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跟着,又说了许多劝解的话,最后只听得杯盘响动,显然已劝得彩霞进了水饭。
听到这里,孙绍宗便打消了进去的念头,转身自顾自又向后院行去。
“二爷?您这是……”
守门的婆子不识相,追上去想问个究竟,却被孙绍宗一眼瞪了回来。
只是她这一喊,终究惊动了里面。
鸳鸯推门而出,眼瞧着孙绍宗那高大的身影渐行渐远,眉宇间便闪过些复杂的幽怨。
暗自叹了口气,她转回身到了彩霞面前,伸指头在她眉心上戳了一记,笑骂道:“你只记得环老三那块点心,却怎不知咱们二爷也惦记着你呢?方才他专门过来瞧你,约莫是碍着有我,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又走了。”
彩霞闻言一愣,颇有些不敢置信:“这……姐姐莫不是诓我?”
“你不信?哪咱们喊守门的许婆子进来问一问!”
鸳鸯说着,就待扬声喊那婆子进来,却被彩霞急忙掩住口鼻。
“我信了、我信了还不成么!”
“这就对了,等明儿我请香菱搭个桥,你便也就坡下驴得了,为了一块点心,把自己糟践成这样,值不值……”
在鸳鸯一连串的数落下,彩霞下意识的往那门外张望了几眼,终于半遮半掩的点了点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孙绍宗回到家中,里里外外都寻不见众妾侍并一对儿女,寻留守的小丫鬟一扫听,才知道已然去了贾迎春院里。
于是他略一犹豫,便调头进了西厢。
进门之后,就见晴雯坐在圆杌上,正泪眼婆娑的打量着一柄玉如意。
因听得有人进来,她抬头望了一眼,见是孙绍宗到了,便下意识的想要收起那玉如意。
只是刚一动作,她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将那玉如意托在手里,鼻翼煽动了几下,自嘲的笑道:“二爷莫误会,这是贾公子托太太捎来的,说是……说是恭贺奴婢找到了归宿。”
说着,那豆大的泪珠便夺眶而出,于是她急忙低头遮掩。
却说这晴雯近来消瘦之后,便愈发同林黛玉挂相——而这等容貌,正是凄婉处才见颜色。
孙绍宗下意识伸手托住了她的下巴,轻轻把那臻首抬起,借着灯光细瞧究竟,却只见:两湾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病如西子胜三分。
端的是妩媚妖娆、我见犹怜!
有这晴雯在,便是错过林黛玉的好颜色,也堪堪能够弥补了。
没错。
竟这几日细细思量,孙绍宗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林妹妹还是留给宝玉生受吧。
能在官场上少几分排挤固然是好事,可咱爷们立足官场以来,靠的是本事又不是人缘!
没得为了这锦上添花的事儿,坏了兄弟之间的情义,伤了自己的风评人品,委实不值的紧!
当然,这事儿也不忙着解决,等便宜大哥从东北回来,再借他的名义回绝也不迟。
书归正传。
却说孙绍宗熄了棒打鸳鸯的念头,对这柔弱风流的形貌,却反倒更添了三分兴致,此时瞧晴雯人比花娇的,便忍不住低头噙去了她脸颊上的泪水。
晴雯吃这一啄,却好似被咬在心尖上,麻酥酥、热烘烘的,当下便软掉了半边身子。
直到孙绍宗把那泪珠子全都抿在嘴里,她这才稍稍缓过劲来,勉强抬手搡了一把,娇嗔道:“老爷莫要……莫要乱来,甄姨娘眼见就回来了。”
耳听的她那嗓音不住发颤,直似从耳朵眼一直搔弄到肾里,孙绍宗却哪肯放手?
左臂一揽,反而得寸进尺的勾住了晴雯的蛮腰,将大嘴往她耳垂上一贴,嬉笑道:“放心吧,她们被叫去大太太屋里,陪那邢姑娘说话了,届时少不得还要打几圈马吊,估计且回不来呢。”
“那也……那也不成……”
被这热气一撩拨,晴雯愈发的慌了手脚。
可这到底不是头一回了,又搭上宝玉刚送来这些礼物,她心下大感凉薄之余,自也对孙绍宗少了抵触,口中勉力推脱着,手上却无甚力道可言。
孙绍宗见状,哪还会客气什么?
发力将她横抱起来,便自顾自的进了里间,口中一本正经的道:“趁着香菱还没回来,我且帮你开导开导、疏通疏通,也免得心下郁结伤了身子。”
说着,便将晴雯放在了春凳上……
有词云曰:
相思故人,钗分恨股,粉印娇痕。
数归期屈得春纤困,两地销魂。
楼外青山隐隐,花前红雨纷纷。
天涯近,回头楚云,新月破黄昏。
——元·张可久
第650章 婚嫁()
五更刚过,天色犹黑。
孙绍宗便悄没声起床,喊了值夜的蕊儿伺候洗漱。
等到一切收拾妥当,他便迎着天边那一抹亮色,出得门去直奔前院。
“二爷。”
满面倦色的赵仲基,早就侯在二门外,眼见孙绍宗出来,忙抖擞精神,斜肩谄媚的跟在后面,禀报道:“王护卫五更刚过就登门求见,说是得了您的吩咐……”
“他来的倒早。”
孙绍宗一面大步流星的往客厅赶,一边吩咐道:“今儿的早饭就在客厅里摆下吧。”
赵仲基连声应了,又在后面跟了百十步,一直跟到了客厅左近,见孙绍宗似乎没有旁的吩咐,这才悄没声去了厨房传菜。
却说孙绍宗到了客厅之中,也不等王振上前那见礼,便开门见山的道:“想必张成也跟你说了,我昨儿得了些线索,思前想后,约莫也就是两种法子。”
王振忙竖起耳朵倾听。
孙绍宗却是先在那主位上坐定了,这才继续道:“这一么,自然是暗中调查,争取找到决定性的证据,再将贼人一网成擒这法子稳妥,但也很可能查无实据。”
“二来么,则是干脆打草惊蛇,若是对方因此乱了阵脚,咱们也便有了可乘之机至于缺点么,若一个控制不住,则容易让幕后元凶逃脱。”
一个屠户、一个班头、一个保长。
这三人可以构成完整的犯罪链,却解释不了目的动机,以及张屠户、魏班头那些财物的来历。
因而基本可以断定,这背后肯定还有主使之人!
说到这里,孙绍宗目视王振:“依你之见,咱们眼下该当如何行事?”
“这个么……”
王振前些日子虽乱了方寸,但如今晃过神来,也早恢复了素日的机灵。
稍一考量,立刻拱手道:“以卑职之见,咱们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下张安,至于那元凶,能捉住自然最好……”
虽未明言,但他显然是赞成用第二种法子,来个快刀斩乱麻。
这倒也不能说是错误的选择。
甚至对于孙绍宗而言,可以说是最有利的选择。
然而……
那幕后元凶手上,可沾染着十几条无辜少年的性命!
眼见孙绍宗似有迟疑之色,王振忙又提醒道:“旁人也便罢了,那王保长手下的乞儿遍布吉祥坊,咱们即便是暗中调查,怕也很难逃过他的耳目。”
“早晚都是要打草惊蛇的,还不如主动引蛇出洞……”
这一点也的确不得不虑。
罢了。
左右也没什么完全之策,尽力而为就是了。
孙绍宗暗暗叹了口气,随即肃然道:“等天一亮,你先去城外火药局,寻驻守的龙禁卫副千户贾善尧,请他分出些人手协助办案。”
“等到贾善尧的人布置妥当了,你再去请仇云飞出面,来个敲山震虎!”
说着,将计划详情,一五一十的道来。
那王振听的连连点头,最后却是忍不住迟疑道:“大人刚刚交卸了北镇抚司的差事,那贾千户又是专司驻守火药局的,怕是未必肯……”
“他若不肯帮忙,你再回来禀报我就是。”
孙绍宗截断了王振的话茬,随即又冷笑道:“我也不图他雪中送炭,若是连锦上添花都不肯,便算是我当初错看了他。”
王振这才躬身领命,随即也不顾孙绍宗留饭,便风风火火的去了。
…………
且不提王振如何。
却说孙绍宗用过早饭,又在客厅里休息了片刻,这才回后院换上官服,命张成赶着马车直奔大理寺衙。
这一路无话,眼见离着大理寺没多远了,迎面却撞上个百十人的迎亲队伍。
这年头习惯傍晚拜堂,因而一般正经迎亲,都是要在中午以后,而这一大早就兴师动众的,也指定不会是纳妾。
看来应该是二婚也就是续弦无疑。
而且看着排场,八成还是个官宦人家。
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是美德,但这年头‘升官发财死老婆’的,也着实不在少数啊。
倒不是嫌弃原配老迈貌丑。
反正有权有势,多纳几房美妾也没人说什么。
主要考量的是人脉、臂助之类。
娶个大户人家的庶女做老婆,好歹也能借岳家些东风,因而一些急于上进的,便总忍不住把这三部曲倒过来演。
闲话少提。
却说眼见那迎亲队伍甚是臃肿庞大,张成便收住了缰绳,把马车牵引到路边儿,打算等迎亲队伍过去之后,再继续赶路。
谁知那迎亲的队伍到了近前,却忽然停了下来,连居中的花轿都落了地。
紧接着又有人打马上前,朗声招呼道:“车内可是二堂哥当面?”
二堂哥是什么鬼?
莫说南宗在京城,只有两个小辈在,就算真是来了同辈的,也该称呼一声十三哥才对。
可要说是认错了……
那人甩蹬下马,径自到了车前,却是一副笃定不疑的样子。
虽说丈二和尚一般摸不着头脑,可人家既然已经到了近前,总还是要支应一下的尤其看阵仗,就知道这家不是普通门户。
因而孙绍宗挑帘子下了马车,上下打量了那少年几眼,迟疑道:“恕我眼拙,却不知尊驾是……”
那人闻言略有些尴尬,不过马上又释然的笑道:“家父是国子监祭酒孙焘,去年秋天两家连宗时,二哥您不在京中,也难怪认不得我。”
原来是准国舅太子妃的亲弟弟当面。
孙绍宗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这般排场,感情是太子妃娘家有人出嫁。
不对!
两家既然已经连宗了,理论上就是亲戚,没道理他家嫁女儿,孙绍宗却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原来是兆麟兄弟当面。”
孙绍宗一口道出了那年轻人的名字,随即狐疑的望向不远处的花轿,奇道:“这却是谁家姑娘出嫁,怎得倒劳烦贤弟出面相送。”
孙兆麟见这声名远扬的孙二哥,也曾听说过自己的名姓,正喜不自禁之际,忽听他问起那轿中新娘的身份,不由又尴尬起来。
嗫嚅了半晌,方讪笑道:“里面实是我二叔家的妹妹。”
说着,又往前凑了凑,压着嗓子道:“因她嫁的信阳王,所以我爹便不肯声张。”
看来那信阳王终究还是弄死了牛家女儿!
不过……
因当初的事情,太子对信阳王应该是极为排斥的,又怎能允许太子妃的娘家,与信阳王联姻?
这孙兆麟和他姐姐一样,也是个眉眼通透的,只看孙绍宗的脸色,便又忙解释道:“家父也极力反对,可无奈二叔一门心思想要家里出个王妃,于是……”
啧~
如果孙绍宗没记错的话,太子妃那位二叔,如今不过是太常司七品小吏,被信阳王妃的名头迷了心窍,也属寻常。
只是这样一来,太子妃的处境怕是更要尴尬了……8
第651章 人浮于事()
【有事耽搁了一会儿,不过1点多也该算中午——吃饭去!】
步出大理寺正厅,孙绍宗摸出怀表扫了一眼,发现已经将近午时【十一点】,心下不由暗叹了一声。
虽说先前两天就已经发现,这大理寺上下人浮于事,可今儿这场圆桌会议,还是刷新了孙绍宗的认知。
堂堂大理寺三位堂官,聚在一起商议了半日,讨论的竟是万寿节时,到底要不要带那只白象一起入宫贺寿。
敢不敢再无聊点儿?!
当然,这事儿也不是不能讨论,毕竟以前还没有先例——白象被封为正一品的那年,恰逢广德十年大寿,请的是京城老叟,没文武百官什么事儿。
后面又因为日食的缘故,万寿节连着停办了两年。
直到今年,朝廷才又恢复了在京四品文武官员,在万寿节当日入宫贺寿的规矩。
因而也便引发了一个问题——那只有正一品官衔的白象,要不要也按品级带去贺寿?
可就算有疑问,也没必要专门抽出一个上午,引经据典的扯个没完没了吧?!
直接给皇帝上个折子,问一问不就结了?
归根到底,就是闲的蛋疼!
孙绍宗又是不屑、又是憋闷,径自到了左寺属衙,却不急着回自己的官署,而是趁机里里外外转了一圈。
来这大理寺上任已经是第三天了,却还连左寺属衙的格局都没闹清楚,这可不是孙绍宗为官的一贯风格。
却说不转不知道,一转之下才发现,这左寺属衙用来办公,简直是糟践了——寺中有近半院落都是傍水而建,期间点缀着凉亭朱阁七八栋,皆可将湖光水色尽收眼底。
其中一个院落里,竟还用水车、竹管引了条小溪,专行那曲水流觞的把戏。
从痕迹上来看,这些设施应该是经常有人使用的,频率远超居中那座断案用的内堂。
这官当得,都跟度假差不多了!
唉~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带着一肚子‘任重道远’的心思,摇头叹息着回了自己官署,进门就见柳湘莲正扒拉几块铜牌子——却是已经到了点菜时间。
孙绍宗凑上去扫量了几眼,发现比刑名司丰盛了不少,还有几道用什刹海水产,专门制作的特色菜。
捡那新鲜的随便勾选了十来道,孙绍宗又交代帮厨的杂役,顺路把寺丞杨志铭喊来一起用餐。
“二……”
待那杂役领命去了,柳湘莲面色顿时一垮,张口想喊二哥,忽又想起这是在衙门,忙改口道:“东翁,昨儿忙成那鬼样子,今儿我铆足了劲儿,却枯坐在这里一整个上午,连个鸟毛都没瞧见半根!”
“叫二哥就成,什么东翁不东翁的,听着别扭。”
孙绍宗说话便进了里间,在那酸梨木的书桌上铺开了纸笔,又取了一锭祗园斋出的集锦墨,在端砚里注水研磨着。
柳湘莲见状,忙夺在手里,边捣弄边抱怨着:“二哥,我是来给您当师爷的,总不能就这么闲着吧?”
“急什么。”
孙绍宗顺势往那高背椅上做定,用手指梳拢着笔尖上的紫毫,微一咧嘴道:“你二哥我是属坠子的,既然到了这大理寺为官,就不会一直跟他们玩和光同尘的把戏。”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许诺,要带赵楠来帮衬柳湘莲的,昨儿‘睡’的太早,就把这事儿给耽搁了。
于是又道:“那帮手,我明儿再给你带来,趁着眼下还没忙起来,你同他好生熟悉一下,免得……”
“大人!”
正说着,就听外面有人扬声呼喊。
见柳湘莲还在那里研墨,孙绍宗无奈的冲他使了个眼色,他这才恍然大悟,忙撇下那端砚出去应对。
那墨汁虽还没完全研磨开,但用来打草稿也勉强够用了。
于是孙绍宗便提笔沾了些,在那雪白的宣纸上,前言不搭后语的胡乱涂抹着。
不多时,柳湘莲便领了左寺丞杨志铭进来,因瞧见孙绍宗正在提笔疾书,那杨志铭忙拦住柳湘莲不让通报,又往角落里挪了挪,三十五度躬身侍立。
孙绍宗眼皮也不抬一下,口中却问:“咱们寺里羁押待审的案子,眼下都有哪些?”
杨志铭忙把身子又低垂了些,赔笑禀报道:“回大人的话,刨去正在侦办的户部给事中一案,还有三名知县、一名同知、以及宁波府守备在押待审。”
以前在顺天府的时候,多是处置民间百姓的案子,如今到了这大理寺,倒有些‘非官莫入’的意思。
他又追问道:“都是些什么罪名?下午你把卷宗送来,咱们赶在万圣节前清一清,也算是给陛下贺寿了。”
“这……”
杨志铭抬头瞄了孙绍宗一眼,见他依旧伏案疾书,丝毫看不出心思如何,便也只得讪讪答道:“大多都是些贪腐之徒,只那宁波府守备,是因为贻误战机被王太尉参劾下狱。”
说到这里,他吞了口唾沫,这才继续道:“那几个贪官,人虽然押在咱们这里,可抄检的结果、以及具体罪状,都察院那边还没有行文过来,因此……因此怕是不好定罪。”
“至于宁波府守备,按例这等贻误战机的罪名,兵部那边儿先要彻查,然后再将结果报到咱们这儿。”
孙绍宗听到这里,终于停下笔,抬头盯着杨志铭道:“如此说来,咱们堂堂大理寺,竟是只能等别人查清楚一切,再照本宣科的判罚喽?”
被这鹰鹫也似的眸子牢牢盯住,杨志铭心下便有些打鼓,连吞了几口唾沫,才又鼓起勇气讪笑道:“这……这也是往年的成例,再说人犯毕竟是都察院拿下的,咱们也不好随便插手。”
“成例?呵呵……”
孙绍宗嗤笑一声,太上皇初登大宝时,曾任命名臣许秦为大理寺卿,那时候大理寺的名头一度盖过了刑部、都察院。
当时可没听说过,大理寺的成例是‘等、靠、要’三字。
当然,在孙绍宗看来,大理寺最大的顽疾,还不是这等官僚作风,而是本身的制度就极其不接地气。
名义上,各省提刑按察使司,归属于三法司管辖。
但大理寺既不似刑部那样,掌握刑名官吏提举、考察的权利,又不似都察院那样,有稽查百僚的职司,更在各省驻有监察御史。
再加上刑部、都察院都是正二品构架,偏大理寺最高只有三品,与各省按察使平级——这上下级便也不那么牢靠了。
若是有个威望足够的能臣坐镇大理寺,主动邀揽各地的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