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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半舍给了吴小旗,令一半却是便宜了正在被审讯的白莲叛匪。
然而那名断了左腿的贼人,却仍是半点表情都欠奉。
这是第三名被带到吴水根面前的教友,不同于前两个的破口大骂,他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注视着吴水根。
可那冷漠疏离的目光,却像是千钧重担一般,压的吴水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还不如被骂个狗血淋头呢!
吴水根心下腹诽着,有些不耐烦的一甩袖子,迁怒那宫装女子道:“拿开,我不渴!”
“大人若是渴了,尽管吩咐奴便是。”
那女子也不恼,婷婷袅袅的退到了一旁,就好像她真是伺候吴水根的婢女一般。
吴水根却是半点都不领情,若不是这小蹄子搔首弄姿的惹恼了许氏,他又何至于在这里孤军奋战?
又重重的咽了口唾沫,吴水根结结巴巴的劝道:“该说的兄弟我都说了,官……朝廷是真心想要接纳咱们,你我兄弟在圣……在白莲教里打拼,还不就是想过几天好日子?”
说完之后,看那教友果然还是横眉冷对,吴水根暗自叹息着,再没有劝降的心思,颓然的一甩袖子,道:“下一个、下一个!”
外面立刻闪出两个龙禁卫小校,将那人拖死狗似的扯了出去。
也就是在这当口,那人终于开口了。
就见他侧头对着吴水根啐了一口,不屑的吐出了俩字:“懦夫!”
只这两个字,就刺的吴水根心肝生疼,好半晌都没能缓过劲来。
等到重新振作起来的时候,第四名清醒过来的白莲叛匪,早已经被摁坐在了对面椅子上。
吴水根虽然早厌了这‘昧良心’的差事,可他却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违逆孙绍宗的命令。
想想自己和妻子现在的处境,他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在下吴水根,原在李香主麾下,在京中……”
“你就是吴水根?”
这新来的贼人忽然打断了吴水根,稀奇的上下扫量了他几眼,反问道:“你那婆娘许氏呢?莫非也投靠了伪朝?”
吴水根闻言心下一凛,他和妻子的身份背景,虽然比不得传说中的丙三那般隐秘,可也不是普通教众能接触到的。
莫非,此人是个香主?!
虽然外面都在传说,孙绍宗生擒了两个香主、斩杀了三个,可那其实只是从衣着打扮上,猜测出来的。
真正能确定的香主身份,眼下其实只有两个,一个是被生擒的李姑婆,另一个则是凶名赫赫的刘骏保。
所以这些俘虏中,或许有被错认成香主的普通人,也可能有被当做普通人的香主。
于是吴水根不觉便多了些小心,赔笑道:“不知这位兄弟在教中添居何职?又怎么会知道我与贱内的身份?”
“兄弟?”
那人嗤笑一声,大咧咧的道:“老子倒还真差点同你成了连襟兄弟,可惜我当时心软,只在药铺里摸了你那婆娘几把,要早知道你这狗入的会背叛圣教,我指定趁着拿药的时候,先把她给办了!”
“你!”
吴水根蹭一下子蹿将起来,目眦欲裂的怒视着那人。
“那婆娘没告诉你是吧?”
那人虽然被五花大绑,又塞了防止自尽的口球,却仍是对吴水根挑衅不已:“瞧你这怂样,怕是在床上也是个软蛋!那婆娘被我摸的千肯万肯了,哪里会同你说实……”
“住口!”
啪~!
吴水根一巴掌抽在这人脸上,那口球立刻磕破了腮帮子,扎眼的功夫就溢出来满口鲜血。
但那人却反倒狂笑起来,喷着血沫子得意道:“你那婆娘毕竟上了年纪,比不得小姑娘水嫩,不过那屁股倒是翘的很,我来回揉了几回,每回都舍不得撒手……”
“我叫你住口!”
吴水根飞起一脚,直接将那人连同椅子踹翻在地,也不去瞧他如何,红着眼睛冲出了刑讯室,揪住门外一个小校,便逼问许氏的去向。
那小校早听了满耳朵,自然晓得他是为什么要找许氏,于是幸灾乐祸的指明方向。
吴水根立刻飞奔了过去,眼见许氏正在一座空荡荡的牢房前发愣,上前一脚将那牢门踹开,瘸着腿、咬着牙,硬将许氏扯了进去。
“你这是做什么?疯了不成?!”
许氏素日里被他宝爱着,便是昨儿劝降的时候,都是一口一个哀求,何曾被这般粗暴对待过?
当下就有些恼了,正想将吴水根推开,却早被他一把扯住了衣领,咬牙切齿的逼问道:“前些日子那狗东西半夜来抓药的时候,你们背着我做了些什么?!”
许氏一听这话,那恼怒顿时如潮水般退去,支吾着道:“自……自然是抓药……”
吴水根一瞧她这般吞吞吐吐的,肺都几乎炸了,啪的一耳光抽在她脸上,破口大骂道:“贱人!亏我……亏我还在墙角给你们放哨,你……你……”
眼见他气的脸都青了,许氏慌张的解释道:“我……我也是见那柳兄弟可怜,他说……说这次进京怕是有死无生,殉教倒是没什么,可活这么大还碰过女人,实在是死不瞑目。”
“所以你……你就同意和他苟且了?!”
“没有!我见他哭的伤心,又想起我那弟弟要是没死,也该这般年纪了,就让他抱……抱了几回,他……他得寸进尺要乱摸的时候,我……我就把他推开了!”
眼见许氏说着,眼泪都下来了,再结合那厮的说辞,吴水根心中蚀骨的羞愤登时少了几分,却又反手一巴掌抽在许氏脸上,喝骂道:“你这蠢妇,那厮分明就是骗你,你竟然还当了真!”
随即恶狠狠的丢下一句‘迟些再同你算账’,便大步流星的出了牢房。
到了外面,就见两个小校面色古怪的守在门口,显然是偷听到了夫妻二人方才的对话。
吴水根心下羞怒之余,却又忍不住生出些庆幸来。
幸亏朝廷的人提前找上了门,否则照自家娘子那硬起来悍不畏死,软起来千依百顺的性子,真要是多被那厮哄骗几回,还真没准儿被他得手了!
想到那贼厮鸟在药铺里,调戏自己婆娘的时候,自己还傻乎乎的在墙根底下给他们放哨,吴水根又不禁恨的咬牙切齿。
到了刑讯室,眼见那姓柳的贼厮,已经被扶了起来,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吴水根立刻上前,一脚踹在他那骨折了的右腿上,恶狠狠的捻动着:“你这贱坯,既然晓得老子的身份,我也懒得同你废话,说吧,你到底招不招供!”
“呸!”
那柳姓贼人疼的额头冷汗直流,连嘴唇都发紫了,却还是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不屑的骂道:“狗入的软蛋,你当老子和你一样没种么?!”
这‘没种’二字,又戳中了吴水根的肺管子,他恼怒的还待加重力道,旁边那宫装女子却上前劝道:“吴大人,您消消气,千万小心自己的身子。”
吴水根听了这话,还以为她是不想让自己继续动刑,愤愤的挪开了脚。
正待再骂上几句解恨,那女子却又伸手往西墙上一指,娇声道:“您要是真想动刑,这架子上有的是好器具,何必浪费自己的力气?”
吴水根一听这话,真是正中下怀,眼下他对这姓柳的恨之入骨,什么口供不口供都无所谓,能解气才是真的!
这般想着,他便来到了西墙的刑具架前,大致扫了一圈,谁知竟有一多半瞧不出用途,正不知该选哪个好,忽然在架子上发现个小铡刀,款式大小,竟和自己平时切药用的相差仿佛。
他不由好奇的拿起那小铡刀,问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后面宫装女子瞧了,先笑了个花枝乱颤,随即才道:“大人真是好眼力,这许多刑具里,偏挑中了这口子孙铡。”
“子孙铡?”
“没错。”
宫装女子接过那小铡刀,往腰间比了比,嬉笑道:“这一刀下去,不就没了子孙么?”
原来是宫刑用的!
吴水根打了个寒颤,随即又觉得这东西正合自己的心意——断了骚根,看那厮以后还拿什么骚扰良家!
这时又听那宫装女子道:“不过这东西,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刀就算完事儿的,一般都要配合‘金枪不倒’,先让男人把物件绷紧了,再薄薄的往下片,有的一刀就软了,有的能片上好几刀。”
“不过……”
吴水根正听的又解恨又心寒,忽见那宫装女子迟疑起来,忙追问道:“不过什么?”
那宫装女子迟疑道:“不过这子孙铡一用上,十个里倒要死上三个,这毕竟是钦命要犯……”
“不碍事!”
没等她说完,门外负责‘护卫’的小校,忽然插嘴道:“千户大人早交代了,刑讯逼供哪有不死人的?只要不是领头的那几个重犯,其余的死上一两个,原是杀鸡儆猴了。”
吴水根听到这里,那还有什么犹豫,劈手夺过那子孙铡,喝令女子去取了‘金枪不倒’的药过来。
等那女子乖乖去了,他又将铡刀咔嚓咔嚓的张合几下,红着眼睛狞笑道:“老子在京城切了九年药材,却原来是为你准备的手艺!放心,我一定好生疼你,不切个十刀八刀的,绝不……”
“我招了、我招了!”
没等他说完,那柳姓贼人便瘟鸡似的,支着脖子尖叫起来。
第532章 只需一个‘蛮’字()
“大人,现有柳五口供在此,在下……卑职已经确认过了,其中透露的种种细节,基本都符合白莲教的行事风格。”
吴水根见一份口供,双手托举过头顶,举止愈发的恭谨,心态上反倒坦然了几分。
原本他投靠朝廷,只是逼不得已的无奈之举,可因那柳五的嘴脸,却当真生出了几分真心实意。
孙绍宗早得了禀报,倒也并不意外他的转变,伸手接过那口供,从头至尾的细细研读了一番。
发现这招供的柳五,其实并非葛谵带到京城的班底,而是去年春天,就从兰州分舵调拨到了李姑婆麾下。
根据这柳五的供述,李姑婆平素行事十分谨慎,京中几处暗桩都是她亲自把控,极少让外人插手。
因此柳五进京一年半,也只是在最近,才同吴水根夫妇接触过几次。
也正因此,柳五招供出来的,多是当初在兰州分舵的见闻,以及李姑婆通过‘相濡以沫’为渠道,窃取朝廷机密的事情。
这些情报倒不能说是全无用处,只是距离孙绍宗的预期颇有些落差。
看来白莲教这次进京查找圣女,虽然行事莽撞了些,平时内部保密措施做的倒还算凑合。
不过失望归失望,吴水根能这么快套出口供,却是应该勉励的。
将那口供放在桌上,孙绍宗笑道:“不错,这么快就能进展,倒是有些出乎本官的预料——不过你可不能就此自满,还要再接再厉才是。”
“在下……卑职一定竭尽所能!”
吴水根忙又一躬到底,稍稍起身之后,见孙绍宗笑的颇为和煦,便壮着胆子问道:“敢问大人,那贼人柳五应该如何处置?”
“先带他去指认一下,看看昨晚被擒、被杀的各有哪些,不知所踪的又有哪些——尤其是几名首脑人物!”
孙绍宗说到这里,似笑非笑的瞟了吴水根一眼,这才继续道:“然后再给他换上身力士的衣裳,暂时让他在你身边打打下手吧。”
龙禁卫里官阶最低的小校,也是正儿八经的九品,虽说这彰显了龙禁卫的特殊地位,却也导致了人手不足的窘境。
为了弥补人手的空缺,力士这种没编制的临时工,便应运而生——当然,即便没有编制,能在北镇抚司当差,待遇和权柄还是远胜一般的差役。
吴水根听那柳五只混了个力士,与自己这八品的小旗简直是天壤之别,心下顿时生出几分快意来。
于是躬身一礼,便干劲十足的回去开工了。
他这这一走,孙绍宗脸上的笑容登时垮了下来,掩着嘴打了大大的哈欠,将桌上准备好的时间线,连同柳五的供状一起用镇纸压了,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忙到现在,他连早饭都没吃呢,原本以为能借助柳五的口供,查出点什么有用的线索,譬如转世圣女的认证方法,又或是隐藏在官府里的内应,再或是当初在客栈,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
所以孙绍宗才打起精神,等着吴水根过来禀报。
眼下既然大失所望,自然是要先祭一祭五脏庙。
“大人。”
刚走出看守室,杨立才立刻迎了上来。
孙绍宗随手抛了块碎银子过去,吩咐道:“让灶上准备一桌好酒好菜,送到刑讯室里,就说是本官赏下的。”
杨立才正想把那银子还回去,孙绍宗却已经大步流星的出了水牢。
他连忙赶上去,赔着小心问:“那大人您准备在何处用饭?”
“就在附近寻个清净的……”
“千户大人、千户大人!”
恰在此时,就见个小旗飞也似的奔了过来,远远的便扯着嗓子招呼道:“宫里来了旨意,让您即刻进宫见驾!”
得~
这回怕是要连晚饭一起吃了。
看来朝廷对这白莲教,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重视,否则至少也该等到问出些什么来,再传召自己进宫。
问清楚那传召的太监,听说是个三等的奉御。
孙绍宗便从荷包里翻出几粒金豆子,快步迎到外面,先一拱手,又拉过那太监的袖子,将金豆子塞了进去,笑道:“有劳公公久侯了。”
那小太监先偷偷颠了颠分量,见轻飘飘的并不怎么压手,笑的登时有些不自然,不过抱拳回礼的时候,窥见掌心里那黄橙橙的颜色,他便又绽放出了菊花般的笑容。
就听他尖声细气的道:“大人言重了,似您这般英雄人物,杂家便是多等些时辰,有又什么打紧的?”
“哈哈,公公不计较,孙某可也不敢让陛下久侯。”孙绍宗说着,把手往外一让:“咱们这就走着?”
“走着、走着!”
等并肩出了北镇抚司,早有值守的小校,牵来了孙绍宗的黑马,于是两人各自翻身上马,向着宫城疾驰而去。
只是这次走的,却不是通常召见外官的东华门,而是距离皇宫内院最近的玄武门。
据那李太监透露,广德帝此时正在景仁宫下棋,听了戴公公的禀报,立刻便派人传召孙绍宗进宫见驾。
这景仁宫原是宫中高阶嫔妃的居所,不过眼下已经改成了播种基地。
那些不够胸耸臀硕的妃子,都已经被迁去了别处,只余下贾元春同另外三位好生养的,以供广德帝勤加耕耘。
一路无话。
在玄武门外,接受了严密的摸查之后,孙绍宗又随着那李太监,在宫墙里好一通穿梭,足足走出五、六里地,才在一座宫殿群前收住了脚步。
“孙大人。”
就见那李太监回身小声叮咛,道:“这里是什么地界,您也该有所耳闻,进去之后那不该看的、不该听,您可千万别乱瞧乱听。”
这青天白日的,能有什么不该看的?
总不会是那四位娘娘,正在里面裸奔吧?
孙绍宗心下戏谑着,面上却是挤出些感激之色,拱手道:“多谢公公提点。”
那李太监这才领着他,从侧门进了景仁宫,绕过个红彤彤丈许高的影背,眼前便豁然开朗,只见正中间一池碧波荡漾,两下里回廊环绕,西北角点缀着个小小的凉亭。
而再远处,便是几座平平无奇的小小院落了。
这景致,可比荣国府的大观园差远了。
孙绍宗颇有些失望,他原本还以为嫔妃们‘抱窝’的地方,会更有特色一些呢。
“李公公,你可算是回来了!”
孙绍宗刚瞧了几眼,那回廊里便闪出个虎背熊腰的女子,提着裙子蹬蹬蹬跑到近前,上下打量了孙绍宗几眼,啧啧赞道:“孙大人果然是器宇轩昂!”
孙绍宗正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又催促道:“大人快跟我来吧,陛下都问过两回了。”
说着,便自顾自又钻进了回廊里。
见李太监站着没动,却用眼神示意自己赶紧跟上去,孙绍宗向他拱了拱手,忙也进了那回廊之中。
跟着那虎背熊腰的宫女,一路蜿蜒前行,眼见离着那几座小院近了,来往的宫人也便稠密起来。
却只见一个个姿色平平,毫无亮眼之处,反倒衬的那带路宫女,如鹤立鸡群一般。
这广德帝的审美观,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想想又觉得不对,别的嫔妃他不清楚,可那贾元春却是个一等一的美人——自家大嫂在床上闲话家常时,可是好几次赞她是国色天香的姿容。
就这般胡思乱想着,孙绍宗随着那宫女进到了左首第二间院落里。
穿过一条花团锦簇的甬道,到了正房门外,就见那宫女收住脚步,在房檐下娇声道:“启禀陛下,顺天府治中孙绍宗到了。”
静了有那么五六秒钟,里面这才传出个抑扬顿挫的声音:“宣~~!”
孙绍宗迈步到了那门前,见广德帝正倚在个罗汉床上,忙伏低身子垂首进了屋内,翻身跪地叩拜道:“臣孙绍宗,叩见陛下。”
“平身吧。”
不同于上次见面的肃然,这次广德帝和煦的将手一抬,等孙绍宗躬着身子站起来,又顺势把手一招,吩咐道:“赐宴。”
话音未落,立刻有两名宫女抬来一张矮几,摆在了孙绍宗面前,紧接着那各种珍馐,便似流水似的送了上来,转眼的功夫那几案上就摆的满满当当。
还没等送菜的宫女退出门外,广德帝又从罗汉床上,拿起个明黄的软垫,吩咐道:“将这垫子,给孙卿送过去。”
旁边戴权立刻双手捧了,亲自摆在那几案前,笑道:“快坐下吧,真要算起来,你还是头一个在这景仁宫里赐宴的呢。”
“臣……臣……”
听他这一提醒,孙绍宗那还不明白,又到了非飙戏不可的时候?
激动的结巴了两声,生生把脸都憋红了,这才惶恐道:“臣万万当不起陛下如此厚爱!”
“当不当得,朕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