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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人拍拍她的肩膀,夏锦落迅速把手上的报纸揉成一团,做出专心擦瓷砖的样子,然后才回头,原来是拿着抹布的占乃钞。夏锦落仰着头惊叫道:“呀!占乃钞!你竟然长得这么高了,好不公平,我都好久没有长个儿了,你吃什么了?”
占乃钞不说话,稍稍偏了偏脑袋,把左边的耳朵给夏锦落看。夏锦落看到上面有了一个黑色的耳钉。占乃钞说:
“我女朋友也有一个,她的是右耳,我们这是情侣环,很炫吧?”
第79节:放眼中国,胸怀世界
夏锦落小声说:“但是耳环戴在左耳表示同性恋耶。”
占乃钞一下子愣住了,随即,挠挠头说:“其实我的女朋友你们都认识,她就是鱼婉给我联系的那个雇主,她有一天忽然打电话,跟我说……”
夏锦落看他脸突然红得像中风一样,就说:“我们先擦吧,边擦边说,一会儿老师就来检查了。”
占乃钞在擦墙的时候,才说完整个句子:“她觉得我很温柔,和她以前认识的那些男人不一样。她是网站编辑嘛,有时候也写言情小说,她老是喜欢在结尾杀一个人,可是又不会杀,就叫我帮她设计杀人。然后聊了几次视频,渐渐就熟悉了。你知道吗?她今年就会买房子了。”
夏锦落说:“是吗?那真好……没想到你还这么有才华,这也算高智商犯罪吧?”
占乃钞点点头,急匆匆地想赶快说完似的说:“她先追我的!”
占乃钞大概在与她……交往……吧。每当他想起这个事实时,心理活动的速度就会突然变慢。她并不是特别好看;虽然肤色雪白无比,但是额头上和鼻子上有很多痘痘,胖胖的,有良家妇女的相貌,却难得的没有良家妇女的性情。总是喜欢穿一件领口极低的淡紫色T恤和一条紧身的牛仔裤。真正让占乃钞有了和她交往的自觉,还是他收到了她的一封邮件,邮件上写着:
你送我的是木瓜,我拿美玉来回报你。美玉哪能算是报答,是求永久永相好呀!
你送我的是红桃,我拿琼瑶来回报你。琼瑶哪算是报答,是求永久永相好呀!
你送我的是酥李,我拿琼玖来回报你。琼玖哪算是报答,是求永久永相好呀!
占乃钞被这种古老的求爱方式震撼了。他总觉得每一行最后一句:“XX哪算是报答,是求永久永相好呀!”分明是一群人站在河的对岸,冷冷地指责他的冷血负心,顺道集体威胁他必须要永久的相好,不然的话就要曝光和受舆论谴责。这场面,让占乃钞觉得很符合猛人标准,又怎会拒绝呢?
两人聊天的当儿,第三个神秘的擦砖人早就在他们身后就位,半蹲着认真地擦地图。两人听到身后有人轻声念着国家的名字,才迟疑着回头。虽然夏锦落和占乃钞有了预感,但是发现第三个擦砖人真的是江日照的时候,两人还是惊喜交加。江日照长变了,他瘦得鼻子尖尖的,神情里也透出坚硬的神气。
相较于二人,江日照平静得多。他把抹布叠得整整齐齐的,然后整理了一下裤脚才站起来。他分别拍了拍两个人的后背,就又回到原处,把抹布打开,整理了一下裤脚,然后再蹲下开始擦瓷砖。故意不看那二人,说:“擦吧。”
三个人拿着抹布有节奏高高低低地擦了起来。
在踮起脚,准备够一块儿较高的瓷砖的时候,夏锦落终于禁不住哭了,她的眼眶里涌出了两滴大而完整的眼泪。
江日照站起来,走到夏锦落和占乃钞之间,对他们说:“我要走了。”
夏锦落撩开被眼泪浸湿的刘海说:“你去吧,剩下的我和占乃钞擦就可以了。”
江日照呵呵地笑了起来说:“我要走了,我要离开A市了。”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粉红色的车票摊在掌心展现在两人面前。夏锦落这才发现,自从上次一别,江日照已经长得骨硬肉薄,手指嶙峋得可怕,鲜嫩饱满平整的车票太不衬他的手了。
第80节: 后记
夏锦落问:“你不念高中了?”
江日照说:“不念了。”
占乃钞问道:“那你要去哪儿?哦,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了。”
江日照点点头,把车票放回口袋里,说:“我已经向上次办案子的警察打听过了,房东已经被抓走了,我们从前住的那间房子暂时没有人住,是空的,我就到那里去住。”
夏锦落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她把手上的报纸放到地上,手在口袋里掏啊掏啊,最后掏出了一个小钱包,她把小钱包放在江日照手上,说:“你不要再像上次一样身无分文了啊。”江日照也不推辞,把钱包收到口袋里。
占乃钞把一把刀放在江日照手上,说:“给你,最好的。”
一把手掌长的黄铜折叠刀。果然是好刀,就像吸在掌心一样,人动手动刀动,各部分都做得很精致,就连血槽也刻得格外深。占乃钞问江日照:
“你到那儿怎么过日子?”
江日照说:“参加《天才向前冲》,等人,无论等没等到人,都要继续未完成的生活。”
江日照走后,夏锦落和占乃钞有意隔得远远的,一人在校门左侧,一人在校门右侧。一人擦中国地图,一人擦世界地图。一人用指尖抚摸着中国地图上凸起的隐形大字“放眼中国”,另一人站在梯子上擦拭世界地图最顶端凸起的大字“胸怀天下”。
这是我耗时最久的一本书。写了一遍,改了三遍。在写和改的时候,我一直怀疑自己的头脑和笔头有没有能力操控这样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并不是在我脑海中存在很多年的——如果是存在很多年的故事,我远可以写得更完满的——应该说,我是先有潜在的理论,再有故事本身。我一向喜欢成长的故事,天才的故事,蜕变的故事,经历种种历练回复生活的本身,看似波澜不起实则暗波汹涌的故事。所以,这篇小说就是这几个元素的集合。
两个少男一个少女,自身有明显的缺点,而且这种缺点又是阴暗的。他们把缺点隐藏得很痛苦,所以他们不得不出走,找专家证明自己是天才。看似一个机遇,其实是一个借口。整篇小说中,“专家”、“天才”不断被提及,其实他们并没有起什么实际作用,即使“找专家”这个行动真的成功了,他们被证明是天才了,我相信,真正能使命运转折的还是少男少女自己。
他们的转变看上去是被动的。这也是故意为他们塑造的形象:少年在人来人往中瑟瑟发抖。谋杀案发生之后,警察来。他们的茫然和胆怯就可以看出他们并不是“同命运搏斗的勇者”,但最后,正如占乃钞对江日照说的:“你算是死过了一回,我也当自己已经死过一回了。”他们还是成功地蜕变。我个人以为,在三个人中,最后变得最勇敢的其实是夏锦落,她完全丢弃了一个少女心里最阴暗、最胆怯的部分。鱼婉,是一个身份特殊的少女,她是一个酒吧舞女。这是一个我完全不熟悉的行业。我很羞涩地用四个字概括了她工作的过程“摸打滚爬”。但是她性格里反而全是真切的一面。我从没有提及她性格上阴狠或世故的一面,这也是江日照第一眼就爱上她的原因。性格复杂的人总是很容易爱上性格简单的人。但是鱼婉却很怕被人爱上,她就像小孩一样逃避着(最后甚至逃跑了),这是因为她还没有玩够,还没有准备长大。在江日照等三人的成长接近尾声的时候,她的成长还没有开始。
爱情,是个难题——我是指在我的写作过程里。小说里的三个少年,都是藏在少男少女体内的成人。他们说话,思考,做事,都很反讽地以成人的模式,他们谈起恋爱来也像成人一样,或者说,是在模仿成人,模仿出来的模样。不是模糊的暧昧,就是横冲直撞。这是角色的理所当然,也是我的理所当然。
而他们最后回到原来的生活之后呢?生活大体还是原来的样子。他们既一事无成又满腹沧桑,貌似什么都没有改变,但改变还是以显性或非显性的方式发生着。你可以认为他们成功了,也可以认为他们失败了。但显而易见的是,他们由被生活控制的人,变成了可以控制生活的人,所以是“骑”彩虹的人。
小说改了三遍,暑假改了一遍,寒假改了一遍,这年春暖花开时又改了一遍。每次改的时候都加了一些电影化的东西,这纯粹是我自己的自私。我喜欢电影化、画面化的东西。
在写这部小说之前,我曾说过要把它拍成电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已经成功了。它已经在我脑海中反映了,而且不止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