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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信件第一时间不是交到杨明志手里，而是先拐了个弯被内务部的人看了一下。
难道苏联当局就真的对杨明志特别放心、特别重视？他们是很重视，有一点不放心在所难免。萨林奇金不适合大摇大摆的偷摸监察，他只能拜托手下暗中观察，这所谓的手下自然是耶莲京娜。
所以在这“夫妻家书”问题上，杨明志也算是玩了出阳谋。他故意写了很多肉麻的话，一来是真的想老婆，二来也是故意显摆一下复杂的汉字组合。毕竟自己的信件一定是被耶莲京娜那个女人看一遍，她绝对想不到，这些冗长的“象形文字”实际上让女人脸红心跳的情话。估计在其看来，这些方块的象形文字，和一种图画无异。
家书用汉字这是理所当然的，也因此让毛子看不懂，这就成了一种行为艺术。既然毛子看不懂，德国人也看不懂，这片地域真正了解这些汉字了，杨明志估摸着加上自己也就三人。
身为集团军司令，杨明志不得不特别重视情报保密。当前，现有的各电台始终是超负荷运行，上级空投了不少锰电池和手摇发电机，很大程度缓解无线电发报问题。但电台用久了也得保养，再者频繁的使用电台，德军也许会通过确定电波密集程度，确定苏军的精确方位。德军监听的可能性虽然几乎没有，若不进行一番保密也是不妥。
各集体农庄和其他定居点，日常的通信由邮差送信性价比还是很高的。随着控制区不断扩大，部队也必须做好防止被敌人缴获文件的措施，最好信使不被敌人干掉，就算文件被敌人拿走，他们若是看不懂不正是一种终极保密模式么？
就像是美国的“风语战士”，日本人怎么可能去了解土著纳瓦霍人的语言，更不说美国人的用这种语言编写了新型密码，以至于明语通信日军听得一清二楚，也无从了解。
这种手段也可用于这里，游击共和国，博大精深的汉字不就是特殊通信密码的最佳选择？！
杨明志知道，自己要在文件传递上下文章，还要把还在养病的刘红星拉到指挥部做电报员，自己当然可以通过权力落实这些事，但要让所有高级人员支持，首先得证明汉字本身就能作为一种新型密码。
……
从那间病房里出来，杨桃又投入紧张的工作。作为医护人员的她，当前已经不必再做什么手术，除非有伤员非常不老实执意剧烈运动，导致伤口迸裂流血，才有必要做手术，继续将伤口缝上。
五月初，战斗结束后被运回来的伤员，自然伤口是不严重的。在战斗的间隙，杨桃和娜塔莎无法使用麻药，就以简单粗暴的手段给伤者缝合伤口。
假如，那时候苏军也能掌握一点神奇的白药，这些伤员的枪伤能短时间内恢复的不错，可惜这绝不可能。那还是在抗联的岁月里，杨桃偶然听到了西北来的战友，声称南方来的军队使用了一种当地的止血药粉，这种白色的粉末甚至比缝合伤口的优质羊肠线还好用！
对于这种药粉杨桃纯粹是只闻其名，现在她掌握的也就是大量的磺胺粉末，这东西不能止血，却能杀死所有的“脏东西”让伤员不会得败血病。要让是伤口愈合，还是如缝衣服般用棉线缝合，在半个月后再拆线。
现在并非是拆线的时候，杨桃知道再过几天才是自己非常忙碌的时刻。
然而她很是很担心，因为有个特殊的女人正留在这个医院里，甚至是作为她的同事！那个女人，因为其特殊的身份，引发过骚乱！
这天上午，杨桃和娜塔莎的工作很是简单，即挨个床位的视察一下伤病员，并检查一下每个床位上挂着的名牌，与护士们的记录册。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酒精气味，挥发的乙醇令细菌病毒大量死亡，但其蒸汽也令杨桃有些困窘。然毛子就是毛子，他们似乎天生对酒精严重缺乏意志力，养病的伤员在年轻漂亮的护士探查时，毫不犹豫的扯道：“这里真的是天堂，如果再能喝上一杯就太好了。”
杨桃小小年纪就已经在做外科医生，她充当护士只是顺便。如今游击共和国依旧严重缺乏医生护士，好在在半年前俘获的那批德国军医，他们为获得安全保障都选择了合作。
这些人不仅仅是直接做起本职工作，也开始训练本地妇女。要让对德国苦大仇深的俄国人完全放掉芥蒂，这非常困难，因而教育新护士的工作进行的也很艰难。
好在护士队伍比以前多了不少，很多妇女的技术过于生疏，她们的存在聊胜于无，主治医生们以及最高护士长莉莉娅，只能希望这些女人能快速在临床中学到技术。181
第1006章 杨桃和格雷塔（一）（）
杨桃和娜塔莎的工作快要完成了，她们就怕那间病房里的小姑娘无聊，盘算着忙完是手中的工作继续陪着那个丫头。
突然间，铁匠村的广播喇叭突然响了！
声波传到医院这里，声音已经有些微弱。杨桃停下手中的工作，她和其他人一样保持着安静，竖起耳朵聆听那喇叭说的都是些什么。
“喜讯！喜讯！伟大的苏联红军最新研发的远程火箭炮，经过本日的实验大获成功。新型火箭炮射程高达四十公里，堪比战列舰主炮，有了它，我们将先于敌人二十公里摧毁他们的炮兵阵地！这是集团军司令别列科夫同志的胜利，战无不胜的红军的胜利，更是苏联人民的胜利，乌拉！”
火箭炮的实验明明出现严重事故，结果到了萨林奇金，他首先要考虑鼓舞士气，自然而然把事故与伤亡的事实掐掉。
坐在铁匠村电报室的小姑娘，也不了解这武器实验的细节，通信班收到了来自铁匠村的紧急电报后，当即开始宣读。这姑娘用高亢的嗓音，饱满的热情，向全村广播这则喜讯。
一切都在萨林奇金掌控，经过广播，士气确实被调动起来。
杨桃听着内心无比激动，那是丈夫的名字，他真的短时间内研发出新武器了！
这武器真的不同以往，一种能打击四十公里外目标的火箭弹，这确实意味着先发制敌！对这些，杨桃的理解是相对含糊的，而娜塔莎则完全明白了其意义。
见着兴奋异常的娜塔莎，杨桃赶紧问道：“亲爱的，你说他造出这武器了，我们会怎么用？”
娜塔莎依旧带着欣喜，激动说道：“还记得十天前我们打到了铁路！假如当时我们携带的是最新型的火箭炮，当时只需要在铁路附近架好发射架，就能直接向莫济里的德军营地开火了！我们根本不用远征一百公里！”
她的话言简意赅，杨桃终于直观的理解了新型武器的强大，也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辞藻去赞许丈夫了。
医院里陷入了短暂的骚动，杨桃和娜塔莎比那些伤兵更加理智，两人担心兴奋的伤兵弄裂了伤口，只好亲自再去嘱咐一番。
然而她俩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一位巴尔岑麾下的伤兵，因为兴奋的踢腿，导致大腿伤口裂开，鲜血直接喷出来。
此事直接惊动了主治医生拉斯柳京，杨桃和娜塔莎也因此穿戴好白大褂，戴上口罩和布手套，充当助手进了手术室。
……
这番广播，使得三个集体农庄五万军民知道了火箭炮实验大获成功，对于军民来说，今日的工作依旧是关于土豆的。未挖掘完毕的土地继续挖，挖掘后了马上翻整好，并在两三天内撒上新的块根。挖掘出的马铃薯经过清洗立刻储存，用处不大的秧子则成了牲畜的最佳粮食。其实这土豆秧人也可以吃，奈何没人尝试。
杨桃是打心底对丈夫佩服，在紧张的手术中，她的激动必须被压制住。因为只是伤口迸裂，新的缝合没用太多时间，前前后后一个小时过去了，当杨桃穿着满是血污的白大褂出来时，时间已经是十一点。
“唉！这下终于没事了！”脱掉了血污的衣服，杨桃使劲舒展了下她的小小身子。
“既然没事了，我们也该去看看佩里娅吧！”娜塔莎的表情有点急不可耐。
“好！我们早就该去了！”
正在这时，两个女孩发现，主治医生拉斯柳京根本就没有休息。一个戴着蓝帽子的男人来了，亲自和他说了些话，医生就跟着匆匆离开。
“到底发生了什么？”杨桃望着拉斯柳京健步离开的背影，心头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也许是出什么事了吧！”娜塔莎抱着脑袋，一脸的不爽：“我明明还是个孩子，要是再来点重伤员，我可吃不消！做个手术，我的精神扛不住！”
杨桃弱弱叹了口气调侃道：“这可不像是英雄狙击手该说的话！能干掉二百个敌人，又能救死扶伤，你斯皮罗斯金娜同志也算是伟大祖国的唯一了！”接着，就对着她的背拍了一巴掌，“走吧，和佩里娅聊聊天，休息一下。”
两个姑娘刚走几步，还是被人叫住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头巾，一身护士打扮的年轻女人，喘息着站在这医院大病房内。
杨桃猛的转身，看着那个女人，惊讶的说道：“你是格雷塔？是你叫我？”
“Да！”
这个女人回答的是Да而非Ja，惹得杨桃一阵恍惚。
这个女人叫做格雷塔，她是半年前被俘的德国医护人员中的一个，因其德国人的身份，使得在一次医疗救治中惹出了风波，那件事令杨桃对她印象深刻。
在杨桃看来，这个格雷格完全是被耶莲京娜姐姐“许配”给了维尔京，这种行为是否正确，身为一介医生和士兵她没心思关心。再者这女人是德国人，德国侵略了苏联，并针对性的大规模杀人。
经历了四月底五月初的战事，杨桃的三观着实被再度刷新了下限，因为自己从没有过和格雷塔直接对话的经历，杨桃对她的心理芥蒂始终存在。
杨桃的愤怒不会直白的向同为护士的格雷塔身上发泄，她能做的就是避免和这些德国护士接触。
可惜，这次想不接触都不行了，是那个女人亲自找上门来。
而对于格雷塔呢，她此时此刻也一样很是担心。
她担心的源头不是别的，这两个充当医生的女孩子，再其看似弱小的外表下，确有着消灭数百个德国人的事实！她们毕竟杀掉了二百多个德军士兵，这令格雷塔难免有个不小的心理疙瘩。
再者，这个叫做贝茜卡的矮小的姑娘，她的丈夫就是这里的苏军最高军事指挥官。格雷塔听到太多来自维尔京的吹嘘，什么别列科夫指挥下，红军消灭了两万纳粹，救济了多少万人。
尤其是今天她刻意要找到杨桃的原因，正是关于刚刚向整个鲶鱼村广播的火箭炮实验的事，有些细节，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同事们说清楚。
这半年来，格雷塔已经学得足够精明。自己德国人的身份本身就是巨大危险，仅仅靠着维尔京这一个靠山是远远不够的！既然这里的苏军最高军官别列科夫有着极大势力，能得到他的庇佑自己才是绝对安全。所以如何做到这一点呢？格雷塔想到了那个女人——别列科夫的妻子贝茜卡。
正巧，因为军事行动结束，总数达到五百的伤病员齐聚鲶鱼村，各村的医院立刻调人来到鲶鱼村。这份机缘巧合，使得格雷塔有机会能和贝茜卡接触，她实在苦于没有话题能和贝茜卡套近乎，火箭炮的事使她找到了绝妙的理由。
因为，一些细节的事，和广播宣传上的差异很大！181
第1007章 杨桃和格雷塔（二）（）
因为这女人的身份，杨桃觉得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下和她说话，便走上前面无表情的指指一边存放医用酒精的房间。
“走吧！你有什么话，我们到那里去说！”
格雷塔点点头，她没什么选择，再者这贝茜卡的态度无疑也是浇下来的一盆冷水。
杨桃自诩能理智的面对德国人，但对娜塔莎就完全不放心了，毕竟自己的这个妹妹的父母，和昔日的朋友，都死于德军之手！
她便独自领着格雷塔进了这扇门。
这间酒精室格雷塔很熟悉，鲶鱼村医院的消毒药品皆在此处存放。因为高浓度医用酒精的缺乏，部分所谓的酒精根本就是那些男人喜欢喝的伏特加。将其再度蒸馏，方可作为医用。
木门被关上，整个房间紧靠着高出的天窗透下来半缕阳光照明。这种布置自然的为保证药品安全，但这气氛也有点阴森。
杨桃抱着双臂，背靠木桌询问道：“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格雷塔定了定神，论身高自己可比这个姑娘高了整整一头，自己究竟在怕什么？
“嗯，好的！是关于一个多小时前的广播！关于什么新型火箭炮的事！”
“哦？！你们德国人还关注这个？”
杨桃的话带着一丝鄙夷与镜头，格雷塔连忙摆着手解释道：“这件事不是我一定要关心，是有人在关心！”
“是谁？！”
“是我丈夫！是他让我来找你的！”
事情变得有趣了，杨桃听得很清楚，她对于那个维尔京，干脆在用丈夫的成为。这女人刚刚有些慌了神，情急之中说了“丈夫”这个词，这说明她平日里就习惯于这样称呼。
杨桃暂时不纠结这个词，继续问道：“你说的丈夫，就是那个维尔京吧！他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非得让你来亲自找我说明？”
“就是火箭炮的事，因为实验的事实和广播宣传的不服。刚刚结束的实验导致了很多人伤亡，人数可能有五十人！”
一听这个，杨桃的神经瞬间紧绷。对于这场实验，她唯一能确信的就是丈夫一定会出现在发射场！
联系到广播中刻意提到“这是别列科夫的胜利”的词句，以及德国女人格雷塔突兀的亲自拜访……
“不会的！他不会有事！他不会有事！”杨桃的情绪瞬间失控，她抱着小脑袋，怨恨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格雷塔，泪水居然止不住的流下来。
见此情景，格雷塔被吓了一跳，她已经猜到贝茜卡怎么想到，当即急的直跺脚。“不是这样的！你想多了！那个人根本没事！出事的是霍姆尼奇，火箭炮飞到那里炸死人了！”
“这……这是真……”
“这当然是真的！”
杨桃的心脏在狂跳，她擦一把泪水，质询到：“你说的都是真的？他没事？你们德国人是真的没在开玩笑？！”
这话说的令格雷塔心里很不是滋味：“难道我和你们中国人有仇？我来这里可不是来存心吓你的！在这里所有人都忌讳德国这个词，现在请不要把我看做德国人！我现在只是一名护士！”
杨桃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松弛，也是，若是丈夫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己作为家属，第一时间就会得到通知。
但格雷塔这种话说一半的行为着实令人吓一跳，杨桃指正道：“我现在的身份已经是苏联人，我加入了苏联国籍。在这里，我不称呼你德国人，你也不要称呼我中国人！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格雷塔点点头，她轻轻掀开自己的白大褂，杨桃清楚的看到，这女人的肚子明显是鼓起来了。
“你！你竟然怀孕了？”
“对！我怀孕了。”格雷塔欣慰的微笑继续抚着肚子，“这孩子是斯拉夫人，而我，就是斯拉夫母亲。”
这话可谓一语双关，杨桃明白了她的意思。
杨桃是有理由对德国人有成见的，毕竟自己和娜塔莎简直是亲姐妹，妹妹的苦难就是自己的苦难，妹妹的仇敌就是自己的仇敌！自己之前遇到的德国人要么是士兵要么是战俘，她还没有和被俘的这些德国女护士如此近距离接触的经验，若不是这次医生奇缺，也不会和她在这酒精存放室内扯淡。
当亲身和她交谈，得知她的身世后，杨桃的态度也迅速发生转变——这个格雷塔也不过是个平凡的女人。
以杨桃的三观来看，女人嫁给男人，给男人生孩子，那她就是夫家的人。德国是格雷塔的娘家，苏联就是格雷塔的婆家。
杨桃听了这女人的供述，叹言道：“这么说来，你基本已经是个苏联人了！就这么和德国一刀两断，你很情愿？”
“我自己是否情愿还有意义吗？我现在有了新名字，格雷塔·伊万诺夫娜·维尔京娜。我穿着俄国人的衣服，说着俄语，吃着俄国的面包，肚子怀着小俄国人！如果我不说德语，谁会相信我是德国人？这一点我和你不一样！”
格雷塔顿了一会儿，又继续反问道：“就像你！贝茜卡，你加入了苏联国籍，你是情愿的吗？还是别无选择？不过你就算加入了苏联国籍，长相上完全不是俄国人，就算俄语说的再好，你也不是，因为你和他们的相貌差距实在太大了！”
杨桃以沉默拒绝回答这些问题，但问题也都问到了她的心坎里。扪心自问，自己入了苏联国籍也是别无选择，丈夫对于现实考量做出的艰难决定，做妻子的要支持。苏联因为某些原因支持了“伪满洲国”，但加入了苏联国籍等于脱离了那个虚假的“国家”。
格雷塔见杨桃一言不发，继续说：“我现在被定义为政治可信，我俄语学的很好，工作也被认定是认真。我努力活着像个俄国人，尤其是这鼓起来的肚子！我的孩子将是俄国人，那么我自然也是俄国人！这场战争毁了我的一切，德国我是回不去了，也许以俄国人的身份活下去，就是我的命运！
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做朋友。我听我丈夫说，你也怀孕了，这样你……”
“什么？我怀孕的事你也知道了？！”杨桃颇为吃惊。
“是的！毕竟我丈夫是做那个的，军队的人事安排他有参与记录。根据安排，你要长期在医院工作，如此我们一同工作的机会就有很多。我想我有理由和你做朋友。”
格雷塔自始至终都是谦卑与恭敬的态度，明明她比杨桃年长了三岁，这份态度令人颇为安心。杨桃没有那么多的心机去寻思这女人的深层意思，毕竟这格雷塔说的很有道理。在众多的被俘德军医护人员中�