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即使运气不好,没有挺过来,直接被打死了,他们娘三个在宁府之中过得日子也不会好。
宁彦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在心中想:他幸运有了一遭能重头来过的机会,这一回,他定要好好护住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不再做从前的孝子贤兄。
他要敬重自己的妻子,为阿暖洗白名声,找一个好夫婿,也要好好管教朗儿,莫让他走了上辈子的老路。
大丈夫在世,要是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他还有什么脸面当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可恨他上辈子读了那么多书,当了那么多年官,却连着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
宁彦亭叹气的动静太大,连宁母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她转头看了宁彦亭一眼,关切地道:“老爷你醒了?觉得身体如何了?”
“云兰。”宁彦亭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眼神温和地看着她,眼里藏了无数的话:“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宁母一怔,脑子空白了半晌。
她连自己的手抽出来都忘了,听着丈夫这番话,只不过短短几个字,竟是鼻尖一酸,若不是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只怕也要红了眼眶。
“这青天白日的,说什么胡话。”宁母匆匆扭过头,说:“方才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又来了,说是让你醒了以后,再让你去找她。”
“我不去。”
“什么?”宁母诧异地转过头来,震惊地仿佛是头一天才认识他:“你刚说你不去?”
“我如今还有伤在身,大夫说了,让我卧床静养,这不是你方才说的?既然如此,即使是娘来叫我,我也不能不遵医嘱。”宁彦亭淡定地道:“想来娘也会理解的。”
宁母看着他,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她在心中不住地问自己:难道打一顿真的有用?
连大孝子宁彦亭得了老夫人的传讯,都没有和往常安阳巴巴地凑上去!
还说什么?还说老夫人也会理解的?;老夫人要是知道了他这番话,还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呢!
她呐呐道:“你平日里不是一向……孝顺老夫人。”
宁彦亭坦然说:“若是我不将自己的身体养好,如何能有心力再好好孝顺娘呢?”
他却在心中道:这都死了又活一回,他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他一心惦记着弟弟,一心惦记着自己的亲娘,不管老夫人说了什么,他都应着,对老太太百依百顺,不曾忤逆过半分,不论老老太太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都一口答应下来。他一直以为老太太心中是有着自己的。
可他到临死前才明白,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兄弟三人,老太太喜欢老二,喜欢老三,唯独不喜欢他。老太太的想法是如何,他也不明白,宁彦亭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连两位弟弟都不如他贴心孝顺,从前那一颗真心有多热,如今他的心就有多冷。
老太太心中从来没有他,只将他当做两个小儿子的钱袋子,有利益时对他态度好些,若是他没了用处,就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既然如此,他还顾什么血缘伦常?
宁母咂舌不已,恍恍惚惚地使了丫鬟去回老夫人的话。
她情不自禁地道:“若是你能……就好了。”那几个字她说得声音极低,轻不可闻,几乎听不见。
可宁彦亭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抓着宁母的手,重重地道:“云兰,以后我一定会护着你们三个,不会让你们再受委屈。”
宁母心念一动,诧异地抬起头来,目光望进了他的眼里,其中似乎有着什么她熟悉又陌生的意味。一个荒唐的念头自她的脑海之中升起,宁母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停将那个念头翻来覆去地回想。
该不会也是……
应该……不会吧?
……
宁朗得了口信,片刻也坐不住,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他一回来,没有先去宁父的院子,而是先去找了宁暖。
“阿暖,阿暖,你快出来瞧。”宁朗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个盒子,放到了她的面前:“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那小盒子就精致无比,木盒是用上好的木料做的,还有精致的雕花,宁暖摸了摸盒子,从盒子底下摸到了一出暗纹。这暗纹她十分熟悉,书架子上的白玉小鸟上就有。
宁暖恍然:“哥哥,你又去找安王殿下了?”
“我今日都在书院里,听娘的话,一步都没离开书院过,哪有机会去见安王。”宁朗说:“安王身边的管事最近常往书院里跑,你也知道,我与安王的关系好,和管事的关系也好,他跑过来的次数多了,还特地给我带了王府里的点心。王府里的厨子可是御厨,咱们平日里可尝不到御厨的手艺,那点心的味道也比咱们府中厨子做得好吃太多了,我惦记着你,还特地给你留了一半。这不,一回来,我就先给你送过来了。”
宁暖失笑,摸着盒子上的花纹,和他说了一番感谢的话。
宁朗乐呵呵地笑了出来,然后才又问:“爹醒了?”
“是啊,下午就醒了。哥哥,你不去看看爹吗?”
“我等会儿再去看。”宁朗说:“我知道,娘如今肯定是在陪着爹,他们两个在一块儿,我这要是过去,可不就是打扰了?”他说着,朝着宁暖挤眉弄眼一番,意思不言而喻。
宁暖微微蹙起眉头:“你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你在书院里,整日学到的就是这些吗?”
宁朗连忙正了脸色,讨饶道:“阿暖别气,是我,是我错了。”
他后退两步,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等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见宁暖还盯着自己,这才苦哈哈地道:“这……阿暖,我年龄也不大了,比你还虚长两岁,换到寻常人家,早就已经说亲了,你也是,宁晴都说了亲事,你的也不远了,怎生还在顾忌着这些,这男女之间感情的事,难道还不能说了?”
宁暖的目光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难不成,哥哥你已经有了心上人?”
宁朗的动作一顿,一下子耳朵涨的通红,连端着茶杯的手都晃了晃,里面的半杯子水都差点晃了出来。
见他这种反应,宁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宁暖眼中含笑,道:“哥哥既然有了心上人,为何不早些时候说出来,若是告诉娘亲,她还能准备着给你上门提亲,省得你的心上人被其他人惦记上,到时候你想要后悔可就晚了。”
宁朗面露难色:“这……恐怕娘会不同意。”
“若是个好人家,娘怎么会不同意?”
“这……”
宁暖的面色凝住:“哥哥喜欢的是哪家的小姐?我听说过没有?”
“你不认识的。”宁朗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声音轻轻地道:“她……她身份不高,和咱们家是比不了。”
宁暖脸色稍缓了一些:“若是平民家的姑娘,若是个好人,哥哥去求求娘亲,也未尝不是没有希望。”
宁暖心想:若真是个好姑娘,能劝得哥哥从此收了心奋发向上,那即使是身份低一些,只要能让哥哥学好,两人两情相悦,那也是好的。
宁朗太过顽劣,饶是宁母平日里对他再严格,他也不曾上进过,宁暖比他还小两岁,可也不禁为他未来发愁。他是宁府嫡长子,宁彦亭下面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未来宁府也定是要他来支撑,可若是当家做主的都扶不起来,又如何去支撑一家子?
只是宁暖的脸色刚变好一些,宁朗却更吞吞吐吐了。
“也……也算是吧……”
这下宁暖的脸色想好看也不行了。
“哥哥你——”她忍不住拔高了声音,这才刚起个开头,就被宁朗捂住了嘴巴。宁暖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想要说的话全都从眼睛里泄了出来。
宁朗和她的视线对上,就觉得心虚不已,他冲着宁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也不敢放开她,急忙道:“阿暖,你别急,你听我说。那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坏,这里面都是有原因的。我知道,你肯定是不同意,娘也不会同意,你放心,我不是没有那么没分寸的人,这其中具体,我到以后来慢慢和你说。”
宁暖拿眼神问他:为何现在不能说?
宁朗支支吾吾,却是说不出话来。
宁暖更急,当即伸出手来扒他的手。宁朗连忙对她保证了一番,好的坏的全都说了,到后来,连他自己也不记得说了什么,只按着妹妹可能会有的思路来说好话,说到宁暖也镇定了下来,他才总算是松开了手。
“好阿暖,你就别提这件事情了,我心底是有分寸的。”
宁暖犹豫了一番,点头应了下来,心中却打定主意,等兄长走了以后,就要派人去好好打探一番。
她实在不信宁朗的话,什么好人家的女子其中会有什么不得已的内情,身份才连平民百姓都不如?
宁朗长舒一口气,生硬地岔开话题道:“阿暖,那你呢?娘有没有给你定亲?”
宁暖沉默地摇了摇头。
宁朗又反过来安慰她:“阿暖别急,等哥哥给你好好看看,娘找不到,哥哥我肯定能给你找户好人家。”
宁暖忍不出笑了出来:“哥哥的那些朋友里,还能有什么青年才俊不成?”
他的朋友都是一群纨绔,狐朋狗友,但凡是青年才俊,也不愿意和他做朋友。宁朗很有自知之明,他嘿嘿笑了一声,道:“可如今我和安王做了朋友,安王就不一样了,他那么厉害,认识的人肯定多。”
宁暖不禁摇头:“哥哥还是与安王离得远一些,别再给安王添麻烦了。”
“这怎么能叫添麻烦呢?”
“安王是王爷,又是外人,因着我是哥哥的妹妹,他才听说过我,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哥哥还要因为我的婚事去麻烦安王。说到底,安王于我来说也是个外人,即使哥哥是出于好心,可让外人如何想?”
宁朗摸了摸鼻子,又小声嘀咕句什么,宁暖没有听清。
宁暖说:“既然哥哥坚持,不如去和娘亲说,看看娘亲会如何应。”
宁朗眼睛一亮,竟是当即和她告辞,去找宁母了。
宁暖不禁咋舌,后又蹙起眉头将香桃叫来,附耳和她说了几句。香桃又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那边,宁彦亭才和宁母说了一番话,就听门外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是宁朗来了。
他先是一愣,继而又想起了什么,霍地坐直了身体,朝着门外看了过去。
妻子见到了,阿暖见到了,他重来了一回,还没有见到儿子呢!
对着儿子,宁彦亭可是有更多的话想说。
他对不起云兰,对不起阿暖,可唯独对宁朗,是恨铁不成钢,又爱又恨。
他给云兰和阿暖添了那么多麻烦,宁朗又何曾不是?在后来,为了这个没用的兄长,阿暖劳心劳力,不知费了多少心神。他从来都希望自己的儿子顶天立地,谁能想到宁朗非但没成为顶梁柱,还成了拖后腿的?
妻子要补偿,女儿要补偿。家中那些白眼狼要收拾,可儿子,却是要教训的!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也不嫌害臊。
宁彦亭却是不管,他伸出手抓住了宁母的手臂,紧紧攥在手中不放开,满脸都是激动,连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云兰,你是不是来接我的,我一直在想着,若是能再见你一回就好了,没想到竟然真的见到了,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是我对不住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该不会是被打中了脑袋吧?”宁母打断了他的话,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她从丫鬟手中将药碗接了过来,舀起一勺汤药试了试温度,看温度正好,才向宁彦亭递了过去:“先把药给喝了。”
宁彦亭哪有不答应的,连忙借着她动作喝了下去,一口喝完,又看着她乐呵呵的笑了出来,满脸都是傻气。
宁暖在一旁看得惊奇不已。
她从未见过爹娘有过这样的相处方式,平日里只见爹爹因着其他人与娘亲争论,自从娘亲性情大变以后,爹爹倒是听话了不少,怎么这昏迷后醒来,连爹爹也跟变了个人似的?
瞧着宁彦亭满心满眼只有宁母的模样,连她与其他下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宁暖还是头一回见到两人这般浓情蜜意的模样。
最后还是宁母率先败下阵来,被这么多人盯着,她只喂了几口,就浑身不自在的将药碗塞到了宁彦亭的手中,语气凶巴巴地道:“你自己喝。”
宁彦亭连忙捧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又讨好地朝她笑。
等宁母再起身,往宁暖那边走了几步,宁彦亭才总算是看到了其他人。
他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了宁暖的身上。宁彦亭大惊失色,差点连手中的药碗都端不稳:“阿、阿暖?!”
宁暖上前来,乖顺地应道:“爹,我在呢。”
“阿暖,你、你怎么也来了?”宁彦亭着急道:“你不是应该在……”他的话忽然顿住。
宁彦亭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女儿看上去比他记忆中还要年轻许多,也没有梳上妇人发髻,仍然是未出阁的少女。他僵硬地转过头,看见的是容光焕发的妻子,也没有后来被生活种种不顺折磨出来的疲态。
宁彦亭一时呆愣在原地,过了好半天,他才总算是找回声音来。
“我……我是在哪?”
……
不好啦!
大老爷被打坏脑子啦!
这个消息紧跟在宁彦亭醒来的消息后出现,让其他人顿时坐不住了,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老夫人脚程慢,还是二房来得更快一些。
二夫人一进院落,便大声嚷嚷了出来:“大哥,我听下人们说,说是你把脑袋撞坏了?”
她的声音比她的人先到一步,听清了她的话,喝茶的宁母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宁彦文是和二夫人一块儿来的,等他们都进了院子,他才满脸不好意思地告歉:“她是一时激动,大哥莫要怪罪。”
宁彦亭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宁彦文又关切道;“大哥的身体如何了?我听说大哥醒了,就立刻赶过来了,大哥忽然受了重伤,实在是让弟弟担心不已,好在大哥没有大碍,弟弟这才放心。大哥昏迷的这段日子里,我一直在为大哥担忧着,现在大哥总算是醒过来了。”
“谁说没有大碍?”宁母凉凉地插嘴:“大夫都说了,少说也得休息半月才行,这还叫没有大碍?”
宁彦文:“……”
宁彦文下意识地朝着宁彦亭看去,却见他脸色淡淡地倚靠在床头,难得的没有为自己辩驳。
想来是因为才刚刚醒来的缘故,大家不都说了,还是撞坏了脑袋。
宁彦文道:“大嫂误会了,我这也是挂念着大哥,一时着急心切,才说错了话。”
宁母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宁彦文又关心道;“大哥现在觉得身体如何了?”
“无碍,劳烦二弟挂念了。”宁彦亭不冷不热地道:“二弟特地跑过来,真是辛苦二弟了。”
“大哥这话说的,咱们是兄弟,也太生分了一些。”宁彦文热切地说:“咱们兄弟同心,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虽然大哥受了重伤,可弟弟心里也不好受,恨不得当时在场,若是能替大哥分担一些就好了。”
宁母当即翻了一个白眼。
同时,她心中又想:不用说,宁彦亭现在又被这兄弟情感动了,指不定在心里多少念叨这个弟弟的好呢。
她这么想着,却又听到宁彦亭语气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也找几个人来打二弟,不用和我一样,就我身上一半的伤,如何?”
宁彦文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
他不敢置信地道:“什、什么?”
在场众人皆是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二夫人,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宁彦亭,满脸都是“这人该不会是疯了”。
宁母诧异地转头看去,当她注意到宁彦亭冰冷的视线和冷漠的表情以后,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难不成……难不成这一顿打,真的把他打清醒了?!
哎哟!
那这顿打挨可真是太值了!
早知道打一顿就好,她就该先下手为强,为自己和阿暖出出这口恶气!
唯独宁暖偷偷看了宁父好几眼,忍不住在心中嘀咕:爹爹这副模样,怎么和娘亲那时做了噩梦醒来后差不多?
娘亲做了噩梦以后就性情大变,终于硬气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任人揉搓。难道爹爹受了伤,也要性情大变?若是如此,从今以后爹爹能不再纵容两位叔叔就好了。
宁彦亭这才又语气平淡地道:“我不过是与二弟开个玩笑,二弟怎么这般模样?”他表面镇静,藏在被褥里的手却是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也险些扎进肉里面,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宁彦文只当他是真的开玩笑。
他又说了好一番关切的话,只是宁彦亭态度一直很冷淡,没有像从前那样附和他,宁彦文自讨没趣,又寒暄了一番,这才带着二夫人走了。他离开时,还在心中想:大哥约莫是真的撞坏了脑子,这才跟变了个人似的。
等宁彦文走了,老夫人也被丫鬟扶着,急匆匆地来了。
她也和宁彦文一样,说了一番关切的话,又仔细观察了宁彦亭一番,见他看上去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才又走了。至于宁彦亭的反常,老夫人也将这当做了他撞坏了脑袋的后遗症。
等所有人都走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宁母探头往外看了一眼,道:“奇了怪了,这老三怎么没有过来,往常他们不是跑的最快?”
“管他们做什么,不来不是更好?”宁彦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宁母愣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说:“看来你这伤,是因为老三的缘故了?”
宁彦亭没有吭声。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身伤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
他轻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未时了。”
他又问:“如今是哪年?”
“天和十八年。”宁母顿了顿,说:“你才昏了一天,连日子都记不清了?”
宁彦亭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