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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平儿、小红陪孙绍宗过夜的事儿,早传遍了荣国府上下,贾宝玉自然也是晓得的。
故而说到这里,他便忍不住偷眼打量了孙绍宗一眼,然后才继续道:“正是曾在我院里伺候过的小红——她今天上午,竟被凤姐姐给失手打死了。”
“什么?”
听说是林红玉被王熙凤失手打杀了,孙绍宗也不禁吃了一惊,身子往前一耸,待要追问究竟是何缘由。
冷不丁想起贾琏曾提过的事情,顿时有所明悟。
那事儿还是自己透露给平儿的,同时也等于间接透露给了王熙凤——而以王熙凤的脾气,在得知贾琏竟然意图‘借子承业’,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如此想来,倒似乎是自己害了林红玉的性命!
不过自己当时透露消息,也只是指望王熙凤能够出面,搅黄了这桩麻烦,却不曾想到她竟会如此狠辣,直接要了林红玉的性命。
唉~
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
心下虽然已经推断出了大半,但孙绍宗面上却未曾显出分毫,仍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追问道:“这却是怎么一回事?”
“具体怎么一回事,我也闹不清楚。”
贾宝玉无奈道:“但根据风姐姐右手背上挠痕来看,约莫是风姐姐为了什么事情,惩治小红的时候,小红受刑不过竟试图反抗,结果混乱中,不慎被风姐姐错手所杀。”
只看‘不慎’、‘错手’这两个形容词,就可以判断出,他心里还是偏向王熙凤的。
可既然如此,却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莫非是因为小红,曾经在他院里伺候过,所以两人有些余情未了……
“不不不!”
贾宝玉听孙绍宗说的婉转,却明显是奔着下三路去的。忙极力撇清:“我与她清清白白的,绝无什么撕扯!”
继而又解释道:“当初查亏空的时候,阖府上下的管事,就没几个是清白的——唯独这小红的老子林之孝,明明是管银库账房的,却未曾从中贪墨什么,平日为人也甚是本分。”
“这一点从小红出身最好,当初在我院里,却只是个下等丫鬟,就足见一斑。”
“正因如此,这两三年里,府里对他颇为信任,许多事情都命他出面打理,而这林官家也未曾辜负这份信重,将家务打理的井井有条。”
“要依着我说,他这两年称得起是劳苦功高。”
“可如今风姐姐,却偏偏打杀了他的女儿……”
原来是觉得有愧于林家,怪不得明明偏向王熙凤,还摆出一副纠结的模样。
话说……
孙绍宗直到今时今日,才晓得那林红玉竟也是个有根脚的主儿!
林之孝,现如今荣国府的二管家,论位分仅次于被提拔起来,代替赖大的周瑞,论祖辈的情分,说不得还比周瑞强些。
他家的女儿,即便不笼络着,好歹也该比旁人高看一眼,贾琏却怎敢拿来如此作践?
难道就不怕林之孝怀恨在心,暗中学那赖大,上下其手掏空贾府?
“二哥。”
贾宝玉把事情说完,忍不住又回到了老问题上:“若是您遇见这等事儿,又该如何处置?”
“处置?”
孙绍宗上下扫量了贾宝玉一番,又重新靠回了软垫上,摇头道:“莫说你有没有能力处置,就算你能力足够,这事儿也轮不到你来处置。”
稍微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除非你准备去官府大义灭亲!”
说到这里,目光便不由得锐利起来。
“这……”
贾宝玉被他瞧的浑身不自在,尴尬的错开视线,讪讪道:“风姐姐约莫也不是故意的,怎好……怎好就闹到公堂上。”
他虽然心下觉得有愧于林家,可真要让他为林红玉主持公道,他却是不敢也不愿意的。
这一肚子柔肠百结的,其实说白了就俩字:矫情!
孙绍宗叹了口气,长身而起,向外面招呼道:“来人啊,摆下酒菜,我要与贾舅爷痛饮几杯!”
宝玉也下意识的站了起来,迟疑道:“二哥,这……”
“这什么这,既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我陪你一醉解千愁,等回头清醒过来,估计这事儿也就已经压下去了——林家,应该不会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吧?”
“另外还有一子一女。”
“那就先喝着!”
眼见得仆人们把桌椅搬到正中,又搬来了早就备下的烈酒,孙绍宗把贾宝玉按在桌前,顺手拍开泥封,提着酒坛子咕嘟嘟倒了两大碗,然后一仰头先干为敬。
贾宝玉一来也是有意借酒浇愁,二来也抹不开面子,只好咬牙相陪。
这一来二去,约莫也就一刻钟的功夫,菜只上了小半而已,贾宝玉就已经出溜儿到了桌子底下。
孙绍宗大手一挥,下令换了绵软可口的甜酒上来,就着饭菜好一番大快朵颐——说来也怪,别人穿越后都对高度白酒情有独钟,他倒反而更喜欢这酸甜的果酒。
眼见填了七分饱,孙绍宗草草收兵,唤来门房王进吩咐道:“去,让人传话给鸳鸯,明儿送二百两银子,给荣国府的林管家,就说是我送的奠仪。”
虽说对攀龙附凤爱耍心眼的林红玉,孙绍宗并没有多少好感,可毕竟也曾有过一夕风流。
此次她香消玉殒,多少又同孙绍宗有些关系,故而花些银子,买个心安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至于替林红玉伸张正义什么的……
这年头主人失手打死奴仆,最重也不过是流放几百里的罪过——而以荣国府现下的势头,这几乎是不可能达到的重判。
所以就算孙绍宗肯冒着得罪未来太子的风险,大义灭亲出首举报,估计最后也不过是个罚酒三杯的局面。
这投入与产出差距之大,实在让人兴不起伸张正义的欲望。
第718章 无奈的拉拢()
【第二更】
第二天早上,直到孙绍宗出门的时候,贾宝玉还在客房里呼呼大睡,看样子不到中午是醒不了了。
故而孙绍宗吩咐下人,给他预备好醒酒汤,就径自去了衙门上公。
到了大理寺之后,原是要循惯例,去花厅进行圆桌会议,熟料刚在点卯处签了画押,当值的小吏就转告孙绍宗,非但今儿的晨会取消了,以后几日也一并都被取消了。
按照廷尉大人的意思,等什么时候查清楚‘投毒案’,什么时候再恢复晨会不迟。
啧~
这魏益果然是被逼急了。
其实对于孙绍宗而言,永远不开那劳什子晨会,才更合他的心意。
现代的晨会,虽然也都是老生常谈,没什么新意可言,可至少人数足够多,偷偷打个瞌睡也不会太显眼。
这倒好,天天就这么老哥仨脸对脸,跟主持综艺节目似的,别说偷偷打个瞌睡了,一张嘴连牙上的韭菜都能瞧个清清楚楚。
只可惜这案子影响巨大,拖久了肯定会惹来非议。
否则孙绍宗还真想一直拖延下去。
闲话少提。
却说既然晨会免了,孙绍宗自然是直奔左寺,眼见到了自己的官署门外,就见一人满面讪笑的迎了上来,却不是昨儿被人当成弃子的陈敬德,还能是哪个?
昨儿孙绍宗还打定主意,要拿他来个杀鸡儆猴。
不过眼下瞧他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却忽又改了主意。
倒不是说可怜这厮,而是手底下实在没人可用——左右这陈敬德刚被魏益坑了一回,短时间肯定不敢再与其勾连,正好先顺势收用了,纾解纾解乏人可用的燃眉之急。
想到这里,孙绍宗的脸色和缓了些,不等陈敬德开口,就先抬手往里一让“进去再说。”
陈敬德忙闭上嘴巴,往旁边让了让,等孙绍宗当仁不让的走在前头,这才落后两步佝偻着身子,亦步亦趋的跟了进去。
“二哥。”
刚进门,就又有一人迎了上来,却是满脸义愤填膺的柳湘莲,就听他愤愤的指控道“昨儿我得了您的吩咐,去顺天府讨要黑帖一案的文献记录,谁知道那鸟治中一味的拖延,等好容易凑齐了回来,天都已经黑了!”
这葛治中还真是破罐子破摔了!
自己没本事,反倒恨上前任了。
就连正经的公务往来,也要胡搅蛮缠的拖延时间。
也就是自己身为前任,按规矩不方便质疑他,否则非参丫一本,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心下腹诽着,孙绍宗却不会在陈敬德面前露出痕迹,把袖子一甩,吩咐道“行了,先把那些卷宗放在里间案头,等我闲下来仔细翻看。”
说着,大马金刀居中坐定,指着下首的椅子道“陈寺副,坐下说话吧。”
陈敬德方才虽然乖乖的遵从,这下却不敢再从命,噗通一声跪倒在孙绍宗面前,全然不顾颜面的连声叫道“卑职糊涂、卑职有罪!还请大人重重责罚!”
一般这种要求重重责罚的,心里想的都是不担半点责任。
趁他以头抢地,孙绍宗无声的撇了撇嘴,随即却又肃然起来“起来说话吧,好歹也是从六品,莫失了为官的风骨。”
“大人,卑职……”
陈敬德微微直起身子,还待再自责几句,孙绍宗却又伸手指了指下首的椅子。
见这态度似乎甚是坚决,陈敬德便犹犹豫豫的起身,战战兢兢的挨了半个屁股上去。
“陈寺副。”
那官袍刚蹭在椅子上,孙绍宗一点名,他忙又蹿了起来,虽没有重新跪倒,却也是虾米似的弓着身子。
若非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孙绍宗是真不愿意理睬这种货色!
现下却也只能耐着性子,打着官腔道“说实话,你对本官心怀怨怼,也是人之常情。”
噗通~
话音未落,陈敬德又出溜到了地上,筛糠似的叫道“卑职不敢、卑职……”
“起来听我说完!”
孙绍宗不得不提高音量,待陈敬德战战兢兢起身之后,又扬声道“虽然本官是因为初来乍到,千头万绪都没理清,才不得不把这案子压倒了下面。”
“可推诿就是推诿,这等通天的大案,让你一个寺副独自查办,也的确是难为你了。”
“大人英名啊!”
陈敬德第三次跪了下去,这次却是诚心实意了许多,就听他带着哭音道“户部上上下下都是手眼通天的主儿,卑职一个区区从六品,就算有些蛛丝马迹,又敢拿问哪个?”
“偏廷尉大人为了填补亏空,又一个劲儿的催逼着,卑职……卑职实在是没法子啊!”
说着说着,眼泪都挤出几滴来。
“起来说话。”
孙绍宗适时上前,亲自把他搀扶起来,嗓音也愈发的柔和“正因为本官知道你是事出有因,才没有计较你昨日的行径——只要你以后实心办差,此事就此揭过。”
“大人!卑职实在是愧……”
“不过你以后若是敢推诿敷衍,坏了咱们左寺的差事,我却是决然饶不得你!”
听孙绍宗特地点出‘咱们左寺’二字,陈敬德虽然不够聪明,却也立刻恍然大悟。
于是忙翻身跪倒,信誓旦旦的道“卑职从今往后,一定唯少卿大人马首是瞻,绝不敢再欺瞒敷衍大人!”
这狗腿子的名分,就算是定下了。
但他究竟堪不堪驱使,却要慢慢观察才知道。
先凑合着救救急吧。
“好!”
心下给陈敬德挂了个‘见习’的牌子,孙绍宗口中却是叫了声‘好’。
转身回了座位,又不容置疑的吩咐道“既有此话,本官也不跟你客气什么——你速去牢中,把昨天随船飘来的两具尸首,转送到仵作处勘验。”
“卑职领命!”
陈敬德利落的应了,忽又愣怔了一下,随即小心翼翼的探问道“大人,那吕给谏的案子……”
“糊涂!”
孙绍宗脸色一冷“尸体飘到大理寺的消息,估计已经传遍了街头巷尾,若不早早处置了,你我还有什么颜面,自称天下刑名之首?!”
说着,又挥了挥手“下去吧,记得让仵作仔细验看,本官待会儿还要亲自检查。”
。
第719章 乌篷船泊尸案【上】()
抛开身份立场不提,对于道衍真人师徒的死,孙绍宗其实是拍手称快的。
可无奈那‘快意恩仇’的主儿,偏偏受了黑帖主人的怂恿,把尸体送来大理寺挑衅,这就让孙绍宗难以置身事外了。
身为大理寺少卿,这案子必须得破!
身为刚刚上任,且名声在外的大理寺少卿,这案子更是必须要尽快破获!
却说打发走陈敬德之后,孙绍宗进到里间,简单的翻查了一下,从顺天府调来的案件记录。
结果发现里面的内容略显杂乱,而且还有大量的内容,同原本的资料相重合。
于是孙绍宗当即下令,让柳湘莲调几个书吏来,一起将这些案件记录整理对照,把大理寺没有的都筛选出来,然后再分门别类的归置好,以便自己抽空阅览。
“二哥。”
听说又是这些琐屑的差事,柳湘莲忍不住抱怨道“您莫不是忘了,小弟我也练就一身的武艺,这整日里圈在案牍之间,岂不是白瞎了?”
孙绍宗冲他翻了白眼,没好气的道“回家问问你那婆娘,是愿意你舞刀弄枪的跟人玩命,还是愿意你老老实实的处置公务。”
柳湘莲把嘴一撇“这妇道人家,自然是头发长见识短,问她……二哥?二哥!”
却是孙绍宗压根不听他分辨,径自出了官署。
柳湘莲在后面追了几步,眼见赶之不及——在外面也不好分说——只得悻悻的回到了屋里。
一边琢磨着该找那些书吏帮忙,一面狐疑的琢磨着,莫非是自己婆娘请大姨子吹了枕头风?
否则二哥为何让自己回家问她?
…………
不管在哪个衙门,只要是配备了停尸房和仵作,肯定是位于最偏僻的所在。
甚至于很多地方官府,都喜欢把涉及刑事案件的尸首,寄存在城外的义庄里——京城就不行了,因为占地面积太大,这城里城外的来回运送、查验尸体,实在是太过麻烦。
故而下到宛平、大兴二县,上到刑部、大理寺,都在衙门里单独修建了停尸房,以备存放涉案的尸身。
书归正传。
孙绍宗出了官署,并未急着去停尸房里参与验尸——他如今的身份,也不适合干这事儿——而是先到了湖边,重新勘验乌篷船上的痕迹。
结果依旧没太多的进展,只是进一步确认了,这里的确并非凶杀现场,而是抛尸的所在。
而且根据船舱里沾染的血液,以及尸体的僵化程度来分析,行凶地点应该离着龙王庙不算太远。
因为当时尸体的胸腔里,尚且留有余温,考虑到当时正在下雪,死亡时间应该在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之内。
而根据伤口判断,用来挖心掏肺的器械,应该是同一柄——也就是说,凶手是先后剜出了道衍师徒的心脏。
考虑到他切开胸腔的手法很是生疏,用时应该不会太短才对。
再加上要在光天化日之下,避人耳目的将尸首装在船上,运送到大理寺左近的时间——将尸首从第一现场,运送到船上的空闲,自然所剩不多。
如果能查到运送尸体的交通工具,或许就能顺藤摸瓜,锁定第一凶案现场的大致范围。
话说,凶手真要是乞丐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运送工具吧?
莫非是在岸边杀了人,然后弃尸……
这么说,道衍师徒可能是扮成和尚之后,躲在了龙王庙附近的滩涂之中——哪地方颇为荒凉,又有芦苇荡存身,倒的确是个躲藏的好地方。
只是他们万万想不到,竟然有人能察觉到他们的一举一动,还引来了他们的仇人报复。
啧~
推演到这里,又不得不为黑帖主人的能力而困惑。
罢了,如今想这些也没用,还是先去看一看验尸的情况吧。
仔细验看了几遍之后,孙绍宗自乌篷船上跳下来,这才赶奔西南角的停尸房。
…………
相比于常年存留尸首的顺天府,这里的停尸房显得‘冷清’许多,甚至连那股必备的臭味,都只是若有若无而已。
这就是业绩不振的明证啊!
孙绍宗走进东首的验尸间时,陈敬德正捂着鼻子,一脸厌恶的缩在角落里。
发现孙绍宗自外面进来,他这才赶忙收起帕子,狗腿十足的上前见礼。
眼见他自己行礼还不够,还要喊两个正在忙碌的仵作过来,孙绍宗忙摆摆手,道“这地方就不必多礼了,怎么样,可曾查出些什么来?”
那两个仵作也是诚惶诚恐,直到孙绍宗凑近了细瞧尸首,才忙不迭的解释道“回禀大老爷,那瘦小的和尚,致命伤应该是当胸一刀,这庞大的暂时判定不了,但应该也也是如此。”
“证据呢?”
“那瘦小的后脊梁上,有一处穿刺伤,入骨颇深,与剖开胸膛的痕迹、方式都不相同,故而我等推断,应该是最初全力刺入留下的痕迹——而能刺入这等位置,显然已经造成了致命伤。”
“鞋子虽然被脱掉了,但从脚后上跟生成的尸斑形状分析,死者应该曾经受到过拖拽——仰躺着,后脚跟着地的那种拖拽。”
“还有……”
大理寺的停尸间虽然显得冷清些,但这两个仵作倒都是精明强干的,水平即便赶不上顺天府的老徐,应该也是相差仿佛。
不过孙绍宗却也并未完全倚重他们,一边听他们讲解着,一边仔细的观察。
当日他虽也检查了尸身,可当时尸首还算‘新鲜’,一些痕迹并未显露出来——比如说这脚后跟的拖曳状尸斑,当时可还没有半点踪影。
而眼见孙绍宗观察仔细,并未被那开膛剖腹的尸首吓到,再想想这位大人的名声,两个仵作也渐渐胆大起来。
“大老爷请看。”
其中一个仵作从旁边的案子上,托起一捧东西来,小心翼翼的道“这是从尸体胃里掏出来的残渣,他们似乎曾在死前不久,刚刚进食过的样子。”
虽说是壮着胆子,他却也不敢把那东西,送到孙绍宗眼前,甚至还做好了随时请罪的准备。
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