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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大力火了,回身扇了李红几个大嘴巴,恼羞成怒地说:“臭娘们,竟然不顾我的死活,把张军的孽种看这么重!”
李红被打得眼冒金星,一下子松开了拉扯尹大力的手,如木雕泥塑般僵在了那儿,大脑里一片空白,呆呆地瞪着空洞的双眼,看着尹大力蹿进卧室。不一会儿,里面便传出孩子的哭声。李红被孩子的哭叫惊醒过来。她只觉得血往上涌,发疯般冲进厨房,拿起明晃晃的切菜刀。
尹大力抱着又蹬又叫的孩子从卧室里走出。李红从厨房里跑出来,举着刀就往尹大力胸口捅。尹大力把孩子往沙发上一扔,不费吹灰之力便缴了李红的械。李红不顾一切地挣脱尹大力,扑到沙发上,把孩子紧紧护在身下。
尹大力冷冷地对李红说:“如果你能念咱们之间的情,帮我演好这出双簧戏,我不会忘记你的情义。可如果你情断义绝,那也就别怪我尹斜子心不正了,咱们就同归于尽一齐完蛋!你好好掂量掂量吧!”他说罢,把刀狠狠拍在茶几上。
李红心惊肉跳惊恐不安地看着尹大力,这时候才后悔跟尹大力有了这种关系。她知道狗急跳墙的道理,于是打算先顺着尹大力,瞅准机会再摆脱他的控制。
楼门前,严展飞焦急地等待着尹大力的回复。他知道尹大力是个聪明人,应该会把握住机会,况且他在电话里已经给了尹大力足够的提示。他希望事情能按着他的设计一步步进行,如果最终顺利实现,一切隐患和后顾之忧便能烟消云散。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溜过去。他现在最担心的是王步文很快赶到现场,那会给他增添很多麻烦,因为他很清楚,王步文绝对不会同意他的行动方案。
严展飞等不下去了,吩咐刘京生把电话打进去。恰在这时,刘京生的手机响了。他看看来电显示的号码,对严展飞点点头,说是李红家的电话。严展飞一把抓过手机,举到耳边。里面响起尹大力的声音:“你们马上撤离楼门,离我的奔驰车不得少于三百米,如果我发现你们没按我说的去做,我就杀掉李红母子!”
严展飞连忙答应:“行,我们会按你说的做,你不要失去理智,伤害人质!”
尹大力大声叫嚷着:“快退出去,我要下楼了!”说罢,便挂了电话。
严展飞命令刘京生:“按尹大力说的做,把人撤出去!”
“这……”刘京生迟疑着没动。
严展飞厉声说:“快!按我说的去做,一定要先救人质!”
刘京不敢再说什么,转身安排包围楼房的警员撤出三百米以外。
严展飞和范斌向外面慢慢退出。范斌试探着问严展飞,难道就这样便宜了尹大力,让他开车逃走?严展飞对范斌笑笑说,你认为应该怎么办?范斌似乎已经看出严展飞胸有成竹,就说,严头你肯定已经有了主意。严展飞压低嗓门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没进缉私处之前是省射击队的优秀运动员吧。范斌点点头说不错,曾获过全运会的冠军,这也是自己能进缉私处当警察的优先条件。严展飞说,这个就不用你讲了,我最清楚,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你这手生了没有。范斌立刻便明白了严展飞的意思,摩拳擦掌说,没问题,三百米以内说打他的左眼不会击中他的右眼。严展飞放心地长舒了口气,抬臂指指楼对面的一扇窗户说,你看,位置都给你物色好了。范斌看了看,确实感到是最佳位置,视线开阔,从不同的角度都可以瞄准从楼门出来的目标。
王步文心急如焚地开着车往现场赶,无奈正是上班的高峰时间,车流如织,根本无法加速。他掏出手机,想拨打严展飞的电话询问情况,这才发现手机没电早已自动关机。
尹大力和严展飞谈妥了条件,靠在窗户旁看着警察们纷纷退出楼门,心里不由得乐开了花。他吩咐李红抱着孩子,然后一条胳膊扼住李红的脖子,另一只手举着明晃晃的刀横在李红的咽喉上,挟持着她们母子走出房门,顺着楼梯慢慢走下。
严展飞和刘京生等密切注视着楼门,等待着尹大力的出现。
范斌伏在楼对面的一户人家里,从窗口伸出狙击步枪,屏声静气地瞄准楼门。严展飞已反复向他交待,必须一击成功,打碎尹大力的脑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深感自己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大意。
尹大力脑门开花
尹大力挟持着李红母子终于出现在楼门口。他紧张地睃视四周,见周围没有什么异常情况,这才逼着李红向奔驰车一步步靠近。李红抱着孩子,心惊胆战地任由尹大力摆布。她的脖颈已被尹大力手里的刀割破,渗出殷红的血珠。因为她下意识地避让刀锋,头一直是仰着的,无意之中,她看到了对面楼上窗口里伸出的乌黑枪管和隐隐约约闪现的身影。顿时心里一阵狂跳,搂抱孩子的胳膊不由自主地松垂下来,孩子从李红的怀抱里滑脱,撒腿就胞,李红试图弯腰去拉孩子。
范斌抓住这难得的瞬间,扣动了扳机。随着清脆的枪声,尹大力脑门开花,软软地瘫倒在地上。李红尖叫一声,也昏了过去。
就在枪响的同时,王步文也驱车赶到。他推开车门跳下,飞奔过去,在尹大力身旁蹲下。只见尹大力白眼球凸出在眼眶外,嘴里流着血。他伸手试了试尹大力的鼻息,颓丧地垂下了头。
严展飞和刘京生等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严展飞见尹大力已命丧黄泉,不由得长长吁了口气,露出自得的笑容。他吩咐刘京生火速送李红去医院,然后拍拍王步文的肩膀。
王步文慢慢站起身,脸转向严展飞,用埋怨的口气说:“严头,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尹大力对我们很重要,应该留活口的!”
严展飞说:“这也是迫不得已,为了人质的安全,只能采取这种手段。值得庆幸的是还算顺利,既击毙了尹大力,又救出了李红母子,这是最理想的结局了。”
范斌这时扛着狙击步枪走了过来,打量着尹大力的脑门,不无骄傲自豪地说:“我这老本行还算没荒废,真想再射几枪过过瘾!”
王步文狠狠地瞪范斌一眼,气咻咻地说:“你能耐大,在缉私处太委屈了!”
沾沾自喜的范斌被王步文奚落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怔怔地看着王步文,“这、这”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脸涨得通红,不由自主把目光投向严展飞。
严展飞上前紧紧握住范斌的手,摇晃着说:“你很了不起,我要为你报功!”
王步文重重地哼了一声,扭身向外面走去。范斌的高兴劲顿时荡然无存,望着王步文的背影发呆。
7
严展飞主持召开了表彰庆功大会。会议开得隆重热烈。政治部主任孙大印政委代表党委向范斌颁发了二等功奖章,同时给缉私处荣记集体三等功。严展飞在会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称赞王步文就任缉私处处长时间不长,就显示了非凡的能力,率领全处干警在打击走私犯罪的行动中展雄姿,树警威,战绩卓著,不仅捕获了价值不菲的走私货轮,而且深入侦查,寻找出陈年私案的新线索,将杀害蒋庆林同志的凶手,也是走私惯犯、身负数条命案的尹大力追踪现形,树立了好榜样,希望全体干警向缉私处看齐,把打私缉私的活动推向新的高度,为海关再添光彩。云云。
王步文对获取的荣誉和严展飞的溢美之词并没有感到兴奋或是激动,反而心里有些发堵。他明显地感觉到会议有一种总结的味道,庆功和表彰也就意味着全案的结束,严展飞的讲话已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可事实是案件的侦查工作才刚刚开始,尹大力只不过是一个小角色而已。本来他就对击毙尹大力的决定有些看法,现在又加上什么总结表彰会,就更让他耿耿于怀了。所以,会议一结束,他就去找严展飞,想当面跟严展飞谈谈自己的想法。
回到办公室,严展飞心情很好,不停地接电话,不停地处理秘书室送来的文件报告之类的公文。
王步文敲敲门。严展飞头也不抬地对着外面说:“请进。”
王步文走进办公室,见严展飞忙得不可开交,却精神饱满十分干脆利索的样子,忍不住说:“严头,你日理万机,这关长当得也挺不容易啊!”
严展飞这才从话音里听出是王步文,只有王步文敢这样当面调侃他,他抬起头来,瞪王步文一眼说,你还不快去准备庆功宴,到这儿来找什么事。
王步文在办公桌前一屁股坐下,从办公桌上的中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说:“现在摆庆功宴为时尚早,八字还没一撇呢!”
严展飞已料到王步文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想借尹大力为案子划上休止符,还要费一番工夫。眼下所能采取的办法只能是冷处理,先消蚀掉王步文的斗志。于是抬抬眼皮说:“有什么想法以后再谈吧!你看,我现在正忙着呢!”
王步文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打发走的,他来时就已抱定了要从严展飞嘴里讨个说法。他悠悠地吸着烟说:“你忙你的,我可以等,等你忙完了再谈!”
严展飞没想到王步文会死缠烂打,很无奈地把文件夹往办公桌桌角一推,显出不耐烦的样子说:“你现在越来越放肆了!这不是逼宫吗?是不是还对我作出击毙尹大力解救人质的决定有意见?我已经向你解释过,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怎么就不能理解呢?”
王步文见严展飞有些生气,便笑了笑说:“严头,你误会了,对你在危急关头果断作出的决定我是能够理解的,虽然当时认为有些欠妥当,把尹大力这条重要线索弄断了,但后来想想,也的确没有别的路可走。我现在不能理解的是总结表彰会,觉得很不合适!”
严展飞故作惊讶地瞪着王步文说:“咦,给你们立功奖励反而错了不成?真是莫名其妙!”
“是的。现在就论功行赏的确不是时候。”王步文对严展飞讲话向来是直来直去,“其实,这个案子还远远没有结束,我们应当继续深挖下去,彻底揭开内幕!”
造成了无法弥补的损失
严展飞脸色冷峻起来,从烟盒里也摸出一支烟点上,边抽边淡淡地说:“我的缉私处长同志,你就别再想入非非了行不行?所有的事实和证据都表明尹大力就是罪魁祸首,你还能弄出什么内幕来?”
“不,情况决不是这样!”王步文很肯定地说, “尹大力绝对不是什么元凶!他没有这个能耐,更没有这个实力!他只是幕后黑手抛出的一块挡箭牌,我们应该追查下去,挫败他们的阴谋!”
严展飞颇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用不无嘲讽的口吻说:“你这几年搞学术研究真是没浪费时间,竟然修炼得有如此丰富的想象力!把一件很平常很明朗的案子也能弄得神乎其神这般玄机重重!你告诉我,你有什么根据证明你的推断?你搞过理论研究,不会不懂得论点要靠论据来论证吧?”
王步文对严展飞的冷嘲热讽有些受不住了。作为生死之交的战友,严展飞还从来没用这种口气不留情面地挖苦他。脸不由得渐渐涨红了,香烟在他的手指间微微颤抖。他有些发怔地看着严展飞,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严展飞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过于刻薄了。他很了解王步文的性格,一旦犯了一根筋的毛病,那是任谁也拉不回头的。在目前这种状况下,还不能让敏感的王步文对他有所怀疑。真要是发展到那种状态,就大大不妙了。他希望在彼此关系没有弄僵的情形下,就把问题妥善地解决了。于是很恳切地说:“步文,我们目前缉私的任务很重,我们应该尽快把人力物力和主要精力投入到新的缉私工作上去。对这个案子,我一直是全力支持你的,可你也要体谅我的苦衷。案子办成现在这个结果,应该说很圆满了。尹大力毫无疑问就是杀害蒋庆林、李燕和张军以及‘青云号’五名船员的元凶,你为什么非要凭着自己的想象就一口咬定还有幕后黑手呢?这完全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嘛!”
“如果我能提出新的线索和根据呢?”王步文盯着严展飞突然问。
严展飞一怔。他对王步文的问话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可他又无法回避,只得硬着头皮说:“你说吧。如果你真有过硬的线索和证据,我可以考虑让你继续把这个案子办下去。”
“我们发现了李燕在港城的朋友。”王步文一字一句地说,“还有那个朱辉,也值得一查!”
严展飞把口中的烟徐徐吐出,颇不以为然地说:“李燕曾在港城呆过好几年,肯定会有不少朋友,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至于那个朱辉,完全是个无影无踪的符号,你怎么去查?不会有什么结果,只能是浪费时间嘛!”
“只要下工夫去查,就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我们应该持之以恒!”王步文坚持自己的意见。
严展飞不想再就这个问题无休止地纠缠下去。他明白,跟王步文谈话,一定要掌握主动,控制节奏,有收有放,如果让王步文瞅住空子或漏洞,那就不可收拾了。他马上板起脸,很严肃地说:“不必多费口舌了。我是分管缉私工作的副关长,对港城的缉私全局负有重责。在目前缉私形势严峻的情况下,我们必须以大局为重,服从整体利益,把缉私打私和打击现行走私放在首位。我不可能任由你去追查一个虚无飘渺的根本就不存在的犯罪嫌疑人,我拖不起这个漫长的时间,更不愿意浪费宝贵的时间。现在,我以副关长的身份命令你:立即停止徒劳的水中捞月,这个案子已经全部结束,马上把精力转移到打击现行走私犯罪行动上来;如果你擅作主张继续自行其是,将以违纪论处,如果出了重大事故,一切后果由你自己负责。”
王步文睁大双眼,目光里满含着悲哀和恼怒,定定地看着严展飞,一点一点渐渐下沉的心,在无奈地挣扎着。
“就这样吧!”严展飞下了逐客令,“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在这个问题上,没什么可讨价还价的!”
王步文缓缓站起身,把烟头用力戳在烟灰缸里。他双唇紧闭,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凝滞的目光透着冷漠,两道浓黑的剑眉微微颤动着。
“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给我这个当副关长的一些理解。”严展飞的语气又变得和缓起来,“我需要看得见摸得着的战绩,你应该助我一臂之力!”
王步文充耳不闻,猛地扭转身,大步走出副关长室。
严展飞又续上一支烟,往高背皮转椅上一仰,沉思片刻后,抓起电话机,拨通了廖凯的电话。
此时缉私处办公室里,气氛甚是热烈。范斌、刘京生和杨雪等正在兴高采烈地庆贺立功受奖。杨雪嚷嚷着要范斌请客,刘京生带着陈兵、赵明在旁边呼应。范斌很爽快地说,只要王处参加,他就在港城最高级的酒店设宴。
范斌他们正闹着,王步文脸罩寒霜,低着头走了进来。范斌赶紧噤声,向杨雪等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大家各就各位,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偷偷窥视着王步文。王步文没搭理手下,径直进了处长室。
刘京生和杨雪、陈兵、赵明聚到范斌办公桌前,议论猜测王步文情绪不佳的原因。刘京生对范斌说,会不会是你那一枪的事。范斌一听就有些沉不住气了,闷声闷气地说,我去找王处谈谈,这枪可不是我要打的。说罢,起身走到处长室门前,敲响了门。
王步文正颓丧地窝在椅子上抽闷烟,听到门响,有些烦,没好气地说:“有事就进来,敲什么敲?”
范斌轻轻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走到办公桌前,吞吞吐吐地说:“王处,开枪打死尹大力,是……是……”
王步文抬起头,挥挥手打断范斌的话,弹了弹烟灰说:“你执行命令没有什么错,不需要解释!”
“可是……可是……”范斌挠着头,憋出一头汗,终于说出了想说的话,“可是这毕竟打断了侦查的重要线索,造成了无法弥补的损失”。
“在当时那种状况下,为救人质,也的确没有别的办法,没人怪罪你什么呀!”王步文想了想说,“我当时有些不冷静,对你说了些不公平的话,请你谅解,不要放在心上。”
扩大线索,网住大鱼
范斌从王步文恳切的神态上能看出他是真诚的,这才松了口气,试探着问:“你好像心里有些不痛快,是因为什么事?”
王步文没有回答范斌的问题,反而问他:“尹大力死了,你认为这个案子是不是就可以了结了?”
“当然不能了结!”范斌回答得很干脆,“这个案子刚刚露出苗头,离结案还远着呢!咱们应该抓住时机,向纵深发展推进!”
“尹大力死了,我们还能怎么发展推进?”王步文故作不解地问。
范斌伏在办公桌前,诧愕地看着王步文说:“尹大力之死虽然给我们造成了一定的困难,但咱们还有别的线索,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其实你王处心里应该是有数的。”他见王步文神情轻松了许多,目光里露出赞许,便接着说,“李燕的身份和她的那个女友一旦弄清楚,咱们就可以寻踪觅迹,扩大线索,网住大鱼。还有,虽然尹大力死了,可李红也许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我们应该很好地利用。再说了,线索和证据是要靠花大工夫去侦查才能得到,你不查,永远也破不了案!”
王步文从范斌的话里感受到了些微的慰藉。这说明他王步文并不是想入非非空穴来风,更不是自以为是钻牛角尖,套用一句俗话,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愈是如此,他愈是对严展飞感到无法理解,难道身经百战具有非凡洞察力的老侦查员连一般的年轻干警都不如吗?答案当然是明确的。严展飞绝不会糊涂到如此程度,那解释只有一个:他一再强调的大局和打击现行就是源于急功近利的心态,他想出看得见摸得着的成绩,而且越快越好,以促进提高他的名望,在仕途上再升台阶。
范斌从王步文的言语神态里看出他似有难言之隐,于是伸出手指往上顶了顶问:“王处,是不是严头有什么不同想法?”
“现在已经不是想法的问题了。”王步文挺了挺身,叹了口气说,“他明确指示结案,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那是你们领导的事了,我们小民警又能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