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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那石呆子不过是无权无势,兼且家徒四壁的破落户罢了,就算生就一股拗劲儿,难道还能把大牢的南墙撞破不成?
可谁承想顺天府的衙役刚要对石呆子下手,就突然有人横插了一杠。
若是一般人倒也罢了,偏这人大大的有来头,乃是赵皇后的亲弟弟,正儿八经的当朝国舅!
想当初蒋玉菡在狱神庙左近搭台唱戏时,贾琏这个假国舅,就曾与这位赵国舅对上,结果贾赦、贾政兄弟被迫一起登门赔罪,好说歹说才算是把事情了了。
然而这一次,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化。
赵国舅固然依旧是气势凌人,贾赦却也死活不肯再低头了。
这一方面是因为贾元春怀了身孕,荣国府跟着水涨船高,贾赦自觉身份大不相同,自然不肯向一个注定要被淘汰的国舅低头。
而另一方面,那赵国舅口口声声要为石呆子主持公道,也不像是能和谈下来的样子。
于是两下里就此僵持起来。
贾赦是滚刀肉,赵国舅也是个认死理的,互相铆着劲儿,谁也不肯服软认输,反倒是贾雨村夹在中间,急的团团乱转。
那石呆子头一个要告的,自然是巧取豪夺的贾赦;可第二个要告的,就轮到了身为帮凶的贾雨村了。
两边儿都是皇亲国戚,真要是闹到皇帝面前,贾赦未必会如何,反倒是贾雨村必然会吃挂落——不管是不是受人指使,他滥用职权的罪名,可是铁板钉钉一样。
故而这几日里,贾雨村也曾想法设法,让两边儿化干戈为玉帛。
可这事儿说到底,实是涉及皇统之争——虽说贾元春的孩子还没出生,可道士们已经集体断定,她怀的多半是个儿子——这当口谁肯退缩?
到最后,贾雨村非但没能达成目的,反而因为再三劝说,惹恼了贾赦,勒令他尽快摆平赵国舅,否则就别认他这个‘叔叔’。
可贾雨村连他都搞不定,哪里有法子搞定赵国舅?
更何况人家赵国舅,还占据了道德、法律的双重高地。
贾雨村正一筹莫展之际,方才突然在队伍里瞧见了孙绍宗,顿时计上心头。
孙绍宗虽然和赵国舅也没什么深交,可他却是太子的心腹——这赵国舅不卖别人的面子,难道还能连太子的面子都不在乎?
所以贾雨村就求到了孙绍宗面前。
然而这事儿对于孙绍宗而言,也不是没那么容易搞定的。
毕竟太子如今对荣国府的忌惮与恨意,怕还高过已经家破人亡的牛家,想要让他出面帮贾赦擦屁股,岂不是痴人说梦一般?
不过么……
可直接拒绝贾雨村也不行,毕竟孙绍宗可不想让贾雨村恨上自己——这厮是妥妥的小人,而且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小人,真要是被他惦记上,怕是半夜睡觉都得睁一只眼。
嗯……
还是先看看世子登场的效果如何再说吧,如果还可以的话,或许自己可以顺势而为。
如果世子登场失败,或者引得皇帝雷霆震怒,那这事儿不用说也没戏了。
到时候,自己拿这个理由搪塞贾雨村,应该就能糊弄过去了。
…………
却说孙绍宗拿定主意之后,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才见那三扇大门开了两扇——这就已经是了不得的荣耀了,毕竟一般情况下,文武百官只能从两肋的掖门进出。
却说随着‘呜呜’的牛角号声,早就得了吩咐的官员们,立刻分成了左右两排,分别在吏部尚书与礼部尚书的带领下,鱼贯而入。
说起来,自穿越以后,这还是孙绍宗头一回经午门进入皇宫——以前不是走玄武门,就是走西华门。
故而他倒略有几分好奇,一边随着队伍前行,一边四下里扫量着。
过金水桥、穿昭德门,就见太和殿前的平台上,早已布置的花团锦簇。
正对着太和殿大门的位置,更是起了座两丈来高的戏台,此时那台上台下熙熙攘攘,穿红披绿的好不热闹。
这些都是宫里养的伶人,水准那自然是没得挑。
不过今儿的主角却不是他们。
那太和殿两侧的石头围栏里,还站了不少的宫女太监,也都是锦衣彩带盛装打扮,显然也是要参与演出的。
如果仅仅是宫女太监,自然也当不得主角——再说若只是这些身份卑贱的,也没必要刻意与伶人区分开。
故而一见这阵仗,孙绍宗就猜到宫中嫔妃必然也在其中。
果不其然,稍稍离得近了,就瞧见了一张熟面孔——和贾元春一起在景仁宫待孕的荣妃。
其实除了这荣妃,孙绍宗出入宫廷的时候,也曾媛媛的见过另外几名妃子,可这人山人海,实在不好分辨。
唯独这荣妃生的娇小,却又挺着一对儿‘凶器’,远远的就跟探照灯似的晃眼,想不注意都难。
孙绍宗默默的行着注目礼,心下更是忍不住揣摩起了这荣妃此时的心情。
尤其是在看到,居中的十六扇屏风前面,品字形的摆着三张桌子,孙绍宗就更觉得这女人可悲又可怜。
原本同在景仁宫待孕,名份上虽然也有高地,待遇上却没有什么差别。
可现如今,她在两侧等着以色娱人,贾元春却几乎获得了等同于皇后的地位。
即便是特大号的凶器,也抵不过子宫武器啊!
眼见已经快要入席了,孙绍宗正准备从容妃身上收回目光,却冷不丁又瞧见个熟人——太子妃!
太子妃也要参家表演?
虽说彩衣娱亲,也是古已有之的事情,可是在这个敏感的节骨眼,让太子妃抛头露面的……
难道皇帝已经打定主意,要收回太子的名分了?!
第776章 寿宴之上【中二】()
虽说这次进宫赴宴的,最低也是从四品的官员。
但孙绍宗的座次却并不低,堪堪算是挤进入中前场,离贵宾席也只有几步之遥。
这是因为大理寺乃五寺之首,而六部里又没有四品的职务,所以他在四品之中,差不多可以排在前五之列。
能与他比肩的,也不过是都察院左右佥都御史,以及国子监祭酒等寥寥数人。
这些都是顶级的轻贵文职,一般只有翰林院出身的官员才能担任。
孙绍宗这样的糙汉子夹杂在里面,说是鹤立鸡群也罢,说是鱼目混珠也成,反正除了刚开始的几句寒暄,孙绍宗这两百多斤的分量,就被他们有意无意的忽略了。
孙绍宗倒也乐得清闲,端了杯半温的茶水,有一搭无一搭的抿着,默默回忆着方才转瞬即逝的画面。
那应该就是太子妃没错。
不过仔细想想,她虽然被几个舞姬围着,身上却是一席雍容华美的宫装,不似是要登台献艺的样子。
可她既然不准备登台献艺,跑去和几个舞女厮混什么?
而且远远的虽然看不真切,却依稀能辨别出,她是在紧张的叮嘱着什么。
难道说……
孙绍宗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转头望向正北方的戏台。
“孙少卿。”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阴柔的嗓音忽然传入耳中,孙绍宗下意识的抬头循声望去,就见个弓着脊梁的小太监,正巴巴在身后打量自己。
“孙少卿。”
眼见孙绍宗回头望来,那小太监又欠了欠身子,和煦却并无半点笑意的道:“陛下口谕,让您去文昭阁见驾。”
见驾?
孙绍宗不由微微一愣,他虽然早就知道朝廷绝不可能,对前两天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
可相比今天要举行的寿宴,他那点事儿实在算不得什么。
这时候召见他,岂不是舍本求末?
心下虽然不解,可皇帝下旨召见,谁敢怠慢分毫?
孙绍宗忙自蒲团上起身,拱手道了声‘有劳公公’,然后跟着那小太监,赶奔位于东南方的文昭阁。
这文昭阁,平日是用来保存文书典籍的,不过因为离着太和殿比较近,临时改成了周转、中继之所。
在寿宴正式开始之前,皇帝就先在这里同皇室宗亲、内阁辅臣们闲话家常。
却说孙绍宗刚到那文昭阁门前,就又意外的撞见个两个熟人。
前面那人,昨儿还赖在自己家中;后面那人的名姓,则是刚被贾雨村念叨过十几遍。
而这两二人此时此刻,正门神似的站在文昭阁大门两侧,一个怒目相视咬牙切齿;一个目光游移又透着委屈。
这俩人怎么凑在一处了?
孙绍宗迟疑的放缓了脚步,却还是惊动了他们,那委屈的当下喜形于色,也顾不得是在宫中,扬声叫道:“二哥,你怎么过来了?!”
这人正是贾宝玉!
而他对面那怒发冲冠的中年男子,则是皇后的亲弟弟赵国舅。
赵国舅本来见到孙绍宗,也张开嘴想要打招呼来着,可听贾宝玉叫的亲切,当下冷哼一声,沉着脸没了言语。
啧~
这厮醋劲儿还不小!
孙绍宗越发的感到无奈,眼下正是太子要极力稳住局面的当口,偏身边这一个两个的,不是轻视武官,就是胸无城府、喜怒溢于言表。
人家诸葛亮保阿斗的时候,好歹还有几个得力干将可用呢。
而这老几位却……
唉~
心下感叹着,孙绍宗急忙用眼神示意,让贾宝玉不要凑过来搭话,免得进一步刺激到赵国舅。
然后又不偏不倚的站到了门前,静等着小太监进去通禀。
期间贾宝玉几次欲言又止,那赵国舅更是冷笑连连,孙绍宗却只当没瞧见一样,垂手而立。
好在这尴尬的场面,并未持续太久没多会儿的功夫,那小太监就折了回来,将孙绍宗引进了殿内。
谁知一进门,却发现这又是个尴尬地界。
就只见殿内左右排开,分列着十来个人,多数都是躬身而立,却也有那么几个端坐在高背椅上。
坐在左首的是两个生面孔,不过看那梁冠冕服应是皇帝的两个弟弟,义顺王与忠顺王无疑。
这老哥俩之间倒没什么,要命的是对面的两个居于首位的忠顺王,以及坐在次席的北静王。
这俩可就是老冤家了,互相之间的仇怨,远胜门外那俩‘国舅’。
又搭上那居中的主位上,并不见皇帝的踪影,场面之尴尬可想而知。
眼见孙绍宗自外面进来,这二人的反应倒与外面那对儿‘冤家’,有异曲同工之处忠顺王冷哼一声,移开了目光;北静王却是面露何须笑意,向孙绍宗点头致意。
话说……
若这二人知道前几日,孙绍宗泛舟湖上的风流韵事,估计表情就要对调一下了。
正想着有的没的,那引路的小太监忽然指着东南角一条甬道,道:“孙大人请吧,陛下同几位阁老都在里面候着呢。”
孙绍宗一是心虚,二来也的确不敢怠慢,因而忙躬身进了那甬道。
刚进入用到,就见皇帝正坐在十几步远的地方,面对着这条甬道的入口处。
孙绍宗不敢多看,忙紧赶了几步屈膝跪倒在皇帝身前,自报家门道:“臣孙绍宗,奉诏见驾,陛下万岁、万万岁。”
后面这话本来不用加,可今儿不是皇帝过寿么。
“起来说话。”
照例,皇帝先免了他的跪礼。
这让孙绍宗心下稍安,看来至少皇帝没生自己的气。
等他自地上爬起来,就听皇帝又问道:“听说你前几日,曾与户部侍郎周昶起了争执?当时你们都说了些什么,给朕从头道来。”
咦?
这不问抗旨不遵的事儿,却反而单刀直入,问起了与周昶的冲突。
孙绍宗心下若有所思,口中则是一五一十的,把当时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等到说完之后,他又竖着耳朵,想听皇帝会做出如何评断。
谁承想皇帝沉默半晌,只淡淡的回了句:“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这……
这就完事儿了?
孙绍宗兀自有些发蒙,直到内阁首辅贺体仁对他挥了挥袍袖,他这才终于反应过来,急忙躬身退了出去。
这一退,就直接退到了太和殿门前的广场上。
而直到在坐回了原位,孙绍宗还是觉得莫名其妙。
就算是疑心周昶,也不用巴巴把自己叫过去,然后又一句话打发回来吧?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大理寺少卿,更是天下闻名的‘神段’,顺势把调查周昶的差事托付给自己,应该才是常理吧?
孙绍宗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得先将此事压在心底。
本想着和方才一样,做个透明的大号咸鱼,却又忽然发现周遭的目光,全都透着探究与热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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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7章 寿宴之上【中三】()
有什么法子,能让一个异类在众目睽睽之下,显得不那么扎眼呢?
答案或许有很多,但出现更多的异类,肯定是其中之一。
就在孙绍宗单独蒙受召见,又全须全尾而退之后,席上一些功利心重的官员,就已经盘算着,要同这位年轻才俊拉一拉关系了他们方才之所以会刻意忽视孙绍宗,也有害怕被牵连的原因。
故而等到寿宴之上,出现更加异类的存在时,他立刻就被席上的诸位‘君子’,当成了同仇敌忾的盟友。
而这所谓更加异类的存在,其实就是一群道士、方士。
虽说早在皇帝宠信方士之前,就已经有不少和尚、道士出入宫廷,成为太上皇的座上宾。
可在这等正式场合,方士们堂而皇之的登场,甚至还位列于公卿之上,就让文武百官有些难以接受了。
尤其是某些言官出身的道德君子,看到这一幕更是难以接受,甚至忍不住开始嘟囔‘可怜夜半虚前席’了。
啧~
今儿可是广德帝的五十五岁大寿,这要是搞出一场‘当面直斥君王’的戏码,那乐子可就大了。
心下转着幸灾乐祸的念头,孙绍宗随声附和几句,周遭同僚门的声讨与担忧,便饶有兴致打量着那些道士、方士们。
别说,这里面还真有两个熟人。
都是当初贾宝玉中毒癫狂时,曾被荣国府请去‘降妖除魔’的法师。
和三年前比起来,这二位可是愈发的仙风道骨了,即便被广场上百位公卿贵胄指指点点的,依旧是泰然自若。
不过最吸引眼球的,还是最上首那位衣衫单薄、袒胸露腹的中年术士。
听旁人议论,这位乃是时下风头最劲的妙一真人这道号听着十分耳熟,至于本名是不是齐漱溟,那就没人知道了。
据说这位妙一真人,已然练就了寒暑不侵、刀枪不入的本事,故而在初冬时节衣不遮体的,却仍是谈笑风声不见半点勉强。
也不知自己上前捣他一拳,会是个什么结果。
孙绍宗正满怀恶意的,打量那妙一真人的心口,忽见大太监裘世安怀抱着拂尘,走到了正中央的御座前,抑扬顿挫的叫道:“万岁爷摆驾太和殿!”
呼啦~
甭管是方才义愤填膺的,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此时都急忙从座位上起身,躬身列队在酒席之前。
紧接着又见四位亲王打头,众阁老、皇亲紧随其后,分别站到了两列队伍前面。
直到这时,皇帝的龙辇才在广场边缘停了下来,然后又在十几个太监的簇拥下,不紧不慢的步上台阶居中而坐。
“礼~!”
随着裘世安一声吆喝,两下里十二名銮仪卫官利落的甩响了的‘净鞭’。
一时间广场内外、回廊两侧、戏台前后,无数人人翻身跪倒山呼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实平常倒也用不着如此三呼万岁,可今儿不是皇帝寿宴么,总也该说些皇帝爱听的。
而接下来也不是皇帝亲自开口,说什么‘众卿平身’之类的套话。
仅仅又是一声鞭响,众人便自觉的站起身来,准备聆听圣训。
然而皇帝却没有立刻开始长篇大论,而是环顾左右之后,径自问道:“太子何在?”
副总管周无忧忙上前禀报:“太子殿下前往坤宁宫,恭迎皇后娘娘了。”
这次入宫贺寿的除了群臣之外,还有京中二品以上的命妇。
按例这些人会先由皇后负责接待,等到应付完最初的场面之后,才会转由宗氏长辈代为照应,使皇后得以抽身出来,与皇帝同席饮宴。
而看那左右的空席,这次负责接见命妇,怕还要加上个贾元春。
这种做法,虽然也在礼法的允许范畴之内,可是就孙绍宗看来,还是有荒腔走板之嫌。
就算真有心要换掉太子,也该等到孩子降生,并显出健壮成长的体魄之后吧?
只因为几个术士的妄言,就这般抬举贾元春,岂不是明摆着想要后宫不宁?
不过这份怀疑,在听到广德帝扬声训示的之后,就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解答。
皇帝真的老了。
身子骨也似乎不怎么康健。
因为他的声音虽然还算洪亮,可每到句尾时,却难掩的露出些气短来。
依照孙绍宗私下里推测,这应该是过度疲劳之后,身体被掏空了所致景仁宫的播种大业,可是整整持续了两年光景。
皇帝本人大约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近年来才会宠信方士、求仙问道;所以他眼下才会显得如此急迫,压根不管术士们的言论有几分真伪,就忙着为贾元春腹中的胎儿铺路。
这要是贾元春生出个女儿来……
想到这里,孙绍宗的目光,悄然挪到了队尾,一个身穿常服的俊俏少年,正面目恍惚的站在那里。
真不知这件事,对荣国府到底是福是祸。
…………
“今日莫谈国事只论风月,众卿不妨开怀畅饮,与寡人同乐!”
却说就在孙绍宗心不在焉之际,皇帝的训示也到了尾声。
“入席~!”
随着裘世安第三次发出抑扬顿挫的呐喊,众人这才各自躬身入席。
紧接着无数宫娥自两下里走出,撤掉席上的干果、点心,将一道道珍馐美味换了上来。
与此同时,戏台上悠悠乐起,又有数十名广袖流云、衣袂飘飘的舞女,自戏台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