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孙绍宗点了点头,勉强算是认可了他的解释,不过转脸却又问起了戒明与戒休的关系如何。
“这二人据说在出家之前就是发小,又几乎同时在法明寺剃度出家,因此关系是极好的,否则也不会住在同一间禅房里。”
“不过戒持死后,因为只有戒明没有不在场证明,被认定是第一嫌疑人,戒休对其难免有些疑虑戒惧,所以才会搬到东跨院暂住。”
孙绍宗一边听祁师爷解说,一边四下里翻检别处倒没什么发现,只那书桌上放着一叠手工抄录的经文,约莫有二十几页的样子。
上面的十来页字迹杂乱不堪,不过翻到后面时,那字迹却又渐渐的工整起来。
在经文最后,还写着‘法元寺戒明,于广德十一年七月十四誊录’的字样而这也正是戒明被杀的前一天。
祁师爷见孙绍宗翻看那些经文,便道:“这想必是戒明和尚惶恐不安中,为求心静才抄录的经文,所以初时抄录的杂乱无章,后面渐渐定下心来,也就写的工整了。”
孙绍宗对他的推论不置可否,却拿着那叠经文到了门外,放在阳光下反复的打量。
“大人。”
仇云飞好奇凑上去,也跟着打量了几眼,却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好瞧的,不由纳闷道:“您看的这么仔细,到底瞧出什么稀罕来了?”
“稀罕倒是没有。”
孙绍宗淡然道:“不过这些经文并不是同一天些出来的,而是分了好几天才写完的另外,他不是越写越心静,而是越写越烦躁,后面之所以工整起来,也和经文本身没有干系。”
祁师爷闻言也忙凑了上来了,向孙绍宗讨过那经文,学着他方才的样子,逐行逐字的仔细筛查起来。
不多时,他‘哎呀’的叫了一声,懊恼道:“果然不是同一天写成的!学生实在是粗心大意了,匆匆的翻看了两次,见不过是寻常的经文,也就没有太过主意,谁成想……”
一旁仇云飞却还是没能看出个究竟来,纳闷道:“你们怎么知道,这经文不是一天写成的?再说,就算知道它不是一天写成的,又有什么用处?”
“衙内请看。”
祁师爷自然不敢怠慢他,忙指着那经文解释道:“这乍看虽然没有什么区别,但若放在阳光下细瞧,文字之间的墨色,还是依稀能分辨出些许差别这些色差,应该是隔开了相当一段时间之后,又重新研墨书写所导致的。”
“而在这些色差的地方,上下几个文字的工整程度,也较其它地方差距更大而且明显是色差上方的文字更加混乱,可见他的确是越写越心烦,因此一连几次都未能抄完这篇经文。”
“至于知道这些的用处么……”
“既然不是抄录经文起的作用,那戒明和尚必然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将心下的惶恐不安给压了下去。”
“接下来只要能弄清楚,引发他情绪变化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就有可能顺藤摸瓜找到破案的线索。”
说着,他又是羞惭又是敬佩的拱手道:“大人这见微知著的本事,实在令学生汗颜的很。”rw
第455章 第四个和尚()
因戒明的禅房里,除了那经文之外,便再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信息。
因此孙绍宗率众人离开戒明的禅房,又绕到了第二排房舍前,虽然同样是双人间,但这里的环境,无疑又比第三排要强出一筹。
看来阶级这东西,果然是无处不在。
等到了戒持的禅房外,就见戒律院首座戒嗔、知客僧戒休,都已经在那门前等候多时。
见到是孙绍宗带队赶到,戒嗔的脸色登时又阴沉了几分,那戒休却是慌忙迎了上来,躬身探问道:“敢问诸位大人,可是已经查出害死戒明的凶手了?!”
这话问的祁师爷和卫若兰都有些尴尬,倒是仇云飞在一旁理直气壮的道:“真凶那有那么容易查出来?!不过你放心,今儿我家治中大人亲自出马,只片刻功夫就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真相大白了!”
“查出了重要线索?!”
戒休惊喜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双掌合十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戒明泉下有知……”
不等他说完,孙绍宗忽然发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到戒明,是在什么时候?”
戒休被问的一愣,保持着双掌合十的姿势,好半晌才答道:“七月十四的早上,贫僧和戒明师弟在做早课时曾见过一面,这之后……”
他摇了摇头,一脸失落的道:“这之后,再见他时,他已经被钉死在山门前了。”
“那你见到他时,他当时的情绪如何?是较前几日更为惶恐,还是……”
“情绪?”
戒休努力的回忆了一下,又摇头道:“因我们也没说几句话就分开了,实在看不出他是不是比以前更惶恐不安。”
这番话倒是挑不出什么纰漏,看来也只有暗中调查一番,才能确定他说的是不是实话了。
孙绍宗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眼见赵无畏检查完封条,已经将房门推开了,便扬声招呼道:“戒嗔大师,劳烦你跟本官进去讲一讲,当初发现尸体时的情况。”
第一发现人,其实是与戒持同屋的戒逸,他当晚受命领着两个小和尚,看守犯了嗔戒的戒休和尚,所以直到天色将亮未亮的时候,才回禅房为早课做准备。
而戒逸到西跨院门口的时候,正赶上戒嗔领着徒弟过来开锁,于是三人便结伴而行所以在戒逸发现尸体,吓的放声尖叫之后,戒嗔师徒立刻就赶到了现场。
因此孙绍宗让戒嗔来讲解发现尸体时的情况,也是合情合理的要求。
只是戒嗔沉着脸跟进到屋里,却听孙绍宗一边四下里勘探着,一边随口问道:“根据本官掌握的情况,戒休七月十四与人口角,只是因为在食堂与人不小心碰撞所致莫非他平日里,就是这样的脾气秉性?”
“这……”
戒嗔略一迟疑,摇头道:“贫僧是戒律院首座,对知客院的情况不是太熟悉。”
“那你暗中调查了许久,有没有发现有关于戒贤‘逼良为娼’的消息,究竟是什么人传出来的?”
“这……”
戒嗔还是有些迟疑,半晌仍是摇头道:“贫僧并未查明究竟是何人散播的消息,只是大约查出,那消息最早是从知客院内部传出来的。”
“那死在这里的这戒持,可曾参与‘梵嫂’一事?”
“有的!”
这次戒嗔终于笃定了一回:“本来贫僧已经查出,那戒持在戒贤怂恿下,与一名有夫之妇勾搭成奸,正准备设法拿住真凭实据,谁知戒贤和戒持竟先后身死,这线索自然也就断了。”
不过随即他又蹙眉道:“但根据贫僧查到内情,戒明却并未参与此事,因此……因此那凶手,或许并非为了此事而杀人。”
这是在拐弯抹角给自己辩解呢?
还是发自肺腑……
“除了戒持之外,还有几人牵涉到此事之中?”
“约有四五人左右,皆是知客院里有实权的不过戒贤出事之后,他们便与那些妇人断了往来,贫僧自然也拿不到什么真凭实据。”
看来还是个窝案。
不过这也正常的紧,知客院的责任本来就是迎来送往,最是和滚滚红尘密不可分,因此知客僧们堕落的几率,自然比别的僧人要多些。
更何况知客院首座戒念和尚,自身也未必干净,这上梁不正下梁歪,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孙绍宗正一边勘查现场,一边思索案情,那戒嗔和尚被问了这几句,却有些按捺不住性子,沉声道:“其实大人问的再多,恐怕也是白费力气!”
孙绍宗停下脚步,诧异的挑眉道:“此话怎讲?”
戒嗔毫不犹豫的道:“以贫僧之见,此案分明就是那妖孽阴魂不散,想要杀了我等泄愤!再说我等明明都有旁证,根本不可能是杀害戒贤三人的真凶,几位大人如此苦苦痴缠我等,岂不是谬之大矣?!”
得~
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有用的呢,感情又是妖孽害人那一套!
孙绍宗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实在是懒得再理睬他,于是扬声吩咐道:“赵捕头,去把知客院首座戒念找来,就说本官有些问题想要向他打听一下。”
眼见孙绍宗仍是执迷不悟,戒嗔不由冷哼一声,黑着脸侧头望向窗外,显然也不愿意再与孙绍宗多费口舌。
而赵无畏答应一声,正准备招呼手下去请戒念和尚过来,忽听外面有人惊慌失措的叫道:“官爷、官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戒念师伯被……被野狗咬死了!”
只这一声,禅房内外顿时哗然,孙绍宗更几步抢了出来,一把扯住那通风报讯的小和尚,疾言厉色的问道:“戒念如今人在哪里?你怎么知道他是被野狗咬死的?!”
“在……在后山的功德林附近!小僧亲眼看见戒念师伯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脖子上都是血,还有几条野狗围着他的尸首争抢!指定……指定是被那几条野狗给咬死的!”
“阿弥陀佛!”
这时戒嗔也跟了出来,口诵佛号道:“看来贫僧猜的没错,这果然是天狗所化的妖孽作祟!”
妖孽作祟?
孙绍宗心下冷一声,将那报信的小和尚轻轻推开,吩咐道:“走吧,带本官去瞧瞧,这天狗到底生的什么模样!”
第456章 功德林疑案()
所谓的功德林,其实并非真正的树林,而是数百块依山而建的功德碑。
这功德碑上面记载的,是法元寺信众历年来所作的善事当然,一般的善事可上不了榜,至少也修桥铺路、大规模舍粥,或者延请高僧为黎庶祈福之类的事情。
约莫前后历经三百七十余年,才好不容易积累了这么许多。
因这几百块功德碑远远的望去,就如同林木一般茂密,所以寺里的僧人常以‘功德林’称之主要是为了向客人讲解时,可以顺势夸耀一下法元寺的丰功伟绩。
原本这里也算是法元寺的一景,经常有信众来此瞻仰前辈们的功绩不过最近受到连续凶杀案的影响,像功德林这种相对偏僻的所在,自然也就变得门可罗雀起来。
若非到了定期巡视的时间,就连玄慈小和尚,都未必有闲心来这里打转。
而也正是在巡视功德林的过程之中,玄慈听到有野狗在狂吠,好奇之下循声找过去,就见戒念和尚躺在地上,脖子上血肉模糊的,周围还围了六七只野狗,似乎正在为这块‘肥肉’而彼此争夺着。
玄慈那见过这个?
当即就吓的屁滚尿流,一口气跑回了庙里,正准备向监院汇报此时,忽然想起顺天府的官爷,好像正在庙里查案,因此又一路打听着,找到了禅房这边儿。
也幸好他没有先去禀报监院,所以孙绍宗等人赶到的时候,现场保存的还算完好当然,这所谓的完好,并不包括哪具被狗啃过的尸体。
果然是戒念和尚!
想当初他火烧软禁所的时候,是何等的狗仗人势?
却不想仅仅半个月后,他的尸首就被丢弃在石碑中央的空地上,任由野狗践踏、撕咬!
离那尸体还有十几步远的时候,孙绍宗便停下了脚步,旁人见他停下,自然也都跟着站住了脚跟。
唯独那戒嗔和尚,仍是大踏步向前,嘴里吆喝道:“滚开、快滚开!你们这些该死的狗妖!”
那些野狗本就是欺软怕硬惯了的,眼见这许多人围拢上来,早就萌生了退意,没有立刻逃走,只不是舍不得地上的肥肉罢了。
眼下听戒嗔大声呵斥,又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忙都夹着尾巴跑了个无影无踪。
戒嗔和尚吓走那些野狗,正待大步奔到戒念身边,查看他的情况,忽听孙绍宗道:“大师留步,凶手煞费苦心弄出这场好戏,可不是让你随便破坏的。”
戒嗔脚步一顿,回头皱眉道:“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这秃驴是瞎了不成?!”
不等孙绍宗回话,仇云飞便跳将出来,伸着胳膊以尸体为中心画了个圈,然后叉腰道:“仔细瞧瞧这地上的脚印,看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没!”
戒嗔被他骂成是秃驴,本就难看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喉头一阵涌动,似乎是反唇相讥,不顾最后却只是口宣一声佛号,便照着仇云飞的指点,探头去瞧尸体周遭的情况。
而这一看之下,戒嗔脸上反倒露出几分得意之色,再次回头冷笑道:“贫僧就说是天狗妖孽所为,如今这不是就应验了么?!”
却原来那地上乱糟糟的,皆是狗爪的印记,属于人的脚印却只有一排!
而且那脚印延伸到戒念的尸体前,却没有任何走出来的痕迹!
也难怪戒嗔和尚会认为是狗妖所为。
不过孙绍宗首先想到的,却是许多推理小说之中用过的,踩着脚印原路返回的老套路。
因为这功德林里铺设了石板,只表面积了一层浮土,所以从脚印的深浅,并不能判断出脚印主人的重量。
所以孙绍宗便吩咐众人留在原地,独自一人小心翼翼的,准备沿着那脚印走了一遭,然后再尝试踩着自己的脚印原路返回。
不过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停了下来,同时也彻底否定了踩着脚印原路返回的可能性。
因为孙绍宗发现了一些打滑的脚印,而在这些脚印两侧,还有两个不太清晰的巴掌印,以及挣扎着向前爬起来的痕迹。
显然有人曾经在这里险些滑倒,却及时用手撑住,然后顺势爬了起来。
正常而言,如果凶手当时是扛着戒念前行,这一跤摔的双手撑地,戒念也早该掉下来了。
退一步讲,假设凶手的力气超越常人,又把戒念紧紧的绑在身上,确保戒念不会掉落下来,恐怕还是会遇到不可逾越的障碍。
因为向前爬起来的过程中,中间有约莫将近一米出头,是用脚尖点地,略略向后滑动的痕迹。
这样的痕迹,想要在倒退行走的过程中,原原本本的模仿出来,压根就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而在倒退中,也没办法精准跨越这一米多的距离,踩到滑倒之前的鞋印上。
所以这处打滑的痕迹,已经完全否决了踩脚印倒回来的可能性!
这脚印也确定无疑,是属于戒贤本人的!
哪凶手究竟是怎么在不留脚印的情况下,杀掉戒念再扬长而去的?!
莫非是利用绳索,架起了空中通道?
孙绍宗抬头看看南北两侧,相隔最近约十五米左右的石碑,扬声吩咐道:“围着现场仔细搜索一遍,看看现场还有没有别的痕迹!尤其是这些功德碑上,一寸都别给我错过!”
随着这一声令下,卫若兰、祁师爷、仇云飞、赵无畏四人分做两组,各领着几个衙役,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
然而……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搜索范围扩大到了方圆五十米,却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痕迹!
这怎么可能?!
倒踩脚印已经被否决了,借助绳索等工具的可能性也趋向于零。
而用远程武器攻击的可能性……
在众人进行地毯式搜索的时候,孙绍宗也已经仔细确认过了,戒念的致命伤,是喉管被利刃割断,然后又被反复的切割,制造出了被撕咬而死的假象当然,后面的确有野狗曾经撕咬过尸体。
而反复切割制造假象这一点,绝对是远程武器难以做到的。
那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在近距离杀死戒念之后,又毫无痕迹扬长而去的呢?!
第457章 福寿会()
既然没能识破凶手布置下的机关,孙绍宗便在尽量不破坏案发现场的情况下,又将尸首周围仔细翻检了一遍。
等确认没有遗漏什么细节,他这才拎起戒念的尸体,踩着来时的脚印离开了空地中央。
“大人。”
刚把那尸体放在衙役们寻来的门板上,仇云飞立刻凑上前,巴巴的探问道:“那凶手到底是怎么杀人的,您想明白了没?”
跟着,他又压低嗓音道:“不会真是被野狗给咬死的吧?”
孙绍宗默不作声的斜了他一眼,直到卫若兰、祁师爷、赵无畏都围拢上来,这才道:“先说说本官方才简单勘验的结果吧。”
“死者法号戒贤,系法元寺知客院首座,从尸体的僵硬程度来看,死亡时间约在辰正到巳正之间上午八点到十点。”
“致命伤在死者的脖颈处,是一处约为两寸半,自左至右的横向伤口,根据伤口的断面,以及颈椎骨的损伤情况来看,凶器似乎是柴刀之类,利于劈砍的单手兵刃。”
“死者身亡之后,凶手又在死者伤口上,试图制造出被野狗撕咬致死的假象。”
“死者右手五根手指的姿势很不协调,极有可能是在死后,有人强行掰开了死者的手指,取走了某样东西。”
“死者的右臂袖筒内侧的里衬上,有一处不太明显的新鲜划痕,似乎是被某种尖锐物体划过所致,但力道和速度都不是很快,应该是从袖袋里取出某样尖锐物品时,不慎留下的痕迹。”
“现场除了死者本身的脚印之外,并未发现其它人的脚印,又因为死者中途曾经跌了一跤,导致脚印中间出现了一段四尺左右的断层,因此将死者搬运到现场行凶之后,再踩着脚印原路倒退离开的办法,是不可能做到的。”
“而两侧的石碑上,也并未发现曾经搭设过绳索的痕迹。”
总结到这里,孙绍宗停了下来,默默的等众人消化这些信息,或者提出自己的疑问。
却说卫若兰听罢,只是在一旁皱眉沉吟,祁师爷和仇云飞却是几乎同时上前,检查起了戒念的尸首。
这倒不是信不过孙绍宗,而是一些细节终归还是眼见为实。
毕竟常常去老徐那里偷师,仇云飞验尸的手段,倒比祁师爷还熟练些,很快勘验完脖颈上的致命伤,又开始翻看右手的手势,以及袖筒里的划痕。
“这好像是”
他喃喃自语着,弯腰从靴筒里拔出一柄镶着猫眼的匕首,在戒念手心里来回比划了几下,便笃定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他手里原本攥的应该是一柄匕首!”
“啧啧啧!”
仇云飞夸张的咋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