生?   
    我点点头:你也认识曹老师?   
    他说怎么不认识,那时我就在这学校里烧饭。这碑还是我春上立的呢。他指指曹老师的坟。   
    我惊道:是你为曹老师修的坟,立的碑?   
    他说我是替别人立的。春上一个女人来看曹老师的坟,她说她是曹老师的学生。她说她要去很远的地方,以后可能不回来了,来不及为曹老师立碑,就把钱留给了我。碑是清明那天立的,后来我又修了坟。我天天都要来这里看看。   
    我惊异不已:那个女人姓什么你知道吗?   
    老人摇摇头:不知道,   
    她说她要出远门去哪?   
    老人又摇了一下头:她怎么会告诉我这些呢?老人转着眼睛给我描述他见过的那个女人。还没描述完,我已经将手里的两张钞票塞进了他手里,说谢谢你照看曹老师的坟。他被我的举动闹得一头雾水,没等他开口问我,我已经下山了。   
    我一路疾步如飞地跑着回到家。母亲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说有点急事我得马上走。母亲说:不是说好了下午走的吗?你父亲去镇上买菜还没回来呢。我说不行,我必须上午赶回去。我收拾东西的时候,母亲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我。她的眼睛里汪着泪水,然后她把我送出村口,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十年前我去青山中学上班时她也是这么默默地送我的。母亲虽然目不识丁,可她比城里那些有文化的女人更懂事理,更懂得宽容。高兴的时候她会笑得很灿烂,但她绝不张狂。她从来不拿子女的出息炫耀,她在村人面前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提。她从来不收受别人的一分钱礼,一生过着清贫节俭的生活。悲伤的时候她只会默默地流泪,她从不责备子女。这就是我的母亲,她就像刘家湾的土地一样年复一年永远不改其本色,无论旱涝她都会为你奉献,却从不向你索取一点。   
    分手的时候母亲才说话。她说:以后别再吵了,好好地过日子。我和你父亲不用你操心,只要你们过得好我就放心了。她最后嘱咐我:有时间就回来看看小强,这孩子挺可怜。   
    我说不出一句道别的话,我的泪水就在眼睛后面,一张嘴就会流下来。我就这样望着母亲默默站了一会。母亲把泪止了,我知道她是怕我伤感才这样的。她说快走吧,别误了车子。我说:一定要爸爸去医院检查一下他的胃。她点点头:我会的。   
    我走了,没想到这一走竟成为永别。我的泪水叭叭地洒在脚下的黄土路上。走了好远,直到母亲看不见我脸上的泪水的时候我才回头看了她一眼。我看见她正用手抹眼睛,她那一身黑色布衣默默流泪的镜头成了我脑子里母亲最后的定格。   
    我抹干了泪水匆匆地赶路。我今天还要赶很多路,我要转两次汽车在天黑前赶到那个离瑶城最远的山村学校——枫树岭中学,去见一个被我伤心被我抛弃却又一直让我不能忘记的女人。我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在那里。   
    枫树岭,我的伤心地……                    
无处牵手 第二十三章(1)   
    104   
    我和顾家的矛盾源自于一起针对方草和小雪春的阴谋。这个阴谋就发生在我的身边,发生在我的别墅里和我权力所及的瑶中,发生在1986年阳光灿烂鲜花盛开的春天的某一天,而我却一无所知,直到秋天我才知道。这个阴谋让我看到了权力赤裸裸的疯狂和伪善掩盖下的人性的恶毒。它毁掉了我对生活对理想的所有美好感受。它让我对权力有了新的认识。我想如果获得权力仅仅是为了给自己或家人谋得这么一点点不光彩的幸福,我宁可不要权力!可在那个焚烧的秋天里,我的感慨显得苍白无力。   
    那个秋意怡人的下午,我去瑶中参加三十五周年校庆。因为我过去当过半年多教师的缘故,所以常委讨论分工时大家一致要我分管文教体卫,算是专业对口吧。我是第一次以县委副书记的身份到瑶中参加活动,心里有一丝说不明白的兴奋,但绝无炫耀之意。我坐在台上正中间的位置上,两侧分别是人大政府政协纪委和武装部的领导。座次是严格按序排列的,因为今天来的都是副职,所以我被安排在正中间的位置上是理所当然的。过去我一直不敢见瑶中的老师,我害怕他们看我时的异样的目光。今天这种紧张没有了,是权力和地位给了我勇气和胆魄。我望着台下整齐的方阵,我找到了我所熟悉的所有老师,包括夏老师。夏老师的目光一直望着别处,像在思考什么,我一直没有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我始终没有找到方草。我想她也许知道我要来参加会议有意回避了,我心里便有些不舒服。我的讲话被安排在最后,这也是如今会议的惯例,职务最高的人坐最显眼的位置,而讲话却放在最后。我今天的讲话非常零乱显得毫无章法。平时我的讲话被人们公认为是县委班子中最具表现力的,今天的讲话却显得苍白无力,词不达意,有时还磕磕绊绊,令我左右的领导都有些惊奇。我在讲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人群里寻找方草,我想她也许没有坐在前面教师方阵里而坐在后面学生方阵里。我寻找了很久仍然很失望。结果我的思路被弄乱了,乱得一团糟。我发现我讲话的时候老师方阵里有人在交头接耳,并不时拿眼睛斜视我,让我很不舒服。只有夏老师一直不看我,他在低头不停地抽烟。实际上我准备的讲话才刚刚开头,不知怎么却鬼使神差地把尾子说了出来,结果台上台下一片掌声,弄得我浑身一阵燥热。我便在掌声里结束了我的讲话。我发现所有老师都为我鼓了掌,只有夏老师一个人默默地抽他的烟,连象征性地意思一下也没有,他的举动令我生疑,夏老师今天心里一定有事。   
    散会以后校长要我们去休息室休息,我知道校长是要留我们吃饭,还有每人一份纪念品,这东西不能当着老师的面发。我说你们先去我马上就来。我在散场的人群里喊住了夏老师。我问夏老师方草怎么没有来参加会议?我发现夏老师的表情非常古怪,眼睛里好像还有一丝蔑视。他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说:你怎么还问我这个问题?你把她调走了难道你又忘了?   
    我被夏老师的话弄得懵头懵脑一头雾水。我说:谁调走了,方草?   
    他说是啊,她调走了,走了一学期了。你难道真不知道?   
    我的身子好像有点发飘。我以为是方草自己要调走的,我想她怎么能这样,即使想离开我也该同我打个招呼,我们还有个共同的女儿呀?我问夏老师:她为什么要走。她去哪了?   
    夏老师说:这么说你真的不知道方草调动的事,可我们每一个老师都以为是你的决定把她调到枫树岭的。大伙还说你鸡肠小肚!   
    我脑子里嗡了一下:枫树岭?我说方草去了枫树岭?她愿意去那里吗?   
    夏老师说:方草是不想去的,我看得出来。她走的时候流泪了。夏老师望着我,眼睛里仍有一丝疑惑:你真的一点不知道吗?你是分管教育的啊,这么说别人能相信吗?   
    我说我知道还问你干什么?我有些冲动。   
    这时教育局长出来喊我进去喝茶,我没有理睬他。夏老师看了局长一眼然后走了。局长掏出烟递我一支,我没接。我说:是谁决定把方草调到枫树岭的?我的脸一定很不好看,这一点我是从教育局长脸上看到的。这个平时挺能说会道的局长这时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我,脸上非常尴尬,一支烟在手上捏来捏去最后只剩下了一支空纸壳。我说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和我商量一下就擅自决定,谁给你的这个权力?   
    局长额头上汗都出来了。他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是局党委研究的。瑶中老师超编,而基层正缺乏骨干教师。一共调下去六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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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那干吗不让男教师下去?让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去那样的地方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局长脸上的表情很特别很难看,像有话想说又不敢说。他低着头一点点地撕扯手上那支香烟。一支香烟撕完了,他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替人受过的委屈,说:跟你说实话吧,这不是局党委决定的,是你岳母打的招呼。我以为你知道这事。   
    我望着局长,身子摇晃起来。我说:原来你们是在合伙设下一个阴谋!   
    局长说:你别生气,找个机会我再把她调回来。   
    我已经无心再同他讨论这件事了。我说:你跟鲁校长说一声,就说我有事先走了。局长张着嘴望着我,挺尴尬挺为难的样子,既没有挽留也没有相送。我不知道他们后来那餐饭吃得怎么样。   
    我走在街上,觉得天空在焚烧,整个秋天都在焚烧。我想如果当时兰彩云在瑶城,我会不顾一切地去同她大吵一顿。她凭什么以她丈夫的权力去暗算一个弱女子和一个无辜的孩子,却让别人替她受过?她的卑劣行为不仅应该受到道德的谴责,而且应该受到万人的唾骂和诅咒!这团火没有烧到兰彩云,我不能为这事专程去浦城同她理论一番,那样太显得我没有底气了,于是便把这团火烧到了她女儿的头上。这个阴谋的起因是她,那么她替她母亲受过也是应该的。这一次我们吵得很凶。我们的战争在迷人的晚霞里开始,在绚丽的朝霞里结束。少了保姆和孩子的别墅特别适合用作夫妻的战场,没有第三者妨碍我们,使战争显得特别流畅,想摔什么也不用顾忌。要说的话想说的话我都说了。我知道顾艳玲过不了多久就会把我的话传给浦城,所以我等于是说给兰彩云听的。我说:你仗着你老子的特权暗算一个弱女子和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真是无耻透顶的卑鄙,一辈子都会遭人谴责!你这么做不但得不到幸福,有可能连已经得到的幸福都将失去!顾艳玲一副伤心委屈的样子,她说: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为了我们这个家吗。伤害你什么了?从战争一开始她就泪流不断。她似乎是想用她的泪水来浇灭这场大火,但她没有成功。我说:如果要用别人的痛苦来换取幸福,我宁可选择痛苦!天亮后这场战争仍然没有结束,但这时双方都有些疲倦了。我一脚踢爆了一只暖瓶,暂时结束了这场没有结果的战争,然后上床睡觉。   
    我被电话吵醒的时候客厅里的钟正敲十一点,顾艳玲还没下班。电话是兰彩云打来的。兰彩云的声音特别亲切温柔。我举着电话听她解释了二十分钟,一直插不上话。我的嘴巴一到兰彩云面前不知怎么就显得特别笨拙。兰彩云最后说:这件事与艳玲无关,你根本不应该对她发那么大的火。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你想把她调回城里来也是很容易的事情,这点小事对你这个分管书记来说还不是易于反掌?你自己决定吧。兰彩云挂了电话。   
    我的电话仍举着,我又一次被兰彩云这把带着微笑的刀刺中了。本来我确实有此打算,现在她抢先一步把话挑明,等于向我表了态,她不同意我这么做,否则你将自食其果。这个外表温柔心地险恶的女人她让我再次看到了权力和私欲联姻所生下的婴儿是何等的丑陋!我呆坐在电话机旁,直到顾艳玲下班回家还没缓过神来。顾艳玲一眼就从我脸上看到了她的胜利,尔后又把胜利的喜悦从她脸上反馈给了我,这更加深了我对她对这个家庭的鄙视。我们俩的感情就像不小心被摔了一道裂痕的瓷器,再好的手艺也无法将它修复如初了,日积月累裂痕只会越来越深,直到最后破碎。   
    其实兰彩云完全可以不这么做,一纸调令将她的女儿女婿调到浦城岂不彻底消除了隐患?这个聪明的女人不是没有这么想过,只因顾志杰因在瑶县县委班子人事安排上个人感情太过分引起了地委的不满,将他的位子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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