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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他也更偏向于胡老汉的供词。
“冤枉啊老爷!民妇冤枉啊!”
胡林氏一听又说有动刑,那嗓门顿时便又拔高了几度:“那老不羞凭空污人清白,又没有半点证据,如何就要对民妇动刑了?!”
胡景生也在一旁磕头如捣蒜,嘴里哀求道:“还请老爷明察秋毫,我这婆娘素来是个心直口快的,断不会欺瞒大人!”
好一个心直口快!
孙绍宗心下冷笑数声,又正色道:“放心,本官这就把证据给你们请进来,好让你们夫妇心服口服。”
说着,他扬声将赵无畏喊了进来,又附耳交代了几句。
赵无畏听得连连点头,然后便匆匆出了内堂。
不多时,就见几个捕快提着枷锁、绳子,气势汹汹的自那大堂正门挤了出去。
外面看热闹的百姓见了,自是七嘴八舌的追问,这里面究竟审问的如何了。
“让一让、都让一让!”
为首一个捕快不耐烦的呵斥道:“眼下因那胡林氏的证词,又牵扯出了一桩案中案,老爷急着差我们去拿人,哪有这闲工夫跟你们在这里聒噪?!”
案中案?
众人愈发的好奇起来,仗着人多势众,你一言我一语的,非要问个清楚。
那几个捕快却是语焉不详,只一个劲儿的表示自己要去捉拿嫌犯。
就在这争执不下的当口,一个中年男子却带着随从,悄悄挤出了人群,慌里慌张的上了马车,便嚷着要即刻出城。
然而还不等那随从扬起马鞭,斜下里忽然闪出几个衙役,将那马车团团围住,为首一人却正是赵无畏!
“还不赶紧给老子滚下来!”
就听他意气风发的笑道:“老爷猜的果然没错,你这厮当真自投罗网来了!”
却原来方才孙绍宗思量再三之后,认为眼下这桩案子闹得如此轰动,那奸夫但凡还在城中,就肯定会过来打探消息。
于是便决定用虚张声势的办法,将那奸夫诈出来!
不过为防万一,他并未让人直接点破通歼的事情,而是模棱两可的用了‘案中案’来代替,这样万一那胡林氏真是被冤枉的,事后也还能往回找补,不至于彻底坏了她的名声。
结果就如同孙绍宗预料的一样,奸夫果然就在人群之中!
而且听到所谓‘胡林氏招出案中案’的说法,他立刻想到了自己身上,于是便如惊弓之鸟一般,想要逃出城去,结果便一头撞进了,赵无畏事先设下的陷阱里。
话不赘言。
却说那男人拖死狗一般,被送到了内堂之中,那胡家三口见了,皆是大惊失色。
尤其是那胡景生,脱口便喊了声:“东家?!您这是……”
难怪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城呢,感情这奸夫竟是杂货铺的东家!
倒是他那老子还精明些,一见儿媳在旁边跪都跪不稳了,直似要昏厥过去的模样,顿时恍然的大叫道:“石永增!你……你就是她的奸夫!”
这时那石永增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讪讪道:“胡老爹,我只是一时被那婆娘迷了心窍,自那日你砸门之后,我可再没去过你家——他们夫妇忤逆不孝的事情,可跟我没关。”
这下子,算是彻底的真相大白了,一切都是这婆娘在弄鬼,偏又遇上个缺心眼的男人……
“石永增!老子跟你拼了!”
不过就是再怎么缺心眼,那胡景生此时也终于明白过来了,目眦欲裂的大吼一声,便待扑上去与石永增撕扯。
赵无畏跟两个捕快就在一旁,如何容得下他放肆?
兜头扯脚,就又将这厮押回了原处。
胡景生眼见够不着奸夫,便把一腔‘绿火’转移到了胡林氏身上,咬牙切齿的骂道:“好个恶婆娘,你当真骗的我好苦!”
“相公。”
眼见到了如此境地,那胡林氏竟又给自己加起戏来,只见她泫然欲泣的一捂小腹,悲声道:“奴家一时鬼迷心窍,上了这石永增的恶当,相公如今要打要杀,奴家都没有半句怨言,只可怜我腹中的孩儿……孩儿……呜呜呜……”
那胡景生果然是个缺心眼的,这话一看就知道是临时起意,他却竟然真的相信了。
就见他脸色变了几变,忽的转身冲着胡老爹磕头如捣蒜一般:“爹,儿子知道错了!那婆娘也知道错了!我只求你老人家看在孙子的份上,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我去~
竟然还有这种展开?!
孙绍宗在一旁瞧的无语,却又不得不承认这厮误打误撞之下,竟当真抓到了此案的关键点。
所谓‘忤逆’、‘**’这类的案子,自古便是民不举官不究,如果胡老爹愿意当堂撤诉,这夫妻俩还真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于是一时间所有的焦点,便又集中在那枯瘦如柴的老汉身上。
却只见他瞪圆了眼睛,摇摇晃晃的盯着儿子道:“你……你……你……”
那胡景生还以为他是在问自己的意见,忙一个头磕在地上:“看在孩子的份上,儿子当然是原谅她了!”
噗~
话音未落,就见那胡老爹狂喷了一口鲜血,仰面便倒!
第217章 天大的消息()
中眼见那胡老汉忽的吐血倒地,众人不由得都是一愣。
其中又属孙绍宗反应最快,忙吩咐道:“赵无畏,还不快将胡老爹扶起来!”
说着又吩咐其余人去找大夫。
然而赵无畏凑到那胡老汉身边,却不觉有些傻眼,抬头惊呼道:“老爷,他……他没气儿了!”
竟然就这么被气死了?!
话音未落,那胡景生夫妇便扑上去,抱住老头的尸身用力摇晃着,哭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爹!你醒一醒啊爹!”
“爹!你可不能死啊爹!”
“爹~!”
“爹啊~!”
那怮哭之声撕心裂肺、悲痛彻骨,若单看此情此景,少不得要以为这是一对儿孝子贤孙。
但堂上之人却都晓得,他们其实哭的并不是胡老汉,而是他们自己悲催的下场。
因忤逆不孝导致亲生父亲当堂身亡,这一对蠢汉刁妇便是说破天去,怕也难逃一死了!
“来人!”
孙绍宗肃然起身,喝令道:“将这一干人犯,连同胡老汉的尸身,全都抬到大堂上去——本官要当堂宣判!”
一阵忙碌之后,围观群众眼见进去个活的、出来个死的,不觉都有些哗然。
好在孙绍宗立刻便让林德禄出面,当众陈述了方才在内堂发生的一切,于是众人这才恍然,又是唾骂这夫妻二人禽兽不如,又是大赞青天老爷断案如神。
等堂上堂下彻底平复之后,孙绍宗也将那判词写的差不多了,便把官印摆在正中,朗声宣判道:“胡景生、胡林氏夫妇忤逆不孝,以至父亲胡大柱羞愤而死,实乃罪大恶极、理无可恕!本官依律判此二人斩立决,经有司复核后,立即开刀问斩!”
那胡景生登时瘫成了一团烂泥,胡林氏哭嚎着直喊冤枉,却哪有人理会她?
稍稍顿了顿,孙绍宗又道:“石永增与有夫之妇通歼,依律徒两年,仗九十——即刻行刑!”
说实话,宣布这部分判词儿的时候,孙绍宗心下忍不住就有些发虚,好在也没人瞧出什么不对来。
丢下九只黑头竹签,趁着那石永增被扒掉裤子,当堂行刑的时候。
孙绍宗便捧起官印,在口供、记录、判词上一一加盖,又递给林德禄吩咐道:“让人抄录三份,其中两份呈交府尹与府丞,另外一份暂存在刑名司,供日后上任的刑名通判查阅。”
那林德禄嘴里答应了,却又忍不住道:“大人实在是仁慈的紧,以卑职看,那恶妇实该千刀万剐,至不济也该判她个腰斩才对!”
这案子要判腰斩倒也合适,不过眼下,孙绍宗还不太适应那花样繁多的处死方式,于是就选了最简单的斩首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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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退堂之后,孙绍宗浑身轻松的回到了刑名司,迎面忽然撞见一张青紫未退的脸,赫然正是那告了假的仇云飞。
“咦?”
孙绍宗不由奇道:“你怎得在衙门里?”
“本来小爷……咳咳,本来下官是不想来的。”
仇云飞习惯的就想称一声‘爷’,但被孙绍宗一瞪之下,忙又改了口,不过脸上仍是透着些得意道:“不过下官突然听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所以特地来与大人您分享。”
天大的好消息?
看这厮那一脸的幸灾乐祸,就知道绝不会是什么真正的好消息。
而能让他这等纨绔,连‘脸面’都不顾的跑来,显然也不会是什么小事。
心下不断揣测着,孙绍宗面上却仍是云淡风轻,只微微‘喔’了一声,并不顺着仇云飞的意思往下追问。
略等了片刻之后,见仇云飞仍旧在那里洋洋自得,便干脆踱着官步,向着正堂走去。
仇云飞本来还想卖个关子,可眼瞧着孙绍宗二话不说转头就走,却登时绷不住劲儿了,紧赶了两步,嚷道:“喂,这事儿可是跟你有不小的干系,你难道真不想知道?!”
孙绍宗脚步一顿,回头用关爱智障的表情道:“你都说是天大的消息了,既然你能打听到,旁人自然也能打听到,对我而言不过是早一刻晚一刻的事儿,又有什么好着急的?”
仇云飞被噎了个够呛,仔细想想这话还真没说错。
于是嘴一撇,没好气的抱怨道:“你这人真没劲!算了,老子……呃、下官就做做好事,提前告诉你得了!”
“咳咳!”
说着,他清了清嗓子,重新摆出一副看热闹的表情,这才道:“那右都御史赵大人,近日在河北拿下了大小贪官十几个,回京之后得了许多嘉奖,他也没别的要求,只是向皇上举荐了一个人,你猜这人是谁?”
孙绍宗脱口道:“可是那卫若兰?!”
前天晚上喝酒时,才听说卫若兰做了右都御史的护卫,眼下一听这话,孙绍宗自然想到了他头上。
“咦?!”
仇云飞闻言就是一楞,结巴道:“你……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卫若兰!
结合仇云飞之前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孙绍宗大致也已经猜出,那卫若兰究竟被举荐了什么官位。
他心下发沉,面上却是淡然道:“非但如此,我还知道赵大人是想让那卫若兰接替我,出任刑名通判的位置,对也不对?”
“这你也知道了?!”
仇云飞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你方才不是在查案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得了消息?还有,你既然晓得了这事儿,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靠~
果然是这样!
孙绍宗当然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事实上他心里的反应大了去了!
以卫家和孙家的现在关系,要说这卫若兰不是冲着他来的,估计傻子都不会相信!
只是不知这是卫家自己的意思,还是有人刻意布局,想给自己找麻烦?
一个小衙内就够麻烦了,这再来个王爷的小舅子……
等等!
想到这里,孙绍宗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连忙摆出满脸好奇的模样,上下打量着仇云飞。
仇云飞被他看的心里发毛,警惕的后退了半步,质问道:“你干嘛?”
“不干嘛。”
孙绍宗摇了摇头,却反问道:“我且问你,是治中大,还是通判大?”
仇云飞不屑道:“当然是治中了!你自己刚升的官,连这都闹不明白?”
孙绍宗又问道:“那我再问你,是通判大,还是巡检大?”
这下仇云飞终于有些回味来了,皱眉道:“怎么,你想拿老子当枪使?”
孙绍宗哈哈一笑,二话不说便进了堂屋,只留下仇云飞在那里越寻思越不是个味儿。
五品治中和六品通判,倒还能比上一比。
可这六品通判和不入流的巡检……
特娘的!
都是有根脚、有爵位的主儿,凭啥那姓卫的一来,就比自己高出那么多?!
第218章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要说这升堂问案的曝光度,果然远远超过私下里查访案情。
忤逆案审完没过几日的功夫,‘当然是原谅她了’这句话就已经传遍街头巷尾,成了今春京城内外最流行的阴损词儿。
不过孙绍宗可没空理会这些,那右都御史赵大人的举荐书递上去之后,始终也未曾得到朝廷的答复,故而刑名通判的位置便也一直空置着。
这下却是苦了孙绍宗,治中、通判的差事一肩挑不说,再加上年节时又积下了许多公事,当真是忙的他手脚不沾地,连五日一休的常例都顾不得了。
就这般,一直忙忙碌碌到了月底,才算是把刑名司上上下下的事情,都料理了个七七八八。
于是孙绍宗二话不说,立刻给自己报了三日休沐,准备在家好好养精蓄锐一番。
话说这‘养精蓄锐’四字,还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阮蓉正在坐月子,香菱又怀上两个多月的身孕,孙绍宗如今是两边儿都碰不得,只能在书房里孤枕难眠。
这倒是正中了便宜大哥的心思,最近急吼吼催着荣国府嫁女,前几日刚换了庚帖,眼见着就又寻和尚道士推算婚期去了。
却说正月二十九这日。
孙绍宗在书房睡到日上三竿,才从软塌上爬起来,喊了值夜的小丫鬟进来服侍洗漱。
等收拾齐整之后,他就准备去后院逗弄儿子。
谁知刚走出没几步,身后便追上来个下人,说是巡防营的徐守业徐百户上门拜访,如今赵管家正陪着说话,见是不见,还要二爷自己拿主意。
徐守业上门拜访?
孙绍宗心下转了几转,便顿时恍然起来,眼下这个时间段徐守业来访,不用说,指定是为了‘同年聚会’一事。
毕竟前两年的‘同年聚会’都是定在二月里,今年自然也不会例外。
去年还有朱鹏那样的搅屎棍,非要抢着做这个东道,今年却是孙绍宗一家独大的局面,按照时下的惯例,自然是要由他来做这个发起人的。
不过孙绍宗最近疲于公务,闲暇时又忙着享受天伦之乐,却那还想得起这等鸟事儿?
眼下徐守业来访,倒当真是给他提了个醒。
这般想着,孙绍宗忙又折回了前厅。
“孙兄旬月间三喜临门,真是羡煞旁人啊!”
方一进门,徐守业便爽朗大笑着迎了上来,看来他对孙家的事情,也是颇为关注的,否则应该只知道两喜【生儿子、升官】才对。
当然,也有可能是便宜大哥喝多了猫尿,在巡防营里胡乱吵吵出去的。
孙绍宗也是哈哈一笑,知道这人是个直肠子的,便也懒得与他虚应客套,两手一拱,开门见山的道:“徐兄这次过来,怕不仅仅是恭喜我的吧?”
谁知徐守业微微一愣,竟压压低了嗓子,沉声道:“怎么,孙兄莫非也已经听到风声了?”
风声?
这‘同年聚会’还能有什么风声?
再说就算真有什么‘风声’,也应该从孙绍宗这个主办人嘴里传出去才对。
“怎么?”
孙绍宗一边示意他进去落座,一边奇道:“难道徐兄来找我,不是商量下个月‘同年聚会’的事儿?”
“哎呦喂~!”
徐守业一拍脑门,懊恼道:“你不说,我倒真把这事儿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孙绍宗无语,刚才还觉得是他提醒了自己,眼下看来竟是自己提醒了他。
“那徐兄方才说的,又是什么事情?”
“这个……”
徐守业略一迟疑,还是正色道:“孙兄可知,那许泰已经奉旨回京述职,不日便将抵达顺天府了?”
前文曾提到过,这许泰也是孙绍宗的一榜同年,而且还是一甲第二名的榜眼。
当初许泰迁转文职之后,在东南沿海做了一年多的知县,后来因指挥有方,重创了上岸劫掠的倭寇,被擢升为从五品知州。
故而在孙绍宗没有升任治中之前,这个官阶可说是同期里最高的一个。
不过许泰升任知州至今,满打满算也还不到两年,这次进京显然不是正常的任满述职。
孙绍宗便探问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自然不是好事。”
徐守业摇头道:“他刚刚得罪了九省都检点王太尉,这次进京能讨着什么好?”
得罪了王子腾?
王子腾虽然挂着九省都检点的职衔,可以调动沿海诸省的大小官吏,但说到底他掌控的还是军权而非民政,许泰一个小小的地方官,怎么会与他起了冲突?
“唉,也是这老许吃饱了撑的!”
徐守业半是抱怨半是钦佩的道:“年前他竟然上书,言称王太尉的剿倭方略偏于保守,对形势又盲目乐观,长此以往只会虚耗国力,难以根除倭患。”
啧~
这许泰果然好大的胆子!
如今王子腾手握九省兵权——虽说东南沿海也没多少正经兵马,可仍称得上是封疆大吏中的翘楚,一般的地方官巴结还来不及呢,哪敢像他这般直斥其非?
而听到这里,孙绍宗也隐隐猜出了徐守业的来意,于是便道:“徐兄可是想让我出力,看顾维护许泰一二?”
徐守业被他点破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手道:“原本不该强求孙兄的,但老许认识的人里,怕也只有你能使上些力气了。”
顿了顿,他又忙补充道:“朝廷如何裁断,咱们自是管不着,我只是觉得许泰这样的汉子,不该被那些攀炎附势的小人折辱!”
孙绍宗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儿难缠,王子腾本人未必会有多在意此事——就算真的心怀芥蒂,也会自矜身份。
倒是一些小人晓得此事之后,少不了要踩一踩许泰,好做个进身之阶。
譬如说——
像贾雨村那样的货色!
可就算只是应付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怕也不是什么清闲差事……
孙绍宗仔细沉吟了半响,忽然朗声笑道:“徐兄,等许泰到了京城,你我去城外迎上一迎如何?”
徐守业顿时大喜过望,忙抱拳道:“固所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