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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形势日益严峻,英明睿智且一贯正确的皇帝陛下于昨日下旨,责令有关部门立刻进行专项整风运动,以期将安全隐患消弭于襁褓之中。
而这次刑部牵头召开的‘专题会议’,正是为了贯彻广德帝的旨意。
与会的除了负责总揽全局的刑部、负责提供技术支持的太医署、以及负责冲锋陷阵背黑锅的顺天府刑名司之外,还特邀了通政司列席旁听,准备将会议记录整理成文案,作为邸报的备选新闻之一。
将这份公文大致浏览了一遍,又用镇纸压在了里间的公案上,孙绍宗这才问道:“程师爷,昨儿我让你草拟的章程,可曾写出来了?”
昨儿得了广德帝明发的旨意,孙绍宗就知道这事儿肯定要落在刑名司头上,于是立刻列出了专项整治的大纲,然后交由程日兴炮制出一篇章程。
“已经差不多了。”
程日兴说着,却又试探着问:“要不要让小孙师爷再帮着润色润色,他的文采可要比学生强多了。”
孙绍宗毫不犹豫的道:“不必了,他初来乍到的,对各种明里暗里的规矩也还不清楚,文案上的事儿还是你来,先教他把俗务撑起来再说。”
自从孙继业到任以来,程日兴就担心自己会被边缘化——毕竟人家非但和东家是叔侄关系,论文采也比他强出不少。
如今听孙绍宗这意思,至少短期内还是以他为主,程日兴心头一颗大石顿时落地,忙狗腿道:“既是如此,学生这便把那章程取来,请大人过目。”
说着,便匆匆去了外间。
孙绍宗略一沉吟,便吩咐孙继业道:“你去通知卫通判和仇检校,让他们明天和我一同去刑部议事。”
和后世不一样,这神仙散的主要吸食对象,都是那些吃饱了没事儿干的官宦富商们,极少有一般的普罗大众,因此整治起来,阻碍也便比现代更大些。
这时候,刑名司的优势便体现出来了——在卫若兰和仇云飞两大顶级纨绔面前,所谓的阻碍,基本都是不存在的。
至于那些文人……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何况如今吸食神仙散的,主要还是以落拓文人为主,没有官方高层和以及士林舆论的支持,整治起他们来可说是毫不费力。
“对了。”
孙继业刚要躬身领命,孙绍宗又道:“你明天就不用来衙门当值了,在家好生拾掇拾掇,看有什么需要提前预备的,免得事到临头慌了手脚。”
估计金陵那边,也是担心孙继业落考之后,再生出什么自暴自弃的念头来,所以一接到他要留京备考的消息,立刻便把他的老婆孩子打包送了过来。
昨儿打前站的家仆已经到了,说是不出意外的话,四月十六——也就是后天响午前后,客船就能赶到大通桥码头。
相比之下,于谦那边儿就稳重多了,估计要等到这边儿新宅子打典好了,才会乘船北上。
却说等到审阅完程日兴拟定的章程草稿,又提出了几点修改意见之后,孙绍宗便施施然出了刑名司,来到了贾雨村所在的院落。
因为收税得力,贾雨村最近刚受了上面的表彰,甚至还得到了广德帝的亲自召见——虽说这年头没有集体一等功的说辞,但有这份表彰打底,年终绩效考核的时候,总不会少了一个‘优’字。
故而下面的官吏们也是振奋不已,说话办事都显得比平日多了几分精神头。
当然了,刑名司里的士气也并不逊色,甚至还要更胜一筹,毕竟孙绍宗这一年多里立下的功劳,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车载斗量。
按说财税、刑名两大‘支柱产业’实现了双丰收,顺天府如今正是蒸蒸日上的好时节——可惜韩府尹明显不是这么想的,自从贾雨村得了表彰,他便整日里愁眉不展。
闲话少提。
却说孙绍宗被贾雨村迎进了客厅里,分宾主落座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孙绍宗便开门见山的道:“府丞大人,下官刚刚接到公文,明天必须要去刑部议事,升堂放告一事,怕是又只能劳烦府丞大人代理了。”
“本就是我分内之事,哪提得起‘劳烦’二字?”
贾雨村摇头一笑,却又道:“其实你不来寻我,我待会也要过去找你的——宁国府的珍大爷十七那日要办四十生辰,特地托我请老弟你前去赴宴。”
孙家一向只是和荣国府交好,与宁国府那边儿委实没什么牵扯,这怎得贾珍不声不响的,突然就托了贾雨村邀请自己参加寿宴?
孙绍宗心下起疑,便打算随便找个理由推托了,谁知贾雨村察言观色,早揣摩出了他的心思,忙又抢着道:“我可是在珍大哥面前打了保票的,老弟可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
面子?
那玩意儿不是早就已经撕破了么?
如今两人不说势同水火,起码也是明争暗斗。
但贾雨村这般睁着眼说瞎话,孙绍宗还真不好随便搪塞,尤其这要仍是拒绝,非但折了贾雨村的情面,便连那贾珍也一并得罪了。
算了,还是随便去应付应付吧。
反正不过是吃吃饭、听听曲,再顺便拍寿星公几句马屁而已,也费不了多少唾沫。
这般想着,孙绍宗便与贾雨村相约,四月十七一起去宁国府贺寿。
第332章 偶遇凤姐()
第333章 体贴、心寒()
因在鸣玉坊耽搁了些时辰,回到家里就已经比平时晚了许多,
孙绍宗先去了后宅,把买回来的绳结和挂件交与阮蓉收着,又交代她近两日多盯着东跨院里,发现什么疏漏处就赶紧补上,免得孙承业不好意思开口。
随后他又去香菱屋里,‘品鉴’了香菱最近试做的诗词歌赋,看懂没看懂的,赞不绝口总不会有错——反正香菱也没指望他有这文化素养,只是有了成绩,忍不住想在男人面前展示一番罢了。
处理完了这许多琐事,等孙绍宗打着要在书房处理公务的名义,悄默声的潜入贾迎春院里,差不多已经过了亥时。
在门外敲了许久,才见司棋从里面把门打开,随口一问,却原来两个丫鬟正在里间伺候贾迎春沐浴,偏孙绍宗在外面又不敢用力砸门,故而直到此时才听见动静。
听说贾迎春正在里面洗澡,孙绍宗顿时两眼放光,匆匆打发司棋回了西厢房,就老实不客气的闯了进去,也不管‘嫂子’如何羞臊,便恣意的狎弄了一回。
有诗云曰:
粉香汗湿瑶琴轸,春逗酥融绵雨膏。
浴罢檀郎扪弄处,灵华凉沁紫葡萄。
这一番云收雨歇红鸾散,却只搅得地上床上尽是‘泥泞’,就算想凑合一夜都难。
没奈何,孙绍宗也只得头下臀上的,横抱起贾迎春,等绣橘将那床上的铺盖全都换成新的,又垫了个枕头在半截腰上,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了床上。
绣橘又掌灯检查了一番,见并无任何‘疏漏’之处,二人方得以踏踏实实的躺到了床上。
至于绣橘,方才虽也分担了相当一部分火力,却到底只是个丫鬟的身份,故而伺候两人安歇之后,便自行去了外间安歇。
等到屋里就剩下自己和贾迎春了,孙绍宗这才把今儿在鸣玉坊巧遇王熙凤的事儿,与她细说了。
又叮咛她道:“她若是找你分说些有的没的,你只推说做不了主就是,反正你向来也不是个拿主意的人。”
“嗯。”
贾迎春慵懒又乖巧的应了,在尽量不移动下半截身子的情况下,将臻首凑到孙绍宗肩头,拿那通红滚烫的脸蛋,在坚实冷硬的肌肉上轻轻蹭动着。
按说这时候,就该把胳膊借给她枕着。
不过……
肌肉太发达也是有坏处的,除了手肘部分之外,其它地方都要比一般枕头高出许多——而如果让她枕着手肘的话,俩人中间就得留出一米多的空档。
闲话少提。
却说孙绍宗交代完了这事儿,又抬手从挂在床头的外套里,翻出两张字据来,递给贾迎春道:“我在鸣玉坊定下些小玩意,价钱卖相都还不错,你明让司棋拿着凭据去买了来,免得见了承业那一双儿女,拿不出个像样的见面礼来。”
贾迎春到底是正经的大太太,虽说没有当家做主,但孙承业的家眷到了京城,第一个要拜见的必然是她。
故而孙绍宗今天除了准备自己那一份,还专程替她挑选了几件小玩意儿。
不过这东西毕竟是要送出去的,直接买来给她就不合适了,所以孙绍宗只是提前选定好,届时再派司棋去买下来,也就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了。
这番体贴入微的心思,贾迎春自然能感受出来,于是愈发依恋的靠在他怀里,半响却又忍不住期期艾艾的道:“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倒也免不了要来几个晚辈子侄,只是却从来不用我出面招待,如今却……我担心自己应付不来,丢了咱们家的脸面。”
她这娇怯怯的模样,倒引得孙绍宗又有些心神荡漾,不自觉的将手往下一滑,嘴里却是正儿八经的道:“怕什么?你也说是几个晚辈,又不是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到时候乐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你这性子也说不出恶意伤人的话,真要有不周到的地方,她们几个小辈儿难道还敢挑礼不成?”
说到这里,他便把手往要害处一捣:“不过话说回来,大哥若是被几个娃儿围着喊‘堂爷爷’,怕是心里又该不得劲了——要么,咱们再努力努力?”
贾迎春这性子,怎会拒绝了他?
只嘤咛一声,便又由着孙绍宗摆弄起来……
话分两头,且不提孙家后宅怎样和谐。
却说王熙凤回到荣国府里,原本想借着寿礼的由头给贾琏个台阶下,免得夫妻二人总这般拧巴着。
结果派了平儿去书房一打听,贾琏却是早早便去了东府,说是要帮着贾珍、贾蓉父子,好生将家里布置布置。
王熙凤略一犹豫,便干脆也去了宁国府,准备先帮衬帮衬那贾珍的续弦尤氏,再伺机与贾琏和好。
谁知到了宁国府后宅,却见尤氏眼圈红红的,似是刚刚哭过一场的模样。
这倒让王熙凤很有些诧异,因为尤氏向来是个‘心胸宽广’的,否则也容不下贾珍父子那些荒诞不经的腌脏事儿,如今却怎得一副受气不过的样子?
难道还有什么,比父子聚麀更让人难以接受的?
心下好奇,王熙凤便指使平儿,将尤氏身边的丫鬟全都招呼到了外面,又旁敲侧击的铺垫了几句,眼见尤氏被撩拨的目泛泪光,这才直入主题道:“咱们两个谁不晓得谁?你有什么为难之处,瞒着别人也倒罢了,怎得还瞒起我来了?”
虽说这话,明显‘美化’了两人之间关系,但尤氏心下凄凉,正想找个人倒一倒满腹的苦水,便也顺水推舟的啜泣道:“我们家的事儿,你都是晓得的,原本我也已经看开了,只消他们别牵扯到我身上,也就随他们去了。”
“今儿我那继母听说,老爷今年四十整寿要大肆操办一番,便带着两个妹妹过来帮忙,谁知……谁知竟被老爷和蓉哥儿盯上了!”
“如今他父子连同你家琏二爷,三个人围着我妹妹狼也似的乱转,说什么也不让她们离开……”
“我们家二爷也在?!”
王熙凤本想探听些风月八卦,满足一下心底的好奇,却哪里想的到贾琏竟也有份?
当即便恼的恨不能揉碎了手里的茶盏!
有心要去大闹一场,这里却毕竟不是自家,最后只能起身一跺脚,道:“既如此,就让这没良心的乐死在你家好了,我回去等着守寡便是!”
说着,便不顾尤氏的挽留,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334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第二天上午。
在刑部召集并主持的‘神仙散专项整改’会议,在各部门受邀官员的通力配合下,于刑部大堂顺利召开。
首先进行的会议环节,自然是对广德的歌功颂德。
大约是因为通政司的人在场,所以这一环节中,各衙门的代表都显得极为踊跃,摆出各种跪舔姿势,几乎都要把那马屁舔肿了。
不过孙邵宗敏锐的发现,通政司派来的书记官,从头到尾就只沾过一次墨,显然是在装模作样,并未将这些歌功颂德记录在案——作为官媒的从业人员,这厮的思想觉悟有点低啊!
等到歌功颂德完毕,终于到了扯皮啊呸,是讨论正题的时间。
制作神仙散的方子,如今已经传的到处都是,要想从源头根治,除非把几味常见的药材都列为违禁品——但这一选项,遭到了太医署的强烈反对,所以还没等开始讨论可行性,就已经胎死腹中了。
既然源头无法掐断,自然只能从吸食人群上想办法进行防治。
然而在具体的防治方针和职责分配上,刑部左侍郎许良和孙绍宗‘亲切交流’了许久,也未能达成统一意见。
最初是许良摆出了上级领导的嘴脸,想强行把这事儿推诿到刑名司头上,届时刑部只负担督导监察之责——说白了,就是典型的要功劳不要麻烦。
在几次申辩无效之后,孙绍宗只得拿出了两份‘呈请书’,将这厮怼了回去。
作为前刑警队长,对毒品的危害性他自然是心知肚明,因此今年正月神仙散初露狰狞之后,孙绍宗便曾先后两次上书刑部,要求将‘神仙散’列为禁药,并明令禁止买卖交易。
不过这两份呈请书,都被刑部中层赤果果的无视了,甚至有人就此得出了,孙绍宗意图反攻倒算,迫害文人雅士的推论。
毕竟这神仙散,最初就是在文会上流行开来的,而且还真有人磕嗨了,喷出过几首不错的诗词——能让文思泉涌的好东西,区区一介武夫也配质疑?
如今形势随着广德帝的旨意而扭转,这两份被驳回的呈请书,自然就成了孙绍宗讨价还价的牌面。
当然,如果不是许良太过强势,非要搞什么以势压人,他也未必会打出这两张牌——毕竟刑部也算是刑名司的双重主管部门之一,谁没事儿乐意跟上级对着干?
这两张牌一打出来,场面顿时就尴尬了。
没出事儿的时候,下面重视上面漠视;眼下出了纰漏,却又要求下面身先士卒背黑锅
若是在别的地方,下面人还真没处说理去,但在天子脚下这么搞,就明显不合适了——尤其孙绍宗如今声势正盛,即便是在刑部内部,也有相当一部分技术官员对其推崇备至,真要闹将起来,许良未必能占得了什么便宜。
不过场面尴尬归尴尬,皇帝交代下来的事情总得解决。
于是双方经过一番‘热切而友好’的交流,终于取得了如下共识:
这个锅,果然还是该拉着礼部一起背!
学富五车的士子们聚众吸毒,还搞到当街裸奔的地步,这难道不是礼教出了问题?!
再说要惩治秀才举人,也当真离不开礼部的支持——按规矩,除非是犯下刑事重罪,否则都必须先革去他们的功名,地方官府才能进行判决。
而京城的学政,向来都是由礼部官员兼任。
于是乎,原定于一天内结束的会议,就拖延到了第二天下午。
这期间的唇枪舌战且不论,在固定的歌功颂德环节里,孙绍宗又敏锐的发现,只要一到礼部侍郎张秋发言时,通政司的书记官便奋笔如飞。
看来不是人家思想觉悟不够,而是昨天与会的官员水平太差,拍马屁没能拍出高度和广度。
书不赘言。
等带着厚厚一叠会议纪要,返回自家府邸的时候,又已是月朗星稀。
孙绍宗按惯例在院子里,用灯笼驱散了身上的‘邪祟’,这才悄默声的进了里间,谁知进去一瞧,那床上竟是并肩躺着两人——再细看,原来是香菱也在床上。
“嘘小声点儿,莫吵醒了她。”
阮蓉倒还没睡踏实,听到些微的动静,便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孙绍宗蹑手蹑脚的凑到床头,看看香菱眼角尤带泪痕,不由皱眉道:“怎么了这是?咱家这深宅内院的,难道还有人敢欺负她不成!”
“老爷想到哪儿去了。”
阮蓉白了他一眼,顺势将那雪白的臂膀往前伸了伸,孙绍宗立刻心领神会,上前将她轻轻拉起,又在背后垫上了枕头和褥子。
然后他自己也六九式的靠在床尾,用被子掩住双腿,这才听阮蓉继续道:“今儿见了面才晓得,三少爷家的长子竟是个兔儿嘴——香菱回来就犯起了嘀咕,方才我哄了好一会儿才睡下。”
兔儿嘴?
孙承业的儿子竟然是先天性唇裂?!
孙绍宗闻言也不由吃了一惊,这事儿他可从来没听人提起过,
随即他忙又追问道:“大嫂应对的如何?没出什么纰漏吧?”
若没有这档子意外,他倒不担心贾迎春应对失措,但现在嘛
“一开始有些慌了手脚。”
阮蓉摇头道:“不过大太太到底是个心善的,我帮着打了几句圆场,她便趁着送礼物的当口,把那孩子圈在身边好生怜惜了一番——瞧三少奶奶的意思,倒是挺感激的。”
“那就好。”
孙绍宗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实在轻松不起来。
如果是在后世,先天性唇裂还可以通过手术修补,眼下却是一辈子都要背负的‘烙印’,尤其还是在最显眼的五官上。
而科举有一条基本要求就是‘五官端正’,虽说用不着多么英俊帅气,但类似兔儿唇这种形象,肯定是被排除在外的。
在以诗书传家自居的金陵孙氏,只这一条就足够让人扼腕叹息了。
如今想来,孙承业想要搬到京城住,恐怕也有这孩子的原因——甭管是出于善意还是恶意的关注,对孙承业夫妇来说都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想到这里,孙绍宗便嘱咐道:“明儿一早,记得把那礼物给我准备好——对了,再添一把小匕首,就是大哥给毅儿留着,准备抓周时用的那柄。”
第335章 阵眼()
四月十七。
老天爷大约也是不怎么喜欢贾珍的,所以打从后半夜就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到天亮时,雨势非但未曾衰减,反而下的愈发稠密了。
要说这长得高也不全是好处,孙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